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娘子 第九章
    大伙一直奇怪,為何糧草押運這麼慢還沒到,等看見姍姍來遲的押糧官是誰後,大伙反轉為慶幸這批糧草沒半路就被敵人派奸細給燒了、劫了。”有沒有搞錯,竟然派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押運糧草?!“司武一臉的難以置信。”皇上的腦袋是不是--“”司武!“

    拓裡出聲制止他繼續往下說,司武瞧見他警告的眼神才想起

    身旁仍有其他人,一時口快差點惹來殺身之禍。”’他‘的腦袋肯定燒壞了!“

    不說他憋著難過,所以他還是用只有拓裡才聽得見的耳語數落一句。

    老實說,拓裡和他的看法一致。

    王軒相這個國舅爺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又愛惹是生非,這回他會千裡迢迢押運糧草來此,肯定是皇上挨不過皇後在枕畔叨念,讓他立點小功好有理由再給他加官晉爵。

    這麼個麻煩人物來軍中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拓裡只能期望養尊處優慣了的他會待不住,明天一早就打道回京最好。”童將軍,別來無恙。“軒相朝他大搖大擺走來。”別來無恙。“拓裡雖備感別扭也不得不寒暄、客套一番。”國舅一路辛苦了。“”沒錯,真是太辛苦了!“

    軒相兩道一字眉一皺,綠豆眼一瞇,垮下嘴角擺出一副疲憊至極的嘴臉。”這麼辛苦的差事根本沒人肯做,皇上知道押運糧草可是大事,也不敢交給那些冗員,為了替皇上分憂,我當然是義不容辭、自告奮勇來嘍!“

    聽他在那自吹自擂的,拓裡只感到厭煩。”我知道了,營帳應該已經搭好,就請國舅爺先入內休息吧。“

    軒相露出暖昧笑容。”說到休息,當然得抱個’暖玉溫香‘才好眠嘍,我早就聽說’紅帳‘裡的女人個個夠騷、夠浪,不去試試我怎麼睡得著呢?你忙你的,不多聊嘍!“

    他說完便在他幾名侍從的簇擁下離開,像是識途老馬一般直朝紅帳而去。”喂,這家伙眼中完全沒有我的存在耶!“

    從頭到尾一直站在拓裡身邊的司武,深深有著被軒相當成一棵樹的感覺。”你不也對他視若無睹?“拓裡可沒漏看他的表情。”從他走過來開始,你的視線就一直在天上飄,根本沒正眼瞧過他一眼,而且你自己不也沒跟人家打聲招呼?“

    司武不服氣地指著自己鼻子說:”干嘛得要我先跟他說話?我娘可是他娘的姊姊,論輩份我可是他表哥耶!是他該先問候我才對吧?“”這種小事不重要吧?你是要陪我去看糧草清點狀況,還是要去找你’表弟‘敘舊?“”我才懶得理他!“司武器出索然無味的表情。”這點東西我也沒啥興,我看我還是去找昭勤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好笑的事算了。“  

    他說完揮揮手便離開,完全沒發現身後拓裡正凝視著他,露出意味深遠的笑容。

    *  *  *

    軒相發現了一個”稀世珍品“。

    他從來就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俊成那樣,梨花白面、楊柳纖腰,連女人都比不上他。”國舅爺,你是不是看上在軍醫帳外曬藥材的那個小伙子?“

    王福光看自己主子那對色迷迷的眼睛就曉得了。”你果然了解我心意……“軒相點點頭,悄聲叫他附耳過來。”想個法子把人拐進我營帳裡,事成之後重重有賞!“”是。“

    王福貪婪邪笑,心裡已有十足把握。

    *  *  *”這位小哥?“

    月笙抬起頭,意外地看見一位蓄著八字胡、一身富貴人家僕役打扮的中年人正對她端著一臉笑。”有事嗎?“她知道他是國舅爺的隨從之一。”是這樣的,我家少爺怕冷,說要在帳裡多燒個火爐,可以請你幫我拿一個過去嗎?“”好。“月笙不疑有它。”等我把藥材放好就過去。“”他等不及了,請你現在就拿過去。“王福可不讓她推拖。”我們家少爺乃是當今皇後的親弟弟,要是讓他凍傷了,恐怕連童大將軍也擔待不起喔!“

