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瑭開始了醫院、公司兩頭跑的日子。
老總裁的狀況下穩定,進進出出加護病房好幾次,岑立瑭總是盡可能地到醫院陪伴,爭取時間和父親相處。
誰知道下個禮拜,下個月會是什麼狀況?
他母親的情緒也極糟,非常不能接受強悍了一生的丈夫,此刻只能無助地被病痛折磨,日漸衰弱,卻又無計可施。
有再多的錢,掌控再大的集團,到頭來,也只是一具平凡肉身。
岑立瑭和母親摩擦不斷,好幾次要爆發沖突,都是姚心蕾苦苦勸住。
“現在,你是她的依靠,如果連你都跟她吵架,她一定覺得很孤單,很害怕,你要想想媽媽的心情啊!”
岑立瑭惱怒反問:“我的心情呢?怎麼沒人幫我想?”
“你從小被訓練要當接班人,應變能力應該比較好嘛。”姚心蕾往他身上靠了靠,運用她無敵的撒嬌絕招,消弭老虎的火氣。“不要皺眉頭了,看起來好凶喔。”
雖然還是一肚子悶火,不過,健臂還是自動自發地圈住溫軟嬌軀,他低下頭,想要品嘗她的甜蜜,小人兒卻偏過頭,靈活地避開了他的索吻。
這下老虎真的發火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親?”
“不要啦,在辦公室……”她細聲說。
辦公室?她一定是在開玩笑,這算什麼理由?
“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親你,抱你了嗎?”岑立瑭的語氣相當不爽,“你不知道?沒關系,要不要我告訴你?”
雖然父親臥病,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某些令人臉紅的事情,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不過,親幾下總沒關系吧?
“可是,你親了就……”她吞吞吐吐的。
“就怎麼樣?”岑立瑭凶狠反問。
“就停不下來嘛。”她囁嚅道。
這倒是真的,就像岑立瑭剛剛說過的,他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親熱了,對彼此的渴望那麼深刻,絕對會在幾個看似無害的親吻和擁抱中,迅速轉成燎原大火。
讓他吻了,難保幾分鍾後,她不會被剝掉衣服,壓到辦公桌上!男人沖動起來,什麼都可能發生,何況已經禁欲壓抑一段時間了。
所以,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姚心蕾從他的懷中掙脫,逃得遠遠的。
“蕾蕾。”他警告的語氣相當冷硬,“回來。”
“不要,我要出去工作了,我老板很凶的。啊,好忙好忙。”說著,她真的一溜煙跑了。
望著安靜合攏的木門,岑立瑭只能懊惱地歎氣。
外表看起來,他的一切條件都優於她,可是在實際上的相處,岑立瑭非常清楚,誰才是那個占盡所有優勢的人。
他的要求,要看她同不同意,肯不肯合作,覺得合不合理:而她的要求,卻從來沒有被拒絕過。
不然,怎麼辦呢?看來以後就算結婚了,五周年,十周年……還是會一樣。他認了,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一年一年走下去,他才不管誰占優勢。
可是,在這之前,他還得過好幾關,比如說,父親的病,以及他們雙方的母親大人。
一陣陣煩躁郁悶又湧上來,如果可以,他真想拖著蕾蕾逃得遠遠的,逃回寧靜的北國,在那兒享受彼此的陪伴,做一對最普通平凡的情人,直到永遠。
不可能啊……周遭的壓力、責任這麼多……
壓力主要來源,正好選擇在此刻打電話給他。
這也沒什麼“正好”,反正這一陣子以來,他母親每天打好幾通電話,早上打,中午打,晚上打,照三餐不說,手機打不通就打辦公室,辦公室不接就找秘書轉……無論如何,無時無刻,都要找到他才罷休。
找到之後,講的又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今天幾點下班?”岑夫人在電話中,很直接地提出要求,“下班後直接過去醫院嗎?你先來接我,我在家等你。”
“媽。”岑立瑭一手按著額角,對母親的行為束手無策。“我又不是打了卡就下班,說走就能走。家裡有司機,你想去哪裡都可以請司機送,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接?”
