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果然如你所料,樓宇凡派人向鐵拳山莊提親。」魯平不得不佩服風偉豪的先見之明。起先他還擔心林念奴與樓宇凡交往甚密,林念奴會嫁入御鷹山莊,眼見莊主不聞不問,好似事不關己,他著實捏了把冷汗,不禁懷疑起莊主是否真的想娶林念奴。
他曾對莊主提起心中的疑問,結果得到的答案是樓宇凡不可能娶林念奴為妻,當時他相當懷疑此話的可能性,沒想到真被莊主料中。
「這樣正好讓她看清樓宇凡的真面目,替我省了不少麻煩。」風偉豪露出嘲諷的笑容。
「此話怎講?」魯平不解地問。
「我若是強娶她進門,她肯定會恨我一輩子,認定我破壞了她的幸福,所以我要等樓宇凡打破承諾、作個負心漢後再出現在她面前,那樣我在她心裡就不是破壞者。」風偉豪悶不吭聲的讓林念奴與樓宇凡談情說愛,為的就是等待時機,等待御鷹山莊的人提出反對。他太瞭解樓宇凡的為人,樓宇凡確實是愛著林念奴的,但樓宇凡不可能會為了女人而放棄垂手可得的名位,所以他放手任由他們去,反正最後的贏家一定是他,林念奴是屬於他的。
魯平讚歎的看著風偉豪,不愧是折劍山莊的莊主,每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林姑娘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蕙質蘭心,樓宇凡放棄了她恐怕會後悔一輩子。」私底下魯平也很欣賞柔情似水的林念奴,她才是真正的美人,不會盛氣凌人,說話永遠是輕聲細語,粗魯的江湖女子焉能與她相比。
「當名利與美人不能兼得時,實在是教人難以選擇,有人會選擇名利,有人則選擇美人。」風偉豪向來不把名利放在眼裡,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美人。
魯平瞭解的點點頭,他清楚莊主的心已被林念奴所擄獲,但狂戀中的人不是都會失魂落魄的,再不然便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怎知莊主與眾不同,每天作息正常,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正為林念奴悸動,不知情的人會誤以為他對林念奴毫無感覺。
「樓宇凡娶沅剛的女兒,看來是想結合兩大山莊的力量,以鞏固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寶座。」風偉豪轉移話題。
御鷹山莊的企圖風偉豪哪會不知,但是誰當武林盟主他都不在乎,別以為區區的武林盟主就能號令折劍山莊。
「御鷹山莊很在乎武林盟主這個寶座,因為江湖上傳言莊主有可能與樓宇凡爭奪寶座,這更是讓御鷹山莊敵視咱們折劍山莊。」御鷹山莊以己之意度他人之心,以為折劍山莊和他們一樣愛爭名奪利,殊不知折劍山莊根本不把名利放在眼裡。
「隨他們去吧。」風偉豪無所謂的擺擺手,「折劍山莊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只要他們不主動挑釁,我們沒必要-入渾水。」他不在乎江湖上的風言風語有多駭人,畢竟謠言並沒有影響到折劍山莊。
「倘若樓宇凡上門欲與莊主爭論誰為天下第一呢?」這是很有可能的事,喜爭名奪利者絕對容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那就讓他當天下第一吧!」風偉豪不在乎地道。
魯平瞭然的頷首,心想林念奴真的很有吸引力,能令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皆愛上她,照目前的形勢看來,她的心是被樓宇凡偷走,就不知在她嫁入折劍山莊後,會不會以同等的心對待莊主?他希望會,因為莊主孤獨了好久,實在需要一位懂得莊主的紅粉佳人帶給他快樂。
林守財擁著狐裘,滿腦子都是財庫裡的金銀珠寶。呵!他的錢財愈積愈多,希望有一天能堆積到與天齊高,那將會是他最大的滿足。
一想起金銀珠寶,他的心就愈跳愈快。對了!他是這麼的富有,難免引來宵小,得請幾名會武藝的侍衛回來幫他看守財庫才成。林守財點點頭,下了重大決定,但他不打算請城裡有名的武師回來,那太花錢了,改明兒個上街找幾個落魄的江湖漢子回來即可,只要供應三餐便能教他們隨時賣命,多划算啊!
