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照,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黃,這是雨族一天中最好的時刻,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由於昨夜雨族中難得起霧,大夥兒都早起接取朝露。
這時,薩多斯抱著身體衰弱、毫無生氣的雨月回到了雨族。
看見回來之人是誰時,大夥兒都來到薩多斯的身旁。
“薩多斯,你回來啦!!”
“耶!雨月怎麼了?生病了嗎?”
“我們累了,想休息。”薩多斯一句話推辭了眾人的好意。
說完,他便帶著雨月回到自己的帳包內。
“什麼嘛!那是什麼態度啊?真是讓人氣憤。”
“就是說嘛!”
“就是啊!討人厭的個性。”
將雨月安置好後,薩多斯來到了老族長的帳包。
剛才族人那熱情的模樣讓他感到奇怪,怎麼突然關心起雨月來了?
“老族長,是我,您起來了嗎?”
由於全族中就只有老族長的帳包還算過得去,昨夜只好讓出來給龍行住了,沒想到不明就裡的薩多斯來此問安。
嬌漓看龍行仍未醒來,不想吵醒他,便走了出來。看清來人,她不禁大感意外。
“是你。”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難道……”
還等不及嬌漓制止,薩多斯就沖了進去。
“他?”薩多斯實在沒想到龍行竟會出現在此。“他怎會在這裡?”
“喂!你小聲點啊!小心把爺給吵醒了,昨夜爺很晚才睡耶!”宮招看見一臉興師問罪的薩多斯,不高興的將他給推離了床頭。
早就醒來的龍行坐了起來,這時嬌漓趕緊為他更衣。
“爺,不好意思,吵醒您了。”
“啊!您醒了啊!”宮招怒瞪著薩多斯。
“你為何要來這兒,這不是你討厭的地方嗎?”本就不喜歡龍行的薩多斯開口就是一陣諷刺。
“哼!你偷了我的東西,我還沒找你,你競先找上來了,怎麼?這是雨族的待客之道嗎?”沒什麼睡飽的龍行,口氣也不好。
“你說我偷了你的東西?”
“我的月。”龍行講得理直氣壯。
“月?”先沒會意過來的薩多斯,隨之才想到,氣呼呼的說:“月可不是你的,他更不是東西。”
正在兩人爭論不休時,老族長為了給龍行請安而一早就來,沒想到竟看見薩多斯正與他吵著。
“薩多斯,這是怎麼回事啊?”
看見老族長,薩多斯先是恭敬的鞠了躬,隨後問:“老族長,為何他會在這裡?”
“薩多斯,注意你的口氣,不論如何,龍行都是我們雨族的龍主。”階級觀念極強的老族長嚴正的說。
“哼!”薩多斯不滿的偏過頭去,要他這樣稱呼龍行,打死都不可能!
看了一下薩多斯,老族長明白他的想法,也不再勉強,便對龍行笑道:“真是對不住,是我管教無方,請龍主見諒。”
“月呢?”龍行並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無謂的言論上。
知道薩多斯絕對不會說的老族長趕忙答:“應在他的住所才是。”
龍行立刻起身要走,卻被薩多斯給攔了下來。
“你不能去見他。”想及雨月已知那件事,要他在此時面對龍行怎麼行?
不理他的攔阻,龍行還是逕自走離帳包,正想再上前的薩多斯卻被老族長給制止。
“算了,遲早都要面對的,不是嗎?”老族長像是已知道他們這趟去所發生的事一樣歎了口氣。
“可是……”
“如果不經過這關,誰也不知將來會如何。”
“老族長……”
雨月躺在床上,哭紅的雙眸仍然淚流不止,想及那封信的內容他就心痛,他終於明白為何大家老說他不是雨族人,為何大家如此怨恨他,為何薩多斯不願他想起過去,也許不想起會比較幸福。
“娘,我好苦,救我……”
輕喊著一直思念之人,雨月只有心痛。要是在龍雲莊內自殘的那一刀再深些,就不必活得如此痛苦了。恍惚中,他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剪子。
看著自己白細的手腕上那帶藍的脈子,耳旁響起了小時候般則那爾詛咒他的話。
“割下去就沒有痛苦了。”雨月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微笑著。“是啊!割下去就什麼都不用想,也沒有痛苦了。”
就在他要割下時,走來的龍行正好瞧見,一手奪下了剪子,還不小心傷到了自己的手臂。
龍行火大的對他大吼:“可惡!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見龍行時,雨月先是高興,隨後想起那封信,又讓他有說不出的心痛:不,他不要現在看見他。
“出去、出去!”雨月只能以這方式來拒絕見到他。
“你在說什麼?”見他這反應,龍行可真的火大了。“看著我!”