岑夫人的聲調寒涼,“只不過是要你順路接我,有這麼為難嗎?是不是誰拉著你,不讓你走?小門小戶的,果然上不了台面,這種時候了,還要纏著男人不放,真不識大體。”
岑立瑭當然知道母親指桑罵槐的對象,他的頭隱隱作痛。
“我身邊沒有人纏著我,走不開的原因是公事。”他耐心的解釋,“告段落之後我就會過去醫院看爸爸,他現在狀況還算穩定——”
“他這樣叫穩定?你居然覺得這樣算穩定?!”岑夫人的聲音突然拔高,非常激動的嚷著,“你到底是被迷成怎樣,居然丟著父母不顧,心裡只有那個女人……”
哦!不要又來了……岑立瑭閉了閉眼,強迫自己深呼吸。
他母親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家閨秀,最近卻變得完全的不可理喻,動不動就發脾氣、耍性子,硬要全世界都遷就她。
如果他是真的沉醉在溫柔鄉,棄父母不顧就算了,問題是,他的心上人還猛勸他、猛把他往家裡推,唯恐他不夠孝順。
男人的魄力,遇上這種情況,根本毫無用武之地。管你是大總裁還是小職員,真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
煩悶中,姚心蕾的溫婉勸說與甜蜜小臉,又躍上他的心頭。
“爸爸媽媽現在都需要你……”她會這樣勸說。
可恨,她一定要這麼識大體嗎?父母需要他,可是他需要她啊!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會過去接你。”最後,他疲倦地說:“我現在有一個會要開,開完就走,大約六點會到家。”
“不要帶什麼雜七雜八的女人來。”岑夫人還要追一句:“你爸爸也不會喜歡。要找也要找門當戶對的,最少,要像‘頂新集團’秦董的女兒……”
“媽,我要去主持一個會議。”岑立瑭不想多說,也不想聽了,他把電話掛掉。
下到三十秒,電話又重新響了。
“你掛我電話……我生你養你,講個幾句,你就不耐煩?”岑夫人的嗓音聽起來非常受傷,“忙?到底有多忙?忙到講電話都沒時間嗎……”
這到底是哪個年代的台詞啊?岑立瑭瞪著電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高貴美麗、自信端莊的母親!
安撫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哄住了情緒惡劣的岑夫人,岑立瑭掛了電話,手扶著額,長長地歎氣。
電話又響。
“媽……”接了起來,岑立瑭隱藏不住自己的無奈。
“呃,不敢當。總裁,我是要提醒你,開會時間到了。”話筒裡傳來邵君平很謹慎的嗓音,“總裁在等夫人的電話嗎?”
“不是!”他立刻嚴詞否認,“絕對不是!”
情況越演越烈。
父親病況時好時壞,數度進出加護病房,岑立瑭的母親甚至要求他搬回家住。
“不行。”他立刻拒絕了。“媽,我真的很忙,沒辦法這樣繼續當你的司機……”
“忙?你忙……”岑夫人崩潰了,“你爸爸跟我講了一輩子這個借口,現在輪到你?你們父子都一樣,一句我很忙,就可以推得一干二淨?”
岑立瑭惱怒低吼:“我哪有推得一干二淨?只是我真的沒辦法隨時充當你的司機,在會議中還要出來接電話,或是從外地趕回來,只為了送你去買東西!”
“如果今天是那個女人叫你做呢?你會這樣抱怨嗎?”岑夫人的嗓音顫抖著。
岑立瑭只能深深呼吸,克制自己想吼叫的沖動。“媽,她的名字叫姚心蕾,不叫‘那個女人氣而且,她絕對不會要求我做這種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什麼都對,我的都是無理要求?”
岑立瑭懊惱地放棄。像這樣情緒化的語句,他無法回應。
他們從醫院回來,岑立瑭衣服沒換、澡也沒洗,連晚餐都還沒吃,就一直努力在安撫母親的情緒:岑夫人跟著他回到住處,亦步亦趨,根本不想放手。
一個女人沒有安全感,真的會變成這樣嗎?未免也太誇張了。
眼看爭執越來越沒建設性,又快要失控,岑立瑭連西裝外套也沒穿,只拿起車鑰匙,轉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立瑭,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個女人?”岑夫人跟在他後面,尖聲呼喊著:“回來!不准你去!”