「爹,您找我。」念奴蓮步輕移的來到大廳。這些天她想了很多,香吟見她悶悶不樂,想代她上御鷹山莊再次求見樓宇凡,被她嚴厲的斥責了一番,她不用樓宇凡來可憐她,況且又不是非他不嫁,何必讓自己難堪。樓宇凡的所做所為教她認清了他的真面目,也學聰明了,她並沒有什麼損失。
「是啊!方才風莊主派人來通知,邀你明日上折劍山莊一遊,爹已經替你答應了。」見到女兒,林守財眉開眼笑的。風偉豪真有眼光,念奴是這般美好,豈是凡夫俗子配得上的,風莊主挑對人啦!
「幸虧當年你娘堅持要請夫子到家中教導你琴棋書畫,否則像風莊主此等豪傑是不會選上你當他的妻子的。這位風莊主將來必定大有可為,你嫁給他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要好好把握知道嗎?」衝著風偉豪送來的聘禮,林守財努力為他說好話,先前對風偉豪沒什麼好感,但自從他托人送上聘禮後,立即大大改觀,風偉豪在林守財心中儼然成了救世大英雄。
「女兒知道。」念奴順從地道,她知道父親是被聘禮收買了。
林守財又說了一堆風偉豪的好話,結論是他比御鷹山莊的樓宇凡要好多了。林守財不是不知道女兒曾私會樓宇凡,他只是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本他還以為樓宇凡會上門提親,誰曉得樓宇凡沒來,倒來了風偉豪。無所謂,誰給的聘禮多他就把女兒嫁給誰,樓宇凡不來就算了,他的寶貝女兒可不是沒人要。
「不要再想著樓宇凡了。」林守財把心裡的話順口說出。
念奴渾身僵了一下,父親怎會知道-她看了香吟一眼,不會是這丫鬟說的吧?
香吟連忙搖頭。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出賣小姐。
「別看香吟了,這種小事怎麼瞞得過我。現下外頭全知道樓宇凡要娶沅剛的女兒,而且婚期就訂在這個月月中,我瞧風偉豪的人品比樓宇凡來得好,咱們是沒吃虧,反倒佔了便宜。」無論怎麼算他都不吃虧,那些珠寶夠他吃上十輩子。
這個月月中!念奴的身子晃了一下,這麼快,是怕她會上御鷹山莊去鬧嗎?抑或是怕沅小姐得知未來的夫婿是個背信忘諾的人而不肯下嫁?
「小姐──」香吟緊張的看著她慘白的小臉。
「我沒事。」念奴強自鎮定,他愛娶誰便娶吧!從今而後,樓宇凡的事與她林念奴無關。
魯平護送林念奴到折劍山莊。
「小姐,到了。」香吟掀開轎簾,扶著念奴下轎。
念奴抬頭看著氣勢磅-的四個大字──折劍山莊,心中詫異是怎樣的人能寫出這樣的字來,由字體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個性,書寫匾額的人肯定有著卓然天成、不可一世的氣勢,再看看折劍山莊的外觀,大門並不講究,但給人厚實的感覺,一點也不浮華。
步入門內,先是走過一片松樹林,接下來是小橋流水,愈進入山莊內部,念奴愈喜歡它的佈置,若要在這兒待一輩子她也不會膩。
來到大廳,念奴微蹙著眉看著匾額上的題字──斷腸廳,多怪異的名字。
香吟也在心底嘀咕著,那麼多好名字不取,偏偏用一個不吉利的名字,由此可見風偉豪比外傳來得古怪。
「林姑娘,莊主在墮淚亭等你,請香吟姑娘留在斷腸廳。」
「不行!我要守在小姐身邊。」香吟大聲抗議。什麼墮淚亭嘛!要小姐一個人到那去,難保小姐不被欺負,真在墮淚亭墮淚。
「很抱歉,莊主吩咐過只見林姑娘一人。」魯平心知莊主執意不讓婢女跟從,是因想與林念奴單獨相處。
「這怎麼成——」香吟說什麼也不肯讓小姐單獨行動。
「香吟,你就留下吧,我不會有事的。魯公子請帶路。」念奴很想知道風偉豪為何沒見過她卻執意娶她為妻。
「請隨我來。月兒,好好招呼香吟姑娘。」魯平吩咐完侍女後,領著念奴前往墮淚亭。
香吟嘟著嘴目送他們離去,不悅的跺跺腳。小姐實在太好說話了,在不知對方安啥心眼之前,就這樣去見一個陌生人,她不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嗎?
