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綱皺著濃眉,掃視這堆滿了文件櫃的倉庫。裡頭蜘蛛到處結網,一絲一絲的透明絲線垂掛在牆上、桌椅上。
顯然的,金榮恩已經遺忘這兒了。
他彎下腰,從腳邊抽出一支筆形手電筒,單手打開開關,安靜而精準地照看各個可以匿藏人的角落。
大約察看一番,並沒有看見任何可疑的跡象。
「沒人吧?」
「看起來是沒人。」
「太好了,我們趕快打開櫃子吧,看金榮恩在櫃子裡究竟藏了哪些東西。」她在他背後興奮地低語。
她急著跑到前面,不願意再藏在顧振綱的背後。
他拉住她,出聲警告:「不要亂跑!」
「又沒有別人!我要開櫃子!」
顧振綱再度環視四周,廣闊的空間裡似乎真的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只是金榮恩真的如此糊塗,把能夠證明自己罪證的資料放在這麼一個無人看管的偏遠倉庫,而完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這和金榮恩精明幹練的形象一點也不相符。
他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來哪兒不妥。
遲疑了片刻,只能把鑰匙遞給她。
蘇穎洋拿到鑰匙,毫不猶豫地走向前,走到了一個距離他們最近,至少有一個人高的櫃子前,興奮地把鑰匙插入鑰匙孔。
第一把並不是這個櫃子的鑰匙。
她換了旁邊的第二支鑰匙。
還是不行。
看來,應該是最後這一支了。她回頭對著顧振綱嫣然一笑,揚起手晃晃自己手中的鑰匙,眼中有種勝利的意味。
就在此時,蘇穎洋身後的鐵櫃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趴下!」
顧振綱大喊,並轉身飛躍過去,用龐大的身軀覆蓋住她,把蘇穎洋整個人撲倒在地。
「你在搞什麼鬼?我沒法呼吸了!」
她被他重重壓在地上,根本沒辦法呼吸,才張開口正要抗議的時候,倉庫裡響起了連發的槍聲。
顧振綱在心裡暗自發急,他抱住她,兩人一起滾翻到門口,子彈打在地上的火花讓黑暗的室內,霎時像放煙火的夜晚,閃耀著紅光。
「該死!」
他本來想直接離開倉庫的,但鐵門卻不知何時已經被關上。
現在只能和對方正面交戰了。
***************
三個從鐵櫃裡衝出來的蒙面槍手,人人手上都握著一把可以連續發射的機關鎗,猛烈地朝顧振綱他們的方向開槍。
顧振綱一邊抱著蘇穎洋俯身閃躲,一面快速地找尋可以避身的角落,身後仍不斷地飛來幾十發子彈。
槍手發現沒有擊中目標,三名蒙面人停止掃射的動作,開始互相大吼,指責對方。
趁著這個短暫時刻,顧振綱環顧四周,試圖找尋可以躲避子彈的位置,發現倉庫後面仍然有很多廢棄櫃子,林立得十分雜亂。
只要躲進那兒,他就能夠爭取到更多時間!蘇穎洋會比在槍林彈雨中安全十倍。
顧振綱壓低身軀,單手抱起了蘇穎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側身弓進倉庫後方大堆的廢棄區內。
他迅速地不斷變換位置,直到遠離了那三個槍手,他移動到一個龐大的沙發之後。
「××!他們不見了!」
「都是你的錯,」
「×××!你幹嘛這個時候說這些,人都不見了,還不快去找出來!」三人又開始互相咆哮,責怪對方。
「×!金老說要滅口,讓她逃掉了,看你們怎麼回去跟金老交代!」其中有一人似是三人的領導,語帶威脅地說著。
「還不都是你!我說他們一進來就開槍,你幹嘛反對?」另一人則不滿地抱怨,眼睛凶狠地盯著身旁那個最高瘦的蒙面人。
