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院的花園裡坐著一對年輕男女,女孩兒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臉上洋溢著青春氣息,一看就知道她是個活潑的小女娃。男的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臉上的表情和小女娃如出一轍,活潑生動。
「你說,我們要怎麼幫師父?」問話的人是小女娃,閨名叫董亭蘭,瞧她是既哀聲又歎氣的,彷彿有天大的事正困擾著她。
「誰曉得?師父每次見到於女俠都板著一張臉,我也瞧不出他老人家對於女俠是否有意。」凌俊聳聳肩,攤開雙手,一幅沒法子的樣子。他的確不知道師父對於鳳鳴是否有情意,不過他可清楚於鳳鳴對他師父可是有意得很。
「你說,我們要不要暗中撮合他們?說不定師父內心對於女俠有意,只不過嘴上不說而已。」想想師父的年紀已夠大了,再不娶妻好像說不過去。人家於鳳鳴可是擺明了等師父去提親。更何況她師父乃大名鼎鼎的宮易寒,江湖上凡是聽見他大名的人,莫不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好」。
所以說,堂堂一個大俠級的人物至今還未娶妻,總是讓江湖上的人議論紛紛。只可惜宮易寒是個冷得可以的人,才不管別人有什麼評語,向來是我行我素,沒有一個人能管得動他;不過也幸好他個性雖冷酷,卻不曾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否則一定會遭到無情的抨擊。
「或許真要我們出馬了。」凌俊點頭同意董亭蘭的建議。他想,或許師父娶了妻、生了子以後,就不會臉上毫無笑容,一天到晚冷漠的盯著人看。
「你們別白費心機了,沒有用的。」一個聲音突然由他們身後傳來,兩人馬上回頭看去。
「原來是你啊!南方一怪童,你來幹嘛?該不會又是來找師父的麻煩吧?」董亭蘭十分不友善的看著眼前的小老兒。
說他怪一點也不為過,少說也有七十歲了,卻還像個小娃兒似的穿著大紅的衣裳,頭上梳著一根往上衝的小辮子,上頭還繫著紅色的鍛帶,最最可笑的是,還戴著兩個銀色的大耳環,就只差沒在衣服上頭縫上鈴鐺。
由於他的行事和裝扮,才實在可以冠上「南方一怪童」的外號,否則以他的年紀能叫怪童?叫爺爺都綽綽有餘。
「嘿嘿!」南方一怪童只是怪笑兩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要知道,他平時沒啥嗜好,就喜歡逗逗宮易寒,為的是想看看怎樣做才能使向來面無表情的宮大俠,也能和他一樣擁有返老還童的心境。
「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我們是白費心機呢?」凌俊不像董亭蘭一樣給南方一怪童臉色看,而是很好奇南方一怪童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偷偷的告訴你們喲……」彷彿在說件大秘密似的,他還特地蹲低身子,用手捂著嘴小聲的說。
見了他的動作,董亭蘭和凌俊也跟著蹲低身子,準備要聽他說的話。
「其實啊,宮易寒是悶騷!」
南方一怪童把他的重大發現說給他倆聽,然後得意的看著他們,等著對方說出崇拜的話來。 可是等了好久,只見他們兩人一臉鄙夷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彷彿在告訴他:他在說謊。
這可讓他氣得哇哇大叫:「我可沒騙你們啊!否則他臉上的刀疤是從哪兒來的?」他一邊教一邊跳,跟小娃兒沒啥兩樣。
「少來了!誰不知道你說謊從不打草稿,目的還不是想整我們,我們才沒那麼笨,會被你的爛謊話給騙了。」董亭蘭把頭抬得高高的,一幅不屑與小人為伍的模樣。
「就是說嘛!我們跟在師父身邊也有十年之久,從不曾見他對哪個女人動情,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們,師父臉上的刀疤是某個女人的傑作吧?如果是的話,我可以鄭重的告訴你,我們根本不相信。」
宮易寒的臉上的確有道刀疤,好像已經成了他的註冊商標,原本已夠冷峻的人,多了那疤,更讓人不敢親近。而且他不用言語就足以威震天下 ,要是再說出話來,可就會嚇死天下人了,因為他說話的語氣正如他的名字,冷得嚇人。
「是真的啦!那道疤真的是個女人用匕首劃的。」事實真是如此,怎麼他們都不信呢?他氣得大聲嚷嚷:「難不成你們以為那是他與人決鬥得來的啊?還是他在習武時不小心弄傷的?」見他們兩人一臉贊同,就教他十分洩氣,如果真是那樣,也未免太平凡無奇了吧?
