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跑,追啊追,令狐僥琛憑借自己的感覺,整整追了官寒那小子五條街,在街頭看見官寒的……背影。
「等、等一等!」氣喘吁吁地叉著腰,「官寒——」眼看那小子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令狐僥琛也顧不得形象地扯開嗓門大喊。
這一聲鬼叫,終於引起了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回頭率,包括官寒本人。
看見官寒似乎已經沒有向前移動的跡象,令狐僥琛連忙跑到他跟前。「你、你……你不參加學校競走比賽還真是可……惜啊!」見那小子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令狐僥琛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說話,逕自說著自己追趕官寒的原因:「幫一個忙!暗中保護萬俟北。」
保護萬俟北?官寒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詫異,隨後又恢復了慣有的冷漠。「為什麼?」消息不是被封鎖了嗎?除了召開秘密會議的老師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五人的身份的,為什麼又要他暗中……除非……
「呃,我覺得,他是我們五人中惟一沒有學過防身術的,他可能……哎……」這個……他總不能告訴這小子他預感到萬俟北會有危險吧,官寒肯定會以為他在耍他而掉頭走人的。「總……總之你只要暗中保護他就好了,不然……至於其他調查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耶人呢?」說了半晌,令狐僥琛才發現他正對著空氣說話,街道上的行人不時還回頭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轉身走回忘情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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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怎麼去了那麼久?」回到忘情坊,尉遲昕一、相裡司祈和萬俟北早已熟識起來,三人正激烈地討論案件。「我們就目前案件的情況分配了一下工作。」
「我在路上碰到熟人,所以聊了幾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令狐僥琛問道:「你們怎麼安排的,說來聽聽。」
「首先讓司祈通過網絡去調查參加迎新晚會演出的人員名單,特別是那出言情話劇的所有演出人員,然後由萬俟北來分析出值得懷疑的『嫌疑人』,再由我到戲劇部以採訪為由瞭解戲劇部的具體情況。」舉起杯子喝了一口蘋果汁,尉遲昕一繼續道:「表哥,你的任務很簡單,到校醫院探望一下言靜然的病況。」他想利用表哥的特異功能瞭解到仍舊處於昏迷中的言靜然的一些心理狀況作為調查線索。「至於那個官寒……等有了新的線索,我們再找他好了。」
「嗯!這個包在我身上。」令狐僥琛贊同地點點頭,對於尉遲昕一這個只小他幾個月的表弟他可是相當佩服的,在他溫文儒雅的外表之下,其實……說好聽一點是善於出謀劃策、運籌帷幄,說白了嘛,就是一肚子壞水,永遠用他那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來隱藏自己笑面虎的真實個性。「那我們什麼時候再會合?」
「三天後,同樣的時間在忘情坊!」
「好吧,希望到時候案件能有新的發展。」四人商量完畢之後,先後離開忘情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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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氣開始漸漸轉涼,下午的陽光卻依舊暖和。
校醫院 加護病房
迤西學院的醫學院設立在鳳凰城的中央,是整個學校佔地面積最大的學院,擁有完備的教學設施,在各個院部設立了醫務室,而整個校醫院是對外開放的。
這次案件比較特殊,所以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言靜然被安排在醫學院住院部的加護病房內。
清晨六點,學生們都還在酣睡,醫護人員和站崗的保全人員正值交接班時間,令狐僥琛獨自來到校醫院的加護病房。
言靜然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氧氣罩罩住大半蒼白得不像人樣的臉龐,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眉頭緊鎖,似乎睡得很不安穩卻也不願醒來。
坐到床沿,令狐僥琛從言靜然緊皺的眉頭、緊抿的嘴唇以及微薄的呼吸中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在四周形成。伸出左手緩慢地用指尖碰觸到言靜然冰涼的手背,一種難以言語的壓抑從指尖傳來,慢慢地形成了一波又一波從言靜然內心中所傳來的吶喊聲,似乎有某種不得已的痛苦正壓抑在她的胸口,所以令狐僥琛無法從她的內心解讀到確切的思想,只能感覺出她內心的某些變化以及她的中毒現象並不是自殺行為,看來這次的案件有點複雜,不屬於意外中毒事件,而是有人早有預謀地想要殺害言靜然!
