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空白的腦際有穆齊納爾的聲音迴旋,蘭馨沒往灶房裡去,卻像後頭有虎狼追逐她般沒命地往前奔去。
好半晌,她才停在一棵大樹下,嬌喘吁吁倚在樹幹,她的心跳狂猛,既為奔跑也為他的告白。
他說了!他終於承認他喜歡她了!原本她猜想穆齊納爾嘴巴既硬又壞,自己身在凌雲閣勢必會有一番惡戰,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投降了。
對此,她應該感到輕鬆愉快,甚至意氣風發狂笑數聲,可為何一顆心沉鬱窒悶得難受?
困惑並沒在心上駐留多久,蘭馨很快便將之抹去。
他吐露心聲成風,吹得她該遠走高飛了,所以方纔她顧左右而言他,不敢面對地落荒而逃,其實她根本不想這麼快離開他!
離開他?這個念頭令蘭馨不寒而慄。
該死!棋錯一著,滿盤皆輸!她竟如此在乎穆齊納爾,在乎得超乎她的想像!雖說吵架也是一種溝通,但他隨便說句話,都能教她心痛得血流如注、淚水成河!
想兩人初識涵香館之時,他一句「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她都能一笑置之,可現在……
愛得越深、傷得越重呀!
該死!看盡千帆,她一向心如止水、八風不動,可這回竟栽在他手裡。
此刻,生平第一回,她嘗到了何謂「後悔」,她根本不該來招惹穆齊納爾!
這下好了,她就要落得和她娘一樣的下場,為了個男人,沒心、沒魂、沒自我。
唉!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她是走是留?
想到「計劃」兩字,蘭馨倏地想起她的「計劃之一」,此刻還留在灶房的爐灶上。
不過,那盅「料多卻未必味美」的補品還是倒了吧!轉身往灶房走去,蘭馨突然覺得自己的報復計劃十分幼稚,根本不是她這種有教養的美女應有的行為。
還有,那個「是走是留」的問題,就等她有空的時候再想吧……
心生逃避的蘭馨來到了灶房。
「蘭兒,你來了。」廚娘何嬸笑著朝她打了聲招呼。
「何嬸。」蘭馨頷首回禮,轉身定睛在她煨著補品的爐灶上。
可這一看,空空如也的爐灶教她不禁愣住了。
「哦,對了——」何嬸又開了口,卻叫回過神來的蘭馨猛地打斷了。
「何嬸,我一早燉的補品呢?」
何嬸一笑,「我正要同你說這事呢。」她捲起圍裙擦了擦手。「方纔我看那盅補品再煨就過火了,又怕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所以我就作主讓小菊送過去給大少爺了。」
「什麼?」蘭馨驚叫了聲,隨即懊惱地說:「何嬸,你怎麼不問問我就自作主張呀?」她邊說邊轉身欲走。
「蘭兒,你別緊張,我有特別交代小菊跟大少爺說,這是你一早親手熬的。」何嬸以為蘭馨是懊惱沒能親手送去好邀功,所以趕緊補充道。
「這就更糟了!」蘭馨丟了句,身影已像箭矢般地奔走而去。
「糟?」何嬸伸長了脖子探著她的背影,大半天還搞不清楚她作啥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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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齊納爾!」蘭馨拎著裙角,一踏進凌雲閣,便心急地喊著他的名字。
「蘭兒……你回來了?」穆齊納爾欣喜一笑迎了過來,神色卻有些異常。
「穆齊納爾,我那盅補品呢?」蘭馨揪著他的衣袖問道。
「在桌上……」穆齊納爾擠出笑容說道。
她連忙奔到桌前,原想立刻將補品銷毀,可一拿起,卻發現那盅補品輕得離奇。
「我全喝完了。」他來到她身後,撫著胸口說道。
蘭馨霍地轉身望著他,震驚的麗容上盛滿難以置信。
「你的心意我不能辜負……」止住噁心的感覺,他又扯動嘴角,勉強一笑。「味道……還真不錯呢!」
「你別騙我了!」那湯她試過,又苦又鹹又辣,可他為了她,竟然全喝光了!「你怎麼這麼傻……」
她摀住了口,就怕失聲哭了出來。
「你怎麼這麼傻!」難抑心底的激昂悸動,她哭喊了聲,隨即旋身奔出了屋外。
「蘭兒!」穆齊納爾追了兩步,但腹中傳來一陣絞痛,令他按著肚子,舉步維艱。
冷汗爬上額際,他強忍腹痛之餘,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又讓她哭了。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莫名其妙」這句話,又猛然爬上了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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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走是留」這個問題在蘭馨激切奔出凌雲閣的那一刻,便有了答案。
她一定得走!
