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了一半,日子漫長得像是過了快三年。
唐糖忍辱負重的窩在這裡受人欺凌已經將近一天又多一些的時間。
已經不下數百次的想乾脆拿棒子敲暈眼前的大壞人,就裝做是他被她迷得暈暈然之後不支倒地的假象,讓唐糖能夠成功的逃離這個魔窟。
但是,這終究只是個幻想。幻想也需要勇氣的協助才能成真,而唐糖小可憐現在最欠缺的正是那味良藥。
「你是大騙子,你一定會被雷公打、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就算真的讓你逆天而行的娶到了,絕對也會是個醜得不行的醜八怪,就算不是醜八怪,你們的婚姻也一定不會幸福美滿……」
喃喃得像詛咒似,這是發自受騙者的心酸魔咒。
不停的重複又重複,自從他們昨天達成協議之後,她就像錄音帶不停的播放一樣,轟得黑慕傑已經快神經衰弱。
「我沒有騙你,現在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的魔鬼訓練。」已經很懶得再搭理她,黑慕傑乾脆轉大了電視音量,不願再接受她的魔音傳腦。
「嗯哼……不要,不要停……」
音量調大了五小格,影片中男女交纏的歡愛聲更是無所遁形的迴盪在空曠的屋內。
「你真是不要臉……轉小聲一點啦,現在可是三更半夜耶,隔壁鄰居都會誤會的。」一雙手不知道是該遮眼睛還是堵耳朵,唐糖羞紅了臉,乾脆關掉電視一勞永逸。
「幹嘛中止我的訓練課程?你已經都學習到其中的精華了嗎?還是,你已經獲得了適當的開發?」
搶過遙控器繼續讓吟哦聲擾得笨傢伙面紅耳亦,黑慕傑雖然笑得一臉壞心,但借口卻是冠冕堂皇得讓人無法拒絕。
「訓練,這算哪門子的訓練?看色情影片能學習什麼?」
小手終於決定堵住耳朵,她不得已只好將大眼怒瞪著他壞心的笑臉。
依她看來,大壞人根本就是假訓練之名,行欺負之實。
「學習性感。」老神在在的輕笑,老狐狸滿肚子的壞水全數用來欺負眼前太單純的小白兔。
「性感?」不敢置信的輕呼,唐糖無奈的低歎,真虧他想得出這樣的借口。
「你現在的缺點在於太不自然。性感是要渾然天成的,絕對不是可以憑空捏造得來。刺激你的性慾,或許可以藉機增加你這笨女人的性感。」
燃起了一根煙,煙霧氤氳了黑慕傑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不承認自己真的很壞心,越看她害羞的生氣模樣,越激得黑慕傑更想欺負單純的她。
呼,他輕輕的吐出一團白煙,淺笑著。
「所以,請你別再誤會我的用心。從昨天到今天的一連串訓練,全都是以這點為目標進行的。」
用心?吱,她聽他在……算了,淑女不能說髒話的。「你的意思是說,舉凡你脫光上衣在我面前晃來蕩去,不停的用你那雙霹靂電眼攻擊著我,半夜偷偷的潛進客房取笑我驚慌失措的模樣……這些全都是用心良苦?全都是在刺激我的性感?」
還有好多拉哩拉雜的小事懶得舉證,唐糖發現他似乎很愛看她臉紅心跳的蠢模樣。
不,或許應該更正為,他似乎總是不願讓她稱心如意。
「正是。你能體會出我的苦心就好,不需要太感激的。」他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一絲愧疚的模樣。
「我才不會感激你,我現在要去睡了,明天就是苦難的最後一天,將來請各自珍重。」已經氣得險險內傷,唐糖強壓下了想拿椅墊敲死他的衝動,不願為這種壞蛋白費力氣。
決定丟下他一個人在客廳欣賞,唐糖一點也不想繼續污染了自己原本純真的心靈,才放下懷中的坐墊想起身,突然從旁邊竄出的一隻魔手毫無預警的硬生生捉住了她,不肯放開。
「你……你想做什麼?」防備心又起,唐糖瞪著一臉詭譎的魔手主人。
該不會是色情電影看多了……狼性忽起吧?