走過重重的竹橋,繞過許多迴廊,魯平領著念奴來到一片白皚皚的空地,樹木皆覆蓋著冰晶。
魯平行至此就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一座亭子說:「莊主在那兒等林姑娘,在下告退。」他雙手一拱便離開了。
念奴擁著狐裘立在原地,眼睛盯著站在亭中的人,她吐出的氣都成了白霧,而亭中的男子只著一件青衫,難道他不覺得冷嗎?他背對著她,顯然等候多時。唉!早晚都要見面的,不如就現在面對吧!
她下了決定,小心翼翼的步向墮淚亭。
她來了!風偉豪不用回頭,靈敏的聽覺已告知她的來到,但他佯裝不知,仍是背著身子。
念奴步上墮淚亭,靜靜的看著他的身影。奇怪!為何會覺得風偉豪的背影很熟悉?
她應該沒見過他啊!
四周非常寂靜,半晌,念奴打破沉默輕喚:「風莊主。」
風偉豪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她。
念奴見到他的容貌時嚇了一跳,是在中秋夜救她免於落水的那名男子,救她的人竟是風偉豪!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又見面了,林姑娘。」風偉豪故意忽略她眼中的驚訝,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你……你……」念奴的心因見到他而亂了。他們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他為何會上門提親?
「你似乎不是很樂意再見到我。」風偉豪臉上仍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他的氣勢令她驚懼。是了!大門匾額上的字定是他親手題上的,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人及得上他的狂妄及氣勢。
「為何要娶我?」話一衝出喉嚨,念奴就想咬斷舌頭。不該是這樣的,她理當開口問候,而非說出不經大腦的話。
風偉豪看出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而輕笑,可笑意並沒有到達他的眼中。
「為何要娶你?」他重複她的問題,搖搖頭道:「我應該娶妻了,正巧遇上你,就是這樣。嚴格說起來,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知姑娘是否聽過女子報恩的方式通常是以身相許?所以我派人上門提親,至少往後你我是有名有分,不使姑娘的名望受辱。」
總言而之他是為了娶妻而娶妻,對她全無感情可言。
念奴被他的坦白嚇白了臉,但她不愛見他充滿自信的模樣,板著臉反駁道:「哦-若說真要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恐怕風莊主並非第一人選。」她非得挫挫風偉豪的銳氣不可。
風偉豪聞言狂笑,念奴惱怒的瞪他一眼。
「可惜樓宇凡不娶你,看來你只好委屈點,嫁入折劍山莊。」他不隱瞞他知道她與樓宇凡的事。
念奴倒抽一口氣,他怎麼會知道的?「你探過我的一舉一動?」不無這個可能,她惱火極了!
「不小心知道的。」風偉豪不打算告訴她,其實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為了她,他甚至派人暗中跟蹤。
「你為何探我?有何目的-」念奴氣得渾身發抖,從小到大第一次表現出她的氣憤。
「既然我已決定要娶你進門,當然得提防你與樓宇凡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來,請人打探是理所當然的。」風偉豪故意說出違心之論。
「你──」念奴緊咬唇瓣,他竟敢暗喻她差點失貞敗德。「若風莊主介意的話,可以取消婚約。」
可恨的男人!她不在乎被退婚會壞了她的閨譽,她只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與這可惡的男人共度一輩子。
「林姑娘不要面子,折劍山莊還要,退婚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他吊兒郎當的態度,儼然不把念奴放在眼裡。
念奴氣極攻心,眼前一黯,就要軟倒,風偉豪快手的攬住她的身子。纖細的身子被他抱在懷中,念奴竟有安全的感覺,她斥責自己的放蕩,眼前是侮辱她的男子,不是正人君子,她怎可動心呢?
