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來的公主 第七章
    一聲破門而人的巨響,驚醒了蜷縮在床角的向黎兒。

    她一張開朦朧的睡眼,馬上被一柄銳利的劍抵住喉心。

    「是誰准許你的?是誰准許你去向那個無情寡義的皇帝求情?」李臣翊憤怒的說著。

    「我——」向黎兒驚嚇過度,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你憑什麼身份去向他求情?他對不起皇娘,應該是他要跪在皇娘面前懺悔,以死謝罪,而你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的跑去向他求情。皇娘所受的污辱還不夠嗎?你知不知道你愚蠢的行為,已傷害了皇娘。」李臣翊厲聲斥罵。

    「我只是希望——能化解你們彼此間的仇恨,我沒有想傷害任何人的意思。」向黎兒落淚,用力搖頭,她受不了這樣無情的指控。

    「無知。」李臣翊鄙視的冷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只會讓他有機會再傷害皇娘。」

    「不會的,皇上不是這樣殘酷無情的人。」

    李臣翊冷笑一聲,眼底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皇娘,如果是因為你的無知,而使皇娘受到任何傷害的話,我絕不放過你。」

    向黎兒目光呆滯的凝視他冰冷的表情。他每一句冰冷無情的話就像利箭般,殘酷的穿透她的心窩,讓她無法承受。

    「五殿下,求你別殺娘娘。」采春等人剛看到李臣翊拿著劍,憤怒的衝進寢宮,怕有事會發生,於是領著其他宮女們冒犯的闖了進來。  

    「五殿下,奴婢們的命不值錢;我們願意代娘娘受死,只求五殿下放過娘娘。」采春跪著爬向李臣翊。

    「不,要殺就殺我,娘娘救了我娘親,就讓紫嫣有報答的機會。」紫嫣跟著跪爬過去。

    向黎兒乍然清醒,激動的跳下床,抱著采春、紫嫣泣罵道:「胡說,你們的命全是父母給的,怎麼會不值錢?這不關你們的事,你們一個也不許死。」

    「娘娘,采春打小就被送進宮裡,也不曉得爹娘是誰,采春從來沒服侍過像娘娘這麼好的主子,娘娘疼采春,采春怎忍心看娘娘平白送死!」

    「不許——」向黎兒用力搖頭,用身體護著她們,悍然不懼的面對李臣翊的冰冷,「如果殺我可以消除你心中的憤怒,那就動手吧!」

    李臣翊緊握住劍把的手顫抖的沁出汗來,他突然揚起劍,就在起落間,喜帳已斷成兩半。

    向黎兒驚駭的望著滑落的喜帳,內心悲慼不已。

    「本王已賜死王妃娘娘,從現在開始,安寧宮沒有王妃娘娘這個人了。」李臣翊的話語雖然冰冷而絕情,然而他的心卻隱隱抽痛。

    「五殿下——」

    采春欲再求情,李臣翊已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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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

    一匹駿馬揚起陣陣沙塵,如閃電般馳騁在落鷹峽谷的大漠上,馬背上一身窄衣長靴帥氣打扮的剽悍女子,正是向黎兒。

    她顯然不滿意馬兒的速度,不斷用鞭子抽打馬兒的臀部。

    身後幾名彪形大漢,吃力的追趕著。

    突然,向黎兒出其不意的拉緊韁繩,馬兒昂首發出嘶鳴,然後煞住馬蹄,身後幾個拚命追趕的壯漢,因措手不及,個個跌下馬背。

    「我說過別像跟屁蟲似的跟著我,聽不懂嗎?」向黎兒扯開嗓門罵著,手上長鞭朝地上一揮,又讓他們吃了滿嘴的塵

    「大小姐,二當家要我們把你看緊點。若你有個什麼不測,我們可回不了寨啊!」一名壯漢苦哈哈的說。

    「怎麼?怕我跳崖自盡啊!」哼!她才不會為了那個孤傲、霸道、冷情的臭殿下自盡,「若要尋死,我有千百個你們攔不住的法子。」

    二當家就是把她捧在手心疼的標叔,那天她很沒面子的「回娘家」時,她的義父向天雲還沒來得及把來龍去脈弄清楚,標叔那火爆的脾氣便一發不可收拾,馬上吆喝著弟兄,準備殺進安寧宮。

    若不是義父向天雲及時阻止,怕不把護城河染紅了才怪哩!

