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寰,阿爹送這茶葉到淡水去,你中午就可以關門休息。」雷霆翼站在喚來的馬車旁,對正在打掃店舖的雷舒寰交代著。
「喔。」她還是聽話的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自從那天夜裡他打了女兒一巴掌後,他們之間就變成這般冷冷淡淡的,除了平時會有的對話外,便不再交心。
這看在他眼裡有說不出的心疼與歉疚,他不能為那夜打了女兒而道歉,因為他完全是為了她好;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女兒解釋他的一番苦心,畢竟一個父親還是想保留尊嚴;
而雷舒寰也面臨到一樣的情形,她好想為自己的忤逆不馴道歉,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所以他們父女倆就這麼僵持著,直到今天情況還是沒有改善。
雷舒寰抬頭看到父親坐上馬車,卻在下一刻,街角衝出狂奔的馬匹,就這樣父親所搭馬車的馬兒被嚇壞叫囂,不消多久便撞上一旁的柱子,而馬車伕及父親雙雙摔落在地。
「阿爹!」雷舒寰嚇呆了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她尖叫著丟下掃帚衝到屋外去扶起父親。
「阿爹……」她害怕地扶起父親,發現他額頭淌下汨汨的鮮血,好不嚇人。
「小寰,阿爹沒事。」忍著陣陣的頭痛,雷霆冀努力的扯出一抹慘笑。
「雷小姐,趕緊把你阿爹扶進屋子裡要緊。」隔壁聞風而來的大嬸趕緊高呼要兒子出來幫忙抬人進屋。
雷霆冀被小心地扶放在自己的床鋪後,對街的大夫也在好心鄰居的幫忙下急急趕到。
雷舒寰等不及大夫開口,她就紅著眼追問:「大夫,我阿爹沒事吧?
「雷老闆額頭受了傷,雖然流了些血但不礙事,只是這些天要小心觀察看看他會不會有頭暈想吐的情況發生。」大夫邊說邊開著藥單。「這些藥,到回春堂去抓,用四碗水熬成一碗,一天喝三回就好,藥沒了再叫我來看診。」
「謝謝大夫。」知道父親沒事後,雷舒寰才有些安心的展露笑容。
「小寰,那些茶葉幫阿爹送到淡水。」他帶著虛弱的聲音說道,頭上的傷還隱隱作痛。
「阿爹,過些天等您好多了後,我再送去也不急啊。」她內疚地說。要不是她雞婆的要送紅毛佬茶葉,阿爹也不會受傷,都是她害的。
「不成,紅毛佬要的東西是不能等的,我們做生意的就是要講信用。」雷霆翼雖不喜歡她再見那個盛威,但如今也只能怨歎命運捉弄。
「雷老闆,我幫您送。」方才幫忙扶抬雷霆翼的大嬸兒子牛火石突然說道。
他看了忠厚老實的牛火石一眼,還是拒絕。
「謝謝你的好意,只是這關係到福州茶行的商譽,還是小寰送去比較妥當。」他也知道牛火石偷偷愛慕他的寶貝女兒,只是他家女兒只能回北京等候皇上賜婚,八旗子弟不得與庶民婚配的祖宗家法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阿爹,舒寰送去,您可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不可以下床。」雷舒寰當然也知道大嬸兒子喜歡她,但她覺得自己還年輕,只想乖乖地待在家裡就好,更重要的是,她對牛火石根本沒有感覺。
「嗯,你快去快回,巳時尾有渡船到淡水,上了岸,再叫馬車送你到英佬的領事館去,將東西送到後,再請馬車送你回渡船頭。」他仔細地交代著一路過去的路程。
「舒寰去過淡水,阿爹放心。」她替父親蓋好被子後,保證道。