也不管雨月願不願意,龍行強行將他的臉拉起,要他看著他。
望著龍行,雨月淚水如決堤般流下。
“不要……”
“你到底怎麼了?月。”抱著他,龍行真不知他心裡頭在想些什麼,才幾口不見竟變得如此憔悴不堪、淚流不止,看得龍行又是心疼、又是擔心。“我來帶你回去了,和我一道回去吧!”
“不、我不要與你回去,我不要!”雨月激動的大叫,他不能因為自己的關系,害得龍行抬不起頭來做人。
“你說什麼?”緊抓著雨月的雙臂,龍行氣憤的看著他。不惜放下一大堆的公文,前來這討厭的雨族,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種答案!
“我不會和你回去。”較平靜下來的雨月冷淡的對龍行說。
“你!”先是惱怒的龍行隨後想了想,以雨月的性格,沒有什麼重大事的話,不可能改變他的初衷,他吸了口氣平緩自己的氣息。“說吧!是何事困擾你?”
“沒有。”轉頭不看他,雨月怕自己要是看著他會心軟。
看著意志堅定的雨月,龍行露出一臉邪容。“要是你再不說,那我就用我的方法讓你說。”
“什麼?”
還來不及反應,雨月已被龍行壓倒於床上,並扯下前襟。
“不要!”
“要我住手也行,說出原因。”
還沒得到答案前,龍行怎麼可能輕易罷手?撫摸著雨月因激動而微微出汗的滑嫩肌膚,一手直采而下觸摸著他的禁區邊緣,嘴不停吻著他白皙的臉頰,另一手慢慢游到他可人的乳峰,重輕的撩撥著。
“不……”這樣的刺激讓雨月想起了那夜被龍行占有的幸福與快感,這份感覺讓他一時忘了剛才的堅持。
“怎麼?有感覺了?”龍行戲譫的笑著。沒錯,這就是那夜的感覺。
“嗯……”
被龍行挑起了欲望的雨月.發出了嬌柔的聲音,像是在引誘著人來占有他的身心;聽見這音調的龍行怎麼忍得住?快快的褪去兩人的衣裳,一寸一寸的品嘗著雨月的馨香。
“你真的好美,月。”
“龍……”
雨月是如此的美艷動人,讓龍行再也抗拒不了那誘人的胴體,將自己的欲望移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就在兩人都進入忘我之境時,雨月像是想到什麼,一把推開上頭的龍行。
“不行,我們不能!”
欲火焚身的龍行立刻強行的又將雨月壓在身下。“你這是什麼意思?讓我有了感覺又推開我,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戲弄我!”
“不、不是的,龍……我們是……不能的、不能!”淚水不停,雨月多渴望龍行的占有,可是兩人的關系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氣死我了,你一直只說不要、不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已被欲念擾得心思大亂的龍行,抓著雨月的頭發不悅的問。
“龍……”
擔心雨月的薩多斯不放心的隨後也趕來了雨月的住處,沒想到才一踏進門就看見兩人赤身裸體纏在一起。
“龍行,你在對雨月做什麼?”怒不可遏的他一把推開龍行,拿起一旁的衣服為雨月披上。
“哼!”被這個家伙硬生生闖了進來,這下什麼欲火都沒了,龍行拿起衣服穿了起來。“我說過他是我的,我要怎樣是我的自由。”
“你說什麼?”聽見他說話的口氣,薩多斯簡直快氣爆了。
“難道不是嗎?別忘了那一夜之後,雨月就是名副其實龍的人,除非我先不要他,不然他是逃不了的。”
聽見他這麼說,薩多斯大笑。“哼!雨月就算沒有那夜也是龍的人。”
“你說什麼?”
薩多斯將雨月的娘親寫給雨月的信拿給龍行。“看過之後你就會明白了。”
接過信,龍行打開來看,信中寫著——雨月吾兒:當你看見這信時娘早巳不在人世了,雖然娘一直不希望你想起小時候的事而用封印將它封了起來,可是你也有知道的權利,在看過這封信之後,娘所為你封的封印將會瓦解。
你一直問我你的爹是誰,我從未回答過你,那是因為顧及龍與雨的誓約。
你現在已長大了,一十年前的尊約已不存在,也是該告訴你的時候了,你爹就是雨的尊主,你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作龍行,也許你很難接受,不過這都是事實。
娘親希望你不要去見他,答應我好嗎?