    一聽到事關她的裡哥哥,月笙雖然不大喜歡對方催人的感覺,也只好暫時擱下自己答應幫竟揚做的事,找著了火爐趕緊送去。”國舅爺,人來了。“

    王福掀開帳簾讓手捧火爐的月笙進去,月笙向軒相行完禮,放下火爐便要離開,卻被王福擋住了通路。”順便幫忙起個火再走吧。“

    月笙不以為意地添煤起火,完全沒瞧見那主僕倆不懷好意的眼神交會。”你叫什麼名字?“軒相問她。   ”白竹生。“”竹生……“他那雙賊眼滴溜溜地直往她身上打轉。”瞧你這身子骨如此單薄,行軍打仗肯定比別人還更辛苦吧?“”還好,多謝國舅關心。“

    月笙感覺有點奇怪,她昨天才不小心聽見司武在批評這個國舅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怎麼現在他卻那麼和善地關心起一個小兵了?。”火爐已經生好了。“她謙恭有禮地詢問:”請問國舅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如若沒有,那--“   ”先別走,陪我喝一吧!“軒相拍拍臥榻旁的空位,示意她過來坐。”這……“”這什麼這?“王福扮起黑臉,沉聲警告她:”國舅爺請喝酒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福分,你不快過去,還杵在這干嘛?“

    他往月笙背部一推,害得她踉蹌幾步,差點跌倒。”王福,不可無禮!“軒相叱喝一聲,連忙起身扶住她。”沒事吧?“”沒事。“

    月笙羞窘地離開他的雙手扶持,略低首的她並未瞧見軒相的垂涎饞相,還以為他真是好心扶她。”如果你不肯賞臉的話,那我也不好強求了。“軒相故意擺出君子姿態。”不是這樣的!“月笙被他得有些歉疚。”我只是一介平民,怎好跟國舅同座共飲?如果國舅您不嫌棄的話,竹生站著陪您喝一杯就是了。“

    估量著自己有三杯酒量,喝一杯應該無妨,月笙瞧他還算有禮,姑且就答應了他。

    王福勾唇一笑,悄悄點了迷香,退出帳外。

    *  *  *”昭勤!“

    昭芹正在搬運鹽袋,聽見拓裡的聲音便四處張望,這才瞧見他正站在離她約莫十步左有的位置,以眼神示意她過去。”有什麼事嗎,將軍?“

    她快跑過去,氣喘吁吁。”你有沒有看見你哥?“”我哥?“她一臉茫然。”沒有啊,我一整個早上都在這忙,還沒空去找他呢,怎麼了嗎?“

    拓裡的神情看來有些凝肅。”我已經一個時辰左右沒看見他了,四處都沒瞧見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司武由昭芹身後走近,吊兒郎當地回了拓裡一句。”昭勤也不是孩子,上回我要他和劉參軍他們去探看一下突厥的免戰牌取下沒,你干嘛’抵死不從‘,說什麼也不讓他報?“拓裡馬上回他一記回馬槍。”是啦,他不是小孩子,不過卻是個傻蛋。“司武似真似假地說:”這家伙為了上回他哥挨劉參軍押出去打的事,不曉得和人家差點打起來幾次,兩個人梁子可結大了,要他跟劉參軍出去,就怕這傻小子會直接被人揉成團扔進突厥軍裡,然後就會被剁成肉醬直璋拌飯吃了,這情形可跟竹生不一樣。“