「好!你口口聲聲說是女人把師父劃傷的,那就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來吧!」董亭蘭料定南方一怪童絕對說不出那女人的名字,故意擺出一臉等著看戲的表情。
「我……我……我忘了!」果真應驗了她的想法,只見南方一怪童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名字來。
「我就知道,你只會騙人啦!」董亭蘭白了他一眼。
其實,宮易寒除了一臉冷然之外,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帥哥,每個女人見了他都會心生愛慕。只可惜他都不理會她們,唯一理會的女人是於鳳鳴,不過這個理會可不是噓寒問暖,而是見了面還會記得對方,會和她點個頭打招呼。雖然只有這些,可也教於鳳鳴樂翻了,滿心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將嫁給宮易寒的女子。不過,也的確只有她有這個可能,畢竟她是唯一能讓宮易寒記住的女人,至於董亭蘭,因為她是他的徒兒嘛,再怎麼健忘,也不可能會把相處十年、還一手帶大的徒弟給忘了。
凌俊也一臉意料到的表情,不屑的看著南方一怪童。
「哼!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就只會欺負我這個老人,一點沒顧慮到我已經七老八十了,記憶難免會衰老。真不知宮易寒是怎麼教你們的?」說完,南方一怪童還不忘掩面假哭,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記」起自己已經七老八十,平時要是說他老的話,一定會慘遭毒打。「不過幸好我到現在還沒忘,大家都叫她小妖女。」假哭兩聲後又連忙抬起頭來說明,一來是要證明他的記憶,二來是要兩名小輩崇拜地。
「小妖女?!笑死人了,我從未聽過江湖上有哪個人叫小妖女。沒這個人就沒這個人,你也犯不著為了面子問題,編出這麼一號人物。放心吧!我們都已習慣了,不會怪你的。」
董亭蘭說得好像施恩般,還大方的擺擺手表示不介意。
「可惡!不信的話去問宮易寒,我就不信他敢否認。」南方一怪童氣呼呼的,再怎麼說,他也是有「人格」的,怎容小輩這般恥笑。
「好吧!好吧!我們相信你就是了,你就別否認了。」凌俊比較有良心,看南方一怪童氣成那樣,只好好心的相信他的話。
「不管!」這下他可是氣到心坎裡了,不論凌俊好說歹說也無法使他怒氣稍減。「宮易寒,你在哪兒?馬上給我死出來!」也不想想現下他是站在人家的地盤上,就大聲嚷嚷,而且由於他功力深厚,使得整個宮院都充滿了他的聲音,相信不論宮易寒身在何處,一定都聽得見。
喊完之後,他滿臉笑意的坐在地上等著人來。
董亭蘭與凌俊當然很生氣,瞧南方一怪童那麼囂張的叫著師父的名字,還出言不遜,這口氣教他們怎麼嚥得下?於是兩人雙面夾攻的罵著南方一怪童……
不一會兒,果然有人來了,只是來的人不是宮易寒,而是於鳳鳴。
「你這是什麼意思?在別人家中還敢大聲嚷嚷。」於鳳鳴盛氣凌人的罵著南方一怪童,儼然 把自己當成宮院的女主人了。
董亭蘭與凌俊早已習慣她的作風,她的功夫可是少有人能比得上的,所以才形成她今日的氣焰,於是兩人見怪不怪的站在一旁看戲。
南方一怪童打了個大呵欠,瞇著眼,一臉想睡的模樣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過頭去,語帶諷刺的說:「沒什麼意思啊!宮易寒是我的好兄弟,我可以在他家大聲嚷嚷,反正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而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只是不知道誰把白己當成了女主人賴在這兒不走了。」
於鳳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與他大打出手,只是南方一怪童的功力不可小覷,如果惹毛了他,吃虧的還是自己。
「回家去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宮易寒嘴巴上不說,可是我知道他是不會娶你的,賴在這兒有何用?等人家拿著掃帚來趕你走啊?」南方一怪童話愈說愈不客氣。
「你!」於鳳鳴忿忿的瞪著他,滿腔怒火促使她抽出手中的劍,銳利的劍鋒直指南方一怪童的喉嚨。
「別再你啊我的,小妖女要是回來,這兒可就沒你立足之地。」他才不把那柄破劍放在眼裡,連瞧也不瞧一眼。
「回得來嗎?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冷笑的看了他一眼,接著把架在他頸子上的劍收了回來。
若說這世上有教於鳳鳴看不順眼的人,那麼除了南方一怪童之外,就是那個小妖女了,她恨不得小妖女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說宮易寒這輩子會娶老婆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除了小妖女之外,他是不會娶任何女人的,你說她回不來,那也代表宮易寒不會娶任何一個女人。」他老實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可惜於鳳鳴並不理會,只是恨恨的想用眼神殺死他。
他們兩人的對話教董亭蘭與凌俊傻了眼,難不成真有小妖女這號人物存在?
