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又是陳-在似水耳邊嘟嘟嚷嚷些什麼鬼話,要不然似水怎麼會突然逃婚?我早就說過──」
「媽!」唐書瀚不贊同地看著母親:「您不要什麼事都往陳-的身上推,似水會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心意的!」
「什麼三言兩語?」唐母生氣地瞪著兒子:「陳-那個女孩子成天標榜著自己是什麼『新新女性』,她跟似水是至交好友,要不是她對似水胡說八道,似水那麼溫順的女孩子會逃婚?根本就是陳-唆使她做出來的好事!」
「媽!您先別生氣嘛!說不定──」
「別生氣?你教我怎麼不生氣?當那麼多親戚朋友面前丟臉,還叫我別生氣?」唐母氣得臉色都青了:「我們唐家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名門望族,但至少也是個書香門第!好不容易盼到你結婚,結果卻搞得這個樣子,你還教我不要生氣!」
「事情不會那麼糟的。」唐書瀚溫言說道:「說不定似水只是一時緊張而已,有很多女孩子在結婚當天都會這個樣子的,我都不介意,您又何必太在乎?也許是我太急了,多讓似水想一想、考慮清楚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你啊,你啊!」唐母無可奈何地翻翻白眼:「真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好脾氣的兒子!連這種事情都不生氣,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啦!現在似水連人都不見了,你說怎麼辦?」
唐書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水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我相信她很快會出面說明一切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唉……」唐母莫可奈何地起身,外面還有一大堆的親友等著她的解釋呢!真不知道他們這些年輕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事到如今也只有她這個老太婆出面去道歉啦!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她搖搖頭,歎息兩聲往外走:「算了算了,這件事我不管了!反正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媽……」唐書瀚扶著母親的手起來:「別生氣了好不好?」
「生氣?」唐母笑著拍拍兒子的手:「我生氣又能怎麼樣?你啊!趕快去把新娘子找回來吧!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可別怪我這個當媽的不給你面子啊!」
「放心!不會了!我保證!」
唐母搖搖頭走了出去,留下唐書瀚一個人無言地垂下了雙眼。
似水,為什麼?
他無言地仰天長歎。
為什麼你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是我對你不夠好?還是你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選擇逃婚?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抗議?
不知道為什麼在過了幾天之後再度見到唐書瀚的感覺, 竟彷彿隔了一生一世似的!
在過去的幾年之間, 他們幾乎天天見面, 唐書瀚對她的無微不至深深感動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她就這樣傻呼呼地活在他的羽翼之下過了那麼多年……
「喂!小姐啊!你已經躲了兩天了,還想躲到什麼時候?我公司的電話成天響個不停,每一通都是打來問你的事的,弄得現在連我都想躲起來了!你到底躲夠了沒有?」陳-瞪著她,沒好氣地說道:「有勇氣逃婚,就要有勇氣面對現實啊!怎麼?留下這個爛攤子想叫誰替你收啊?」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啊!」韓似水被她說得瑟縮了一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怎麼去對其他人解釋?」
「解釋個鬼!就直截了當說你不想結了不就成了?」陳-理所當然地回答:「不想結婚有罪嗎?總比結了婚後悔,然後離婚好一點吧?」
「你當然這樣說,又不是你逃婚!」
「說得好像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陳-冤枉地怪叫:「你都不知道唐媽媽那時候看著我的眼神,簡直快噴出刀子來了!連這種黑鍋都要我背!喂!你這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
「你少來!」陳-跳起來,逃得遠遠地:「我知道你那種眼神代表什麼意思!什麼事都可以商量,這種事你教我怎麼幫你?是你逃婚耶!你不出面說明一切,難道還要我當你的發言人?」
「我沒說不出面說明啊!」韓似水悠悠地歎口氣:「只是現在我真的還沒想到要怎麼說嘛!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真的想清楚之後再說不好嗎?」
「你什麼時候要去對誰說我都無所謂,但是唐書瀚呢?你總要先給他一個交代吧?」
「書瀚……」韓似水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我會的……」
陳-無言地看著韓似水那種慘淡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 那會不會是她的錯?