得到結果,起身離開病房,剛剛拉開房門,卻發現了官寒從實驗室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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迤西學院 學生會大樓
迤西學院的學生會大樓總共分六層,前三樓是展示中心,四樓以後是辦公室,不僅是學生活動最頻繁的娛樂場所,也是學生展示作品的場所,有文學部最新出爐的新聞報道和文藝作品、有各類系別的最新理念設計圖,雖然各個部門都同在一棟大樓,卻都是獨立的個體,同時也是學校八卦新聞的源頭。
順著標牌的提示,尉遲昕一搭乘電梯來到戲劇部位於五樓的辦公室。
叩叩叩!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請進!」
得到應答,尉遲昕一推門而入,偌大的辦公室裡有十多名學生似乎正在進行激烈的討論,因尉遲昕一的介入而被中途打斷。
露出慣用的溫柔笑容,尉遲昕一靦腆一笑,「不好意思,打擾到各位!」
「我是戲劇部部長鄒齊。」鄒齊上前客氣地道,尉遲昕一想必是為了這次迎新晚會的採訪而來吧,「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哦,我是文學部的尉遲昕一,想對這次以『青春時代』為主題的迎新晚會做一個專訪。」掏出自己的採訪證,尉遲昕一依舊是一臉無害的樣子,「作為本學期年報的娛樂版,希望沒有打擾到大家!」
「可是……現在我們正在討論下一部話劇的情節和挑選角色人選,這樣吧,你需要迎新晚會的哪些節目資料,我稍後將資料通過郵件傳輸給你好嗎?」果然如此。
這尉遲昕一一來就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擺明了是校方派遣他來做迎新晚會的節目採訪,要不怎麼會動用到部長親自出馬?但是……那個消息除了戲劇部的人知道之外,消息當晚都已經被封鎖了,難道這尉遲昕一得到什麼消息了嗎?不可能!校方還沒有一個處理此事的合理方案,絕對不會將任何消息透露出來,鄒齊在心中自我安慰。
「那真是麻煩鄒學長了。」尉遲昕一毫不遲疑地掏出筆和便箋,寫好自己的郵件地址,遞給鄒齊,「這是我的郵件地址,另外還想單獨採訪你們戲劇部自編自演的一出言情話劇——『黑色愛情』中的男女主角,因為這出言情話劇演出後反響相當不錯,不僅具有現實意義,更體現出現今都市中的感情問題。」
「這……恐怕……有點困難。」鄒齊為難地說,「女主角言靜然演出完後就生病了,現在正在休假當中,另外一名演出人員因為私人原因而退出戲劇部了,採訪其他人可以嗎?」
「其他人?」這鄒齊的保密工夫做得不錯嘛。
「嗯!」鄒齊微笑地點頭,手指指向他身後的幾人,「小敏、高珍珍,還有……羅衫呢?」左右環顧了一周,鄒齊問向其他同學。
「他啊,早在聽說要採訪他的時候就閃了耶!」幾個正在整理資料的同學順便回答道。
鄒齊有些歉意地笑道:「抱歉,羅衫雖然是男生,但除了必要的課程和戲劇部的排練之外,他並不喜歡與過多的陌生人接觸,所以……」
「沒關係!是我沒有和大家預約就擅自來採訪,改天再和鄒學長約個時間好了。」依舊優雅而完美的笑容始終沒有離開臉部,「那我先走了,希望下次能如願地見到所有演員。」他起身與鄒齊客套地握手。
隨後,尉遲昕一走出戲劇部辦公室,剛要跨進電梯的瞬間,卻瞥見一名男生剛好從洗手間走了出來,迎面向他走來,而那個男生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怎麼說呢,那羅衫分明是個男人,卻在他身上能輕易感覺到……一種……柔弱,對就是這種感覺,而且他敢確定這人一定就是剛才缺席的……羅衫!
啪!