待情緒平復後,她掙脫他厚實的懷抱,恨恨的說:「既然風莊主執意要娶念奴,念奴無話可說,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自此之後,風莊主恐怕會有個恨你入骨的夫人。」她的話擺明了他們的婚姻是場災雞。
「無所謂,」風偉豪聳聳肩,表示不在乎。「娶妻不過是我杜絕下屬多嘴的擋箭牌。你既然如此誠實,那我也不該有所隱瞞,咱們成親後,我不會對你忠實,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念奴渾身一僵,該死的男人!竟在未過門的妻子面前說他會有三妻四妾。她不容被人看扁,硬著聲調說:「隨你,只要你別來煩我就好。」
風偉豪點點頭,微瞪著眼看她,似想看穿她的內心,念奴不甘示弱的瞠大眼瞪他,兩人的梁子就此結下。
「對了!不知你何時可嫁入折劍山莊?」風偉豪的神態似隨口問問。
「全憑風莊主決定。」念奴表面上順服,實際上她瞪大的眼中寫滿不馴。
「哈!我還以為你會想趕在月中前成親,給樓宇凡來個下馬威。」他嘴上說得輕鬆,其實內心非常在意念奴與樓宇凡曾有一段情。
「沒那個必要。當然,你若想與御鷹山莊一較長短,我也不介意。」他是故意的!故意提醒她樓宇凡的婚期將近,提醒她已被樓宇凡拋棄。
「御鷹山莊!」風偉豪冷哼一聲搖搖頭,「決定好婚期我會派人通知你。」
念奴點頭,惴測著風偉豪提到御鷹山莊時冷哼一聲代表什麼?他太過於深沉,以致旁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而這樣的人就是要與她共度一生的夫婿-未來是福是禍還是個未知數,但她知道風偉豪待她不會有太多的溫情,畢竟她不過是他的擋箭牌,她會永遠記住這點。
一個有個性的女人!
風偉豪舉杯邀月,唇邊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一直以來,他認為林念奴柔情似水,毫無脾氣可言,其實不然,她的內心是火熱的,風偉豪可以斷定。
外在的柔順是壓抑的結果,在保守的年代,林念奴恪守本分,不會有出人意表的舉動。他們可說是對立的性格,他不受禮教所束縛,偏偏要娶個嚴守禮教的女子,可以想見未來的日子會很精采。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的妻子將不受外界所約束?
「莊主決定何時娶林姑娘進門?」魯平不解的看著風偉豪曇花一現的笑容。
「尚未決定。」在風偉豪的觀念中,沒有所謂的黃道吉日,在哪一天迎娶都一樣。「等過完年吧。」
「我以為林姑娘會……」魯平以為林念奴會趕在樓宇凡之前或是與樓宇凡同一天成親。
風偉豪隨意的擺擺手,「她不是愛一較長短的人,不會賭氣的。」
看著皎潔的明月,風偉豪想起中秋月圓那夜摟她在懷的感覺,鼻端彷彿還能聞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氣。
娶林念奴為妻是他現在的目標,至於達成目標後他會怎麼做?他也不知道。「你挑個正月裡莊內最無事的日子,就定那天成親吧。」
「是的!莊主,這婚禮是要簡單或隆重?」魯平開始在心中盤算著正月裡的哪天莊內最為清閒。
「簡單即可,至於賓客方面,八大門派就不用浪費時間通知了,只邀請與我們有交情的人士赴宴就好。」風偉豪交遊廣闊,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對他味的便與之交往,不對味的管他是皇親國戚,一概拒絕往來,所以婚禮不用過分鋪張,只求賓客盡興。
「是。」
「決定日子後,別忘了通知林家一聲。」同時讓林念奴及早做好心理準備。