到底是不是因為她那個玩笑真的開得太過火了?
她知道那不會是似水做出這種決定唯一的原因,但是不管怎麼說,她都必須負一點責任。
如果不是那天那個玩笑,那麼,現在似水應該正和唐書瀚去度蜜月吧?
她真的不知道那是對或是錯!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是這整件事情幕後的那雙翻雲覆雨手!
天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 不知道為什麼在過了幾天之後再度見到唐書瀚的感覺,竟彷彿隔了一生一世似的!
在過去的幾年之間,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唐書瀚對她的無微不至深深感動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就這樣傻呼呼地活在他的羽翼之下過了那麼多年,甚至沒想到過那樣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她所要的!
唐書瀚的臉上有受傷憔悴的神色,她深深地為這一點感到愧疚!
他或許是這世界上最保護她的人,而她卻傷他最深!
「別這樣,我不怪你。」唐書瀚淡淡地微笑,握住她的手:「我想,或許是我逼你逼得太緊了,你還沒有準備好才會這個樣子的。」
韓似水冰冷的手並沒有因為他的溫暖而稍有改變,相反地,她只覺得更冷了!
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
為什麼他這樣縱容著她任性的所作所為?
過去她只覺得感動,但現在她卻感覺到深刻的壓力和負擔!
她不能要這樣的感情!
她輕輕地把手從他的大掌中抽了出來,那寒意微微透入心裡。
「書瀚,我真的很抱歉……」
「我說過我並不怪你……」
「我的抱歉除了對婚禮之外,還有……」她深吸一口氣,抬起眼注視著地:「還有這個……」
將手上的訂婚戒指脫了下來,靜靜地放在桌上。
唐書瀚錯愕地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似水!為什麼?」他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聽到的。這不可能!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感情為什麼會在一夕之間風雲變色?
「我知道我欠你一個解釋……」
「只是一個解釋?」唐書瀚慘然地笑了笑:「你所欠我的就只是一個解釋?」
「抱歉……」韓似水站了起來:「我真的很抱歉。」其實自己又能說出什麼樣的解釋?能嗎?
「等一下!」
餐廳裡的人全被他那一聲激動的吼聲嚇住了!
韓似水無言地定在當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唐書瀚深深地呼吸一下,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他握住她的手臂。
「我道歉!但你不能就這樣離開!你不可以就這樣……就這樣毀掉我們之間的一切!」
「我想小姐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
韓似水錯愕地轉頭,鍾浪竟然站在他們身後微微地笑著!
天啊!怎麼會走到什麼地方都會遇上他?!
「他是誰?」
「我?」鍾浪走過來把唐書瀚的手輕輕地拿開,然後淡然地笑了笑,說:「騎士。」
韓似水幾乎咬牙切齒!
她憤怒地揮開他伸過來的手:「鍾先生,我想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可以離開這裡嗎?」
「我本來也打算離開這裡,只不過正好看到你也要離開,所以才會過來問問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罷了。」
鍾浪那一臉浪蕩、無所謂的笑容徹底激怒了韓似水!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她的生活,然後完全理所當然地如影隨形!?
「我不想跟任何人走,我只是『自己』走!」她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簡單地丟下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
「似水!」
「咦?你剛剛沒聽到小姐所說的話嗎?她想『自己』走,我想她說的『自己』,應該是不包括任何人在內的。」
「你到底是誰?」唐書瀚忍住怒氣,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善類!似水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我剛剛也說過了,我是『騎士』。」鍾浪邪邪地笑了笑:「我想你應該知道『騎士』是什麼意思吧?通常『騎士』就是把公主從惡龍手中救出來的那個人。」
唐書瀚氣得幾乎要七竅生煙了!
他是「騎士」?那他是惡龍嘍?什麼鬼話!