「皓……舒寰,我……我去幫雷老闆拿藥、煎藥。一牛火石囁嚅地說,他想巴結舒寰的父親,但敦厚的個性又讓他做起來有些不自然。
「阿爹?」雷舒寰無法作決定,於是把難題交給父親。
「那就麻煩你了,火石。」雷霆翼面對憨厚的牛火石,也只能答應他的幫忙。
雷舒寰將手上的藥單子交給他。「牛大哥,那麼我阿爹就拜託您了。」
「沒關係的,小事情、小事情。」不小心碰到她軟軟香香的小手,牛火石呆呆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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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舒寰用力地深呼吸,再望向前方高聳的碉堡,她開始無奈地歎氣,要是阿爹沒在這時候受傷,她也不必來這裡。
她回過身,向送她來的車伕低聲交代幾句。
盛威……一想到他的名,心頭就會忍不住起了陣陣漣漪,她忘不了在自家茶行裡他看自己的灼熱眼神,一想到這裡,她就會臉紅心跳,久久無法自己,但在阿爹教育她的庭訓中,這是不對的。
「找誰!」守城衛士一見到陌生女孩一臉遲疑地在外頭鬼鬼祟祟的,馬上在城門上大聲吼著。
不懂外來番話的雷舒寰一時也傻了眼,她聽不懂那人凶巴巴的在吼哈,但至少他不佳的口氣告訴她,這傢伙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她到底要找誰啊,福先生?她知道田伯伯都是這麼稱呼他的。「福……福先生。」
「福先生?」衛士也被她話裡的腔調給弄混,他在嘴裡喃喃自語後,才問道:「福雪曼?」他知道這裡的人都稱將軍為福先生。
他們倆言語不通,基本上是在雞同鴨講,但聰穎的雷舒寰抓住Fu這個音節,猛點頭。
「對對,就是他。」她綻放可愛如太陽般的笑顏,當場只差沒迷昏衛士。
「福先生沒空見你,你快離開。」他沒被雷舒寰的粲笑如花給迷倒,還知道自己的職責在哪裡。
「這個東西請交給福先生。」她小心地舉起手中的提籃,然後大聲的一字字清晰的說出來意。
「打開。」衛士做出掀蓋的動作,表示要她打開竹籃接受檢查。
「茶,這是……Tea」呼,還好田中欽曾教她一些簡單的番語字彙,要不然她真的會完蛋。
他真是個會折磨人的傢伙,仗勢欺人!那天他明明可以直接把東西帶走,還說什麼他還有其它的地方要巡視,身上不便帶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害她顧不得阿爹的傷,千里迢迢送這包難喝的東西到淡水來。
「放在地上就好。」衛士的口氣帶著輕蔑。
這有何不可,只要東西無恙的交到他主子手上,她也就大功告成。
很快的,雷舒寰將裝著茶葉的竹籃擱置在地上,情緒也突然從有點不悅到大大的不悅。
哼,真是□人的傢伙。
「等等,一就在她好不容易自認為優雅地爬上馬車的同時,後頭卻傳來制止聲。
「請留步。」
盛威的聲音,雷舒寰很不開心地將原本已跨上馬車的右腳放回穩穩的地面,然後再一個用力的旋身。
她舉起手遮住刺眼陽光向上一望,果然是盛威驕傲地站在上頭俯視她。
「先生,您要的東西我已經放在地上,方便的話請自己下來拿。」一說完,她也不管人家是否聽得懂她在說些哈東西,自顧自地回過頭,很快地爬上馬車,揮手要車伕趕緊離開。
頭一回見到有人敢挑戰他公權力,而且還是個小不點般的女孩,盛威想也沒想的一個響亮的口哨響起,雷舒寰馬上被一個接著一個的持刀衛士阻擋住去路。
當下傻眼的不只是雷舒寰,連車伕都呆呆愣在原地,沒有人家命令他也不敢移動半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哪裡不對了,還得讓人這樣對她?早知道這樣,她也不會擅作主張的把英國茶送給這個紅毛佬,自取其辱。