娘親筆
薩多斯開口道:“這下你該知道了吧?雨月是你……”
“有多少人知道這事?”龍行表情冷漠,竟問了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什麼?”
“除了老族長和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事?”
“沒有了。”
龍行點起火,將那封信給燒掉。“同父異母的弟弟嗎?”
沒想到他會是這態度的薩多斯,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連一直沒說話的雨月也感到不解。
“既然是我的親弟弟,那就和我回京城。”龍行一把將雨月抱起。
“什麼?”被龍行抱在懷中的雨月不解的看著他.自己可是他憎恨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他為什麼還要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啊?你想對月怎樣?”龍行一臉不在乎,讓薩多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你說呢?”龍行陰陰一笑,讓人摸不著他的笑中涵義為何。
一早就被雨族之團團圍著的嬌漓和宮招簡直快忙翻了,每個人都跟她們要食物,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分發後,終於將那些人打發走。兩人才要去看雨月的狀況時,就看見龍行抱著雨月走來,而薩多斯不是很高興的跟在—旁,來到老族長的帳包。
“爺,您回來啦!”看見龍行的宮招馬上跑到他的身旁。
嬌漓看著虛弱的雨月,關心的問:“月,你還好吧?”
“嗯!”被抱著的雨月不好意思的紅著臉點點頭,這時候老族長由帳包內走了出來,看見三人的表情,也不難猜出發生了何事:歎了口氣,也走到他們的面前。
“龍主,可以請您來一下嗎?我想讓您看一樣東西。”老族長道。
“嗯!”龍行點頭。
“雨月和薩多斯也來。”
“好。”
眾人隨著老族長來到一處洞穴前,一行人便走了進去,洞內光線昏暗不明,再深入則漸漸有了些微的燭火;大夥兒走近一看,裡面擺設典雅清幽,有著淡淡的檀香味,最讓所有人震驚的是眼前那幅巨畫。那幅與龍雲莊內禁地一模一樣的美人圖,不同的是兩個美人身上竟被龍纏繞著。
老族長先是拈了一點檀香粉丟進香爐內,頓時更是濃香四溢,他跪在石雕前念著雨族咒語,過了一會兒後才又站了起來。
“你們應該都看過這幅畫吧?”老族長淡淡的說。
“怎麼會?這不是……”薩多斯不敢置信的看著石雕畫。
在場除了不明就裡的嬌漓和宮招,龍行和雨月都與薩多斯一樣充滿疑惑,為何雨族內會出現這幅畫?
龍行將抱在懷中的雨月放下,讓他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來到老族長的旁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棲奄的死法,我想你們應該都見過魅姬了。”
“魅姬,你說那妖怪?”
這時所有人都想起了龍行被暗殺那件事。
“是的,她是從老龍主時代就存在的妖怪,也是龍主母親會死的主因。”
“什麼?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那女人害死的?”聽到老族長如此說,龍行略帶激動的問,“果然龍主也被封了記憶。”
“你說什麼?”
看著龍行,老族長歎了口氣。“您的母親是自殺,並不是雨月的娘親害死的,這個真相之所以被隱瞞,是老龍主與雨月的娘親所訂的約定。”
“約定?”這下連龍行都不解。
“我想你們該知道你們是兄弟之事了。”
“什麼?爺和雨月是兄弟了”嬌漓和宮招互看一眼。“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兩人很迷惑,可是卻沒有人有心情理會。
“我想龍主應該看得出來,這畫上一位是雨月的娘親,另一位是您的母親吧?”
“那又如何?”
歎口氣,老族長坐於石椅上,臉帶憂愁的說:“也到了該告訴你們實情的時候了。”
“實情?”
