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第三工地那裡停工了……」
「真的嗎?那裡不是快弄好了嗎?」
「對啊!可是聽說被那裡的人搞得亂七八糟的,底層的施工偷工減料了不少,昨天有兩個外勞竟然還掉下去了!」
「掉下去?下會吧?這麼離譜!」
「真的啊!其中一個還被鋼筋刺穿了肺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喂!你們吃飽了沒事幹啊?」章麒麟沒好氣地打斷他們的談話:「快點去做事啦!進度落後那麼多,還敢說別人!」
工人們不太高興地瞪了他一眼,章麒麟瞪回去嚷道:
「幹什麼?不服氣啊?你們自己的範圍做得怎麼樣了?」
「幹什麼那麼拚命!也不就是做工啊!做多也是領那些錢,做少也是領那些錢!你幹工頭的當然拚命,我們只不過是小工人而已!」
「對嘛……」
「還對!?」章麒麟跳起來。「你們看看那些外勞好不好!人家做起事來真他媽的拚命!哪裡像你們?就跟沒吃飯一樣!要是不好好做,到時候連小工人也沒得干!」
那些工人撇撇嘴,又乖乖地回到工作崗位上做事了——誰說不是呢?大家都知道外勞又便宜、又好用,比起他們這些貴得要命的工人可好太多了!哪個老闆不喜歡?
「喂!歐小姐來了!」
章麒麟一聽連忙回頭,他回頭的速度那麼快,差點就從鷹架上掉下去!
工人們哄然大笑!
「我就說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嘛,你們還不信!他啊——喜歡上老闆的小老婆了!」
「喂!你們再胡說,我要翻臉啦!」章麒麟紅著臉大吼:「快點回去做事啦!」
那些人笑著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光是這樣作弄他一下,都覺得心情好多了!
章麒麟臉紅得低著頭。誰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只是……只是很關心她而已嘛!那個歐小姐真的不是什麼壞人啊!
難得有老闆對工人這麼好的,多關心她一點也是對的。
她一個女人要打理這麼大一個事業一定很累,前幾天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好像瘦了一些……大概真的是太累了!
像歐勝語那麼美的女人,要換了是他,老早把她當菩薩一樣供在家裡,哪裡還肯讓她出來拋頭露面,被其他的工人嘲笑?
他想著想著,自己都覺得好笑起來。
像歐勝語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會有機會讓他把她供在家裡當菩薩?
他賺的錢搞不好不夠她買一件衣服呢!
「喂!歐小姐來了!」
「你們還來這套?」章麒麟沒好氣地抬起頭,卻發現歐勝語真的帶著安全帽進了工地,她正站在下面和幾個工程師討論事情呢!
「喂!大情聖,你還不趕快下去安慰安慰她,她的心情一定難過死啦!搞不好還哭了一天呢!」
「你們胡說什麼嘛!」章麒麟邊回答,眼睛卻怎麼樣也無法離開歐勝語的身上——老天!她真是漂亮極了!
打他出生以來,只有在電影上才看過像她那麼漂亮的!光是這樣看著她,都覺得人生很有希望。
「麒麟!」
章麒麟嚇了一跳!歐勝語竟然轉頭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哇!人家記得你喔!」
「搞不好暗戀你很久啦!」
章麒麟生氣地恨恨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快速下了鷹架來到她的面前。
「走啦!」
「走?」歐勝語才剛跟工程師討論完事情,一抬頭就看到章麒麟在上面像個傻瓜一樣看著她。「走去哪裡?」
「這邊啦!」章麒麟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到工地一隅,只覺得自己背後有一百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看。
「你怎麼了?」
「你……你不要難過啦!」
歐勝語愣了一下!