「你們嚇壞小姐了。」他懶洋洋的聲音如魔咒般當場喝住部屬。
盛威不悅的瞪著把馬車團團圍住的手下,他要他們幫他把人留住,可沒要他們個個拔刀嚇人。
「將軍?」離盛威最近的男人不解的叫他,卻換來盛威的白眼。
「雷小姐是我的客人,你們以後見到她,就如同見到我一樣。」盛威依舊懶懶的聲音,卻給人不怒則威的感覺。
他的話果然有威信,他的手下紛紛收起刀劍,向她鞠躬致歉。
「對不起,嚇壞你了。」盛威走下領事館階梯,依照家鄉習俗,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
「我……」雷舒寰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她驚慌地瞪大眼睛,努力的漠視他的親吻。
「福先生。」田中欽在聞訊後趕來,發現來人正是雷舒寰時,不禁訝異地問:「舒寰,不是你父親要來?」
「田伯伯,我阿爹在臨出門前摔下馬車,現在正在家裡休息,阿爹要舒寰送福先生的東西過來。」她見到田中欽後,趕緊抽回手站到他身邊,並且將阿爹發生的事告訴他。
雷舒寰一見到田中欽,心頭增添了些許踏實感,雖然平時她也不太喜歡田中欽這個人,但在周圍環伺著高頭大馬的洋鬼佬時,見到和自己同膚色的人,多少都會覺得親切。
「我感到相當遺憾。」田中欽也不知是真心還是虛情假意,總之,他還是說出關心的話來。「過幾天我會去探望他,請幫我轉告。」
「好的,謝謝田伯伯。」
田中欽轉頭向盛威私語幾句,然後他又轉回身來。
「舒寰,福先生要你留在這裡用完午飯後再回去。」
「午飯?」雷舒寰的眉蹙緊,拚命地搖頭,「我要趕緊回去,阿爹在等我。」
她的拒絕,盛威當然聽得懂,自然眉頭打了個死結,半天不吭話。?詞?□牧成□鎦星站橢□浪□男那椋□□□□塚□梆┌J啊,吃完飯再走也不遲,這對你有好處的。」他暗示得很明白,只是不知雷舒寰有沒有意會。
「舒寰不懂。」她裝傻地搖頭說道。
「福先生的勢力有多大你不會不知道的,為了你阿爹以後在台北城的生意著想,留下來吃頓飯,我再請福先生派專用的船隻送你回艋。」田中欽推她到盛威身邊。
「田伯伯,我不要……」才抬起頭,她的視線又掉進盛威眼眸的湛藍波光中,要說出口的話也吞了回去。
「乖,聽話,不會怎樣的。」他哄誘的模樣,就好像人口販子般的猥褻噁心。
「走吧。」盛威勾起她的小手,安放在自己曲起的手臂上,再投給田中欽一記眼神。
田中欽馬上就塞了幾錠碎銀給一直呆愣在原地的車伕,並要他馬上離開。
康著這一切的雷舒寰一直到了腳尖踏上英國領事館的石階時,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任人拉進碉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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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關犯人的地方。」盛威每走到一間小房間前就會停下腳步,然後跟在後頭的田中欽就負責解釋這地方的用途。
犯人?有點像喔,小小暗暗的,難怪會聽到幾聲低泣的嗚咽聲響。
「那裡就是放風給犯人休息透氣的天台,不過每天只有半個時辰而已。」田中欽的聲音又從後頭響起。
這下雷舒寰終於皺起眉頭,不解他們為什麼把她帶來這裡,還雜七雜八的跟她解釋一堆?!她只是來送茶葉的!