“我已經三十一歲了,你准或不准,都不能阻止我。”岑立瑭回頭,眼神很冷、很堅定,“媽,你在這兒休息一下,我晚一點就回來。”
“岑立瑭!你給我回來……”
厚重的門關上,岑夫人尖銳的叫聲被關在裡面。☆請支持四月天☆
已經受夠了的岑立瑭直接下樓開車,風馳電掣地離開這個令人氣悶到極點的地方。
一路上,他把車窗打開,勁風刮亂了他的短發,他卻毫無所覺,俊臉上的陰霾重重,再強的風也吹不散。
德國房車性能極佳,十五分鍾內,已經飄到了姚心蕾住處樓下,途中沒有被警察攔住,還真是一大奇跡。
重重甩上車門,他黑著臉大步上樓。
他受夠了!給他一點喘息的空間行不行!
開了門進去,那個嬌小人兒毫無意外地,正在——刷洗廚房。
電視開著,熱鬧的罐頭笑聲充滿房間,可是那個忙碌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卻透露一股淡淡的寂寞,好像是試圖用忙碌來轉移注意力似的,一個人也好認真地洗碗、刷鍋子、洗手台、擦流理台、冰箱……
實在忍耐不住,岑立瑭丟下鑰匙,大步向前,把她從背後擁入懷中。
“啊,我身上髒髒的……”姚心蕾先是一驚,然後,柔順地放軟了身子,讓他緊緊擁抱著,只是細聲說。
在以前,愛干淨的岑立瑭可能會退開,不過現在,他才不管。擁著她,臉埋在她短發中,深深呼吸那清淡卻甜美的氣息,感覺自己糾纏混亂的情緒慢慢地放松了。
他真的很需要她。
“你很累喔?吃飯了沒有?”她一下一下撫摸著他強健的手臂,“我煮點面給你吃好不好?昨天我有鹵牛肉喔。”
“先不要動……”讓他抱著,好好溫存一會兒再說……
然後,咕嚕嚕的肚子叫聲,很殺風景地打斷兩人的依偎。
姚心蕾噗哧笑出來,“你明明肚子餓嘛。我煮一下,很快就好,去那邊等啦。”
岑立瑭不肯放,他只是略略松開手臂。“你煮啊。”
“你這樣我怎麼煮?”誰能在背後黏著一只大章魚的狀況下,還輕松愉快的料理、做事?姚心蕾又氣又好笑。
糾纏了半天,又鬧又威脅的,岑立瑭最後才不甘不願地放手,到餐桌旁坐下,一雙鷹眸還是直盯著她的背影。
很快的,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上桌了。
客人雖然餓,不過,他還是一把扯過廚師,先索討了一個長長的,熱熱的吻。
深深的蜜吻中,他的大掌從T恤下擺鑽進去,撫摸著她纖細滑膩的背。然後,很驚喜地發現她薄T恤底下什麼都沒穿……粗糙的手掌就開始不安分了。
滑到前面,他掌握住高聳的圓潤,揉著撫著,享受那絕佳的摩擦與觸感。頂端可愛的莓果,縮成了小小的硬點,他呻吟一聲,加倍眷戀寵愛……
“不要鬧了,去吃面……”她的抗議好無力,嬌滴滴的。
岑立瑭才不管,霸道地把她的上衣往上拉,雪白豐盈立刻暴露在涼涼的空氣中,他隨即俯首,品嘗讓他朝思暮想的美味。
重重的吸吮,讓她全身湧起淡淡的紅暈,一步步被往後推,直至無力地被抵在牆上。背後是冰涼的水泥牆,身前,則是熱情如火的吮吻啃咬……
“啊……不要嘛……”
像這樣的嬌吟,有哪個男人真的受得住?他堅硬的身軀壓上她,隔著衣物,重重磨蹭起來。
兩人氣息都紊亂不堪,他的粗喘回蕩在她的耳邊。“蕾蕾……我要抱你……”
她當然沒辦法拒絕他的求歡,被欲望燃燒的身軀,正呼喊著、渴求著彼此的撫慰,他堅硬的勃發那麼明顯,他的吻那麼熱……
姚心蕾的雪臂軟軟圈住他的頸項,仰起小臉,迎接他貪婪而霸道的吻……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重重拍門聲,驚醒了一對沉浸在熱情中的愛侶。
姚心蕾柔若無骨的嬌軀登時僵住,她睜大眼,詫異地望著岑立瑭。
而岑立瑭的濃眉鎖了起來,從外面傳來的叫聲,他辨認出了拍門的人是誰。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是他母親!