「什麼難過?」
「就是外勞那件事啊!我都聽說了。」章麒麟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想你心裡一定很難過,原本來已經快要完工了……」
歐勝語勉強笑了笑。
「原來你指的是這個!事情反正都已經發生了,難過也沒用,還不如打起精神,先把事情做完才好。」
章麒麟同情地抬起眼望著她。
「看你這樣累,我真的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竟然直視著她的眼睛開口:
「覺得很心疼!」
歐勝語傻傻地看著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章麒鱗一看到她那個表情,竟然有種受傷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轉身。
「我回去做事了!」
「麒麟!」歐勝語連忙叫住他。這誤會可大了!要不解釋清楚的話,將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不用說啦!我知道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們這種一輩子出不了頭的小工人?」章麒麟嘲諷地背對著她說道:「我剛剛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了!」
歐勝語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竟把她要說的話全都忘了……
他剛剛說的話,她以前似乎也聽過——在香港,她喜歡上家裡相當有權勢的富家子弟。
她好喜歡他,但不是因為他家裡在香港有權有勢,而是因為他好帥!他那高挑挺拔的身材和那張輪廓分明的面孔,看起來就像是漫畫裡的白馬王子一樣,而且,他還是學校裡足球校隊的隊長。
她每天都到足球場去偷偷看他,有一天她終於鼓起勇氣寫了一封情書給他,誰知道隔天她在公佈欄上看到自己寫的信!
那天她很難過,覺得世界一片黑暗,恨不得死了算了!
誰知道在回家的路上,那個可惡的混蛋竟然在路上等著她,而且對她說:
「我不會看上你這種人的!像你這種小姨子所生的女兒,一輩子也出不了頭,還是只能當人家的二媽!」
那句話傷害了她很多年,她也是過了很久才擺脫那個陰影的。
只是沒想到現在,她竟然在章麒麟的口中再度聽到……
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也成了別人眼睛的混蛋了?
◎◎◎◎◎◎
「你以前都做些什麼事呢?在被撿回來之前,你都做些什麼?」辜藎芳閒聊似的問道。她的眼睛雖然沒看著她,但以眼角的餘光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少女的眼睛動也不動地停在空虛的前方,那模樣似乎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但是從她頸間脈搏跳動的輕微變動看起來,她並不是對她所說的話無動於衷——事實上,這可能是她最不願意回想的過去。
辜藎芳考慮了幾秒鐘……剛剛方克偉對她詳細地說過她的病歷,他低低地對她說,他認為少女過去應該是個煙花女子。
方克偉說得很含蓄,但是意思就是這個樣子。從她身上所帶的線索看來,除了雛妓或者性虐待的少女,她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一個如此清秀動人的小女孩淪落到這個地步。
把少女的過去挖掘出來是最後不得已的方法,如果可以,任何人都會希望她忘掉那段不堪的過往,繼續過她的黃金青春年華。但現在的代價卻是——讓她終其一生都當個植物人。
辜藎芳歎口氣,凝視著少女瘦削、充滿靈性美的面孔。
「嗨!不管你過去遇到些什麼,你該為自己想想的,是不是?躺在這裡或許可以短暫地逃離,但是也很可能讓你這一輩子都再也站不起來、再也無法說話,這樣的遺忘會不會太不值了?」
少女還是動也不動。
劉嫂這時候端著飯走了進來。
「藎芳小姐,要不要讓我餵她吃飯?」
「不用了,我來吧!」辜藎芳接過盤子。「喔!對了,你們家先生呢?這兩天好像很少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劉嫂聳聳肩。「早上他說要出去辦一些事情,行動電話也沒帶就出去了。」
他對小女孩失去興趣了嗎?
辜藎芳拿著飯碗沉思地想著。照歐勝語的說法,柴濟剛對跟前這個小女孩應該是有很特殊的感情才對啊?怎麼她一來,他就消失了?
「藎芳小姐?」
「沒事了。」辜藎芳連忙搖搖頭微笑。「對不起,你去忙你的吧!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劉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個小姐真的好奇怪,請她來照顧不良少女,可是她卻每天都把飯弄倒在她的身上,搞得床單、衣服全都髒兮兮的。有時候她又自顧自地對著少女說著話,好像她真的聽得懂似的。
唉!反正她也搞不懂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麼啦!她只知道自從先生的太太過世之後,一切都變得很奇怪,有時候她還真是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
劉嫂搖著頭出去了,辜藎芳端著碗靠近少女的唇微笑地說道:
「嗨!再來該吃飯了,已經教過了好幾天了,你現在應該知道要怎麼吃了吧?」
◎◎◎◎◎◎
「劭蕙……」他靜靜地凝視著冰冷的墓碑,上面女子的照片依然巧笑倩兮,看起來與她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照片上的女子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眼睛水靈靈地閃動著溫柔的光芒,那秀氣的五官組合出一張充滿靈氣、近乎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面孔。
他總是在想,或許她根本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美,或許她的美好只存在於他的想像之中——只因他實在太想念她了!
