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扣 第一章
    眼眸,澈如流水、明如皓月。眉尖處卻淡凝一脈煙愁。

    他一如身畔所置的純白芍葯,給人的感覺總似精緻絕倫。而此刻,凝鎖眉間,只為無限心事。

    他必須鎮定,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事情必須由他來承擔。

    抬首,問向一旁垂侍的忠僕。

    「他們快要到了嗎?」

    姚明遠輕輕搖首,「還沒有。」

    他把目光移至窗外,三月的庭櫻開得正艷。視線飄過妖嬈的櫻花、細碎的花屑、滿樹的陽光、層巒疊巧的樓宇亭閣,望向不可知的莊外。不知道現在,她人在哪裡……——

    塵土漫天飛揚,騎士剽悍勇武,短鞭乍舉,烈馬嘶驄,領隊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鮮衣怒馬,英俊的臉上滿寫著由心而發、壓抑不下的憤怒。

    後面年紀稍長的人趕上來,「老二,慢點。」

    他回首嗔怒,「我南宮翎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不馬上見到秋若椰問個清楚我停不下來!」

    他再度揚鞭催馬,身後的人也只好無奈地加速。大家都十分理解他的心情。身為南宮世家的二公子,論家世條件,多少女子趨之若騖唯恐不及。三天前娶進門的新娘卻逃之夭夭,徒留一頂空轎。委實令他言面盡失,更使南宮家淪為武林笑柄。

    縱然南宮翎並沒有見過飛燕山莊那位素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稱的秋靈艷,完全是按照父輩生前定下的婚約前去提親迎娶。但畢竟年輕的心中還是懷了許多美好的期待想像。令整個武林為之傾倒的女子將成為他並肩攜手的妻!懷著驕傲與憧憬,他遠迎接親,南宮家娶到了天下第一美人。怎能不令他意氣風發!而當轎簾掀起之時才赫然發現,佳人杳跡,空餘一隻精巧的金鳳頭釵。正是當年定親信物。

    秋家人是什麼意思?即使悔婚也不用使這種惡劣的手段吧?戲耍他們嗎?飛燕山莊瞧不起南宮堡?恩怨分明的江湖人要知道這樣做的代價!

    一路飛飆,顧不得欣賞江南三月的山水美景,他的心中只有四個字——飛燕山莊!——

    飛燕山莊門前貼的喜字還沒有來得及揭下。這裡有過好客似孟嘗的老莊主,出過明眸如秋水的美人。曾經狂蜂浪蝶、車水馬龍。而現在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位列五環盟主之一。老莊主又廣結善緣,交友無數。秋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實在不容動搖。然自老莊主去世後,新少莊主秋若椰卻毫無乃父孟嘗之風,最討厭別人登門拜訪,生性孤僻,獨來獨往。大家只知他貌美如花,輕功絕步天下。也可能正因為容貌清俊,容易被人小覷,有些江湖人不懂進退出言調笑,肯定落得一個鼻青臉腫的下場離去。一來二去,倒也沒人再妄自上門討打。特別秋靈艷嫁與南宮堡的消息傳出後,就更無人登門求見了。誰敢和南宮家爭一個女子?一時間,真落個乾淨冷清。

    故而此刻,一行人馬站在飛燕山莊門口的畫面,反而透著份森冷詭異。

    南宮翎握緊雙拳,十指嘎嘎做響。看著門上的喜字,倔強驕傲的臉浮起一片陰霾。南宮翔上前拍拍弟弟的肩,「我們此來自是要討一個公道。先沉住氣,別讓人說我們南宮家不懂禮數。」

    南宮翎咬咬牙,點了點頭。翻身下馬。正欲叩門,突然一愣。朱門之上,懸掛著上書飛燕山莊四字的匾額竟被人以一張草紙糊住,匾上一根長釘掛著一塊在風中搖搖晃晃的小木板,三個歪歪斜斜的字分明寫著——星雨軒。

    怎麼回事?他退後一步,確認這裡的確是飛燕山莊。什麼人敢在飛燕山莊的題書上糊紙更名!