他氣得真想一拳打在鍾浪那張粗獷、漂亮得過分的臉上!
「我懶得理你!」
「最好是這樣。」鍾浪又笑了:「不過這恐怕持續不了多久。」他瀟灑地轉個身,揮揮手:「我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騎士』和『惡龍』。」
唐書瀚氣得快瘋了!
惡龍!?這一生第一次被人家這樣形容!
看著鍾浪那瀟灑得快死掉的樣子,他真是氣得快吐血了!
這簡直是……簡直是……莫名其妙!
※※※ 「你就這樣說完了?然後就這樣走了?」陳-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她看著她的樣子好像她的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一樣!
「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這裡是公司!」韓似水埋怨地橫了她一眼:「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誰知道鍾浪那個傢伙會突然出現!如果我那個時候不走,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我真的會一巴掌打在那傢伙的臉上!」
陳-眨眨眼睛,還是不相信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鍾浪會突然變成事情的重點?
這……簡直沒道理啊!
「陳-外找喔!」
「誰找我?」她一邊回答,眼睛卻還是不敢相信地看著韓似水。
「一位司馬芊芊小姐。」
「司馬芊芊?」陳-錯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司馬芊芊是誰?」
「鍾浪的秘書──」她澀澀地笑了笑:「或者該說是鍾浪的保母。」
「陳-,你出不出來啊?人家在等你耶!」
「請她進來吧!」陳-無奈地搖搖頭:「這下子愈來愈好玩了!我想她真正要找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我?」
「陳。」司馬芊芊微笑地站在門口:「好久不見。」
「不會吧?不是幾個月前才見過面嗎?」陳-心虛地垂下頭,可是繼而一想,她為什麼要心虛?這件事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到關係吧?
呃……好吧!是有一點點關係,可是那也不算太嚴重── 管他的!她索性甩甩頭,瀟灑地笑了笑:「我替你們介紹,這位是『自然經紀』的司馬芊芊小姐,這位是『遠唐』公司的韓似水小姐。」
司馬芊芊風度極佳地微笑伸手:「久仰大名。」
反倒是韓似水有些手足無措了,眼前這個女子顯然來意不善,看得出來在她那風度極佳的外表下正燃燒著一股淡淡的怒意── 她最近特別不討人喜歡嗎?怎麼連第一次見面的人都對她有意見?
「司馬,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啥事啊?」
「職業上的造訪。」司馬芊芊坐下來,她纖細的身型優雅端莊到極點,完全是一副專業的模樣:「幾天前那場『秀』,你是私底下跟鍾浪商量的吧?」
「沒錯。」陳-爽快地回答:「有什麼不對嗎?」
「這種事基本上應該先經過我的同意吧,」
「鍾浪才是老闆不是嗎?我直接找你們老闆談,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知道鍾浪向來不經手這種事的。」
「既然是這樣,鍾浪自然會要我去找你談,但是他沒有不是嗎?」
她們兩個人一坐下來便針鋒相對,雖然臉上都帶著笑意,但是氣氛顯然愈來愈不對;韓似水無言地停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起身告退,還是怎麼樣?
陳-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難纏,她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怎麼會一見面就把場面弄得這麼僵!
「是我多疑,還是你真的別有所圖?」司馬芊芊仍然是一抹微笑,但眼神卻深邃得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陳-先是一愣,繼而蹙起眉:「你這話說得可嚴重了──」她轉個身面對韓似水:「似水,你先回去吧!晚上我過去找你。」
韓似水猶豫地看著她們兩個人,陳-淡淡地笑了笑,可眼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沒關係,你放心回去吧!」
她只有點點頭。說真的,她也搞不清楚應該多擔心誰多一點!
是陳-?還是這個陌生的女子?
韓似水一走,陳-立刻轉身面對司馬芊芊,她的眼裡有一抹怒意漸漸形成:「現在用不著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勸你不要打鍾浪的主意。」司馬芊芊冷冷地注視著她:「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你保護的那位韓小姐都一樣!」
這麼直接的話倒讓陳-忍不住笑了起來了!