    打從宮裡回來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裡,義父、標叔怕她想不開做傻事,不但派人日夜盯著她,還破了落鷹寨十年來除了向黎兒外,不許有其他女人進入的規矩,買了十幾名丫鬟,寸步不離跟前跟後的伺候著。

    以為回落鷹寨會舒坦自在些,現在反倒成了被軟禁的犯人,所以悶得發慌的她,索性飆馬來發洩,偏偏馬屁股後又黏了一群人。

    「是啊!大小姐怎麼會自殺。」他們咧著嘴笑,笑得提心吊膽。「其實大小姐這麼美麗,只要大當家也學那些有錢人家,辦個擂台招親,哪怕沒……」  

    「去你的擂台招親,你們整天關在寨子裡,幾年見過一次姑娘,懂得什麼美不美麗的。」向黎兒沒好氣的啐罵。

    「青樓裡的姑娘我們見過。」

    向黎兒一道厲光射了過去!  

    他們悻悻然的摸摸鼻子,不敢再說話。

    「警告你們別再跟來,不然有你們好受的。」向黎兒又一聲吆喝,策馬而去。

    又吃了滿嘴塵土的跟班,紛紛躍上馬背,不死心的追了上去,只是當塵埃落定後,向黎兒早已飆出了他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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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遼闊的大草原上,向黎兒放緩馬兒的速度,並在一處平坦的草地下馬,放任馬兒逕白吃草,自個則展開雙臂,大刺刺的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雲朵的變化。

    以前悶得發慌時,她就喜歡這樣把自己沉浸在大自然中,然後讓自己的心緒跟著雲兒的千變萬化,編織著美麗的夢想。

    可今天的雲朵是怎麼搞的?雖然還是千變萬化,卻全是李臣翊的模樣。  

    天啊!為什麼連老天都要這麼折磨她!?

    都已經回到了落鷹峽谷,那名冷血無情的臭男人身影,卻還是一直纏著她,任她怎麼趕也趕不走。

    不想、不想,她用力的搖頭,想把盤據在腦海裡討厭的影子甩出去,但越是想甩掉,討厭的影子越是霸道的盤據在她腦海。

    「為什麼你不放過我?」向黎兒痛恨的仰天嚷叫。

    「是你不放過自己。」

    向黎兒錯愕的側過頭,才發現她的義父向天雲不知何時已佇立在她身旁。

    她霍地站了起來,嗔怒的噘起嘴,「討厭啦!你怎麼偷聽人家說話?」

    「是你想人想得太出神,怎能說義父偷聽。」向天雲慈祥的笑著。

    「誰——誰想誰了。」她嘴硬的說。

    「誰想誰,只有我的寶貝女兒自己清楚噦!」向天雲逗她。

    「討厭啦!人家心裡不痛快還取笑人家。」向黎兒負氣轉身不理他,其實她是不想讓義父看到她臉紅的模樣。

    向天雲心疼的歎笑,「沒想到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黎丫頭,也會讓愛情折磨成這樣。」

    「我怎麼樣?見我憔悴了?還是相思成病了?」她這幾天不都是活蹦亂跳的。

    「可你的心不再像以前那般開朗活潑了。」

    「那是因為——因為你的女兒長大成熟了。」她硬拗。

    向天雲欣慰的將她抱進懷裡,「是啊!我美麗的黎兒小公主長大了,愛情的磨難讓我的小公主變得成熟了,但是也變得不快樂了。」

    偎在義父碩壯的胸懷裡,向黎兒眼眶濕潤了起來,但仍固執的不願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落下。