    不用他說,拓裡也知道。

    上回他故意那麼說,只是為了戲弄一下司武,他當然不可能將

    月笙的義妹推出去送死,只是司武到現在都還不曉得自己被愚弄罷了。”天哪!原來突厥人是吃人肉的啊?!“昭芹一臉慘白。”好恐怖喔!以後如果有突厥人要請我吃肉醬,打死我都不敢吃了。“”少爺,你想太多了吧?“司武輕敲了她後腦勺一記。”白癡!我只是打個比方,比方’!兩字你懂吧?笨蛋!“”你才是笨蛋哩!“昭芹摸摸自己的頭,沒好氣地警告他:”都是你把我愈打愈笨的,我真變白癡就要你負責養我一輩子!“”那有什麼問題!“司武輕浮地將左手搭上她的肩。”如果你是女的,我還願意為天下蒼生犧牲,把你娶回家哩!“

    他一個人說完,兩個人愣住。”司武……“拓裡先是替他捏了把冷汗,繼而腦中便劃過”姻緣天注定“五個大字。”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現在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想清楚再說。“

    不明就裡的司武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態。”真的啊!“他好玩地住昭芹下巴。”一個女人長成這樣還又笨又傻的,肯定沒人要,只有我這種善心人士才會好心收留了。“

    拓裡抿唇淺笑。”你自己說的話自己負責,可別怨任何人。“”我--“”我才不嫁你呢!“昭芹打斷了司武的話,突然發覺自己語氣太過激動,這才又連忙學他擺出玩笑姿態。”我……我是說,干嘛不你變成女的?我可是一個堂堂男子漢,你這麼說我太過分了吧?根本就是瞧不起人嘛!“”喂,不是那麼開不起玩笑吧?“

    司武用手肘頑皮地輕撞她,反被她一手擒住押到他背後,惹得他哇哇痛叫。”你們兩個別鬧了!“這樣的”打情罵俏“還真讓拓裡看不出他們到底是”男男“還是”女男“?”司武,你到底有沒有看見過竹生?“”半個時辰以前我有看見他在軍醫營那裡幫忙曬藥材。“司武掙脫昭芹掌握,揉著手臂笑語:”放心啦,只要他別接近王軒相就安全無虞了。“

    拓裡不解他語意。”什麼意思?“

    司武暖昧笑答;”你不知道嗎?那家伙可是‘男女通吃’耶,尤其偏好美少女和美少男,竹生長得比真女人還俊美,要是被那家伙看到不口水直流才怪!‘

    “這件事你怎麼不早點說!”他待會找到月笙一定要嚴格警告她別接近王軒相才行。

    司武仍舊一派輕松地聳聳肩。“放心啦,說是這麼說,不過我想那家伙再怎麼色膽包天也不至於在軍營裡胡搞--”

    “那個……”

    一個小兵有些怯懦地搓著手出聲插話。

    “稟將軍,方才我好像有看見白竹生手捧著火爐,就’正好,跟著國舅爺的侍從進--”

    他話還沒說完,拓裡已經飛也似的沖向王軒相所住的營帳了。

    *  *  *-  好香的味道……

    月笙嗅了一下,營帳裡不知何時飄起了一股異香,而她一直緊繃的心悄似乎也松放了一些。

    “好,我們就來干一杯吧!”

    軒相斟了滿滿一杯酒給她,月笙微笑接下,一口飲盡。

    “謝--”

    月生突然愣住。

    不知為何,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她左手捏著自己喉嚨試圖擠出一點聲音,但是卻完全徒勞無功。

    糟了!難道是酒有問題?!

    “怎麼了?”軒相終於露出原本奸貌。“是不是沒辦法說話了?”

    他一說出事實,月笙立刻警覺地轉身想逃出帳外,這才又忽然發現自己四肢竟然感到虛軟無力,才動一下就腿軟,差點跪下。

    “是不是覺得渾身力氣正在一點一滴消失啊?”軒相走過去弄熄迷香。“差不多了,如果讓你昏死過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月笙不懂他想干嘛,難道是她不小心得罪了他不自知,現在他想揍死她嗎?   

    “還想逃呀?”