到底什麼才是事實?難道龍行一直以為的事實不是事實嗎?他愈來愈不懂為何老族長要這樣替雨月的娘親辯解。
“是的,這必須從二十年前的那夜說起了。”
話說二十年前——龍主的母親是人如日陽、法力極強的女法師,而雨月的娘親是人如柔月、巫力極強的巫女,兩人情同姊妹,在雨族是完美的除妖組合。有一天老龍主來到雨族,看見兩人的美麗,因之對兩人深深動情,隨後娶了她們回龍雲莊,自此兩人亦幫了老龍主不少忙。
有天老龍主等人奉皇命要除妖,遇見了從古封印中逃出的妖怪魅姬,她沒有實體,卻能挑起人性最貪婪的部分加以利用,進而侵占人心。
經過一番激烈的對陣後,老龍主始終久攻不下,又因舊病復發而傷重吐血:龍行的母親看情形不對,魅姬是個無實體的妖怪,就算眾人聯手也無法傷到魅姬,於是她用法力將魅姬封在自己體內,才結束了一段激戰。
日子久了,漸漸的她再也壓制不了魅姬的誘惑,靈魂一寸寸被貪婪妒忌侵蝕,身體也漸漸被腐蝕,一天比一天還要來得痛苦,已到了幾近瘋狂的地步,只好將自己關了起來。在某天終於忍不住的她,要求雨月的娘親不管如何都要將這妖怪封印起來,並且不要讓龍行明白自己因何而死,於是她舉劍自殺。誰知那時龍行剛好跑進來,看見他的母親全身腐爛,也許是印象太深,就算雨月的娘親用巫力將他的記憶封住,也無法消除他的憤恨,反而以為是雨月的娘親逼死他的母親。
由於那次的戰役老龍主已無法再使出較強的法力,為了不讓魅姬因為他的法力減弱而侵入京城,也為了保護老龍主,雨月的娘親忍著悲傷帶著剛懷著身孕的身軀離開了龍雲莊,兩人也約定在二十年內以不再供給雨族水源來保護龍的命脈,而用她的巫力來使天下雨,在外則謊稱她做了對不起龍的事而被趕離。
回來不久後,聽見老龍主因舊傷未愈、又被魅姬打傷而死於非命傷心的她苦撐著身心的煎熬過了幾年,有天消耗太多靈力的她再也撐不住,於是在雨月七歲那年因傷心過度而病逝。
另一方面,因龍不再給水,所有雨族之人都怪罪雨月的娘親,在她死後有些人依然想不開,還將那錯誤怪到雨月身上:然而雨月的娘親一直到死都寧願別人恨她,也不要所有人覺得龍保護不了信奉他的雨族。
“這就是事實,希望龍主不要再怪罪月了。”
“這怎麼可能……”
聽完這段往事,漸漸的龍行身上的封印也解開了。
龍行難以置信母親原來不是被雨月的娘親所逼死,而是自殺。
一直以為的事實竟都是因為約定所編的謊言,為的是保護父親的生命,為的是維護母親高貴的尊嚴。
雨月的娘親獨自忍受忘恩負義的指責,如此堅忍的女人,誰能與之相比?
龍行看到雨月的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再加上那如同他娘親的堅忍性格,難怪他會被他深深吸引。
“也許您會難以接受,不過這就是事實。”
對雨月的娘親,老族長有說不出的抱歉。為了雨族,她的犧牲已是必然,可族人的不諒解,卻讓當時的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已心力交瘁的她。
“是嗎?”此時的龍行百感交集,看向眼前石雕上缺著眼珠的龍眼。“那龍墜該是泉穴的鎖匙吧!”
“是的,她們離開時各帶走了一個龍墜當嫁妝。”想起當年兩人披上嫁衣的模樣美得無人能比,而且那也是雨族有史以來最熱鬧的盛事,想起那時的情景老族長不覺欣然一笑。
龍行拿出懷中的日、月龍墜。
看見那兩塊墜子,雨月有些不解,為何會在龍行的身上?“怎麼……”
“你想問為何它們會在我身上嗎?”看見一臉疑惑的雨月,龍行走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輕語:“是那夜留下的定情之物。”
“啊!”這麼一說,雨月才想起的確是那夜激情過後兩塊墜子才不見的,他不禁臉紅起來。
龍行像是很滿意似的笑了笑.轉身對老族長說:“既然已知道理由,那也該是解除掉雨族痛苦的時候了。”
“謝謝您,龍主。”想到不用再借水度日的老族長歡喜的說。
龍行將月龍墜拿給雨月。“這是你娘親的遺物,理應由你來開啟。”
兩人將日、月龍墜—同放人龍的眼珠處,一陣天搖地動之下,慢慢的石雕開始分成兩半向左右推開.泉穴洞口出現,然後一聲聲轟然巨響由遠而近傳來,水也隨之湧出,不久便成了一大片的湖泊,慢慢的雨族四周的草木也漸漸回春、發芽,一片綠意盎然。
所有人走出了洞穴,已有二十幾年不曾看過這麼多水的雨族人民,對這神奇景象贊歎不已,狂歡喝采。
“哇!是水!”
“水哦!龍主萬歲!”
“龍主萬歲!”
歡呼聲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