雖然呼喚的聲音下大,不過,配上拍門聲,已經足夠讓附近住戶都聽見,兩人的熱情像是硬生生被冰水澆熄,還嘶地一聲冒出白煙。
還真是白煙,岑立瑭可說是氣到七竅生煙!
他先幫姚心蕾拉整好衣服,然後,黑著一張媲美包公的俊臉,大踏步定到門口,把門拉開——
本來已經要出口的怒吼,硬生生卡在喉頭。
岑夫人的頭發亂了,鬢邊的白發稍嫌刺目;外套隨便披著,一整天下來,已經皺了,精致的妝容也有些褪色,她的年紀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這是他母親嗎?那個永遠美麗,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卸妝後模樣的貴婦人7.
此刻,岑夫人的眼眶紅了,怨恨的眼神,第一次落在刻意忽視了好幾年的年輕女子身上。
桃腮泛紅,小嘴紅潤微腫,短發略亂,衣服也皺皺的,分明就是被男人疼愛著的妖媚模樣。
兒子……她唯一的兒子,就要被這個貌不驚人的低下女子給搶走了!
“你,可不可以放過他?”岑夫人尖銳的言辭,像流水一樣從唇間冒出來。“你根本配不上他,糾纏這麼多年還不夠?他現在父親都生病住院了,你還不肯放過他?像你們這樣的女人,可不可以稍微克制一下?”
“媽!”岑立瑭惱怒地出聲打斷。“你來干什麼?”
姚心蕾杏兒眼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著岑夫人。
然後,姚心蕾往後退了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她清脆開口,壓制住對峙的母子,“進來再說好不好?站在走廊上講,鄰居都會來關心、大家都會聽見喔。”
無論如何,潑婦罵街這種戲碼,岑夫人是演不來的,她先是僵了片刻,然後,昂首走進姚心蕾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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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幾淨,不過,相當寒酸。用品、家具都舊舊的,也沒有高級品……
岑夫人目光銳利打量著周遭,一股食物的香氣迎面而來,她忍不住抽抽鼻子。
“為什麼要讓我媽進來?”岑立瑭很不滿地在後面對姚心蕾嘀咕,“我帶她回去就好了,她現在情緒不穩定……”
姚心蕾瞪他一眼,“你去吃面啦,都要涼掉了。”
岑立瑭臭著臉回餐桌去吃面。姚心蕾自顧自去泡茶,岑夫人則杵在小客廳中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的氣勢一向驚人,只要揚起下巴,尋常女子都會害怕、低頭,眼前這個年輕小女人居然毫不畏懼,倒像是岑夫人理虧了似的。
“立瑭,我們回去。”她冷靜下來,恢復了一點戰斗力。
岑夫人一站直,脊背挺起,下巴略揚,氣勢就出來了,她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金光閃閃貴婦模樣,又對端著茶過來的姚心蕾視若無睹。
“請坐,要不要喝茶?”姚心蕾也無所謂,逕自把茶擱在桌上。“夫人要不要吃點面?我剛剛有煮。”
岑夫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立瑭,你要吃面,家裡煮的更好、更精致,不用吃這些簡陋又寒酸的東西,何況,干不干淨也還是個問題……”
“媽,回家的話,你要煮給我吃嗎?”岑立瑭突然反問。
岑夫人呆住了,隨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她顯然有些惱羞成怒,“家裡的廚子是高薪聘來的,她的手藝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只是,媽,你有多久不曾煮過一碗面給我吃了?”岑立瑭握著筷子,低頭望著那碗香噴噴的面,嘴角扯起有些苦澀的弧度,“應該這樣問吧,媽,你煮過幾次面給我吃?”