「做師傅的都還沒說散會,徒弟怎可自行先離開呢?」笑容依舊在,只是又多了好幾抹的邪佞。
輕吐了一團白煙在她臉上,黑慕傑淺笑著,壞心的看她悶嗆得咳嗽出聲。
「你到底想幹嘛?」最討厭煙昧,唐糖吹散了眼前一團迷霧,這才驀地發現男人竟然不知不覺的和她依偎得太過親密。
下意識的想逃跑,但是他的掌握卻又讓唐糖動彈不得。
「沒幹嘛,這依舊是訓練課程的一環,讓你習慣男人的親近。」輕佻了眉峰,黑慕傑拉著她滑膩的小手,笑的很賊。
昨晚的一切全最幻覺,他還是他瀟灑的派對王子。
「親近?我……我已經很習慣了。」顫聲的看著地慢慢逼近了自己,男人身上剛沐浴過的肥皂香味暈眩了唐糖的神經,糟了……臉紅心跳的症狀又開始發作,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跡象。
「真的嗎?」距離只剩不到十公分,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黑慕傑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也感染了小白兔太強烈的心跳,搞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太對勁。
甩了甩頭,才想甩開滿心縈繞的古怪感覺,眼神一瞟,竟又讓他發現懷中獵物的紅唇似乎嬌艷欲滴得太令人垂涎……
有了一親芳澤的衝動,難道真是笨女人的性感勾引了他?
腦子裡竄起了昨天的記憶,想偷襲的衝動更是高漲到了頂點。
昨晚那抹甜膩的氣息又襲上心底,黑慕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懂得自己。
「夠親近了,夠了、夠了。相信你的試驗已經得到了答案,我要回房去了。」努力的強迫自己要鎮靜,只是望著地近在咫尺的勾魂眼眸,卻讓唐糖怎麼也無法安定自己狂跳的心臟。
伸出舌尖輕舔了自己乾渴的雙唇,唐糖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
敏銳的感覺到眼前男人似乎有一時失神,她逮著機會的用力一抽,妄想奪回自己被控制住的手臂,好讓她逃開這可怕男人的視線。
但沒想到,她太過用力的拉扯竟讓自己不小心絆倒了身後的茶几,身形一晃,唐糖終究還是不偏不倚的落入了黑慕傑的懷裡,兩人的雙唇竟也在這突來的意外中相碰在一起。
一連串的巧合就發生在轉瞬之間,腦中的氧氣似乎在霎時被抽離,唐糖傻楞楞的,完全失去了任何該有的反應。
倒是黑慕傑率先恢復了神智,他本來才剛萌生一親芳澤的念頭,還來不及思考這可行性,意外已經巧合的讓他擁了軟香入懷。
一向自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沒道理放任眼前的甜頭不嘗,他趁勢印上了她柔軟的唇瓣,探出舌尖汲取著她所有的甜蜜……
氣氛陡然變得詭異又曖昧,刺激一波一波的衝擊著唐糖,震驚得幾乎讓她所有神智在瞬間被抽離,滿室只迴盪著電視不停傳來的吟哦交歡聲。
「你……你不要臉,大色狼。」理智一點一滴的回籠,唐糖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正遭受著什麼樣的輕薄,霎時紅透了臉,她奮力的推開了他。
「你……你……我要去睡了。」臉紅潤的似火燒,唐糖狼狽的逃了老遠,頭也不回的躲進了客房。
「晚安。」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逃開的背影,黑慕傑難得的沒再調侃她。
長指無意識的撫上自己溫潤的薄唇,上頭似乎還殘留著她甜蜜的氣息,禁不住一聲低歎,黑慕傑發現自己竟有了意猶未盡的錯覺。
心跳有加快的趨勢,心頭還縈繞著剛才古怪的情緒。
黑慕傑眼神盯牢了電視裡男女交纏的身影,只是思緒卻一直無法聚集……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心底蠢動箸,比昨天莫名的情緒更難解的令他一頭霧水。
又燃起了一根煙。
今夜,應該會是個無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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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唐糖瞪大了雙眼到天明,心下的震驚從昨夜到現在連一分也不曾減少。
他……親了她?!