    軒相攔住了拼命想往外逃的她,還一把揪住了她手臂。

    “噴噴噴,近看更俊了,那皮膚滑嫩得仿佛吹彈可破,昨晚紅帳裡那女人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美呢!”他再也不掩藏自己的淫欲。“你一定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能翻雲覆雨、共枕合歡吧?瞧你這模樣說不定還是童子之身呢,今天就讓我來好好疼愛你一番吧!”

    月笙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對她的

    “男身”有興趣。

    都怪她太大意了!

    “別反抗對你比較好哦!”軒相不以為意地接下她揮來的右拳。

    “如果你服侍得讓我滿意,說不定我會帶你回京享受榮華富貴呢!”

    月笙的拳頭像饅頭砸人一樣,根本不會痛,軒相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尖嘴一嘬便湊了上去,月笙硬用手擋,他便在她手背親上一記,再將她的手拉開,直撲她櫻唇而去--

    “放開她!”

    在猶如獅吼的一聲怒喝結束後,軒相的右頰也結結實實挨了一記重拳,整個人往左踉蹌了兩、三步才穩住身子沒倒下。

    轉瞬間,月笙被拉往了另一個溫暖懷抱,那是世上唯一能讓她找到歸屬感的溫暖胸膛。

    “童拓裡,你竟敢揍我?!”軒相捂著自己腫脹的右頰,還感覺到自己牙齦正滲著濃濃血味。

    “我有何不敢?”拓裡怒氣沖天。“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千倍奉還!”

    軒相干咽了一口氣,他的模樣不像在說假話,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他沒直接搶人而是設計誘拐,就是不想動這“地頭蛇”,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我……我可是當今國舅喔!”怕歸怕,軒相就不信他敢對他怎樣。“識趣的就把人給我放回來,別壞我好事,方才那一拳我就可以不跟你計較,否則……”

    “否則怎樣?向皇後告狀,要皇上取我性命嗎?”拓裡劍眉一挑,渾身散發著無畏正氣,冷冷瞅視他。“請便!倘若皇上會聽信你這小人饞言,我也認了,但是你休想再碰她一下,除非你急著去見閻王!”

    拓裡拔出長劍,轉身刺向左側,正悄悄溜進帳來欲偷襲他的王福,脖子距他的劍鋒不到三分,嚇得臉色慘白,連氣都憋住了。

    “滾!” 

    拓裡叱喝一聲,王福立刻沒膽地沖出帳外,打死都不敢再人內。

    “沒膽的死奴才!”

    軒相氣得牙癢癢的,他可是天之驕子,他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你犯得著為了一個小兵跟我翻臉嗎?我又不是玩你老婆--”

    一把長劍直挺挺地直抵住軒相心口,也將他還沒出口的渾話全封住了。

    月笙嚇得搖著頭直扯他胸前衣襟!他肯為了保護她不惜得罪權貴,她是很感動,但是她可不要他為了她殺人!尤其是殺皇後的親弟弟!

    她的動作讓拓裡皺起了兩道濃眉。

    營帳裡還剩幾絲淡淡的迷香味,所以他可以理解月笙渾身無力,得靠他的支撐才能站穩的原因。

    但是她為什麼咿咿啞啞地像個啞巴,眼眶含淚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呢?

    難道--

    “你喂她吃了什麼?!”他腦筋一轉就猜到月笙不是不說話,而是不能說了。“該死!你該不會喂她吃了啞巴藥吧?!”

    啞巴藥……  

    月笙手按著喉嚨,拓裡的話讓她的淚如雨下,就算他再如何緊抱她也趕不走她害怕從此啞口的恐懼。

    “給我解藥!”月笙的淚讓拓裡眼中閃動著極度忿怒的狠狂光芒。“否則,別怪我讓你一劍穿心!”

    他不是說說而已……

    軒相看得出他不是在嚇唬他,而是真想取他性命,可不敢再激怒他了。

    “那藥只會讓她暫時失去聲音,一天後就會自動恢復,不要解藥!我……發誓我說的是實話,刀劍無眼,你快放下!”

    “拓裡!”