「屬下知道。」
風偉豪點點頭,他相信魯平的辦事能力,絕不會令他失望。瞥見屋內有幾片枯葉,風偉豪運用內力讓枯葉飄出窗外。
魯平見識到這般深厚的內功,在心中讚歎不已,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要及得上莊主恐怕還得練上十年。「莊主,你不打算告知林姑娘那日出手救她的人其實是你嗎?」
「不用了。」那日在觀音廟後山,是他用楓葉搭救林念奴,不料樓宇凡隨後出現,竟讓林念奴誤會救命恩人是樓宇凡。反正他們無法再續前緣,他沒必要特別提起這事。
魯平感到洩氣,每個男人都想當心愛的人心目中的英雄,怎麼莊主卻任憑林姑娘誤會,不對她解釋清楚呢?換作是他啊!老早現身跳出來了。
「小姐,你怎麼悶悶不樂?」香吟見念奴板著一張臉,想盡辦法做了不下十種鬼臉,為的是逗笑她的好小姐,誰知念奴理都不理會她,讓她好生苦惱,苦惱不能替小姐排憂解愁。
念奴瞟了香吟一眼,仍舊不言不語。她在為風偉豪的話而氣惱著,腦海中充斥著風偉豪討了十房小妾的情景,她不曉得風偉豪富有到什麼地步,但普通人絕不可能拿得出那樣貴重的聘金,富有人家娶進好幾房小妾的情形她看多了,風偉豪家財萬貫,當然會多娶幾個小妾來增添子嗣。她只要一想到風偉豪不尊重她的舉動就渾身不舒服,懊惱當初的不在乎。她在乎嗎?念奴悄悄的問著自己,不-她對風偉豪沒有感情,何必在乎?
他要娶三妻四妾皆與她無關,只要別來煩她就好。
「小姐,那個風莊主是否欺負你?」香吟擔心的問,見她不回答,立即著急地嚷:「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那狗奴才該死的竟不讓我跟著你,下回見著他,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香吟把所有的錯歸咎在魯平身上。
可憐魯平此時不在場,無法替自已申冤,他不過是聽命行事,竟落得遭人唾罵的下場。
念奴依舊沒去注意一旁正氣得跳腳的香吟;逕自把玩著桌上的珠寶。據她爹表示,那是在她由折劍山莊返家後,風偉豪派人送來的,說是要給新嫁娘的禮物,她猜風偉豪定是送了更貴重的禮物給她爹,否則她爹哪會那麼好說話,把珠寶交給她,怕不早就來關心她的珠寶了。
念奴無趣的看著手中的珍珠項鏈,每顆珍珠皆綻放出美麗的光澤,她輕歎了口氣,美麗有何用?中看不中用。扔下手中的珍珠項鏈,她拿起翡翠鏈子,看得出雕工十分精細,又是龍又是鳳的,栩栩如生,但仍入不了她的眼。
念奴撇撇嘴看著成堆的珠寶,這算是收買人心嗎?買她今後對他的行為不可過問,若真是如此,那風偉豪看錯人了,雖然她是讓爹爹「賣」給了他,可不代表她會和爹爹一樣對珠寶愛不釋手。
她不屑的撥撥桌上的珠寶,突地,一條項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鏈子本身既不是金也不是銀,不過是條絲線,而墜子十分的小巧,像是顆白色的石子,上頭似有密密麻麻的雕刻,但無法看出是字或是畫,念奴將它拿起來在手中把玩,這是成堆珠寶中最不起眼的,卻頗吸引她,毫不遲疑的就把項鏈戴在纖頸上。
「小姐!」香吟尖銳的聲音打斷念奴的沉思。「我在為你擔心,你還有閒情把玩珠寶?」她不敢相信小姐會有如此異常的行為。
「我沒事,坐下來吧。瞧你在屋內站了那麼久,腳不酸嗎?」念奴倒是覺得香吟太大驚小怪了。
香吟無奈的坐下來,斟茶喝了一口後說:「小姐,老實說,你對風莊主的印象如何?」向來只聽說有關風偉豪的事跡,卻不曾見過本人,香吟當然好奇。
「他很富有,難怪爹爹會喜愛他。」念奴避重就輕的說。她不會告訴香吟,她覺得風偉豪給她極大的壓力,甚至她的情緒此刻都還受風偉豪的影響,愈來愈不像她自己了。