    那個該死的五殿下,他的胸膛也是這般的溫暖,這般的具有安全感——

    「唉!感情之所以讓人難堪,就是因為愛恨糾纏牽絆,如果你真的只有恨就好辦,義父可以毫無顧忌的帶著落鷹寨的兄弟,一路殺進皇城,將五殿下碎屍萬段,替你洩恨——」

    「不要啊,義父!」向黎兒急忙脫口而出b

    向天雲心疼一笑,繼續說:「偏偏難就難在如果真的把那負心漢給殺了,反倒會惹得我的小公主更傷心。」

    「義父!」她心情已經夠郁卒的了,還這樣逗她。

    「黎丫頭,你老實告訴義父,你是否真的愛五殿下?」

    「我——」向黎兒茫然的看了向天雲一眼,然後目光轉向天空,幽幽的問:「義父,究竟什麼是愛?愛一個人真的那麼痛苦嗎?」

    「義父不懂得愛。」向天雲望向天際的眼神,閃爍著一種令人迷惑的光采,「義父跟你說個故事,一個關於咱們落鷹峽谷的故事。」

    向黎兒好奇的把目光移到向天雲那若有所思的臉上,眼神充滿期待。

    「咱們落鷹峽谷曾經出過一名威震大江南北的梟雄,他幹的是打家劫舍的勾當,他專找有錢人下手,然後再將劫來的金錢救濟貧窮。

    有一次他劫了一戶因魚肉百姓而致富的奸商,在搜括他的財產想揚長而去時,突然有一名叫雪娘的女子,大膽的攔下他,求他把她帶走。

    他本不想破壞自己的規矩,但在當時,雪娘執拗的眼神說服了他,他便將雪娘帶回落鷹峽谷。

    之後,他們愛上彼此,也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樂日子,只是怎麼也沒料到,那奸商居然有膽子上門要人,說雪娘是她的媳婦兒。梟雄不想背負佔人妻妾的污名,忍痛把雪娘交給那奸商,沒想到雪娘抵死不從,最後投崖自盡——」

    向黎兒感傷的凝視向天雲那沉痛的表情。

    「事後,那梟雄才知道,那奸商的兒子患有重疾而且性情暴烈,雪娘是被強娶來沖喜的,因受不了百般的虐待,所以——」

    「所以,雪娘才求你帶她走?」向黎兒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下。

    她知道那梟雄就是她的義父!義父從沒提過這段傷心往事。

    「是我害死了雪娘。」向天雲空洞的眼神充滿愧疚,「你很像雪娘,雖然當時你只是個七歲不到的小娃兒,但我卻在你那同樣執拗的眼神中,看到雪娘的影子。」

    「所以,義父才會把我擄走?」

    向天雲沒有回答,沉痛的表情上揚起淡淡的一笑,「義父不懂得愛,但是義父知道失去所愛的痛苦。」

    向黎兒茫然的望向遼闊草原,她感受到自己心裡那份悵然失落,但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愛上那個冷情的五殿下。

    「黎丫頭,義父不勸你回宮,義父只是要你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遠處傳來促急的馬蹄聲,打斷了兩人惆悵的思緒。

    而馬上壯漢身後載著的那名女子——

    竟是采春!

    眨眼間,馬兒已奔至向黎兒面前,采春等不及馬停,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拉著向黎兒就要走。

    「娘娘,鬧人命了,快,再遲怕人都見不到了。」

    「鬧什麼人命?」向黎兒任由她拉著走。

    「采春也不知道,只知五殿下要采春火速來找你,說什麼蕪籬小舍鬧了人命——」

    「皇娘!」

    向黎兒一驚,馬上帶著采春,跳上馬背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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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娘!」  

    向黎兒一到蕪籬小舍,便心急如焚的往內沖,卻沒料到撞進一堵銅牆鐵壁裡。

    還來不及反應,她的手已落人一隻大手裡,眼睛也同時對上一雙冷殘無情的黑眸。

    她不懷疑那雙蓄滿憤怒火焰的凶眼主人,會在下一刻毫不遲疑的要了她的命。

    果然,一隻憤怒的手朝她面頰無情揮來,卻在她閉眼時停在空中,然後怒不可遏的甩下手。

    她睜開眼看著他,「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王妃了,如果你依然怒氣未消,那讓我見過皇娘後,你想對我怎麼樣任由你。」

    「你沒有資格叫她皇娘。」李臣翊憤怒的道,「若不是皇娘昏迷時一直喚著你的名字,我絕不許你這個害我皇娘的兇手,踏進蕪籬小舍一步。」

    向黎兒驚訝不已!為什麼他要如此殘酷的指控她是兇手?