電梯門隔絕了對望的兩人,也隔絕了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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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公寓
啪啪啪……
一間單人學生公寓內,三個男生正坐在不同的位置分析兩天前各自調查的結果,其中一個仍坐在電腦桌前,修長的十指將鍵盤敲得啪啪直響。
自小在開徵信社的舅舅熏陶下,不僅掌握各種竊取情報的技能,同時也是一個電腦天才,在網絡上,有許多獲取情報的管道。所以這次暗中需要調查的資料都交給相裡司祈負責。
十分鐘後——
果然不負眾望,相裡司祈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起身離開電腦桌,來到沙發旁坐下,開始匯報調查所得到的情報。
「根據昕一所提供的資料,那出言情話劇的演出者總共有五人,除了還在昏迷的言靜然之外,還有羅衫、小敏、高珍珍、鄒齊。」將下載到的資料分發給其他人,相裡司祈繼續道:「先前校方已經讓戲劇部的人封鎖了消息,所以昕一前天到戲劇部以採訪為由也沒有任何直接、可靠的線索。」抽出其中一張紙張,「這個是我整理出來的迎新晚會的演出節目與名單,用紅筆勾畫過的是距離那出言情話劇前後較近的節目和人員標注,這幾個演出人員都是最有機會靠近後台的,萬俟北,你仔細研究一下。」
「嗯!」一面回應相裡司祈的話,一面仔細閱讀紙張上的重要資料,「這些人員名單都是那天出現在迎新晚會後台的嗎?有沒有遺漏?」
「喂,姓萬俟的,你什麼意思?」相裡司祈不悅地瞪了一眼萬俟北。懷疑他竊取的情報有遺漏?也太小看他了吧。他可是「情報系」出身的哦!
「我只是希望不要有任何疏漏而已。」從書桌的筆筒裡抽出一支圓珠筆,萬俟北開始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下自己的想法。「比如說,演出那天除了演出人員以外,其他人有沒有到過後台,是哪些人,在『黑色愛情』演出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或者與『黑色愛情』那場話劇有關的人員有沒有與其他同學或外來的同學接觸過之類的情況。」
「對哦,我怎麼沒有想到?」搔搔自己的黑髮,相裡司祈恍然大悟地低喃,「啊,對了。」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系會計3班有一個女生,她也是戲劇部的成員,但是……就在我們接手暗中調查此案件的前天,那個女生竟然休學了,這個算不算某些特殊的情況?」
「對啊,鄒齊說過,他們戲劇部還有一個人是因為私人原因而退出戲劇部,而這個女學生在退出戲劇部的同時又忽然休學,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原因。」尉遲昕一從一堆資料中抬頭插了一句,「你知道原因嗎?」
相裡司祈搖頭歎道:「不知道啊。」人家休學關他什麼事?他既不是學生會的人,也不屬於班幹部成員,幹嗎要雞婆地管人家為什麼休學咧?
「僥琛表哥,你有什麼高見嗎?」尉遲昕一丟了一個神秘的眼神給正在煮咖啡的令狐僥琛。
令孤僥琛無奈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先知啊!」他既沒有占卜未來的技術,更沒有見過那名休學的女學生,再說了,想要知道是什麼原因休學,也得與有關聯的人有過「碰觸」才會有結果啊。「我只知道言靜然因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原因絕對不是自殺,而是有人想要企圖殺害她。」關掉過濾壺的開關,將煮好的咖啡倒入四個杯中。「醫生從她口中發現少許的氰酸鉀,還好她所服用的劑量極少,不然小命早就玩完了。」這可是那位冰山兄告訴他的。
贊同地附和著點點頭,萬俟北也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相裡司祈,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她家住哪裡?」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忽然休學,絕對有問題。
「叫……寧苒!」一邊回答著,相裡司祈一邊起身回到電腦桌前,開始從學校的網站中調觸人事檔案資料。「她家住市區,百聯廣場的聖地別墅!」
「我想去找她瞭解一下情況,或許會有新進展也說不定。」接過令狐僥琛遞給他的咖啡,「謝謝。」
「什麼時候去?」令狐僥琛在碰觸到萬俟北的指尖瞬間皺起了眉頭。
「明天下午!」剛好他沒有課。
「下午?不行,我有課啦!」尉遲昕一與相裡司祈兩人異口同聲道。
「我也有課。」還是中國哲學,有夠……
「就算你們要和我一起去,我也會拒絕的。」喝了一口咖啡,「如果我們一起去的話,肯定引起過多的注意,這樣反而不好!」他可是從實際考慮為出發點哦,「如果正如我們所分析的,我們一起出動豈不是打草驚蛇?所以我們外出最好單獨行動。」
「昕一,你還要到戲劇部做採訪嗎?」
「要啊。」他還要去會會那位羅衫同學呢,「我有直覺,上次那個羅衫是故意避開我的,他肯定與這次的事件有某些關聯!」要不怎麼每次去戲劇部,那位羅衫同學都會很巧合地不在,或者是中途有事呢?
