看谷鳶詫異地停止呼吸的反應,男子笑了笑。
“你很驚訝吧!你們長得簡直就像是雙胞胎,你要不要過去跟他聊天,搞不好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也說不一定喔!”
發現谷鳶根本不理會他的提議,只是兀自瞠大眼緊緊瞪視對面的那抹人影,男子便自討沒趣的離開。
而谷鳶的雙眼仍是一動也不動的瞅著那個清秀男子。
是他!他就是仲海這些年來不斷尋找的人……
天!他怎麼會在這裡?不能這樣啊!仲海馬上就要來了,如果仲海見到他,如果他見到他,那……
他雙手劇烈狂抖地勉強握緊了手機,撥出電話,嘟了幾聲,對方接起後,他語調急促不穩的道:
“仲海,你在哪裡?我、我看今天算了吧!好晚了,我想回家……”
(嘿!耐心點,我已經到了,現在正在找停車位,而且說什麼晚不晚的,夜店當然是越晚越好玩啊!OK!我找到停車位了,待會兒見。)
手機斷線後,谷鳶仍是呆滯的將手機貼在臉旁,腦子混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啊!仲海,你別來啊!求求你千萬別來!如果你見到了他,那我……
正當他著急得快要崩潰之際,突然一陣男聲竄進了他的耳朵——
“喂!風彥,你要去哪裡?”
“你們自己玩吧!我……發現了一個相當奇怪的人。”
聞聲,谷鳶在昏暗的角落裡猛地抬起頭,只因那個名喚風彥的男人的聲音像極了譚仲海,因此讓他駭了一跳,以為譚仲海已經到達了。
而後,心神早已空白一片的他愣愣地看著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走過他面前,直直走向那個一直緊張低著頭、仿如驚弓之鳥的小波。
男人到達小波的面前後,似乎跟小波說了些什麼,突然間,那個對其他男人的搭訕邀約一直感到心驚害怕的小波似乎漸漸放松下來,那副靦腆害羞的模樣跟相片中的他如出一轍,仿佛這些年來從來沒變過。
之後,從未抬起頭的小波慢慢站起身來,跟在男人的背後,隨著他的腳步離開了這間昏暗且充滿曖昧迷情的酒吧。
一直到他們的身影離開酒吧大門,谷鳶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總算安定下來,可他仍是僵直著,受到驚嚇的身體微微發冷,雞皮疙瘩似乎還未完全退去。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因為工作的事一時走不開……你在發什麼呆?”
突然聽見耳畔響起熟悉的嗓音,谷鳶抬頭望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的譚仲海,驀地他站起身來,往他寬闊的懷裡撲去。
“仲海……仲海……”
他不斷的呼喊他、抱緊他,因為方才他差點就要失去他了,倘若譚仲海再早到一分鍾的話……
“怎麼了,小波?”
譚仲海輕輕拍撫著谷鳶顫抖的背,溫柔的抱住他,絲毫不在意四周投射過來不知是羨慕他或是嫉妒懷裡人兒的目光。
谷鳶拾起淚光閃動的眼眸,“仲海,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現在,馬上離開。”
他好擔心,如果那個真正的小波又折返的話,那他該如何是好?
之後,他們並沒有回到公寓,熾熱的情欲使兩人迫不及待的在酒吧附近的一家賓館焚燒起來。
谷鳶不斷地將自己貼緊男人,渴望他的體溫,而譚仲海也因多日來強忍住的欲望,現下更是瘋狂的擁吻需索他……
聽見仲海的呼喚,谷鳶的手緊緊揪住床單,埋進枕頭的臉無聲的咬著牙。
他不在意的,不管仲海喊的是誰的名字,他根本不在意……
只是,明明是這樣對自己說著,為什麼他的眼淚會一直掉落下來,像是流不盡般濡濕大片枕頭呢?
自從谷鳶願意放棄自己的堅持,徹底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替身後,他跟譚仲海之間原來存在的那一點芥蒂已完全消除;現下,他跟譚仲海間的相處更加親密,而譚仲海也幾乎將他當成了真正的小波。
只是當谷鳶更融入這個家時,譚仲海才發現周遭的環境似乎有些不能視的改變。
此時,他坐在書房計算機桌前看著一個用燭台改裝設計的盆栽,感覺舒服的微微笑著。
是啊!最近他的公寓裡多了一大堆花花草草,不管是窗邊、桌上或是陽台上,到處都是讓人心曠神怡的花草植物。
譚仲海又瞧了瞧放在書房窗邊一個結合了樹皮、蘭花以及葉材的花藝,感覺上很有樸實感,而三角構造的磨石子花器更顯出建築般的立體風格。
他鍾愛欣賞的同時,對剛走進書房的谷鳶道:“什麼時候你迷上了花藝?感覺上,你的設計很特殊。”
這個他早就會啦!以前他可是個花藝設計師耶!雖然這麼心忖著,谷鳶仍是回答:“最近想要布置一下屋裡,才對這個產生了興趣。”
如果他說從以前就很喜歡花藝,譚仲海可能會覺得很奇怪吧!因為他所扮演的小波在他的印象裡對這個應該是沒有興趣的。
谷鳶將手裡泡好的茶遞給譚仲海,“休息一下吧!今天是假日耶!我看你工作一下午了。”他關心的對他道。
感受到他的關心,譚仲海接過精致瓷杯,對他笑了笑。“謝謝,不過這個案子明天前得交出去,不趕不行。”
谷鳶聞言,瞇眼看著計算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小嘴一嘟。“討厭,看不懂。”而後他便又走出書房去忙自己的事。
他的可愛反應惹得譚仲海一陣笑,啜了口對足他口味的香茅草茶,看著窗邊舒適的創意花藝,他的嘴角不自覺的一直上揚著,甚至之後又回到工作上時,這抹微笑仍是未從他的臉上逝去。
接下來,譚仲海因順利完成工作而排了幾天假,計畫著兩人到郊外去走走。不過在那之前,今晚他去買了些食材,興致盎然的親自下廚,算是慰勞谷鳶平常幫他整理環境以及每天准備三餐的辛苦。
谷鳶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看電視的同時,仍不時的將頭轉向廚房,想知道譚仲海一個人能不能忙得過來。
雖然他很想到廚房去幫忙,可是譚仲海早先已拍著胸脯保證過,可以一個人搞定,今天他就好好休息,讓他露一手吧!