狐疑的目光望向身旁挽著她的盛威,卻見他滿臉興味的直盯著她看,逼得她不得不趕緊縮回視線。
「舒寰,福先生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了,他希望和你做個朋友。」田中欽笑盈盈地告訴她。
「田伯伯,我不能,阿爹說過些時候就要送我回北京找奶奶。」雷舒寰緊張地縮回手,然後很直接的告訴他們這個事實。
盛威聞言又斂住眉,他抿唇不悅,田中欽一瞧又不得了的呼歎。
「我的好小姐,這些事情,您就等回去再說嘛。」他頭痛不已的歎道。
「田伯伯,我想回家了。」她低聲地說。
天色在這時候變得灰暗,看在她眼裡有點心驚膽戰,萬一下起雨,那她今天豈不是不用回家!
誰會知道盛威一聽到她說的話後,心裡一急,便猛力的握住她的手,直接將她拖下階梯,朝後方住屋疾步而行,他不能讓她離開,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她幾乎是被半拖半拉著走的,雷舒寰的小腳根本跟不上盛威火冒三丈的大跨步,最後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在一群人錯愕地注視下慘叫連連。
「啊!」她整個人十分不淑女的趴在地上,腳因而狠狠地拐了一下,疼痛不已。
「我的腳……」
盛威在她的手脫離自己箝握時,就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如此粗暴地對待她,他本想停下腳步等她的,卻沒想到她會先一步的摔倒。
他懊悔不已,當他迅速彎下身子撩起她的裙擺想檢查傷勢時,她卻有如貓見到老鼠般地猛力縮回腳,豆大的淚水也滾滾滑落她清麗的兩頰,讓人好不心疼。
「福先生,我們中國女孩的腳踝是不可以給男人瞧見的,」田中欽替她作解釋。
「一旦她的腳踝被你碰了,恐怕她不是得跟著你走,就是被迫自盡。」
盛威抿唇不理會這些冬烘的習俗,他只關心她的腳踝,於是他靠近她畏縮的身子,手也跟著不客氣地推開裙擺邊緣,讓她細嫩白皙的小腿肚暴露在空氣中。
田中欽總算還有點良心的撇開臉,他大聲的對後頭滿臉好奇的士兵們吼著,要他們避開視線,這算是他對雷舒寰的一點點歉疚吧。
畢竟在民風淳厚的台灣,台灣人對洋鬼佬還是存有歧見,而他卻一手將舒寰推進盛威的懷中……盛威一發現雷舒寰的腳踝已經紅腫,自責的情緒更是加深,他不由分說地攔腰抱起她,將她小心的摟進懷裡,嘴裡也生氣的吼著要醫護人員趕緊到主屋去。
雷舒寰被這一連串的事情給嚇呆,她知道自己不該對摟抱住自己的男人有什麼不應該的遐想,但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讓她臉紅心跳。
他是她除了父親以外,第一個接觸的男人,也是佔盡她便宜的男人。
按照祖宗誡律,她是該委身嫁給他,因為他不但瞧過她的纖纖玉足,甚至還這麼親密地摟抱,這萬一傳出去,恐怕連她阿爹都無法原諒她。
隨著盛威半跑步的律動,她發現視線所及是鋪著鵝黃色的布疋地,這是地毯吧,洋人才會有的玩意兒,不過太后奶奶那兒也有。
然而她沒有時間觀察太多,馬上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張軟綿綿的椅子上,盛威關心的藍眸再度映人她的眼簾。
「我很抱歉。」充滿歉意的話從他擔憂的臉上輕吐出來,又差點嚇壞雷舒寰,他不是一向霸氣得很?!