「南方一怪童,你來了。」冷冷的聲音由他們身後傳來。
大伙回頭一看,來人正是宮易寒,就算見了自己的好兄弟,他依舊是面無表情,連語氣都冰得可以。
「師父!」董亭蘭與凌俊異口同聲的喚道。
宮易寒隨意點了個頭,算是回應。
「是啊!我來看你了,你怎麼這麼久才來,該不會是自己去玩什麼好玩的遊戲,不讓我玩吧?」一見宮易寒來了,南方一怪童也不與於鳳鳴鬥嘴,由地上跳了起來,用力的拍拍宮易寒的肩膀,說話的語氣活像宮易寒瞞了他什麼似的。
南方一怪童與宮易寒算是拜把兄弟,可是兩人的年齡卻相差懸殊,宮易寒才正值三十五歲的壯年時期。
原本很高興看到宮易寒的於鳳鳴,在注意力轉到他臉上那刀疤時,臉上霎時凍結了,有的只是讓人覺察不出的恨意與妒意。
「方纔我在前廳就聽到大哥的叫喚了,只是因有要事纏身才會這麼晚來。」宮易寒只顧著和好友說話,全然不理會其他。
可憐的於鳳鳴,來了這麼久了,卻被宮易寒給當成隱形人,由此可見,她十年來的努力全白費了。
「什麼要事?」一聽見有要事,南方一怪童馬上把才纔的紛爭忘得一乾二淨,眼睛發亮的看著宮易寒,期望宮易寒給他個驚人的答案。
「有人身中劇毒前來求救,只是那種毒十分罕見,沒有人解得了,所以大伙正在前廳發愁。」聽他的語氣,彷彿在訴說一件平常無奇的小事,根本就不像人命關天的樣子。
「有人中毒?那好,走走,我們快點到前廳去看熱鬧。」顯然南方一怪童也不把人命放在眼裡,只是想看看中毒者呈現什麼模樣。他快步的跑向前廳,深怕會錯過好戲。
宮易寒無言的跟在他身後,往前廳走去。
原本想開口叫住宮易寒的於鳳鳴,此時卻遲疑了,只是嘴巴動了動,最後徒勞無功的閉上嘴,跟在他身後。
等他們都走遠後,董亭蘭才附在凌俊耳邊小聲的說:「喂!沒想到南方一怪童沒騙我們,這世上真有小妖女的存在,只是不知她身在何方?」
「是啊!」
聽了南方一怪童與於鳳鳴的對話後,他們皆想會一會那個小妖女,想看看南方一怪童口中師父會娶的女子到底長什麼模樣,居然能讓冷峻的師父為她癡守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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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是劇毒。」
董亭蘭和凌俊一進到前廳,就聽見南方一怪童的鬼叫聲。
他們好奇的伸頭一看,天!那人已陷入昏迷狀態,全身呈現黑紫,恐怕是救不活了。
「各位可有救治的方法?」坐在首位的宮易寒事不關己的問。
「嗯……這毒我好似見過,只是一時間想不出有誰善於用此毒。」南方一怪童兀自喃喃。
「會不會是百練宮下的毒?」有人接口。
江湖上最會用毒的要算百練宮的人。百練宮都是女人,只要有男人進入,下場一定是慘不忍睹,所以聰明的男人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擅自闖入百練宮。
「應該不會,百練宮向來不介入江湖恩怨。」宮易寒推翻那人的猜測。
「奇怪,我到底是在哪兒見過這種毒,怎麼會想不出來?」站在一旁的南方一怪童根本沒把他們的對話聽進耳裡,只是偏著頭不斷的思考。
「宮大俠,在下曾聽人提及舞雩山住了一個醫術高明的老婆婆,或許我們可以上門去求醫。如果連她都治不了,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解這毒了。」武當派的掌門人提出建議。
「舞雩山?!」
「是的。在下還聽說老婆婆的住處四周種滿了桃花,應該很好找才是。」武當派的掌門人又提供了另一條線索。
「是啊!我也聽說了。」崑崙派的掌門人也在一旁附和。中毒的人正是他的弟子,他也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上門求助。