「我只是想玩玩,聽說那個男的是境內首屈一指的跆拳道高手,我想看看那個什麼高手到底有多厲害,難道他真能赤手空拳對付咱們的連發機關鎗?」三人之中最年輕的一個語氣不肩地反駁,似乎覺得工作與玩樂是不能區分開來的。
「好了!好了!別再吵了,反正金老說要殺了那個女記者,那個男的我看也一併做了!反正他們似乎還滿濃情蜜意的,我們也別拆散人家了。」
首領的那個蒙面人做了指示,另兩人點點頭,表示同意,這是三人第一次意見相同的時刻。
「這樣才好玩!貓捉老鼠!」年輕小伙子嘿嘿笑道。
「真受不了你,我只想趕快做了他們,打道回府,」
「喂——記者小姐——金老要我們向你致意!」首領領著其餘兩人,也走到倉庫的後半區,他故意大聲對蘇穎洋喊話。
只聽見聲音在遼闊的空間輕飄飄地迴盪著,蘇穎洋聽從顧振綱的話,蜷縮著身體,一動也不動地藏在成千上萬的廢棄櫃子裡的其中一個。
「哈咱們金老認為你實在夠膽子,沒人敢寫的事情,你竟然敢寫,真是夠膽識了。只可惜大容易輕信別人,你那個線民已經被金老查出來了,今天是一個標準的陷阱,你沒想到吧?哈——哈——哈——」
蘇穎洋聽完這番話,忍不住咬牙切齒,心裡氣憤著金榮恩的不擇手段,但也不得不為她那個線民的安危擔心起來,金榮恩會不會對她的線民採取不利的行動?
想到因為自己而遭到連累的線民,她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她也會這麼連累顧振綱!她忽然擔憂起顧振綱的安危。他把她塞在這個鐵櫃後,然後就不見人影了。
看不見他讓她更擔心。真不該因為自己的軟弱、貪求他的陪伴而讓他來的,現在可好了,他無端因為自己而捲入這場風波,甚至有致命的危機。
假如他真的因為自己受傷,她該怎麼辦才好?想到這,她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帶頭的那個黑衣人仍然大發議論著:「本來金老還不想殺你,想要吸收你來組織,好好替咱們賣力,負責宣傳的事務,只可惜你男朋友竟然第一個舉手堅決反對,他說你絕對不會接受,所以金老只好下令做了你!」
「你男朋友在咱們金老大那兒是秘密武器呢,只可惜,因為你出了這個亂子,金老大現在對他很不爽,覺得他罩不住你上定也罩不住新聞,正想對他開刀!沒想到他倒使出這招蜥蜴斷尾的妙招,救了自己一命!你有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給蕭智邦的?」
他一邊誘使蘇穎洋回答,一邊指示其餘兩人從另一面包圍,三人都把槍頂在肩窩上,搜尋的動作一致而且極端熟練。
他鎖定了一個看起來可疑而關閉的鐵櫃。
帶頭的那人從面上的黑洞中眨眨眼睛,三人便聚攏成一個同心圓,殺氣十足地連續發射好幾十槍,鐵櫃被射得稀爛,假如有人真的藏在裡頭,大概已經被射成蜂窩。
最高瘦的那名蒙面人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打開扭曲不成形的鐵櫃,裡頭卻除了一洞一洞的彈孔,什麼都沒有。
「×!」
「×××!」
「哈——記者小姐,你還真能躲!沒關係,我們一個一個打開這些鐵櫃,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帶頭的那名蒙面人開始惱羞成怒,語氣變得凶狠而無情,和剛剛故意像裝出來的親善一點都不同。
「這個!」他又指著另一個關閉的鐵櫃下令掃射。
一陣槍聲此起彼落,蘇穎洋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她從來不知道槍聲是那麼恐怖,音量響得讓人會暫時失去聽覺。
她從他們的腳步聲音可以判斷出他們的位置。
三人不斷地朝她藏身的地點走過來,隨著距離的縮短,她的心不斷狂跳,冷汗不斷直流。
被射成蜂窩,一定很痛苦吧?