蘭馨一路衝回她的住處,腦中不斷迴盪著這句話。
是的,再待下來,日後她想走也走不掉了,然後,她就會步上她娘的後塵,成了陷在愛情網中掙不出、逃不了的獵物!
不斷堅定自己的決心之際,蘭馨俐落地翻出她為數不多的衣物,胡亂地塞成了個包袱。
拎起包袱,步向房門,明明逼迫自己不得思考的她,卻在門邊停了下來。
她真的得走嗎?不做那陷在愛情陷阱裡的獵物,她如何體會箇中滋味是苦是甜?
等待如大海無盡,思念也似星空無邊,可母親卻一貫地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是啊,旁人料想母親必定深以為苦,但真正愛過一回的她卻深以為幸呀!
走?留?這個問題又如同她的腳和她的心一樣,開始拉扯較勁,腦際時而飛旋、時而空白,良久,杵在門口的蘭馨終於動了。
不行!還是腳底抹油,先出府透透氣,讓她糾結的腦子清醒清醒再說吧!
心意己決,腳步匆匆,蘭馨拎著包袱才走了一段,卻遠遠見著一抹身影往自己所在的方位而來。
玉兒?她來做什麼?心一驚,蘭馨忙回轉身子,退回自己的屋子。
才藏好包袱,房門便被推了開來。
「蘭兒,我可找著你了!」玉兒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快!快跟我走!」她沒頭沒腦的催促。
「跟你走?作啥?」蘭馨一臉迷惑。
「瞧,看我急的……」自我數落了句,她又皺起了眉頭。「蘭兒,事情是這樣的,大少爺鬧肚子疼又吵著要見你,所以福晉要我來找你過去。」
「大少爺病了?」美目一瞠,驚駭一過,蘭馨拉著玉兒連忙問道:「玉兒姐姐,請大夫來沒?大少爺沒事吧?」
「你別急,大夫來過了。」玉兒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大夫說大少爺身強體壯不礙事,看他的神情,倒怪我大驚小怪呢!」她不禁笑了出來。
蘭馨大吁了口氣,只是焦慮才落,自責又起。這下好了,陰錯陽差地害了他,又驚動了福晉,她死也難辭其咎了。
「蘭兒,別發愣了,快跟我走!」玉兒牽起蘭馨的手,就要往門外走。
「等……等一下。」蘭馨拖住了玉兒,猶豫地喊了聲。「玉兒姐姐,我……我待會兒再去……」這會兒,她哪有顏面見他?見了他,她又該說什麼?
玉兒困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自以為瞭解地笑道:「蘭兒,你別怕福晉怪罪,大少爺一再保證他鬧肚子不關你的事,福晉是個明理人,又那麼喜歡你,所以她不會怪你的。」
他竟然如此維護她!蘭馨驚訝之餘,真是羞愧欲死。
「玉兒姐姐,好漢做事好漢當,說到底大少爺會發生這種事全因我照顧不周,所以我倒希望福晉能責罵我一頓。」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玉兒不解。
「我……」蘭馨欲言又止,最終只得機靈地敷衍了句,「這樣好了……玉兒姐姐,你先回去覆命,我換件衣裳隨後就到。」
玉兒更加疑惑了。方才蘭兒一聽大少爺出事還急得像火燒眉毛,可這會兒要她過去看看大少爺,卻這麼推三阻四,這兩個人到底怎麼了?
玉兒來不及深思,人已經被蘭馨推著往外走。
「玉兒姐姐,你快走吧……」
「好,別推,我走就是了。」玉兒無奈地喊,站定在門口。「那麼,你快一些,別讓大少爺等太久。」
「好好好……」蘭馨連聲應著。
玉兒深深望了她一眼,歎口氣走了。
一見玉兒走遠了,蘭馨二話不說翻出她的包袱。
此時不走待何時?既然見了他不知說什麼,那不如不見吧!
反正他本就欠了她,這會兒吃這麼點苦,大家算是扯平了。她若是繼續待下來,或者不久的將來,她反而欠他一屁股情債。她閒雲野鶴慣了,可不想學她娘,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
一踏出門外,蘭馨四下張望有無動靜之餘,直覺得窩囊透了。
唉!想她光明正大的來,眼下卻落個偷偷摸摸的走!