「得了吧!」相裡司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直覺?」又不是女人的什麼第六感!
萬俟北在紙上寫了幾個人的名字,「相裡司祈,你調查一下這幾個人的情況。」又轉向尉遲昕一,「你根據相裡司祈所調查得到的情況到戲劇部做採訪,希望能夠找出那天所有出現在戲劇部後台的人員名單。」
「嗯,官寒他……似乎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合作調查?」那小子一副很-的模樣,都不知道為什麼校方會派遣他來參與這次的調查。
「這個大家不用擔心,時間一到,官寒自然會與我們一起合作。」那小子不是不願意合作,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參與罷了,這點他可以證明哦。「萬俟北,明天下午過到百聯廣場的時候,你從停車場後面的步行街繞道走,記住了。」
「喂,令狐僥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他怎麼聽都不明白,好像他每次說的話都十分神秘莫測,只有尉遲昕一可以聽懂,「昕一,你表哥說的話怎麼那麼深奧?」
笑著拍拍死黨的肩膀,「你現在不用明白,乖,只要聽話就好了,以後你自然會瞭解的。」
他更不懂了!這小子也在和他打啞謎!
意味深長地說完,令狐僥琛就走出了學生公寓,懶洋洋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他決定到校園的花園漫步。
這次的案件其實不算太複雜,但是在他們五個人心中都對彼此還不瞭解,官寒冷漠的個性令相裡司祈對他有成見,而向來屬於獨行俠的萬俟北雖然想要極力和大家配合起來調查案件,但是很多地方的分析都有很大的分歧,所以難以配合起來,除了尉遲昕一知道他有特異功能之外,大家都無法理解他對某些事情的見解,所以儘管已經調查了很多天,仍舊沒有任何進展,五人也無法敞開心扉認真討論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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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洶湧的百聯廣場位於市中心,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人滿為患,萬俟北搭乘公車來到百聯廣場附近,尋找聖地別墅,原想直接從對面的商廈穿過,這樣比較節省時間,忽然,令狐僥琛昨天對他叮嚀縈繞在耳邊:
「萬俟北,明天下午到達百聯廣場的時候,你從停車場後面的步行街繞道走,記住了。」猶豫了幾秒,萬俟北轉身往停車場旁邊的步行街走去。
當初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校方竟然會派遣四個剛剛入校的新生與他一同搭檔調查案件,向來屬於獨行俠的他似乎還沒有適應與其他人一起合作,所以調查至今都沒有得到切實可用的線索,不過能被校方指定的人選,想必都有某方面的過人之處吧。一邊思考著案件的突破口,一邊快步向前走,不一會,萬俟北便來到聖地別墅的大門外向保全人員詢問。
「請問……寧苒是住在這裡嗎?」
「寧苒?」保全人員偏頭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萬俟北,「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嗎?」
「哦!」為了說服保全人員,萬俟北連忙從皮夾裡抽出學生證,「我是迤西學院的學生,這是我的證件。」
接過萬俟北的證件仔細查看之後,才對萬俟北道:「她已經搬家了!」
「搬家?」怎麼會那麼巧?「你知道搬到哪裡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保全人員通過電腦查詢到寧苒的個人資料,「她住在B702室,B、C兩棟大樓屬於聖地別墅的租用房,不知道什麼原因,幾天前竟然突然搬家,但是她的租用期還沒有到。」
「謝謝。」這不會和案件有關吧?如果是這樣子的話,看來他慢了一步。
首先,寧苒是戲劇部的成員。其次,案件發生後,在校方將所有消息封鎖了以後,可以說除了校方、戲劇部的成員以及他們五人之外,絕對沒有任何知道這件事情的,而寧苒竟然無故退學。最後,就在要找尋她瞭解情況的時候居然搬家?而且去向不詳,這些一系列的巧合也太湊巧了吧?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所要調查的「嫌疑人」有很大的幾率是學校的師生。
走出別墅區,繞過停車場,因寧苒的忽然「失蹤」萬俟北陷入了沉思之中,絲毫沒有發現有一輛黑色汽車正緊緊跟在他身後,而且車速越來越快——
自從五人相識的那個時候,萬俟北早已感覺到令狐僥琛對他們五人似乎都已經熟識了一般,而且對某些方面的預料都有一番見解,雖然有點……無厘頭,但是又不得不信服。
嘩!