    「你不懂是嗎?讓我告訴你。」

    李臣翊將所有的憤怒,化為粗暴的力量,緊緊鉗住她的手。

    「要不是你去向他求情,勾起他的舊恨,他也不會派刺客來取皇娘的命,若不是我適時出現,皇娘就不只有受傷那麼簡單而已。」

    向黎兒震驚不已,面容倏地變得慘白,她不敢相信的搖頭,「不可能,皇上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他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若不是皇娘阻止,他會殺進皇宮,取了那無情皇帝的命。

    「是黎兒嗎?」臥房內傳出蘇倩盼孱弱的聲音。

    「皇娘——」

    向黎兒心急如焚的想衝進去,卻又讓李臣翊粗暴的拉住,他壓低聲音冷冷的警告:「皇娘還不知道我休了你,最好別讓她知道。」

    甩掉李臣翊的手,向黎兒趕忙衝了進去。

    「皇娘——」她飛身在床前跪下,哽咽的說:「皇娘,黎兒來看你了,黎兒以為再也見不到皇娘了。」

    蘇倩盼不見血色的憔悴容顏,艱難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看著她心疼的黎丫頭,無力的手顫抖著撫摸她的發。

    「黎丫頭別哭!我沒事,見到了黎丫頭。我的病就好了大半了。」顫抖的手滑過向黎兒被淚沾濕的面頰,「羞不羞?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那麼愛哭。」

    向黎兒不好意思的忙拭淚,撒嬌道:「人家是擔心皇娘嘛!」

    「我沒事,這傷——」一陣劇痛突然傳至胸口,險些讓蘇倩盼喘不過氣來,但她還是保持著微笑,「這傷我還挺得住,大夫說休息些時候就可以痊癒,無礙的。」

    「是誰這麼殘忍,要這樣傷害皇娘?」向黎兒氣的又哭了起來,「真的是皇上嗎?」

    如果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無知的魯莽。

    蘇倩盼虛弱的搖頭,「皇上不是個殘酷無情的人,如果皇上要我死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在蕪籬小舍獨活。」

    「那會有誰非置皇娘於死地不可?」

    蘇倩盼不語。她清楚的知道兇手是誰,然而她不願再挑起新仇舊恨,能夠看到她的翊兒娶得如此聰明慧黠、善良美麗的媳婦兒,她已心滿意足了。

    向黎兒面露歉然,「黎兒沒經得皇娘同意就去向皇上求情,皇娘會怪黎兒嗎?」  

    蘇倩盼摸摸她的頭,「小傻瓜;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道這是你的一片孝心。」

    「可是——」她把向黎兒的手握進手心,心疼的說:「別怪翊兒,他也是怕我受到傷害。」可偏偏她的皇娘真的受到了傷害。「他恨他父皇,也全是因為我。」蘇倩盼憂心的喃喃說:「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化解他們父子間的仇恨。」

    「只要皇娘回皇宮,我想他們之間的仇恨會——」

    「不會!」門口爆出恨意難解的吼聲,「除非他跪在皇娘面前求饒以死謝罪,不然我絕不會原諒他的。」

    「翊兒——」駭人的鮮血伴隨著蘇倩盼的喊叫,突然噴出口中。「皇娘——」向黎兒驚駭的擁著蘇倩盼,李臣翊則迅速的奔了出去。「你去哪裡?」

    「請大夫!」李臣翊隨後躍上馬。

    「皇娘,您別嚇黎兒,殿下已經去請大夫了,您可得撐著點。」向黎兒嚇壞了,焦慮無措的忙用衣袖拭著蘇倩盼唇上的鮮血。

    「李恆,李恆——」蘇倩盼在昏迷之前,口中一直喃念著穆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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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寂的夜,除了蟲鳴蛙叫擾人心煩外,蕪籬小舍靜的似不曾發生任何事般。