終於,譚仲海滿頭大汗的煮好菜,招呼著客廳裡餓了許久的谷鳶來試試他的傑作。
“肚子餓了吧?趕快吃!只是可能會比不上你的手藝。”
那是一定的。“不會啦!看起來很好吃呢!”谷鳶對他安慰的說著。譚仲海有這份心意為他做飯,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滋味了。
他們雙雙入座,谷鳶嘗了口青菜後,對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好吃。”雖然還是比不上自己做的。
“是嗎?”得到肯定的譚仲海也露出了爽朗的笑顏。
只是在他們愉快聊天用餐的同時,譚仲海突然發現谷鳶幾乎都沒有吃到他特地為他炒的苦瓜,因此,他動起筷子為他夾了一些苦瓜放進他的碗中。
“你怎麼都沒吃呢?這道菜是特地為你做的耶!”
“啊!不要夾給我,我最討厭吃苦瓜了。”是啊!一聞到苦瓜的味道谷鳶就無法忍受。
他全神貫注的看著碗裡被譚仲海放進的苦瓜,臉上看起來相當苦惱,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譚仲海的臉在他拒絕的那一瞬間沉下來。
“你喜歡的,小波,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苦瓜,有時還會直盯著我便當中的菜色,要我將苦瓜讓給你嗎?”
聞見他些許變調的音色,谷鳶霍地抬起臉看著譚仲海。原來如此,這道菜是小波最愛吃的,所以譚仲海才特地煮來,他早該想到了,可是……
他真的很討厭苦瓜呀!
他們之間的氣氛漸漸沉窒起來,方才輕松愉快的情景已不復見。
此時,譚仲海低磁好聽的嗓音帶著難以掩藏的憤怒對谷鳶道:“當初是誰承諾會稱職的扮演小波的?”
盡管知道譚仲海已經生氣了,谷鳶卻仍是皺眉看著碗裡的苦瓜,筷子動都不動一下,跟對座的男人僵持著。
終於,譚仲海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來,面目掩不住勃怒的拿起車鑰匙就要往外頭走去。
“算了,我到外面去吃!”
眼見他就要走向大門,谷鳶緊張的急忙奔向前,拉住氣憤男人的結實手臂,語調著急的哽咽道:“不!仲海,你別走,我……我吃就是了,我會好好的扮演小波,我……一點也不討厭苦瓜。”
谷鳶哀求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才將譚仲海又拉回原先的餐桌位子上。
谷鳶看著手中碗裡的苦瓜,深深吸了口氣後,立即將苦瓜塞進口中,咀嚼幾下後便囫圇的咽下。
譚仲海睨了他強忍惡心且盡量不讓臉孔扭曲的模樣,便又拿起面前的碗開始用起餐來,嘴裡一邊淡淡的道:“細嚼慢咽,別吞得那麼快。”
聞言,谷鳶溫順的點點低垂的頭,吞苦瓜的動作慢了下來,但眼底卻蒙上了一層委屈的濕霧。
自己都已經不想惹他生氣,這樣妥協的吃他生平最討厭的苦瓜了呀!可仲海為什麼還要逼他慢慢吃,讓那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在他的口腔裡無盡的蔓延。他根本不喜歡苦瓜。他……又不是小波!