一陣汽車油門的響聲劃破寂靜的停車場。
驀然回神的萬俟北才發現他竟然不知不覺走入了停車場!似乎感覺身後的汽車正朝自己的方向快速行駛,本能地轉身——
一輛黑色轎車正迎面朝他飛速撲來,這突如其來的景象令萬俟北頓時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雙腿像被灌了鉛似的,無法挪動。
就在汽車即將與他的身體相碰撞之際,萬俟北能清晰地聽見汽車輪胎與地面猛力摩擦出現的破碎聲音以及靠近駕駛座的前輪忽然被某種細小的利器所擊中的聲音,緊接著,轎車的方向盤開始打滑,但仍然免不了與他相撞的事實,他還來不及細想,一道勁瘦的身影運用慣性將他撲倒,兩人的身體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甚至順著慣性的力量滑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吱——
剎車聲與地表的摩擦聲顯得格外刺耳,車尾猛地撞在停車場的一根牆柱上,接著,迅速穩住整個車身後,轎車便絲毫不做停留地絕塵而去。
當萬俟北正眼瞧上救命恩人的時候,瞬間感激的臉色變為難以置信,詫異地驚呼出聲:「官寒?」
怎麼會是那個在世人面前個性怪癖、冷漠無情,幾乎都被大伙忘卻的人?他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裡?而且還會糟人襲擊?「你怎麼會在這裡?」
確定萬俟北毫髮無傷後,官寒給萬俟北的回答卻是他那張冰山臉上露出撇唇的表情,隨即起身帥氣地將雙手插入褲袋裡,轉身走人,順道在又恢復寧靜的停車場丟出一句話:「我送你回學校!」
拍掉身上的灰塵,因剛才的碰撞,全身彷彿快要掉落零件一般,忍住酸痛,萬俟北追趕上早已走在前面的官寒,仍舊不放棄地追問:「你一定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對不對?」這死小子,居然不回答他的話,腳步越走越快!這哪是在護送他啊?簡直是趕路嘛。「你跟蹤我?為什麼?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我有危險?」腦海中忽然呈現出令狐僥琛的話。他緊跟在官寒身後。「啊,你是來保護我的?讓我猜猜是誰告訴你的,令狐僥琛?」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與無語,「喂,好歹也吭個聲嘛。」萬俟北不滿地嚷嚷,害他浪費了那麼多口水。
疾步向前走的人忽然一下子停了下來,害得沒有任何準備的萬俟北直接撞上官寒的背。「哎呀,痛死了。」揉著被撞到的胸口,狠狠地瞪了官寒一眼。
「你有危險。」官寒仍舊酷酷地丟出一句話。
這會換成萬俟北沒給好臉色地送了官寒一個大白眼,這不是廢話嗎?努力說了半天,又把話題轉到原地了。如果有人告訴他剛才的轎車是因為方向盤打滑或者剎車不靈才會毫無預兆地朝他疾馳而來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白癡也知道那輛轎車的目標是他。「所以你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嗯!」
萬俟北配合地點點頭,也沒有再發出多餘的疑問,反正再逼問下去只會落得一個「吐血身亡」的下場。然而,此時的他卻感覺這件事情並不單單是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說不定背後還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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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學生會大樓,相裡司祈從學校的網站調查到戲劇部成員的課程,特意挑了課間時間來到戲劇部,最重要的是今天他要採訪的主角剛好被安排留守戲劇部的大本營。
叩叩叩!