「好吧!那我和我的徒兒帶著中毒者上山求醫。」宮易寒不假思索的答應上舞雩山。
「那我呢?」南方一怪童指著自己急急的問,他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出是誰施的毒。
「你就幫我守著宮院吧!」宮易寒面無表情的說。
「什麼?我不要,守著這棟死氣沉沉的屋子,我會悶死。」南方一怪童也不在乎主人就站在他面前,毫不保留的批評。
「我會把宮院交給你,全是看重你的才能,別以為守住宮院很簡單,其實是個很艱難的工作。如果很簡單的話,我派亭蘭或凌俊就成了,何必托你呢?」說來說去還不是把南方一怪童當成看門狗,只不過把話說得好聽罷了。
南方一怪童聞言,高興得不得了,逕直把看家當成重大的任務。
「你放心去吧,宮院有我就搞定了。」他拍拍胸脯保證,一臉十分了不起的模樣。
「那就拜託你了。」宮易寒不愧是宮易寒,就連跟人道謝,臉上還是不見一絲謝意。
細心的人不難由他臉上發現,他彷彿已知道施毒的人是誰,而正強忍著怒氣,只可惜大伙都把注意力放在中毒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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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舞雩山深處,可以聽見清泉沖刷山壁的聲音,與陣陣悅耳的鳥鳴聲,還可以聞到淡淡的桃花香,可說是人間仙境。
在穿過一片桃花林後,眼前出現一間小茅屋,小茅屋前曬了許多藥草,一個老婆婆正站在空地上,她穿著淡藍色的衣裳,衣角隨著微風飄蕩,頭上戴了頂淡藍色的紗帽,薄薄的面紗垂放下來,使人見不著她的容顏,要不是白髮露出薄紗外,真會被誤認為是個姑娘家,而不是個老太婆。
她靜靜的站著,因為薄紗遮住雙眼,所以教人看不出她是在看藍藍的天,抑或是在沉思。
今天的她不再待在屋裡磨藥,清晨醒來便覺得煩躁不安,彷彿有事要發生似的。平時她都借由磨藥來消除心中的不安,可是今天連磨藥都無法消除內心的恐懼,所以她才特意支開照顧自己的雷祖兒的。
此刻她在等待,想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就在她準備回屋內時,突然由樹林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或許這就是讓她今天煩躁不安的原因吧。
看來她是多心了,想到這兒,不禁泛起一抹笑容。
「在下凌俊,特地前來求醫,請問您是江湖上傳聞的神醫婆婆嗎?」
通過桃花林後,凌俊發現小茅屋前站了一名女子,只是先前他以為是個姑娘,在見了她垂放下來的白髮後,才肯定她是個老婆婆,不過她的裝扮不免奇怪了點,實在不太像老人家,或許是因神醫婆婆沒嫁人,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打扮吧!想到這兒,他聳聳肩,判定這不關他的事,最要緊的是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宮易寒當然有跟凌俊一塊兒來,奇怪的他居然要凌俊報上名去,而不是親自出面求醫,這點教凌俊想不通。
「把人帶到屋裡來吧!」她看也不看中毒者一眼,只是命令著他,就轉身進屋。
凌俊在聽見她的聲音後,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怎麼老婆婆的聲音那麼輕柔?該不會是因為醫術太高明,所以把自己的聲音也變成姑娘家的嗓音吧?