    他冷冷一笑:「大哥,秋若椰不會是害怕我們登門問罪,怕得連門匾都換掉了吧?」

    南宮翔微微皺眉,當然不會真如弟弟所說,但這又是誰幹的呢?等等,星雨軒?這個名字好像是……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突地憑空響起,南宮翎勒馬後退,四下張望。

    手懶洋洋地抬起,然後才露出半身。他橫臥在匾額上方牆頂。身著藍衣,眉目瀟灑,頭髮未經梳理閒閒散披看來不修邊幅,狂蕩的氣息和眼中的促狹又使他增添幾分邪魅之氣。此刻正以手撐頷對著他們上下打量,「幾位站在我家門前意欲何為?」

    「你是秋若椰?」南宮翎脫口而問。

    藍衫客坐起身來,腳上沒繫好帶的鞋子隨著腳一晃一晃地擺盪,臉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似笑非笑。

    南宮翔小聲道:「他不是!秋若椰聽說是個有潔癖的人,斷不會如此邋遢。」

    眼看對方藏身高處,自己竟然未能發覺,可見對方功力之高深。南宮翎不願與對方多作牽扯,抱拳說道:「在下南宮翎,此來為找飛燕山莊秋若椰,與旁人無干。不關閣下之事。」

    藍衫客歪頭淺笑,「你沒看到此地已掛上星雨軒的牌子嗎?星雨軒就是我住的地方,我在哪裡,哪裡就是星雨軒。請問若是有人在你南宮堡門前鬧事,你又豈會置之不理?」

    「你!」南宮翎正欲發作,卻被南宮翔一扯。生生拽住。

    南宮翔望著藍衫客,「敢問閣下可是素有天下第一劍客之稱的蘭念香,蘭大俠?」

    「除了我,還會有人如此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嗎?」蘭念香一個翻身躍到地面。倚門而笑。

    「除了你,還會有人如此厚顏無恥而不愧於色嗎!」一個清冷的聲音由內傳來卻不見蹤跡。

    「咦?若椰,你出來迎接我?」蘭念香大喜循聲而問。

    「誰要來接你。我只是聽說有個天下第一無賴又把他那塊白吃白住的小木牌掛到了我家門上。」

    「別這麼小氣嘛!我只是每年來住三五個月而已。何況咱們倆是天下第一美人與天下第一劍客,一起下棋撫琴是多麼風雅,偏偏有人不識時務上門來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門裡的聲音夾帶怒氣,「你說誰是天下第一美人!」隨著話聲,一把飛刀由內發出,直射蘭念香胸口。

    蘭念香輕鬆避開,「不小心少說了三個字,應該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弟弟。」

    眼看對方不把南宮家放在眼裡,南宮翎愈發惱怒。直接喝道:「秋若椰,不要躲躲藏藏,我不管你找來什麼人做幫手,天下事總高不過一個理字。娶親之事,你總得給我一個交代!」

    蘭念香轉身拍手,「說得好。說得好。正是天下事總高不過一個理字。蘭念香並非和幾位過不去,也只不過希望幾位進門之後能記住這個理字。」

    大門開啟,門後站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

    「管家姚明遠在此有請南宮家的兩位公子,至於身後的人可否不要帶進?」

    南宮翎和南宮翔對望一眼,此番前來,確有幾分鬧場的意思。原以為秋家人單勢薄,沒想到秋若椰竟與有天下第一劍交情甚篤,真動手恐怕也佔不到便宜,再因此得罪這位高手也有些得不償失。

    反正有理的是他們,就索性先聽聽秋若椰有何話說。

    點點頭,留下門外人馬,二人緩步隨姚明遠入內。蘭念香舉步也跟著往裡面走,卻被管家哎的一聲攔住。

    「姚伯,你這是幹嘛?」蘭念香嘻皮笑臉沒有絲毫所謂第一劍客的氣勢。

    姚明遠搖頭道:「少莊主說的是要我請南宮家的兩位公子,不是您。」

    「那是他忘了說。我們的關係還用通報嗎?快讓我進去吧。」

    姚明遠還是拉住他,一臉正色。

    「少莊主特別吩咐過,任何衣衫不整者謝絕進入本莊。」

    蘭念香昂頭傲語,「我哪裡有衣衫不整!」

    南宮翎聞言忍不住回頭多看他一眼,一身藍裳鬆鬆垮垮,蹋著鞋後跟,頭髮直披散在肩上。再加上那副吊兒郎當的架式,這哪裡是什麼天下第一劍客,剛剛秋若椰怎麼叫來著?天下第一無賴!對!還真是貼切呢。

    蘭念香還在那裡窮辯,「我這樣是為了推動服飾新潮流!姚伯,你怎麼越來越向著秋若椰,我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呀。你……」