抬頭瞧瞧朗朗白日,她再仔細深想,方才驚覺更窩囊的還在後頭。
不對,她得先躲起來!因為此刻她一現身,搞不好就讓人給「請」進了凌雲閣。
所以她得等到夜間人靜之際,再強度關山,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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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地走在黑夜中,蘭馨飄忽的身影若讓人突地一瞧,還以為是邪魅呢。
左顧右盼,戒慎恐懼,既怕人也怕鬼的她,直往後門一路挺進,這會兒到了後花園。
再次確定沒人,她踮著腳尖,輕盈地踏上了跨越人工湖泊的曲橋。
三步一回首,一回首走三步,春寒料峭,氛圍緊張,在在令她心跳飛快,寒毛直豎。
駐足再次後望了一番,離曲橋盡頭還差幾步路,蘭馨見身後毫無動靜,緩吐了口氣,才回正了頭,卻讓倏地閃至眼前的黑影駭得尖叫一聲。
「阿彌陀佛,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蘭馨立刻雙手合十,低頭暗禱。「小女子小奸小惡雖偶有為之,但大善事也做得不少,還望諸天神佛保佑,不教惡鬼邪靈所害……」
正當她嘴裡唸唸有詞時,突地一陣幾不可聞的笑聲鑽入耳際。
鬼笑了!那是否代表她沒事了?大著膽子,蘭馨十指輕掩眼眸,徐徐抬起螓首。
透過微張手指望出去,定睛一瞧後,她渾身的畏懼霎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高張怒火。
「穆齊納爾,你作啥該死的在這裡嚇我?」
「那請問,你又在這裡作啥?」俊容含笑,穆齊納爾交臂環胸,好整以暇地問。一句話堵得蘭馨頓時張口結舌。
「我……我在這裡賞月!」半晌,她說了個借口,還直朝天際望去,可一抬眸,她卻怔住了。
該死,月亮跑哪兒去了?
「賞月?」笑痕蕩漾開來,穆齊納爾朝湛黑無月的天際望了一眼,才將揶揄的視線調轉回到她身上。
見狀,暗自咒罵之際,她隨機應變,昂首強拗了句。「沒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君不見一輪圓月盤桓我心。」
「那麼再請問……」他唇邊的笑更加橫肆。「賞月純粹賞月,為何要帶上一隻包袱?」他盯著她揣在懷裡的包袱問道。
她一怔,不悅地回道:「你管我那麼多!更深露重,我多帶一件衣物御寒不行嗎?而且王府有規定不能帶著包袱賞月的嗎?」一手挽著包袱,一手插腰,她得意洋洋地補充。
他俊目微露慍色,「蘭兒,這會兒都讓我逮個正著了,你還不說實話?」
「實話?」蘭馨心虛地重述。「你在說啥?我聽不懂……」
穆齊納爾為之氣結。「好!我問你!」他換個方式質問。「大伙找了你一整天,你到底躲哪兒去了?」
「找我?」蘭馨強定心神。「有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事實上,自她躲進隱蔽的假山之後,從早到晚,假山外頭腳步紛沓,喊她名字的聲響更是不絕於耳,這讓她清楚的明白,這傢伙不把她挖出來誓不罷休!
既感動又惶懼,她在耗費太多心力之下,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方才才醒了過來。
「不知道!」穆齊納爾驚叫了聲。「玉兒回來覆命,明明說你隨後就到的!」
「哦。」眼神閃爍,蘭馨故作突然想起。「我突然有事就……忘了……」也不管合理不合理,她企圖以一句「忘了」搪塞過去。
「蘭兒!」
一聲低吼,聽得蘭馨不禁縮了縮脖子。
「幹嘛火氣這麼大?」想起一整天做賊似的,她也不怎麼高興。覷了一眼他略微蒼白的臉色,心下一軟,她不禁咕噥了句,「你不舒服,作啥沒事亂跑——」
「你也知道我不舒服!」他氣惱地打斷了她的話,「那你為什麼想不告而別?」
就是預料到她的心思,所以他抱著一絲她並未出府的希望,一方面交代門房若是蘭兒出現,千萬別讓她走,另一方面,他在往後門必經之地的後花園等她,上天垂憐,終於讓他不致希望落空。
「我……我哪有不告而別?」蘭馨眼神飄忽的說。
「你還嘴硬?」穆齊納爾一把扳過她的肩,直視她的眼。
「好嘛、好嘛!」在他逼迫的黑眸之下,蘭馨只能坦承。「我是想不告而別,這樣你滿意了嗎?」
搖搖頭,穆齊納爾頹然地鬆手。「蘭兒,你怎麼能這麼做?」他哀戚地望著她。「你口口聲聲對我表示好感,卻為何在這種時刻狠心地離開我?」
玉顏一黯,蘭馨也覺得心頭沉重不堪。「好感不代表喜歡……」她堅強地迎視他的目光。「喜歡更不意味著愛。」
「我愛你!」大掌倏地握住她的肩頭,穆齊納爾直視著她深情表白。「在我意識到你可能不告而別之後,我才知道喜歡你的程度已到非卿不娶的地步了。」
非卿不娶?!「呵呵……」乾笑了兩聲,錯愕萬分的蘭馨開了口。「穆齊納爾,什麼時候你也會說這麼噁心的話了?」
「倘若是真心,便不噁心。」他幽幽輕歎記憶中的一句詞。
蘭馨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這傢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自己真是功不可沒啊!