    司武一進營帳就讓他瞧見這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幕,立刻趕過來將軒相一把推離拓裡的刀鋒之下。

    “你搞什麼,他又不是突厥兵,殺了他可是不管有理無理,都得償命的!”

    “表哥,你來得正好!”軒相可找到人幫襯了。“這個童拓裡想造反了,不但揍我還想殺我,你回京後替我作證,我--”

    “你給我住嘴!”司武吼他一聲。“現在會叫我表哥了?他揍你就叫造反?你以為你是誰,皇上嗎?你現在當你自己是皇上嗎?你敢說聲是就是抄家滅族大罪,你要死自己去死,別拖我下水!”

    軒相被他數落得一頭霧水,卻還是連連搖頭,一臉無辜地否認。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才不敢--”

    “我知道你不是,但人家知道嗎?”司武一手指過去,拓裡、月笙,和一同追來的昭芹全被他點到。“聽過什麼叫‘三人成虎’吧?現在有三個人聽見你方才所說的大逆不道的話,要是傳到皇上耳中,懷疑你有謀反意圖,到時別說表姊是皇後,就算她是皇上的親娘也保不了你!你知道你自己平日有多惡名昭彰,不用我再提醒你吧?他們三個人和你所說的話,你說皇上會信誰?”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軒相雖然壓根記不得自己方才沖口而出說了哪句“大逆不道”的話,卻也真覺得好像事態嚴重,頓時方寸大亂了。

    “這……表哥,我……那……”

    “還這什麼、那什麼!有你這個表弟真是倒楣,只好讓我出馬來替你收拾這個爛攤子嘍!”

    “你、你!”他指指月笙,再指指昭芹。“你們兩個誰都不准將我表弟說的話往外傳,不然我就把你們倆的腦袋全砍下;至於拓裡,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千萬別告訴皇上我這個呆子表弟意圖謀朝竄位喔!”

    “我才沒--”

    “沒什麼沒,還不快跟人家道個歉!”

    看著司武把他表弟唬弄得一楞一楞,還真硬按著他腦袋向大家道歉、求情,昭芹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憋到胸口都發疼了。

    但拓裡笑不出來。

    他一張臉比天山上終年未融的寒冰還冷,雙眸仍熊熊燃燒著忿怒火焰。

    “看著他,不許他離開營帳一步。”

    他對司武說完,一雙炯炯黑眸便定在軒相身上。

    “你最好沒騙我,倘若竹生到明天此時尚未恢復聲音,你的手就准備留下其中一只讓我喂狼吧!”

    拓裡說完,一把抱起月笙便走出營帳。  

    “你真是厲害,認識拓裡那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能將他惹惱到不惜動手殺人呢!”

    司武拍拍軒相的肩,掛著一抹詭譎笑容將臉湊近他。

    “竹生可是他的生死至交,你如果有搞鬼最好趁早說,否則……”他拍拍軒相臉頰。“我看不是缺條胳膊那麼簡單,你很有可能會‘因公殉職’喔!”

    軒相嚇白了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  *  *

    在回師帳的一路上,月笙可以聽見拓裡又狂又急的心跳聲。

    她可以感覺到他好小心地抱穩她,仿佛深怕她會消失一樣。

    先前的驚慌、恐懼,全都在他的溫暖胸懷中消融了。她知道他會保護她,以命護衛她,她已經安全了。

    “要不要喝杯茶?”拓裡抱她到床上躺坐後間。月笙點點頭,他立刻倒了杯茶給她。“你全身虛軟是因為中了迷香,一、兩個時辰後就會恢復氣力了;至於你的聲音……”

    他不准自己在她面前露出擔憂,那只會影響她也跟著情緒低落。

    “你放心,到明天你一定又可以開口說話,在我身邊吱吱喳喳像只麻雀了。”

    月笙嫣然一笑,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算是當只小小麻雀她也很開心。

    “剛剛一定嚇到你了吧?”他一想到方才月笙差點重復兒時夢魘,就覺得滿心愧疚。“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我該時時刻刻替你留意才是。”