    姚明遠直接從懷裡掏出筆墨,在門上現書,「衣衫不整者與蘭念香及野狗均不得隨便入內!」

    噗哧一聲,南宮翎忍不住笑出聲來。

    姚明遠躬身向蘭念香道:「這是莊主要我寫的。您自己看著辦。」

    蘭念香微微一笑,一甩長髮,仰天極大聲道:「若椰,我知道你很愛我。所以你才不想見我對不對?」

    南宮翎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及啪啪兩聲,再看蘭念香的雙頰已多了兩個紅掌印。

    「你現在可以進來了。」清冷的聲音從廳裡傳出。

    蘭念香摀住臉,依然嘻皮笑臉,「何必如此怕羞呢?」

    姚明遠及南宮翎、南宮翔聞言一齊投給他一瞥『真是不記打』的視線。

    一生好客的秋老莊主佈置的廳堂很大,足夠容納五十餘人的大廳裝點得極為精巧,雖然沒有南宮堡豪華,卻處處顯示清雅。

    廳正中,擺一張竹籐躺椅,秋若椰坐在上面微微斜靠著身體,一身雪白的裝束衣擺長長直垂地面。毫無瑕疵的容顏,帶著說不出的冷傲絕魅。

    羽睫凝落身畔芍葯的潔白花瓣,望著盈盈滾動的露珠一眨也不眨。又濃又長的眼睫、黑到透明的瞳,側望過去都彷彿似玉而雕。

    清麗得彷若非人……

    當他把目光轉投向南宮翎時,南宮翎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這個看來柔弱一如柳絮之人就是傳說中性烈如炎的秋莊主嗎?那、那位素有靈艷飄香的秋姑娘豈非更加……

    「給客人們倒茶。」他揮揮手,那與剛才發出的清冷聲音一致的嗓音證實了南宮翎的推測。

    五個身著或紅或黃通體素紗綰同色絲帶的侍女一直靜靜地立於身後,聽到吩咐,舉止輕盈地上前給客人倒茶布座。

    行若浮雲、靈動款巧。從她們走動的步法來看,可以確定她們都學過高深的輕功。結果秋若椰一動未動就已讓他們明白他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若他們真打算以武力鬧場生事,恐怕也並非那麼簡單。

    但,就算對飛燕山莊沒有了輕視之心,也不等於他們會沉默地忍受對方悔親的侮辱。

    南宮翔率先打破沉默,「秋莊主應該知道我與舍弟前來的目的……」

    秋若椰點點頭,目光又飄散到那盆芍葯上,那是姐姐最愛的花。

    「如果真的不想結這門親事,當初就不該答應。又或者,女兒家自己有了鍾意的人,想要退親。也大可上門商量,南宮家這麼多年的聲譽不是憑著蠻不講理得來的。何必要在娶親當日戲耍我們,讓我弟弟面子難看,讓我們南宮家淪為笑柄呢?」

    南宮翔按捺住急躁的弟弟,句句有理地向秋若椰闡明。說完了,正正地看著他,等他能給出一個讓他們得以接受的答案。

    秋若椰眉眼淡淡,不動聲色。內心卻有著無可奈何的酸楚。如果對方態度蠻橫他正可不予理會。但來的果然是南宮家最善長處事的南宮翔,幾句話說得在情在理。他總不能不給人家一個交待。

    問題是,事情太過詭異,他們問他,他又去問誰?

    猶記那天,他親手為姐姐梳頭。他們已經沒有爹娘在世,相依的情懷比一般姐弟更甚。不捨地為姐姐插上金鳳釵,看著姐姐上了花轎。花轎一直行到五百里遠,北方的南宮家人在那裡迎親。他遠遠地打量南宮翔,一個年輕俊秀的年輕人,看著他騎馬護在姐姐的轎邊才放心踅回。縱然南宮堡與飛燕山莊一個在北一個在南。今後與姐姐就要分開兩地,但只要她能受到丈夫的疼愛呵護,只要她能得到一份真正的幸福。他就會為姐姐的幸福而感到由衷的快慰。

    誰料。花轎到了南宮家居然只剩一支金釵!