只要想起那臉紅心跳的一刻,即使是過了這麼久的現在,唐糖還是會害羞得滿臉通紅。
一整晚,唐糖滿腦子都迴盪著這兩天的種種,想著他怎麼捉弄她、怎麼欺負她……
想著他怎麼樣勾引她,又是怎麼樣誘惑她,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那笑得像狐狸般的男人,想著、想著……
想得唐糖一顆紊亂的芳心更是怎麼都無法平靜。
不禁低低的歎了口氣,難道這就是女人的宿命?總是容易對輕薄自己的男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甚至是死心塌地的認定終生?
唐糖悶悶的將自己埋藏在薄被裡,暈沉沉的腦袋瓜裡超過飽和了太多難解的心情,只能低低的猛歎氣,她實在不願意自己珍貴的初戀是發生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更何況,她不敢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婚約等待解決。內憂外患同時侵擾,搞得唐糖更是煩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門板上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你醒著嗎?要不要出來吃早餐了?」男人的聲音也有著失眠的疲憊,試探的音量不大,似乎是怕吵醒假若在沉睡的她。
下意識躲得更深,唐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蠢動的心思。
門外的男人等了一會兒,沒得到任何回應,低低的歎了聲氣便轉身離去。
男人的腳步聲漸行慚遠,但他那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卻牢牢的擒住了唐糖太脆弱的心,有些心虛、有抹不捨……擾得唐糖心中激起了天人交戰。
最後,她重重的歎了氣,所有理智終究還是宜告投降,投降給心底那抹不知名的蠢動。
即使心下掙扎依舊,唐糖還是起身披了件薄外套,打開房門,雙眼自動搜尋著那抹令她矛盾的身影,不意外的在落地窗前發現了他。
「早安。」聲音有些沙啞,唐糖輕聲的移向他身後。
「早,你是被我吵醒的嗎?」男人似乎被嚇了一跳,身上的衣著還是維持了昨晚的模樣,一旁的煙灰缸裡堆滿煙蒂,在在顯示出昨晚失眠的似乎不只她一個。
「不是,早就醒了。」搖了搖頭,唐糖逕自的坐上了他電腦桌前的辦公椅,舒服的癱在大椅中,望著落地窗前的一覽無遺,滿足的低歎了聲氣,發現狐狸男人真的很懂得享受生命。
「是嗎?來吃早餐吧。」點了點頭,黑慕傑沒多說什麼的領她走向了餐桌,似乎經過了昨夜的意外,兩人的氣氛變得有些不同。
低低的應了聲,她吶吶的跟著他身後,敏銳的察覺出氣氛的變化,唐糖默默無語,對這樣的轉變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太習慣,直到——
「這蛋是你煮的嗎?」失笑的看著盤子裡黑呼呼的烤焦荷包蛋,她望著他,忍不住蹦出一臉促狹的笑容。
「不想吃就自己去煮。」黑慕傑難得臉紅,一臉尷尬的別開了頭。
「讓我來吧,這黑呼呼的東西吃了會傷身的。」不能克制自己眷戀的望著他微紅的俊顏,唐糖甜甜的淺笑,分不清心底沸騰的蠢動究竟是為了什麼。
挽起衣袖的走進了廚房,唐糖熟練的找著了鍋碗瓢盆,俐落的雙手開始變化起魔法,小臉被火烘得紅紅熱熱,她臉上那抹柔柔的甜笑竟不知不覺的讓黑慕傑看得有些癡。
他呆呆的坐在餐桌前,聽著廚房裡傳出的鍋鏟聲,聞著陣陣飄出的食物香味,黑慕傑心下不禁操了許多感觸,鼓鼓的,漲得心頭有些難受。
有種不知名的安心感圍繞著他,他都幾乎快忘了這種特屬於「家」的感受。
「好了,先將就些吧。」不一會兒的時間,唐糖已經端了兩個盤子出現在餐桌前。
「冰箱什麼東西都沒了,等一下有空載我去超市買些東西。」
她把金黃色的荷包蛋遞給他,又放了火腿和鮮奶在他的面前,黑慕傑看著眼前她所準備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種幸福洋溢的感覺。