或許已在不知不覺間過度地美化了她也說不一定。
但是一見到她的照片,他的心卻再度為之悸動,彷彿當初第一眼看到她……那天下著微微細雨,他一如往常地開著車,塞在台北烏煙瘴氣的街頭,然後他看到她,夕陽下的她正帶著一群幼稚園的小朋友站在街頭等著過馬路。
夕陽、微雨,以及那金黃色的雨絲飄落在她動人的秀髮上,像是無數的小精靈在上面輕快地跳著舞,她臉上動人的笑容、那溫柔的眼神,無一不深深地打動著他冰冷卻又煩燥的心……
那天,他知道他戀愛了!
愛上了那個頭髮上有小精靈在跳舞的女子!他追了她好久,兩人之間巨大的差異讓劭蕙怎麼樣也不敢接受他,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花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終於得到了她的芳心!
他們結婚的那一天,是他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但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那幸福卻那麼短暫?
才不到一年啊!劭慧竟然慘死在一場無情的車禍裡!
那天,他新蓋的大樓完工,她興高采烈地前去分享他的驕傲,上天卻以鮮血當成了她給他的獻禮……
椎心刺骨的痛楚再度襲來!那痛苦幾乎讓他無法好好站立,不得不蹲下來。他看著妻子的眼睛,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如今再也不能給他安慰了。如果還可以重來一次,他希望……他真的希望他沒有遇見過她……真的!
他好希望他們從來沒有相遇,那麼劭蕙現在還會好好地活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同樣地歡笑、同樣地溫柔看著某個人,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泥土裡,孤孤單單地忍受著黑暗。
他勉強微笑地看著照片上的妻子。
「我現在……過得很好……」對她說謊竟然是從她死去一刻開始的。呵!真是一個既滑稽又諷刺的笑話啊!「上次不是跟你說過我救了一個少女嗎?前幾天她睜開眼睛了。你知道嗎?她的眼睛看起來跟你好像,只是裡面一點光采也沒有。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找了一個很好的特別護士來照顧她,是勝語介紹的。」他乾笑兩聲。「你一定很意外吧?我也很意外,真不知道她的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像個年過半百的老婦正對著丈夫嘮叨著日常瑣事,直到天空裡最後一絲光線化為一顆閃閃發光的星子。
他歎口氣,涼涼的風吹拂著他的身體,讓他不由得拉緊了自己的衣領。再看一眼愛妻的面容,微弱的光線下,她彷彿不贊成地對他蹙起了眉。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有些沮喪地低下頭喃喃地說道:
「我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你別不開心了。」
他說著轉身往山下走,但是怎麼也忍不住想再回頭看一眼--再看一次自己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他懷疑他是否還有愛上任何人的能力……
有嗎?或者他的愛,早巳跟著她被埋葬在這個墓園裡了?也許吧……
下了山之後,他仰望著冷冷的天際,靜靜地想著,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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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起來活動。」辜藎芳對著少女慎重地宣佈:「再待在這張舒服的床上,我敢打賭你一輩子也站不起來了!所以,你必須起來活動。」
少女一動也不動地半躺在床上,辜藎芳靠近床,近乎無情地凝視著少女輕輕說道:
「你別想騙我了!我看得出來你根本沒病,你只是想吸引柴濟剛的注意力,對不對?你害怕你一旦康復就會被趕出這個地方,所以你才會拒絕復原,對不對?我告訴你,遇上我算你倒楣!你真的倒大楣了,因為我的工作就是讓你復原,而且我這個人除了讓你『好』之外,其它任何的答案我都不接受。」
她說著,已經動手開始扶起少女。少女軟綿綿的身體裡似乎連一絲生命力也沒有,但這顯然阻止不了辜藎芳的決心。
她將少女的身體扶起來,雙腿放在地上。別看她個頭小小的,力氣卻相當驚人!她就這麼一個人將少女撐起來,看著少女的眼睛驀然大吼:
「站好!我知道你可以站!站好!」
她的手一放掉,少女立刻往地面倒去--