她好笑地看著司馬芊芊:「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你為了鍾浪而上門來興師問罪?你不覺得這實在是師出無名嗎?我打鍾浪什麼主意?你覺得我找鍾浪是因為我打他的主意?司馬,我知道你很愛鍾浪,可是,我不知道你竟然盲目如此!」
「我盲目?」司馬芊芊澀澀地笑了笑:「如果我真的盲目,那麼這件事我會當作沒看見;就是因為我並不盲目,所以才會過來先跟你打聲招呼。」
「跟我打招呼?」陳-明亮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霾──「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鍾浪繼續跟我或似水有所牽扯,你不會坐視不理嘍?」
司馬芊芊淡淡地點點頭。
陳-挑挑眉,沒想到司馬芊芊會是這麼有勇氣的一個女人,光是她今天的行徑就值得她為她喝采了!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陳-深思地看著她:「不管這件事會不會持續下去,你應該知道你要是與韓似水為敵,那就是與我為敵吧?」
「當然。」司馬芊芊竟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她真的笑了:「我當然知道。」
「那就好。」陳-送她到門口,她無言地看了司馬芊芊好一會兒才說:「但是說真的,我很不願意我們兩個為敵。」
司馬芊芊淡淡地微笑:「我也一樣──」她的眼神注視著遠方看不見的某一點,深思著什麼,好半晌,才微微黯然地說道:「其實我很羨慕你和韓似水的交情,很羨慕韓似水。」
陳-瞭解地點點頭──如果一個女人將所有的青春都耗費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那麼她的確是會羨慕這一點的!
而司馬芊芊──正是那個將所有的青春都耗費在鍾浪身上,而導致自己一無所有的女人!
「好走。」
司馬芊芊無言地微笑轉身離去,陳-關上門之後,有霎時的失神── 真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得這麼棘手?
現在她已經不是幕後那雙翻雲覆雨手了!
現在連她都已經成為這場大爛仗中的一份子,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所扮演的,究竟會是哪一個角色!
真的已經搞不清楚了!
※※※ 一般來說,真的是不會有誰想跟陳-為敵的,並不是因為她的勢力有多大,而是因為她有讓人為之瘋狂的本事!
陳-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她的人面之廣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幾乎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她都認識,她就是有辦法把所有沒關係的人都扯進來,然後讓你疲於奔命!
她不但像個商場上的女強人,而且還像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凡是落到她的手上,通常下場都不會太好──最低限度她會讓人累死!
因為她就是能把全世界你最不願意見到和最不想聽到的人、事、物都弄到你面前來!
在那種情形下,你不是累死,就是已經氣死了!
她怎麼會願意與陳-為敵?
事實上她一直很欣賞陳-,雖然她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有時候真讓人傷透腦筋,但是絕不會無聊!在現在這個時候要找到讓人不覺得無聊的對手,實在已經不多了!
更何況是個朋友!
韓似水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做到這一點?
一個外表那麼柔弱的女子為什麼能讓最有身價的單身漢為她瘋狂?讓鍾浪這個浪子為她傾倒,還讓陳-這種厲害的角色替她賣命?
她真不明白韓似水到底有什麼魅力!
而自己呢?她究竟是什麼地方做錯了?為什麼她會這麼失敗?
為什麼她會失敗到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保不住?為什麼她竟然會失敗到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送花喔!」門口有人這樣說道。
「花?什麼花?」
「鍾先生早上訂的花,他說要我們這個時候送過來的。」花店的小弟回答:「你可以簽收嗎?」
有那麼一絲希望這束花是送給她的──可是一看到花束上的卡片,她便失望了!
「可以……」
那是送給韓似水的花── 他是真的打算追求韓似水!
儘管心裡早已經有了準備,但是一旦面對那令人憎惡的事實,她仍然忍不住一陣心痛!