「謝謝。」
臉又紅了,他的聲音幾不可聞,臉上還多了抹靦腆。
「不客氣。」微微一楞,唐糖沒想到霸道男人也會有害羞的一天,柔柔的揚起笑容,算是接受了他難得的感謝。
好心腸的沒多調侃尷尬的男人,唐糖的心情很好,臉上甜笑亮眼得令人暈眩。
「你……今晚有一個派對,你要和我一起參加嗎?該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黑慕傑不習慣居於劣勢,找著話題要扳回自己做師傅的尊嚴,卻也無心的打散了滿桌原本奇異的氣氛。
「派對?」甜笑消失了,短短一句話,提醒了唐糖太多的現實。
「也該驗收一下這兩天訓練的成效,看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到底及格了沒有。」
沒心思去研究她的不對勁,黑慕傑早為了自己的異常而滿心煩躁。
一向平靜無波的冷然心緒消失無蹤,黑慕傑發現心底竟然湧現出許多莫名的懊悔和愧疚……似乎是因為她突然黯下的臉色。
「不及格又如何?及格了……又能怎樣呢?」
心底的情緒太過複雜,唐糖情不自禁瞅望著地,眼裡佈滿了太多昭然若揭的感情。
心頭有抹苦澀的情緒,好像是因為動情而起。
就在不知不覺間,她似乎種下了太多不該有的感情。是因為理所當然,是因為意亂情迷,是因為他是唯一闖進她生命的男人……還是因為他是他?
搖了搖頭,唐糖真的是一頭露水又莫名其妙。
感情發生得無聲無息,唐糖卻領略得太驚天動地。歎了聲氣,她早該知道這男人太過危險、也太過無情,她早就告誡過自己……
但是,緣分真的牽扯上、感情真的發生之後,這一切又豈是她說抗拒就能拒絕的?
他愛捉弄欺負她,她認命又無奈的甘心受欺侮……這算不算是一種絕配,又算不算是互補呢?
唐糖努力尋找著自己動心的理由,卻毫無頭緒的只能認命接受動情的結果。
「及格了,就能對你說聲恭喜,預祝你早日脫離苦海。」
黑慕傑揚著淺笑,故意忽略心底微微發泡的不舒服情緒。
「你覺得我能成功嗎?你又希望我成功嗎?」
她口氣急切的有些不甘願,不甘心只有自己陷入情網,他卻像局外人似的猛將她推入萬丈深淵。
「我覺得你當然可以成功,同樣的,我……也希望你可以成功。」
口氣裡有著自己才知道的猶疑,黑慕傑望著她蒼白的勝色,只能蹙緊眉頭的任自己心煩意亂。
「是嗎?你果然是希望我能成功的。」無奈的點了點頭,唐糖的心止不住地有些刺疼,一切簡單得只為了他隨口的一句話語。
心動,應該是件很美麗的事情。
只是為什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幸福,只感覺到深深的絕望?
情不自禁想起昨晚那個意外的吻,唐糖無意識的輕舔了自己乾渴的唇瓣,真的無法克制自己不滿心哀怨的望著他她只能痛苦的任疑惑一點一滴侵蝕著自己脆弱的心緒。
為什麼他什麼都不提?難道,他真的只把一切當成意外,一段不堪回首的尷尬回憶?
強忍下湧進眼眶的淚意,唐糖堅強的別開了頭,不願意讓他看見。
「走吧,時間還早。我帶你去買幾套衣服,晚上就看你大展身手了。」
故意忽略她的歎息,也故意忽略心底一直不曾停止的刺疼。直覺的不想去細究這些太複雜的情緒,黑慕傑選擇了逃避,努力遊說自己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
即使他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在昨天太親密的接觸之後有了改變,黑慕傑還是鴕鳥的將一切視若無睹。
眼神不由自主的膠著上客廳裡擺放的老爺車模型,那台法拉利復古車款在陽光下閃耀得十分亮眼。
黑慕傑望著它,努力的想利用自己對它們的狂熱,去壓蓋過心頭竄動的不明情緒。
他不需要女人,他只鍾愛各式各樣的老爺跑車。
他黑慕傑只愛法拉利,他絕對不會愛上任何女人。
尤其是眼前這個發呆的笨傢伙。
因為……她是唐糖,她是父親替他挑的女人……
他絕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