    消息傳來後他也曾反覆推敲。以南宮家的影響權勢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去劫親?何況滴水不漏的保護方式就算是被劫也不可能那樣悄無聲息的。除非……

    除非是姐姐自己走的……

    這也是他只能選擇沉默的原由。前日他到姐姐的房中想尋找一絲線索。在書桌上那方鏡台下面半壓的箋字證實了他的推測。

    婉約秀麗的筆跡、最後一筆無奈地劃痕,都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心事。『洞房消息有誰知,幾回欲問梁間燕。』她明明佳期已近卻還在問『洞房消息有誰知』,可見姐姐心中想的不可能是南宮翎,而是另有一個他不知道的存在。

    為什麼姐姐沒有和他商量?為什麼直到出嫁的那天都表現得那麼平靜從容。不對,正是因為太從容了。看不到一絲將為人婦的喜悅。而他……竟沉浸在自己的離情別緒中,沒有發現。

    姐姐是否曾經想對他說些什麼而卻欲言又止,姐姐她的女兒心事他竟然沒能給予一絲關慰。現在她飄泊何處?她一個如花女子在外有無風險?礙於南宮家,他又無法派人尋找。他實在對姐姐、對他這唯一的一個親人,都不夠瞭解,不是嗎?

    眼下,他該如何回話。對南宮翔說他也不知姐姐身處何方?南宮家勢力龐大一定會撒網天下,而被找到,對姐姐來講是件幸福的事嗎?如果是,她何嘗會逃?

    正思忖著如何回答才對姐姐最好的當口。姚明遠從外面急急跑入。

    「少莊主!少莊主!」

    他蹙起眉稍,姚明遠是父親在世時的管事。一向戒焦戒躁,遇事沉穩。會如此急切莫不是又出了什麼大事?

    「發生了什麼事?」天生愛搶話的蘭念香提前問出眾人的疑惑。

    姚明遠嘴唇發白,手指向外指了指,半晌才吐出三個字:「軒、轅、教!」

    「軒轅教!」沉不住氣的南宮翎跳起身來。那不就是西域魔教嗎?

    南宮翔沉聲道:「軒轅教行事作風詭秘狠辣,一向為中原武林所厭惡。今日之事暫且放下,若是他們有意干犯,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秋若椰看他一眼,投去幾分感激,轉視前廳,淡淡道:「他們已經來了,大家小心行事。」

    南宮翔迴旋轉身,眾目所投,前廳的台階上已經穩穩站了四個黃衣人。

    為首一人金髮深目,體格高大。說起話來口音濃重,「軒轅門下求見飛燕莊主。」

    秋若椰微微頷首,「我就是,卻不記得有得罪貴教之處,不知幾位上門所為何事?」

    金髮人一笑,「秋莊主果真美艷動人,不可方物。那令姐一定更是天香國色,傾國傾城。」

    秋若椰心中暗氣。就是因為討厭人家拿他的長相做文章才不喜歡出門。什麼叫美艷動人,不可方物,這是形容男人該用的話嗎?

    蘭念香微咳兩聲,向他低聲道:「西域人不通中文,不用和他們計較。」

    秋若椰冷哼一聲,轉頭一旁。

    金髮人繼續道:「我教教主德行威望天下皆知,乃人中龍鳳、我西域之奇男子。此番派我等前來提親,願與中原武林共結秦晉之好。」

    「提親?提什麼親?」南宮翎按挪不住叫了出來。

    金髮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望著秋若椰。

    秋若椰冷語道:「可惜我秋家無意高攀。」

    金髮人面色一沉。姚明遠不願結惹無端是非忙道:「我家小姐已經許給南宮二公子。有道一女不嫁二夫。請四位婉言轉告貴教教主。」

    南宮翎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我等遠來,負教主之托,不見秋小姐本人,實難回話。可否請小姐出來相見。」一邊說著,一邊給同伴遞個眼色,只要見到秋靈艷,把她擄走絕非難事。

    南宮翎一旁負手,「是啊,有些話還是得請秋小姐說個明白,現在小某明白了。原來秋家看不上小某是因為有更大的高枝要攀啊!」

    「二弟!」

    「你!」

    南宮翔喝止南宮翎的同時,秋若椰氣急攻心,咳了起來。

    蘭念香知道他身體素來有病,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事到如今,不把話說明了,恐怕這幾位魔教使者不好打發。

    「在下蘭念香以人格擔保,秋小姐此刻不在飛燕山莊。」

    金髮人目光略閃,傲慢地打量他一圈。「天下第一劍蘭念香?」

    「正是。」

    金髮人仰天笑道:「很好,一直很想見識蘭先生成名劍技。沒想到今天機緣湊巧,正好可以一併領教。」

    蘭念香微歎一聲,「看來我的人格你不太相信……」

    秋若椰一旁冷語,「你什麼時候有過那種東西。」

    「若椰。」蘭念香回頭衝他溫柔一笑,「我知道咱倆三個月沒見了,今天好不容易幽會於此,卻淨是些不解風情的人打擾。別生氣,我馬上打發他們好吧?」

    秋若椰氣極,索性歪頭不理不看。

    蘭念香還是那副沒有變過的微笑表情,甚至連劍都沒拿出來。金髮人不敢小覷他,拿出兩支金環。武林高手過招總是會待對方先動。先動雖比較容易搶到先機,也同樣比較容易露出破綻。而金髮人卻持環搶攻,招法奇異。動作迅猛。