香吟聽後翻了翻白眼,何時她的小姐跟老爺一樣看重金錢來著?「小姐!你這是在跟香吟打馬虎眼。風莊主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怎麼會知道?才相處一個下午,難不成你寄望我就把他的一舉一動都摸透嗎?我可沒那本事。」念奴有些氣惱自己,不過見過風偉豪兩次面而已,怎麼今天腦海裡全是他的身影,連他嘲諷的笑容都不斷的浮現她腦海。
「小姐,難道你不想多瞭解他?」
「沒必要,成親之後,自然就會瞭解。」是這樣嗎-念奴沒有把握,風偉豪是個謎樣的男子,真要瞭解他不是件簡單的事。
香吟拿她沒轍,因為小姐的表現完全不像待嫁新娘,見過未來夫婿也沒有嬌羞之態,好奇怪!這情形讓她想起以往與小姐談起樓宇凡的情景,在談論到樓宇凡時,小姐總是羞紅了臉,一臉甜蜜,和今日大大不同。
笨!香吟重重的敲了自己的腦袋瓜一下,小姐不愛風偉豪,所以提起他時才會一臉不想談、不願談的模樣,她怎會糊塗到把他們相提並論!小姐面對心愛的人當然嬌艷似花,風偉豪沒那個本事使小姐嬌艷似花。
樓宇凡再次拿起畫像欣賞,深情的眼眸似見到畫中人傷心垂淚,美麗的笑容帶著淡淡的憂愁,唉!他長歎口氣,她應該已經知道他無法遵守承諾娶她進門,不知她內心做何感想,是否想他、恨他?
想到心上人恨他,樓宇凡頓時心痛不已,「念奴,你恨我嗎?」他感傷的問著畫中人。
長老們要他把畫像毀了,以免往後被沅揚塵見著,可他捨不得,他已聽從長老們的話改娶沅揚塵,負了林念奴,今後唯一能給予他安慰的便是這幅畫像,說什麼他也不會毀了它,就算被沅揚塵看到了又如何?沅揚塵沒見過林念奴,怎會知道畫中佳人是真有其人,而不是仕女畫像——
「念奴!念奴!念奴……」樓宇凡深情的喚著心上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你是否聽見我在呼喚你?」
他好想再見她一面,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瞥,他已心滿意足;但要見到她是遙不可及的夢,長老們要樓子平守在他身邊,不讓他有見到林念奴的機會,即使只是一會兒也不行。
「我即將娶妻,而你卻要嫁入折劍山莊……」
當樓子平告知他林念奴與風偉豪訂了親,他是那麼的痛心,深深的為林念奴感到不值。
「你值得匹配更好的人家,風偉豪他不配!」樓宇凡顫抖的雙手抓緊畫像,咬牙切齒的說,彷彿畫中人就在他眼前。
他向來不齒風偉豪的行為舉止,風偉豪可說是粗人鄙夫一個,不遵守禮教規範,也不把名門正派放在眼裡,更與卑賤低下的人交往,甚至連邪魔歪道也都有來往,此種下等人不值得他的敬重。
「鮮花插在牛糞上,巧婦伴拙夫,唉!念奴,你怎可如此委屈自己?」他搖搖頭,不能相信林念奴要嫁入折劍山莊。
「難道你是因為我要娶沅揚塵,心碎之餘就選擇風偉豪——」樓宇凡自我猜測林念奴嫁給風偉豪的原因。
唉!他再歎口氣,執起畫作,輕輕的貼上唇,如今的情勢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沒有立場去阻止林念奴出嫁。
再過幾日便是迎娶沅揚塵進門的日子,他卻沒有當新郎倌的喜悅,沅揚塵固然也是美麗的姑娘,卻遠遠不及念奴,他愛的是柔順如念奴的佳人,而不是像沅揚塵那樣的江湖女子,成天舞刀弄劍。
為了御鷹山莊,他犧牲了念奴,可是,若他執意娶念奴為妻,相信她也不會快樂,因為山莊內的人只肯接受對他有實質幫助的人當莊主夫人,所以他不娶念奴也是為了她好。樓宇凡在心中替自己找借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