「蘭兒,你呢?」吐盡心聲,他亟欲得到同樣的回報。「你對我的好感有多深?」「我……」她張口欲言,欲言又止。
惶恐一揚,眼神一黯,穆齊納爾像試探又像埋怨地接口。「或者,你對我的好感淺薄得風一吹就散,所以你狠得下心離開我。」
他竟如此貶低她!「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怒火掩上水眸,蘭馨衝口而出。「相對你的深情無限,我的好感越見淺薄!」
「你!」
十指倏地緊扣著她的肩頭,蘭馨卻不知痛,因為她的心早因他的胡言亂語而麻木。
猝然鬆手,穆齊納爾一臉痛楚地瞪視著她。「很好,得到這麼一句回答,也不枉費我抱著一絲希望,像個傻子在這裡守了你一整晚!」越說越氣憤,他神情怨怒得嚇人,「傻子!難怪你說我傻、笑我傻!」
熱霧倏地蔓延眼眶,蘭馨眼中的他漸漸模糊。「對,你又說對了!你是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一罵完,她轉身就想越過他離開。
「蘭兒!」他卻揪住她的手臂,淒楚地低喚她的名字。
轉頭怒目相視,蘭馨沒好氣地說:「我這個淺薄的人要走了,你這個傻瓜作啥還抓著我不放?」
穆齊納爾柔情似水地看著她。「淺薄配上傻瓜,不就是天作之合嗎?」蘭馨芳心一震,無法反應。
「別走……」春水濯柳似的嗓音蠱惑著女人心。「你不愛我沒關係,讓我愛你就足夠了……」他緩緩將她擁入懷中。「別走,留下來……」
淚水奪眶而出,軟化了她心上的每一個角落。
徐徐伸出雙手,她想回以一個擁抱、一句承諾,但腦際閃過不為人知的往事幕幕,雙手也驀地停在半空中。
「穆齊納爾……」雙手恢復了動作,她緩緩推開了他。「讓我走,我得好好想想……」這樁愛情發生的過程太過荒謬,而且她和「那個人」之間的恩怨還沒了斷……不行!她得靜一靜、理一理……
「不!」穆齊納爾緊揪她的臂膀。「留下來,你同樣可以思考。」
「不!不可能的!」蘭馨一口回絕。「離你太近,會讓我神智不清,會讓我看不清事實的真相!」
「蘭兒!」
「別再說了!」蘭馨雙手一張揚,煩亂地掙脫他的手。「等我想通了,我會回來找你的。」
「不!我不讓你走!」眼神堅決,穆齊納爾交臂環胸擋在她身前。「你這一走,搞不好就不回來了,我不能冒這個險!」
「穆齊納爾!」美目瞠視,蘭馨氣惱地喊,「讓開!」
「不讓!」
柳眉斜飛,杏眼火紅,蘭馨倏地轉身朝大門的方向走去。山不轉路轉!這下子大家把話講開了更好,她又沒賣身給他,盡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王府大門。
穆齊納爾一怔,急忙追了上去。
「蘭兒!」
「走開!」
「蘭兒……」
「我叫你走開!」
嬌斥聲與請求聲不斷迴響在靜謐的黑夜之中,突地,一聲驚叫,緊接著撲通一聲,似有重物落水了。
「穆齊納爾!」一回過神來,蘭馨奔至曲橋欄杆,急切望向橋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心急如焚地搜尋穆齊納爾的身影,她的淚水如斷線珍珠,一點一滴落在黝黑的水面上。她氣昏頭了,才會使盡全力推他,不料,他竟猝不及防被她推落湖面。
他可千萬不能出事,否則……否則她也不要活了!
她邊想邊攀爬上欄杆。雖不諳水性,她還是要跳下去找他,找不到他,那她也一起葬身水底好了……
突然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穆齊納爾!」蘭馨遠望冒出水面的身影,驚喜的大喊。
「蘭兒,危險!」水性極佳的穆齊納爾一冒出頭,見蘭馨高爬欄杆,做勢欲跳時,嚇得魂差點沒了。「我沒事!」他朝她揮手,又指向岸邊。「到岸邊等我!」
「嗯。」蘭馨欣喜的猛點頭後,小心翼翼地下了欄杆,窈窕的身影立刻往湖岸而去。
太好了,他沒事!她不用抱憾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