    蘭念香皺眉後退。幾個回合就瞭解對方的確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他全力以攻可能也只得略勝一籌。更遑論他身後還站著可能同樣身手的三人。

    轉念間,他邊擋邊道:「各位,秋姑娘出嫁當日失蹤。目前人在何方,我們也不知道。千真萬確。絕無謊言。」

    秋若椰霍然拍座,目光如電,「誰叫你說的!」

    南宮翎與南宮翔互看一眼,這麼說秋靈艷並不在飛燕山莊是真的了。失蹤?也就是說她身在何處,連秋若椰也不知情?

    三個黃衣人中的一個上前拉住金髮人,金髮人後退一步,蘭念香也隨即收招。

    「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和中原人較量武功!」

    「……好。」金髮人聽從同伴的勸告,跨上一步。

    「秋莊主,我教教主對秋姑娘仰慕以久。此番秋姑娘之事,待回去稟告之後定會派人幫忙尋找……」

    秋若椰打斷他,「不勞費心。請回吧。」

    黃衣人中適才拉住金髮人的那個消瘦的中年人也上前一步。目光閃動,語調怪異。

    「既然秋姑娘不在,那請秋公子回去也是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公子美色天下罕見。我們若空手而歸一定遭到教主責罰。不如把公子帶回去或可覆命。」

    「你們!」秋若椰一拍座椅,飛身而起。電光火石間已貼上說話的黃衣人,在他胸前印上一掌。

    可惜殺傷力不是很大,但已足令四個黃衣人驚艷退步。

    金髮人喝道:「這就是飛燕步!」

    「好快的身法。把他捉走。」

    蘭念香與秋若椰交換一下眼神。背靠而立。

    「若椰,對方是衝著你來的,你可要小心,別被人家捉去當了教主夫人!」

    秋若椰咬牙切齒,「蘭念香,我說過叫你一定要洗澡你有沒有聽到。為什麼說話還是這麼臭!」

    「什麼時候,還在磨牙!」南宮翎脾氣雖倔,心地卻還是正直善良。身形一閃加入他們身旁。

    現在就是四對四了。

    「出去打!」秋若椰縱身飛躍寬敞的院中。黃衣人緊隨而來。目標非常明顯直指向他。

    四個人中只有蘭念香的武功在對方之上。南宮兄弟二人才可勉強和對方一人對戰。秋若椰少時練功曾走火入魔,不能長時間運氣。何況秋家的武功本來就沒有很強的攻擊招術,只以身法靈動見長。蘭念香被對方最厲害的金髮人死纏,眼見秋若椰漸有不支,苦在分身無術,照顧不暇。

    秋若椰漸覺不敵,飛身遠遁,想以輕身功夫甩開對方。兩個黃衣人追在他身後固然追他不上,一時卻也難以甩脫。三人一前兩後越跑越遠。秋若椰怕傷及路人,盡量在房上樹上提縱。力氣更是盡耗。但他心高氣傲,硬是堅持向前。就這麼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連周圍的景物都開始變得偏僻陌生。終於還是被二人追上。

    「好身手。」一人讚道。「可惜你內力太差。若是教主習得此步一定如虎添翼,神功無敵!」

    「秋若椰,你束手就擒吧。你打不過我們。我們也不想傷著你。何必再白費力氣呢。乖乖和我們走吧。教主喜歡美人,會疼你的。」

    兩個人半陰不陽的語調更是把秋若椰氣個半死。心高氣傲的他就算死也不願讓對方如此侮辱。打定主意,他假意停手。

    「中原有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硬拚死打非好漢啊。」黃衣人以為他認輸,上前拉他。他等的正是此刻,迅雷之勢盡渾身力氣向對方胸口重穴點去。黃衣人駭然反擊,一掌打在秋若椰前胸。他只覺意識轟然飛散,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重砸地面。

    「糟了!」另一人抱怨,「你幹嘛出這麼重的手,他死了我們怎麼交差。」

    「他突然打過來,我沒防備。」

    二人快步上前檢察他的傷勢。

    「還好,快點帶回去還有救。」

    眼見二人的手就要碰觸到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問:「你們在幹什麼?」

    那是一個非常陌生卻又是非常動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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