“我不是煮飯婆!”岑夫人拔高了嗓音,“難道你要求我每天待在家裡煮三餐、拖地洗衣服嗎?我有我的工作!你爸爸商場上多少朋友、人脈是我幫他在處理,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雜事、公益團體……”
“既然如此,媽,你為什麼想要求我當你的司機、隨從呢?”岑立瑭淡淡反問,“我接了總裁的位置,難道會比你清閒嗎?”
“你……你……”岑夫人的臉色極度難看,一口氣接不上來,開始猛烈咳嗽。
“喝茶?”一旁的姚心蕾很好心地扶她坐下,端上一杯清茶。
岑夫人手一揮,揮落了茶杯,茶液嘩啦潑到姚心蕾身上,還濺了滿地。
“啊!”岑夫人大驚失色,她不是故意的,卻又拉不不臉道歉,情急之下,只能又發飄,“干什麼!我不要喝茶啊!你看你,笨手笨腳!”
岑立瑭跳了起來,沖過來拉住姚心蕾,焦急地檢視,“有沒有怎樣?有沒有燙傷?沒事吧?”
“只是一杯茶而已,沒有太燙,你們不用這麼緊張。”相較於他們的驚愕,姚心蕾卻是一臉平靜,“在餐廳幫忙的時候,常常發生這種事,我習慣丁,不會怎漾啦。”
她逕自去廚房拿抹布來擦拭,並順手重泡了一杯茶,端過來,這次她小心地把茶杯放得遠一點。
“夫人小心,不要又打翻了。”她招呼過後,便蹲跪下去擦地板,完全不在意自己低下的身勢。
岑夫人愣愣望著那嬌小身形、熟練的動作。
她……真的跟家裡請的傭人差不多啊,為什麼從小栽培大的兒子,會如此迷戀一個差距這麼大的平凡女子?
多少名媛淑女在他面前,美貌、才華、家世兼具,個性也都溫婉大方,或爽朗可人,立瑭卻都不要。
這幾年來,他仿-吃了秤坨鐵了心,從來不曾正眼看過別的女人。本來以為只是一時的迷惑,很快會過去,但是後來漸漸發現,過去的是時間,而不是迷惑。
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女生,到底有什麼魔力?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一響,灰姑娘該被打回原形,王子也該清醒才對啊!
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讓岑夫人扶住了頭。情緒的震蕩、近日來精神的緊繃,對兒子的期望與失望,加上已經好幾餐沒有好好吃飯了,她一口氣提不上來。
“夫人,夫人!你還好嗎?”姚心蕾就近扶住她,“要不要躺下來?-口熱茶好不好?”
“你不要……碰我。”她的口吻,仿-姚心蕾全身沾滿了塵土,髒到不能碰似的。“立瑭,我們……我們回家……”
看著母親慘白的容顏,岑立瑭再狠心,也沒辦法真的丟下不管,他懊惱地歎息,放下才吃了幾口的面,起身過來扶住母親。
“你先送夫人回去吧。”姚心蕾細聲說:“陪她一下,她情緒好像很激動,這樣對身體不好。”
“蕾蕾……”
“回去記得吃點東西,夫人也是,你們最近都太累了。”她溫柔地摸摸他的臉,“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的。你要照顧自己。”
為什麼是這樣的口氣?為什麼是如此善體人意的微笑?
他寧願她尖叫著要他留下、不要他走。 ※※
然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向好強的母親,若不是真的快撐不住了,也不會流露如此脆弱的模樣,他只得冷著臉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嗯,開車小心。”
扶著母親離開,岑立瑭只覺得,自己已經煩悶到快要爆炸了。
夜色濃重,他連呼吸都不順暢,只想放開胸懷,狠狠吼叫以發洩心中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