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個晚上,夏夜被雨淋了渾身濕。
她不顧一切地跑家,為的只想早一刻求得洛天藍的諒解,更為了早一刻向他傾訴她的心意。
「……沒人?」
沒想到好不容易跑回家了,夏夜怔怔地望著漆黑大宅,卻發現屋裡安靜的讓她心慌。
她抬眸望向牆上的掛鐘,才八點,也許……也許是洛天藍今天的公事太忙了,又或許是應酬太多,所以他還沒回家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她喃喃地安慰著自己。
只是,夏夜的腦中,總是不由自主想起下午洛天藍決裂的話語。
你走吧,如果你堅持赴約,請你不要後悔……
不要後悔?夏夜愣愣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大宅,不敢想像這就是他讓她後悔的手段。
陡然間心慌了起來,夏夜莫名恐懼著,大宅的黑暗和孤寂讓她害怕。
她想回房換件衣服,想想……又作罷。
她想去廚房替自己煮碗麵,想想……也作罷。
夏夜就這麼怔怔地蹲在門口,蜷曲著,等著洛天藍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屋裡大鐘敲起了第十二個鐘聲,夏夜才陡然回神。
望著眼前仍然空無一人的宅子,心底的恐慌攀到了頂點。
「電話……打電話給他,也許有事,所以才那麼晚回來。」她拿著電話的手在發顫,按了號碼,沒有回應。
「打、打電話給程安,他和洛天藍的關係這麼好,說不定、說不定他在程安那裡喝酒喝晚了,絕對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又撥了電話給程安,才剛接通,夏夜就迫不及待地追問:「喂……請問天藍、洛天藍和你在一起嗎?」
「……你說小藍嗎?」聽得出程安在笑,因為他又嗲出那讓夏夜發毛的聲音。
「是的。」她點頭,暫時先壓下自己聽見安喊他小藍的排拒感。
「你知道他在哪嗎?已經十二點多了,他還沒回家,我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夏夜叨絮的關懷聲未完,話筒彼端已經傳來程安惡魔的低笑聲。
「小藍已經出國,他不要你了。」
「嗄?」她愣著,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藍已經搭七點多的飛機去美國,他受夠你的三心二意,他不要你了。」不嫌麻煩的再一次重申,程安火上加油的撩撥著,玩得不亦樂乎。
「你說什麼?」夏夜聽見了,只是不敢相信是真的。
洛天藍……真的不要她了?
「你確定還要我重複一次,讓你再一次面對打擊?」感覺到程安好像嗤了聲,低啞的話聲開始飄遠,變得一點都不真實。
「你還是可以繼續住在大屋裡,但過幾天,我會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你……」
程安好像還繼續說了什麼,但夏夜卻怎麼也聽不清楚。
她只聽得見迴盪在心底的邪惡笑聲。
小藍受夠你的三心二意,他不要你、不要你了……
她連自己什麼時候掛上電話都沒了意識。
夏夜緩緩地跌坐在客廳裡,以極慢極慢的姿勢蜷曲起自己的身軀……
夏夜什麼都聽不見了。
她只想看見洛天藍,然後認真的告訴他。
她好愛他。
☆ ☆ ☆
一整晚,夏夜想了好久,也哭了好久。
她終於知道自己的殘忍,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糟蹋洛天藍的真心。
夏夜哭喊著,但機會似乎不會再回頭。
她後悔了,來不來得及?
她知錯了,來不來得及?
她錯過了真愛……還來不來得及挽回?