她不甘心地想,假如自己必須在這個骯髒的倉庫裡喪命,她惟一的希望便是讓顧振綱逃過這一劫。
這是她欠他的。
從那三人的對話聽來,他們似乎誤以為顧振綱和她一起,找到她便能找到他。
她應該可以利用他們的錯覺,引開他們對顧振綱的注意,讓他順利脫逃。
蘇穎洋害怕地用手撫摸自己的雙臂,發現自己全身發冷。顧振綱是無辜的,他的前程大好,犯不著陪著自己也丟了一條命。
他的功夫高強,但畢竟赤手空拳,那些人真槍實彈,他要如何才能打敗不長眼睛的子彈!
「我聽說蕭智邦的情婦也恨死你了,特地在我們砸你家時也要去摻一腳,非要洩恨才痛快。她剪你的性感洋裝的表情真是一絕,哈——依我看,你這個潑辣的記者小姐還真容易樹敵,到處都有人希望你趕快死掉——」
蒙面人不斷地釋放訊息,想誘使蘇穎洋說話。但他們前進的速度可一點也沒放慢,他們一路走來,不知道有多少鐵櫃被推倒、被掃射。
「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是誰這麼恨你嗎?」
蘇穎洋咬一咬牙,心中閃過一絲靈感,難道是那個女人?
想法還沒成形,她又急著搖頭,想把這種懷疑甩開。
不能中了這些不安好心的人的計謀,他們越要她向東懷疑,她就絕對不能向東猜測。
「金老對我說過,他還滿欣賞你這種勇往直前的潑辣個性,你要是願意加入咱們,金老願意放你一馬,殺你和你同伴的指令隨時可以收回。你看,這個主意如何?」
蒙面人的口才不錯,明明一路向她走來,沿途也翻覆了好幾個可以藏人的櫃子,可嘴巴上卻說的如此頭頭是道,簡直比唱的還好聽。
「怎樣?記者小姐,你可以救你自己和你的功夫情人,也可以讓咱們三人省省事,真要等我們把這裡所有櫃子都翻了,會讓咱兄弟變臉發火,到時候我可不保證你和你情人的下場了。」
蒙面人翻了數十個櫃子後,開始失去控制了。他們站住腳,大聲對著空曠黑暗的倉庫咆哮。
蘇穎洋知道這是陷阱,分明只是想誘她發聲,試圖要她暴露藏匿行蹤的計謀,但她卻開始考慮另一種可能。
根據她的判斷,假如她開口回答,他們三人距離她藏匿的地點還有數十公尺,到達她身邊的時間應該需要幾十秒鐘。
這幾十秒鐘應該夠顧振綱離開這兒。
惟一比較棘手的是,顧振綱願意離開嗎?
除非……
「他不是我的情人!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她閉上眼睛,狠下心來發出聲音。「他怎麼樣,我才一點也不在乎。」
「哈哈!繼續說下去,你怎麼說都是,咱們是不會反對的。」
蒙面人的喜悅溢於言表,三人互看一眼,同時擦了擦額上的汗滴。倉庫裡很悶熱,他們真的已經到達耐心的臨界點了,萬一蘇穎洋再不回應,他們就不一個一個翻找,乾脆來個瘋狂大掃射,這樣還省事點。
不過既然這個小妮子識相回答了他們,那就來個一箭雙鵰,得來全不費功夫。
三人朝著她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輕鬆的步伐顯示出他們以為任務即將結束,那個最高瘦的年輕小伙子甚至還低聲吹起口哨。
「金老大真的願意收留我,原諒我之前的衝動嗎?」
「哈!當然,當然嘍——」三人又是相視一笑,只是笑容裡藏著深沉的惡意,那是一種殺人者眼中才會流露的殘酷惡意。
三人中有兩人已經把槍收拾好,保險關上,這樣簡單的任務只需要一人即可,他們極有默契地讓最嗜血的小伙子一個人往前走,另兩人則悠閒地往後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蒙面小伙子走到一個角落裡的櫃子前,前進的腳步便停止了。
「記者小姐,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高瘦小伙子嘲諷地問她。
「我……想知道蕭智邦的情婦究竟是誰?」
蘇穎洋其實一點也不在乎任何有關蕭智邦的事了,蕭智邦和誰在一塊,她更是完全不在乎。