夜晚,谷鳶如同以往般的躺在譚仲海寬闊的懷裡,只是蜷曲的身子似乎因為心裡受到委屈傷害以及暗自賭氣而顯得更加單薄。
原本今天仲海為他所做的晚餐是他相當期待的,只是他沒想到……
仲海的確是個相當溫柔的人,然而他的溫柔卻只給小波一人,對於並非真正小波的他而言,他的這份溫柔便明顯的多了一個缺角。
而這個缺角甚至……相當的殘忍。
就在他輾轉反側的又翻了下身時,他的身體突然被背後的男人抱住,霎時動彈不得,只聽得男人的氣息在他耳邊沉沉的響著。
過了好半晌,譚仲海的聲音響起:“你睡不著嗎?其實……什麼食物都吃、不偏食,這樣對身體才好……”未了,他摸摸谷鳶的頭,又溫柔的道:“別想太多,早點睡吧!別忘了明天我們一早就要出發,到東海岸去玩個三天兩夜。”
意外聞見譚仲海的安慰,谷鳶感到相當不可思議。仲海的這番話究竟是對小波講的,或者是……
驀地,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地揚起,其中有著一抹像是冬日陽光的暖意。
而後他轉過身體往譚仲海的寬闊懷裡鑽去。原本心中的郁悶都已消除,開心偎著譚仲海的他馬上就進入了夢鄉。
懷裡的人兒睡著了,譚仲海卻莫名地睜著雙眼,懷疑自己方才為何要那樣的安慰對方。
他知道自己剛才並非對著小波說話,而是對這個根本不需要有名字的男孩。
他明明這樣質疑著自己,可為什麼卻又無法松開抱著懷裡人兒的雙臂呢?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寂寞?
待他們度假回來,譚仲海又投入了暗無天日的工作中。
最近他因為要同時處理幾個案子,是以當他回到這租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時,都已經凌晨兩、三點了。
谷鳶為他每天的疲累感到心疼,當他癱倒在床上時,他總是溫柔又有技巧的為他按摩,讓他更容易入睡,且睡得更加舒適。
或許是相當舒服的關系吧!譚仲海在入睡前常常喃喃地對谷鳶說道:
“小波,你真好……”他手指所到之處真的相當舒服。
聽到他將按摩的功勞歸給另一個人,谷鳶總是為之氣結,但看他這麼疲倦的樣子,他也只能按下他的小家子氣,繼續為他進行放松身體的按摩。
這幾天,譚仲海這個階段性的工作似乎趕得差不多了,在半夜十二點左右就能回到公寓。
今晚,谷鳶依然坐在譚仲海的背上為他按摩著,突然他想到這一陣子因為譚仲海趕案子的關系,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那個”了。
嗯……明天是周末,仲海不用上班,呵呵……
谷鳶露出個賊賊的笑容後,原本在譚仲海背上按摩的手指開始不軌了起來。
感受到背上手指輕移中帶有挑逗意味,譚仲海的聲音悶悶地響起來——
“別鬧,我很累。”
“我沒有鬧啊!我可是很認真的為你按摩,消除疲勞耶!”
雖是這麼說,谷鳶的手指卻故意往幾個具有刺激性的穴道按去,除此之外,他調皮的手指還不斷的柔撫著譚仲海的性感帶,甚至在上面畫圈。
最後,當谷鳶的手指正准備往下方男人的禁忌地帶移去時,忽然他發現原本一直埋頭躺著任由他胡鬧的譚仲海此時竟轉過了臉龐,狠狠瞪視他的雙眼仿佛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谷鳶被他這樣有些駭人的目光嚇到,才要從他背上下來,譚仲海竟猛然翻身,原本坐在他背上的谷鳶立即被他的力道甩到大床的邊緣。
“你自找的!”
譚仲海咬牙說著的同時,一手抓回谷鳶,再發狂一扯,便狠狠的撕開谷鳶的睡衣。
他急促噴發的氣息裡滿是被挑起的高張情欲。
“哇!對不起,我錯了,仲海你別那麼粗魯嘛!”
谷鳶沒想到譚仲海發起狂來會是這種模樣,竟然將他的衣服都扯破了,他連連向他討饒,同時還拿枕頭扔他。
“臭小子,還敢掙扎!”
譚仲海一手擋住他的攻擊,也跟他玩起了枕頭戰,之後力氣占上風的譚仲海搶過枕頭,學習谷鳶的方式在他身上按摩,呵他癢。
“哈哈……我認輸了,仲海,好癢……不要玩了。”
之後,他們之間的玩興漸漸沉寂下來,化為無數的親吻與擁抱,彼此的身體不斷的貼緊磨蹭,甜蜜得彷佛化不開似的。
終於,結束了一個醉人心魂的長吻後,譚仲海癡迷地看著身下還沉浸在其中,對他愛戀的展開明燦笑容的男孩。
半晌,譚仲海似乎意識到什麼,原本的熱度瞬間冷卻了下來。
他斂去溫柔的神情,板著臉孔對男孩冷硬的提醒道:“我們只是玩玩的,你知道我只是將你當成了小波,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你可別當真了。”
一聽見他的話,還沉溺在方才親密纏吻裡的谷鳶突然瞠大雙眼,蒙朧眼底的愛戀已然醒轉過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抬頭對譚仲海勉強一笑。
“放心吧!我也不是認真的。”
“那就好。”
講明了游戲規則之後,他們繼續親吻、擁抱。
只是谷鳶不能理解,譚仲海明明如同往常那般在他的身上愛撫著,但現在的他卻感受不到他任何熾熱的體溫。
全身彷佛都冷卻了般,唯有胸膛裡的心髒不斷擴散著劇烈的痛感,但谷鳶卻還要繼續微笑……
不能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