「我說站好!」
辜藎芳大吼著扶住少女的身體,兩個人又雙雙倒在地上,但辜藎芳卻一點也不狼狽。她將少女的身體拖離床畔,強迫她坐在地毯上。
「別跟我來這一套!自己好好地做好!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吃飯的?你會啊!你明明知道要怎麼張開嘴,這證明了你懂得控制自己的肌肉,坐好!」
少女東倒西歪的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可是那雙眼睛卻緊緊地閉上。
辜藎芳握住少女的雙肩,對著她鬼叫:
「睜開眼晴!明明看得見,聽得見,為什麼拒絕自己?我叫你張開眼睛!」
少女的身體漸漸有了一點幾乎感覺不出來的抗拒力量,這讓辜藎芳的信心大增!她撐住少女的身體,再一次讓她坐起來。
「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打算一個晚上都跟你耗在地板上,你要是想好好地睡覺,現在就給我坐好!」
少女拒絕地癱軟著,像一團爛泥巴一樣拒絕坐直身體。辜藎芳卻牢牢地掌握著她的肩膀,兩個人都拼了命地拒絕對方的身體所發出的信號。
「你真是該死的倔強!為什麼不以這種倔強來面對生命裡其它的事情?」辜藎勞咬牙切齒地握著少女的肩膀說道:「怎麼?害怕嗎?再一次睜開眼睛,當個活人,是那麼恐怖的嗎?膽小鬼!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放棄你自己的!你給我坐好!」
少女的呼吸慢慢地急促起來,辜藎芳看到她的手微微地顫抖著,這時她幾乎想大叫歡呼!但是那樣做,只會讓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她當成投看見,再一次試圖把少女的身體架起來,但少女身體的力氣卻愈來愈大。抗拒的力量愈大,她愈感到高興,愈感到成功的機率不斷增加!
「別傻了!我不會放棄的!我們可以比比看誰比較倔強,誰的力氣比較大!但是,你不要以為你贏得了我,因為,我不會放棄的!不管今天晚上誰贏或誰輸了,我都不會放棄!我會每天每天都來折磨你,直到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為止!」
◎◎◎◎◎◎
柴濟剛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樓下大廳裡沒有燈光,但二樓的燈光卻相當明亮。
這麼晚了,她們在二樓做什麼?他蹙起眉往二樓走,才走到樓梯口,就發現劉嫂正睜大了眼睛往二樓的方向看,那表情有點恐怖,好像看到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似的。 「劉嫂,怎麼了?」
劉嫂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已經先聽到辜藎芳忿怒的聲音。
「你給我好好地坐好!」
柴濟剛驚愕地往上看——
「那是怎麼回事?」說話的同時,他人已經往樓上快速地走去。
「等一下!」歐勝語卻擋在樓梯口。「先別上去,讓她試試看。」
「試什麼東西?」柴濟剛忿怒地咆哮道:「我是請她來當護士,不是來當屠夫的!閃開!」
「你現在上去,她們這一個晚上所作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費了!」歐勝語焦急地拉住他。「你別上去!」
柴濟剛有幾秒鐘的猶豫。他還沒決定到底要怎麼做之前,就已先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那聲音那麼慘痛,聽起來哪裡像是人所發出的聲音,根本就像是野獸的哀號一樣!
柴濟剛驚恐地推開歐勝語往房間裡沖!
房間裡的景象讓他也愣住了!
辜藎芳和少女兩個人半坐、半躺在地上,屋子裡一片狼藉,看起來像經過一場驚天動地大戰一樣。
「你在幹什麼?」他氣瘋了地大吼。
辜藎芳緊緊握住少女的雙肩,那雙眼睛綻放著近乎凶狠的光芒,她無視柴濟剛的咆哮,對著少女繼續吼道:
「你聽到沒有?我叫你坐好!靠自己的力量坐好!」
「辜藎芳!」柴濟剛氣瘋了地衝過來推開她,緊緊摟住少女。「你太過份了!你被開除了!你現在立刻給我滾!」
辜藎芳瞇起眼睛,少女還抽抽噎噎地哭著,她沒好氣地起身。
「你才瘋了!我懶得理你!」
柴濟剛氣綠了臉,他猛地跳起來對著她咆哮:
「辜藎芳,你——」
「要是沒有她,你的小寶貝現在能哭嗎?」站在門口的歐勝語歎口氣,截斷他的咆哮。
柴濟愣了一下!可不是嗎?
那個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像個植物人一樣的少女,現在不正嚎啕大哭著?
他愣愣地看著少女,她已經是重新活過來的女孩子——
一個多月之後,她終於重新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