    李臣翊輕聲踱進臥房,看著兩張熟睡的美麗容顏。

    經過一場生死交關的搏鬥後,皇娘依舊昏睡,那安詳的慈容讓李臣翊稍微寬心,而交臂當枕趴睡在床沿的嬌俏容顏,卻讓他望得心弦悸動。

    她的愛令他眷戀不捨,然而對她的怒,卻又無法從複雜的心緒中拔起。

    為什麼她要一再挑戰他的權威?為什麼要如此無知的去向那個無情的皇帝求情?

    她究竟想幹什麼?她以為她的自不量力能改變什麼嗎?

    夜風陣陣吹進屋內,向黎兒微微縮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李臣翊走向窗旁輕掩上木窗,然後脫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向黎兒的肩上。

    披風下的嬌軀蠕動了幾下,緩緩張開眼簾後,卻只見李臣翊急忙走了出去。

    「五殿下!」拉緊披風,向黎兒起身,另外取了件披風,也走出了臥房。「謝謝你!」她感謝他的體貼。

    她等他開口,沒想到他卻依然不語,遲疑片刻,她大膽走到他身後,將手—上的披風披上他的肩。

    但李臣翊卻拒絕了她的溫柔。

    她黯然的又把披風拿回。「我知道你討厭我,等皇娘——」如果他不願她喚皇娘的話,「等蘇姨清醒後,我會主動離開的。」

    不再是王妃娘娘的身份,向黎兒反倒覺得能坦然的面對他。他背對著她,讓她無法看見他的臉部表情。

    「我只是想讓你快樂。」向黎兒幽幽的說出心中一直想說的話。「我不喜歡活在充滿恨的世界裡的你,那是個恐怖的世界,而你就像那個恐怖世界裡的魔鬼,讓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你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害怕你陰晴不定的個性,我害怕——走不進你叫人捉摸不定的心裡。」

    李臣翊剛毅的肩頭微微顫動。

    「我從來不知道恨的感覺是什麼?但我知道恨會讓一個好人變成令人害怕的魔鬼。

    我始終認為,天底下沒有化解不了的恨,所以我才去求皇上,我不是想向你挑戰什麼,我只是想化解你們之間的恨意,因為——因為我不要一個不快樂的夫君,我怕,我也會跟你一樣不快樂。」

    李臣翊依舊不語。「你知道嗎?蘇姨一直過得很不快樂,她的不快樂並不是因為皇上對她的誤解,而是她的孩子活在不快樂的世界裡,如果你希望你愛的人快樂,就先想辦法讓自己快樂起來。」

    化不開的凝重氣氛,讓向黎兒沮喪的拒絕再唱獨角戲。

    她還是為他披上披風,這次,李臣翊沒有拒絕。

    她落寞沮喪的想轉身走回屋裡,沒想到小手卻被李臣翊扣住。她錯愕的凝視他黝黑的深眸,她從未見過那陰鷙的黑眸,有過這樣迷惘無助的光芒。

    「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冰冷的說。

    向黎兒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隨即說:「蘇姨昏迷時,不斷的喚著皇上的名字,她依然深愛著皇上,只要你恨皇上一天,蘇姨就不會有快樂的一天。

    原諒寬恕一個人並不那麼困難,愛恨只在一念之間而已。」

    李臣翊冷沉的臉上,有著複雜的表情。

    「連蘇姨都能原諒皇上,為什麼你不能?」向黎兒丟下這句話後,就轉身進屋。

    怔怔然望著向黎兒的背影,李臣翊的心在愛與恨間承受著劇烈的衝擊。

    他要他的皇娘快樂,要他鍾愛的黎兒快樂,但卻說服不了自己原諒那個傷害他皇娘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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