她不敢吭聲,只能任他不停地在自己受傷的腳踝上搓揉,痛意直達心底,豆大的淚珠直落。
田中欽擔心地在一旁急著問:「福先生,舒寰她……」
「沒事。醫師呢?」他頭抬都不抬一下,只悶聲地問。
「少爺?」老醫師提著醫藥箱從後頭院落趕到前方主屋來,在瞧見能讓盛威緊張地抱起人衝進屋子的,竟然是個嬌弱的中國女孩時,不禁傻了眼。
「幫我看看她有沒有事。」盛威見到他後,退開一步讓老醫師能夠順利地診治,只是他還是緊握住雷舒寰的手。
「喔,可愛的姑娘,你跌慘嘍。」老醫師笑盈盈的臉龐讓雷舒寰見了安心,再加上他還是用閩南話安慰她,倍覺親切。
當然跌慘了,別說她紅腫得嚇人的腳踝,光是她衣服上的髒污和臉上的幾處擦傷,都可以證明她是傷勢慘重。
「我的腳好痛。」她好可憐地說。
「少爺讓你跌倒啦?」老醫師取出涼藥膏往她腳上猛力的按摩,當然引來她受不了的慘叫。
她的手指直接掐進盛威的手臂中,而他只是皺著眉,卻沒阻止她繼續凌虐。
「從今天開始三天之內你都不可以走動,腳要墊高,還有也不可以碰熱水,每天要冰敷,三天後才可以換熱敷。」老醫師連迭地交代她,然後確定盛威也知道該注意的事情後,他才又拿出兩顆白色小丸子交到盛威手上。
「少爺手上的是止痛的藥丸子,和你習慣的中國藥草不怎麼相同,但我保證不會是毒藥,用溫水吞了以後,你的腳就不會這麼痛了。」老醫師邊在她腳上用兩片木板夾住固定,一邊跟她解釋藥效。
「謝謝。」她發現自己的腳在老醫師抹了涼藥膏後有點舒緩的現象,這時她才放鬆掐住盛威的手指。
「可憐的小女孩,盛威樓上有間空房,你這幾天就安心留在這裡養病。」老醫師看了盛威一眼後說道,盛威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雖然貴為爵爺,但他說的話盛威還不敢反駁。
「我想回家,我阿爹也受傷了。」雷舒寰到現在還是不放心自己父親的傷勢,她不在他身邊,就是不知道牛火石有沒有真的替她照顧阿爹。
「你放心好了,這事兒,我會盯著盛威幫你處理好,並且要人告訴你阿爹,你受傷要留下養病的事。」老醫師拍拍她的腿,安慰的說道。
「走吧。」盛威再度抱起她,方向是二樓的臥室。
「喂,放我下來啊。」這次雷舒寰才不肯輕易地讓他為所欲為,她奮力的捶打他。
「如果你不想摔下去的話,那就繼續。」盛威懶洋洋的聲音一如往常的頗具威脅性,他斜睨她一眼,當場讓雷舒寰的聲音消失不見,如小貓般扭動的身子也變得乖巧。
「少爺終於遇到他想要的女孩。」老醫師撫撫白花鬍子,安慰的地說。
「可不是嗎,雷舒寰的出身應該不平凡,和福先生高貴的身世,絕對匹配。」田中欽得意洋洋地說。
人雖然不是他引薦的,但好歹總是他把盛威帶到福州茶行,他們兩個就好像天生注定般,在茶行裡,很少露臉的雷舒寰,就這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的,正巧被他們遇到,這不是天注定,要說什麼才恰當啊?
老醫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屑的眼神暗藏在其中。
他最瞧不起的人就是奸細,就像田中欽,典型的牆頭草兩邊倒。
他不再答腔,收拾好醫藥箱,逕自走人,當場讓田中欽察覺到面子有點掛不住。
不過那又怎樣,至少他在福先生面前可說立了大功一件,因為他有點小聰明,才會看出那天在茶行福先生望向雷舒寰的眼神有些異樣,就像猛獸見到獵物般的利銳,所以他今天就找人埋伏在福州茶行的角落,要人在雷老頭出門時藉機撞倒馬車,讓雷老頭受傷,依雷老頭的剛烈性子,一定會讓雷舒寰代替,不會爽約。至於他本來想讓自己兒子娶雷舒寰的打算,他只好作罷。
錢比起兒子的幸福來,要重要多了,有了錢,還怕兒子討不到比雷丫頭更美麗的女人嗎?
田中欽賊溜溜的眼睛朝上張望著,心中的打算也更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