    --不,是我太笨才沒察覺事情有異,害你擔心了,對不起。

    她牽起他的手,在他掌心裡寫下自己的歉意。

    “有一點你沒說錯,我真的很擔心你。”他握住她纖柔小手。“以後再也不許你離開我卻不告知我去向;也不准你再單身進入其它營帳--包括門軍醫的。”

    月笙想扳開他的手,再寫字告訴他別擔心太過,卻反被拓裡牢牢包覆她雙掌。

    “答應我,除非你想教我寢食難安。”

    她笑歎一聲,輕輕點頭應允。只要他開心,要她從此不能踏出帥帳一步她也甘心答應。

    “太好了。”

    拓裡淺歎一聲,伸出雙臂將她抱入懷中。

    既然月笙答應他不去找門竟揚,那麼她對竟揚應該真只是純友誼,他似乎不必再擔心被橫刀奪愛的可能,只要小心別再讓軍中其他對“美少男”有興趣的男人把她騙走就行了。

    被他這麼忽然擁入懷中,月笙一顆心快狂跳到不行了!

    他那麼重視、喜歡“竹生”,月笙心裡還真是五味雜陳哪!

    “我在想……也許我該找個理由將你先送回將軍府。”

    月笙從他懷裡抬起頭來,不斷以搖頭來表示自己不離開他的心意。

    “你不是不喜歡打仗嗎?”拓裡全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況且軍營裡的生活十分清苦,你--”

    --我不要走!你是不是在氣我只會替你惹麻煩,一無是處,所以嫌棄我,才要趕我走?

    當月笙在他掌心寫下最後一個字時,一滴溫熱的淚水也隨之滴落。

    拓裡輕托起她下巴,瞧見她眼中的盈盈淚光,一顆心立刻為之揪緊。

    “你這傻瓜,我怎麼可能嫌棄你?”

    他愛憐地輕撫她瑩白面頰,再也無法自制地俯身覆上她誘人唇瓣。

    月笙渾身都無法動彈了。

    如果她沒記錯,她現在可還是“竹生”,而“竹生”是個男的,她的裡哥哥竟然在吻一個男人?!

    難道……他也染上了斷袖之癖?!

    她很想仔細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迷香的藥效似乎不褪反增,她渾身的氣力持續消融中,腦袋也愈來愈昏沉了……

    拓裡火熱的唇片緩緩熨燙著她逐漸加溫的櫻口,雙手緊緊抱住她嬌柔的身軀,期望與她更為貼近,月笙神智迷離地仰首承受他落下來的每一次親吻,所有的思維全在他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引領下飛到了九霄雲外。

    拓裡稍稍放開了她一點,月笙雙眸波動著盈盈春水,兩頰羞綻桃花,一雙微啟的櫻唇嬌艷欲滴,分明就是個初識男女歡情的俏閨女。

    “你知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誘人?”他在她唇畔動情細語。“你不覺得有件事,你該告訴我了嗎?”

    月笙在他懷中輕輕嬌喘,滿是迷惘地凝視著他俊朗面容,不明白他所說何事。

    “真的不說?”他再次摟緊她。“你不說,我就再也不放開你了!”

    拓裡再度封住了她的唇,展開比前一刻更為饑渴的需索,舌尖靈活地探人她口中翻攪,一手輕撫她的背,一手則輕輕撫揉著她白玉般的耳垂,再將他的唇游移至她耳後,以舌尖輕探、舔吮。

    月笙完全消受不了他如此的激情攻勢,她渾身直泛起一股酥麻感,被布條緊緊纏住的胸口仿佛快炸開,一口氣直喘不過來……

    “你沒事吧?”

    拓裡察覺她的不對勁,立刻松放她,瞧她手扯著胸口猛吸氣,納悶了一會,忽然明白她是怎麼了。

    “快把縛胸的布條解開吧!”

    他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笑語,看見月笙突然瞪大眼不知所措地直瞅著他,泛在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不然你以為我方才吻的是誰呢?我的傻月笙!”

    月笙張口結舌。

    他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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