只是,既然要作戲,就逼真點吧。
顧振綱是否已經離開這兒了?她窮盡耳力也完全聽不到他的動靜,他應該已經聽到自己說的話,應該明白她的決定。
她暗自在心裡不斷乞求,希望他能夠理智一點,他們兩人同時罹難一點好處也沒有,假如他能夠活著離開這兒,至少還有一線扳回劣勢的曙光。
雖然她知道他剛正不阿的個性可能很難下這個決定。
但是,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她真的希望他的做法能變通。
犧牲若能帶來轉機,這樣的犧牲是不得不然的,她真的希望他能瞭解她這麼做的用意。
「哈!哈!」蒙面小伙子仰頭大笑。「你們女人——就連快死了,還嫉妒心十足,真是愚蠢極了!」
***************
顧振綱在離蘇穎洋不遠處的一個轉角隱匿著,眼中則不斷冒出火花。她究竟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她以為她在保護他嗎?笨透了,這麼做,只會把事情弄得更擰、更糟。
顧振綱不斷地變換位置。從一開始他就跟在他們三人背後,等待他們疏忽、可以徒手出擊的時機。
要不是蘇穎洋出聲回答他們,暴露她的藏身地點,他就會不顧一切地撲上他們,試圖奪下武器。
但是蘇穎洋的位置已暴露,他出手必須更謹慎,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否則蘇穎洋就會陷入他們瘋狂的掃射之中,他會因此失去她。
他絕不能失去她!
他悄悄來到一處比較靠近後面兩個蒙面人的地方。
他們志得意滿地把槍放下,甚至還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打火機,似乎對殺戮的場景非常熟悉,一點也不在乎。
想到他們是如此輕賤生命,顧振綱幾乎壓制不了自己從胸中滿溢出的狂怒。
而他最擔心的不是這兩人,而是站在兩人前頭的那個持槍的高瘦蒙面人。
「你騙我!」
蘇穎洋佯裝被騙的憤怒,希望為顧振綱爭取更多逃亡的時間。
「記者小姐!你實在太天真了,金老怎麼可能會放過你,哈——他假如願意放過你,他就不會是金老了,咱們黑道就是有賞有罰!清楚得很。」
高瘦蒙面人仰頭大笑,覺得有趣極了。他一向最喜歡戲弄那些命在旦夕的蠢蛋,殺了一個對生命還有欲求的人可是樂趣十足。
「哈!你就和你情人出來吧,難道還要我親自為你們打開櫃子,請你們出來嗎?哈!我會給你們一個好死的,哈!哈,讓你們兩個死在一起這個主意如何?怎樣?我很善良吧?」
顧振綱盤算一下,計算了三名蒙面人的位置。
此刻再不出手就遲了,靠近蘇穎洋的那名蒙面人已經把槍頂在胸膛上,瞄準蘇穎洋藏身的櫃子。
他飛快地從地面一躍而起,越過抽著煙看好戲的兩名蒙面人,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們驚慌得瞪大雙眼。
顧振綱衝向其中一人,一隻手攫住他的喉頭,另一隻手搶下槍。
「該死!調虎離山,殺了——」另一名蒙面人連忙向前頭的同伴下令格殺蘇穎洋。
他話還沒說完,顧振綱已經轉身以石破天驚的速度抬腳一踢,踢中這名蒙面人的臉,也截斷了他的話尾。
在前頭的蒙面人轉頭看見顧振綱,正好看見顧振綱扭住他兩個同伴,並猛力將他們丟出去,飛越過雜亂的低矮櫃子,撞上了較高的硬物昏厥過去。
接著顧振綱抓起地上的槍把一躍而起,瞬間已抵住前頭這個持槍而立的高瘦小伙子的臉頰。
這一幕前後只花了不到六秒鐘的時間,蒙面人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被顧振綱用槍抵住了。
「把槍放下!」顧振綱開口說道。
蒙面人點頭如搗蒜,槍枝立刻從他手上跌落到地面。
他真的嚇壞了,竟然口吃起來:「你……怎麼做到的……」
顧振綱根本不理會他,視線緊緊盯著蘇穎洋藏身的地點。
她怎麼不出來?發生什麼了嗎?