「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夏夜歎口氣,洛天藍什麼東西都還留在這裡,她相信他一定不會就這麼離開。
就算只是謊言,夏夜現在需要一個信念支持自己。
「他一定還會回來聽我解釋,所以,我要振作……我不能用這副憔悴的模樣見他,好醜,不行、不行……」
她喃喃地告訴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但卻漸漸讓她有勇氣撿拾起自己破碎的真心。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夏夜努力的要自己堅強。
於是,她開始慢慢地伸開蜷縮了一整晚的四肢——她要變堅強,她要向洛天藍解她的真心。
她也開始起身回房裡盥洗和換上一套整潔的衣服——她要乾淨漂亮的等著洛天藍來,她不要他看見她憔悴的模樣。
她更開始了自己無止盡的等待——
為了她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和愛戀。
☆ ☆ ☆
預期中的等待沒有持續太久,在分別後的第五天,夏夜就看見歸國的洛天藍。
她怔怔地望著他,心底好激動。
但即使內心再澎湃,夏夜卻只能緊咬著下唇,努力想把握時間向洛天藍解釋。
「我知道我錯了。」她真誠的眼眸有著懺悔。
「我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意,我只是被自己夢幻思緒給蒙蔽了雙眼,而忽略在我身邊讓我真正愛戀的一顆真心。」
「失去了,我才更知道珍惜的可貴,更讓我知道自己不能沒有你。」
夏夜著急的告白,怕極了洛天藍又拋下一切離開。
「……你看起來挺好的,就算沒有我,似乎也對你沒有太大的影響。」默不吭聲的洛天藍開口了,他看起來很疲累,甚至比夏夜憔悴許多。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見憔悴的我,我怕……你會更不想要我。」他的質疑讓夏夜感到委屈,眼淚湧上眼眶,她仍是硬生生的吞忍下去。
「你……你不要生氣了,原諒我好嗎?」她小小聲的哀求著,眼眸柔弱的讓人心軟。
「……你的轟轟烈烈呢?」他憋著氣問,仍舊在乎那個警衛先生。
「在這裡。」她伸出小手,怯怯地比了洛天藍的心坎。
那裡才有屬於她的轟轟烈烈。
她的肉麻,讓洛天藍緊蹙的眉頭梢稍舒展。
什麼氣都消了大半,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如果哪天跑來另一個男人,他又奇異的讓你臉紅心跳,你是不是又要因為這樣而感到搖擺不定?」洛天藍歎息,他終究無法安心。
「不會了。」夏夜搖頭。
「我這輩子只會為了你臉紅心跳。」她紅著臉承諾。
「你不要生氣,你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伸出小手,夏夜緊緊揪住了洛天藍的衣擺,軟聲細語地就是不肯放手。
「傻丫頭,你被程安捉弄了。」洛天藍猿臂一伸地擁緊了她,他想念極了她身上的味道。
「我只是臨時有事,到美國出差五天,程安只是想替我給你一個懲罰,懲罰你的貪心,懲罰你的不忠實……」洛天藍附在她耳畔輕道。
分離才五天,他已經難受得體會出分離的痛苦,美國的公事一處理完,洛天藍馬上二話不說飛奔回台灣,出現在夏夜面前。
「所以……」夏夜愣著,這一切聽起來太不真實。
她是這麼提心吊膽,心碎難安的過了五天。
而如今,他竟然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柔聲道,好心疼。
「你沒有不要我?」夏夜間,突然覺得頭好昏。
「……曾經,我想過。」洛天藍搖頭,有了沉默。
「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要不是程安告訴了他,洛天藍本來還想繼續回來和警衛一較高下的。
「所以,這表示什麼?」心情放鬆又緊繃,夏夜的頭更暈了。
「這表示,我沒有不要你,你可以放心。」
洛天藍瀟灑的笑了,緊緊地擁住夏夜,也同時擁住他這一生幸福的泉源。
「放心……」她喃喃咀嚼著。
終於回到他溫暖的懷抱,夏夜開心地笑了。
洛天藍要她放心,聽話的夏夜也同時放下了五天的傷心和擔憂。
整個人更似乎在瞬間被掏空——
頭一昏,她更暈了。
「讓我好好體息一下,我不行、已經不行了……等我醒來,我再對你說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先讓我欠著,我想睡了……」夏夜已經開始頭昏的語無倫次。
眼前似乎還殘留著洛天藍瀟灑又溫柔的微笑。
夏夜迷濛望著,唇瓣含笑。
「……我愛你。」男人低嗄的嗓音似乎在耳畔響起,喃喃地,像極了醉人的情歌——
真好,幸福終於降臨了。
男人的笑容像甜酒,夏夜終於迷醉在男人的笑容裡,迷醉在男人的柔情中。
更醉倒在這守護她一生的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