有禮貌地輕敲門板,隨即推門進入,今天的戲劇部不似那天熱鬧,只有一名學生在電腦桌旁專心致志地將前些日子討論商定好的劇本內容輸入計算機,啪啪啪的敲打鍵盤聲為寂靜的辦公室內增添了一絲生機。
在聽見有人推門進入,伏案在電腦桌前的人利用旋轉椅子轉身看向來人,尉遲昕一見羅衫再次看見自己後露出的驚訝表情,反而感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逕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羅衫,羅學長是吧?」沒等羅衫有任何回答,他將書包裡的採訪筆記掏出來,「每次來戲劇部你似乎都很忙,所以只有這個時候來採訪你嘍。」迎新晚會和前幾次採訪都沒有機會打量這個羅衫長得眉清目秀,明明是個男生卻柔弱得一副隨時需要有人保護的樣子,怪不得在話劇中反串成女演員演得入木三分。
對於再次出現在戲劇部的尉遲昕一,羅衫多少也有心理準備,「尉遲同學,今天這麼早啊。」
滿臉的假笑,看在尉遲昕一眼裡怎麼看都像是「死小子,你還不死心嗎?」
「呵呵。」一副憨厚的樣子,「我……來了好幾次都沒有看見羅學長,今天運氣還真好。」
似乎明白了尉遲昕一的鍥而不捨,羅衫歎了口氣,離開電腦桌前的椅子,起身來到尉遲昕一面前,問道:「前期的採訪都已經過了,有沒有採訪到我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當然有問題。」問題可大了,露出一副誇張的樣子,「鄒學長、你和言學姐都是這出話劇中戲份最多的,現在就差你和言學姐了。」
「我說,你為什麼非得報道這出言情話劇不可?其他的節目不行嗎?」
「這不是學生會安排下來的工作嗎?」尉遲昕一也不笨,從羅衫的口氣中聽出了不願過多透露有關這次言情話劇的內幕——擺明了心裡有鬼嘛,「這次話劇演得相當成功,所以想要為本學期年報的娛樂版添加更豐富的內容。」
「你還真有心啊。」哼!簡直是瞎掰,學生會有沒有安排文學部的人來專門採訪這出言情話劇的內幕,他會不知道嗎?「似乎不採訪到我和言……靜然,你不甘心是不是?」
「過獎了,這只是我的本職工作而已,如果作為部長的我都不能以身作則的話,那豈不是辜負了學生部對我們的信任了嗎?」撇了撇嘴,尉遲昕一儼然一副以大局為重的模樣,「我知道羅學長不習慣和陌生人有太多的交談,所以我只問幾個問題就好了。」
似乎被他誠懇的舉動打動了,沉默了一會,羅衫點點頭。
「話劇的情節以及各位扮演的角色基本都採訪過了。」捏著圓珠筆在手中晃了晃,思考了半晌,「哦,對了,你和言學姐在劇情中飾演愛上同一個男子的情敵,如果說你和言學姐在現實生活中就是情敵的話,你要怎麼處理三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呢?」
「什、什麼!」在聽聞尉遲昕一大膽的猜測,羅衫激動得「嘩」一聲站起身,動作十分誇張,險些將桌上的杯子和幾個文件夾推翻,同時眼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驚訝與心虛,立刻又被他很好地掩飾而過,「這……怎麼可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整理好自己情緒,羅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並以嚴厲的口吻對尉遲昕一教訓道。
「我也只是假設而已,羅學長,何必那麼激動。」羅衫方纔那誇張的舉動沒有躲過尉遲昕一銳利的眼眸,呵呵,看來這個羅衫果然是有問題的,言靜然中毒事件雖然被校方封鎖,而且是暗中派遣他們五人做調查工作,他那副緊張猶如驚弓之鳥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簡直是妄加揣測,你、你也問得太荒唐了。」沒好氣地白了尉遲昕一一眼,繼續臭罵:「我和言靜然怎麼可能成為情敵,除非……除非我、我們兩其中一個……」說到這裡,羅衫猛然住口,一臉尷尬,隨即立刻將頭偏向窗外,「你們是搞文學還是探八卦啊,簡直莫名其妙。」彷彿被人踩到痛處似的,羅衫完全失去了他平時的柔弱、斯文的形象。
其中一個是什麼?尉遲昕一黑眸中閃過一瞬的狡黠,並且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測。這羅衫的神情與舉動也太過於明顯了,甚至於不用詢問言靜然此刻的下落,他也能確定羅衫與言靜然的中毒事件有直接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