直到碰地一聲,她緩緩打開櫃子的門從裡頭走出來,他渴望地望著她,覺得她像極了傳說中在海水泡沫中出現的美麗女神維納斯。
「為什麼你沒有先出去求救!」
女神卻板著臉對他說話,蘇穎洋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指責。
「……」他歎了口氣。
「你為什麼要冒險這麼做!」
她低頭看著地上狼藉的槍械和橫躺的兩個人,他竟然徒手打敗了手持槍械的惡毒殺手!她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仍能想像剛剛的驚險鏡頭。
「過來!到我身邊!」顧振綱命令她。
他有些害怕地上昏厥的蒙面人再度醒來,可是她卻寒著臉繞著圈子,就是不願意走近他身旁。「我才不要。」她倔強地轉過頭。
「過來!」他試著柔聲勸她。「別任性!」
「……」
「穎洋,別再讓我失去耐性了!」
「你真的很討人厭!」
蘇穎洋眨眨眼睛,萬般不願意地走到他身邊。用力地瞪他一眼,然後問道:
「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呢?」
「反正留他們也沒用,到了法庭還不是會袒護金榮恩,對於我們揭露金榮恩的目的根本毫無幫助,留他們也無益。」
「你的意思是殺了他們嘍!」
「求求你們……別……這樣……」被顧振綱用槍抵住臉頰的瘦高蒙面人一聽,連忙嚇得口吃起來,他先前戲弄蘇穎洋的凶狠無情已經不翼而飛,惟一剩下的就是哀求的可憐樣。
顧振綱扣起扳機,輕脆的聲音讓蒙面人背脊骨涼了半截。
「我……願意……指證金老。」
「指證什麼?」
「金老大已經委託我們殺了好幾十人,都是約在這個倉庫進行的。」
「好幾十人?是誰?」
蘇穎洋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命喪金榮恩之手,看來金榮恩比她報導的還要可惡十倍。
「前陣子失蹤的檢察官,還有好幾個……幫上的兄弟。」
「檢察官?就是那個才剛司法官結訓的檢察官?他失蹤時,連他正在進行調查的卷宗都不見了,原來是他盯上金榮恩。」蘇穎洋歪著頭,把所有這幾年來的訊息做了整理,很多神秘的環節終於被扣上。她追問著:「還有呢?你們還替他做過什麼案子?」
蒙面人頓了一下,有些猶疑。
「快說!」顧振綱又再度扣起扳機。
「好好!我說——我說——」蒙面人似乎有些為難。
「前幾年,一個至今未破的行政首長滅門血案是不是你們三個人做的?」
蘇穎洋想起那時有人在議論這件血案的手法很像職業殺手,而金榮恩則因為這位行政首長的猝死,意外獲得土地開發案的特權,他成了這件滅門血案的惟一得利者。
「是不是?快點回答!」顧振綱用槍管催促他回答。
蒙面人眼神閃過詫異,但是他卻不否認也不承認。
蘇穎洋和顧振綱對望了一眼,兩人全身都起了一種恐怖的雞皮疙瘩。金榮恩的真面目竟然如此駭人,他們所猜想的,竟還不如真實的一半可怕。
「你們都是這樣為金榮恩處理反對他的人嗎?」顧振綱開口說道。「告訴我,他有沒有吩咐要怎麼處理這間倉庫!」
「他要炸了這兒。」蒙面人不情願地回答。
「這就對了。」蘇穎洋吸了口氣。
「這代表金榮恩一定有把柄留在這間倉庫裡。」
「我也這麼想。」
「把這三個人綁了吧!」顧振綱用腳踢過來一團麻繩,手上仍然用槍抵著蒙面人,一點也沒放鬆警戒。「然後我們再來好好搜索這兒吧!」
蘇穎洋點頭,開心地彎腰拾起那團沉重的麻繩。
「我總算也能幫你一個忙了。」她氣喘吁吁地拿著麻繩,用力地把地上那兩個蒙面人捆上一圈又一圈的束縛。
「你幫我的可不只是這樣。」
「是嗎?我還幫過你什麼?」她不解地回頭望向他。
「安安全全地站在我前面,這就是你幫我的最大一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