這麼多年以來,她忍受著他不斷在女人的床笫之間流連,並不是因為她知道那不是愛情,而是因為她寧可忍受他繼續漂泊,也不願意看到當他終於決心停泊的時候,自己竟然不是他所選擇的港灣!
她幾乎要將自己等成一座廢港了!
「花送來了?」鍾浪吹著口哨進門,看到她手上的花,逕自毫無所覺地接了過去。「好看嗎?」
「好看……」
「今天有沒有什麼事?」
司馬芊芊澀澀地搖搖頭。陳-說她有勇氣,可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勇氣在什麼地方!
如果她真的有勇氣,那麼現在應該就把花摔在他的臉上;現在就應該說出自己的感情── 「怎麼啦?」鍾浪怪異地看著她:「你今天不太對勁?看起來怪怪的。」
「是嗎?你也看得出來我怪怪的?」司馬芊芊苦笑:「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怪怪的?」
「知道還問你?」
「這花是要送給韓似水的?」
「沒錯。」鍾浪好玩地揚揚上面那張大卡片,他是存心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企圖的!「夠醒目吧?」
「你喜歡她?」
「無所謂喜不喜歡。」他竟是一臉無所謂的笑容;那邪氣的樣子讓她的心忍不住一陣絞痛。「只是覺得這樣做也不錯就是了。」
他說謊── 她有時真恨自己竟是如此瞭解他!
當你瞭解一個人到某種程度的時候,連對方眼裡的感情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來!
她真恨自己這種無比清醒的盲目!
「喂!你不會是為了我送花給別的女人而生氣吧?這種事可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你不是還挺鼓勵我的嗎?」
「以前你沒有愛上別的女人。」
鍾浪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明白嗎?」司馬芊芊閉上眼睛,狠狠咬牙:「以前你從沒對哪個女人用過心,但是這次不一樣!你愛上韓似水,而你甚至沒有勇氣承認這一點!」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鍾浪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她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難過?
「還是不懂?」司馬芊芊勉強虛弱地點點頭:「很好……還是不懂……」
「喂!司馬,你別這樣嚇我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我到底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怎麼好端端地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司馬芊芊的眼竟緩緩、微微地濕潤了!
這讓鍾浪大吃一驚!
司馬居然哭了!這麼多年來他可從沒看過她落淚!今天就為了他送一束花給別的女子,而她哭了!?
他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不會這麼離譜吧!?」
「這對你來說很離譜嗎?」司馬芊芊只是落淚,她的臉上仍帶著苦澀的微笑:「很不能接受嗎?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還留在你的身邊?你以為看著你把女人當玩具一樣,一個換過一個,我心裡好受嗎?」
「可是……」他啞口無語。
什麼人愛上他都不能帶給他這樣大的震撼!她就像他的親人,他們之間的感情說什麼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如果他們能戀愛,那麼何必等到現在?
這個衝擊太大了!他一時之間竟無法反應,只能傻傻地定在那個地方,無法動彈!
「是太晚了嗎?」她流著眼淚的眼睛那樣傷痛地注視著他:「是我說得太晚了嗎?是我不該等得那麼久是不是?是我錯了嗎?」
「司馬──」
「我有名字!」她突然大叫:「司馬芊芊!芊芊!我恨透了我在你的心裡居然連性別都沒有!我恨透了你把我當成任何角色都能扮演的萬能天神!我是人,活生生的女人!請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
鍾浪愣了一秒鐘之後,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說對了── 鍾浪無言地垂下眼,往外走去──她真的說對了,這麼多年來她在他的心裡真的不是一個女人,她幾乎成了神!
他愛她;像一個兄弟、姊妹、朋友、師長……但卻不是一個情人。
他從來也無法愛她如同愛一個女人!
「鍾浪!你就這樣走?」司馬芊芊追到門口,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就這樣丟下我?」
他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 誰都可以傷害,但怎麼可以去傷害司馬?
他知道自己這一走已經造成無比的傷害,但是他更無法不走──如果不走,他又如何向自己和她交代?
如何面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