宮易寒聽見她的聲音之後,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好像不把她的嗓音當作一件奇怪的事。
董亭蘭倒是嚇到了,那聲音簡直比她的還要悅耳,天啊!等神醫婆婆救完人之後,她一定要求神醫婆婆也治治自己的破嗓子。
「凌俊、亭蘭,把人抬進屋去。」宮易寒冷冷的命令道,接著也進到屋內。
凌俊與亭蘭很認命的把人抬進屋內。
屋內看起來沒啥擺設,除了一張木桌與幾張椅子,剩下的就是瓶瓶罐罐的藥了。
「請坐。」她的手輕輕一擺,便坐在面對他們三人的位子上。「把病人的手放到桌上來。」
「是。」亭蘭手套白布,小心的把中毒者的手拿到桌上放好。這一路上,他們都十分小心不直接接觸中毒者,因為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有中毒的可能。
神醫婆婆的手在桌上一陣摸索後,才摸到中毒者的手。
這時他們三人才知道原來她是個瞎子。同時也注意到,她的手不是皺巴巴且枯乾的,而是雪白細嫩,美麗而無暇。
亭蘭見了又羨慕起來,原來學醫有那麼多好處,早知道她就學醫,那樣自己就會有甜美的嗓音與柔嫩的小手了。
宮易寒直直的盯著神醫婆婆的手看,眼裡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又消逝了。
「他中的是七海迷蹤,幸好你們及早把他送來,再晚一步可就沒救了。」
把完脈,她起身走到壁櫥前,由最裡頭開始摸起,在摸到第十三罐時,便把藥拿出來,然後走到桌前坐下,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給他服下,一個時辰之後,他體內的毒自然會解。」
「謝謝!」凌俊向她道了聲謝,趕緊拿起藥喂中毒者;此時凌俊反倒不擔心自己會中毒,因為眼前有個神醫婆婆,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中毒者,也不至於沒解藥。
在喂完藥之後,屋內霎時陷入一片沉靜,原本他們是該離開了,怎知宮易寒動也不動一下,這教凌俊與亭蘭也坐著不敢動。
不安的感覺並沒有隨著她的醫治而銳減,反而急劇上升,雖然她看不到,卻可以感受到有一雙眼正冷冷的打量著自己。
難道會是認識她的人?不!不可能!她的模樣已全變了,不會再有人認出她來。
由於不再有人開口,她便急急的站起來,不想再承受這種無法預知的壓力。在她站起的一剎那,有個人也跟著站起來。
宮易寒快速的走到她身前,用力扯掉她的紗帽,原本繫住白髮的藍絲帶也因他的動作而掉落。凌俊與亭蘭也跟著站起來,在見到宮易寒的動作時,全都傻了眼,難道師父這麼多年不近女色,是因不把年輕貌美的姑娘放在心裡,他要的是垂垂老矣的老太婆?
「誰?」紗帽一被扯掉,她立即把白髮往旁邊輕輕一甩,表面上很鎮定,實際上心裡慌亂得很。
隨著她甩髮的動作,凌俊與亭蘭都呆愣住了,她不是他們想像中的老婆婆,而是很美,美得讓人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年輕女子。只是年輕的她怎會有一頭白髮,而且還瞎了眼?難道這真是天妒紅顏?
「宮易寒。」他的聲音像冰塊般由喉嚨吐出。
「宮易寒?!」她愣愣的複述一遍他的名字,然後突然失去支撐身子的力量,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刺耳的抽劍聲在寂靜的屋內呼起,她可以感受到銳利的劍鋒正指著自己的喉嚨,只要稍微動一下,馬上就會被利劍穿透喉嚨。
這樣的演變讓凌俊與亭蘭瞪大了眼,怎麼會這樣?照理說,師父應該感謝神醫婆婆才對,怎麼反而拿著劍指著恩人?而且兩人的表情似乎是認識對方,難道他們是仇人?
她那雙大而明亮的雙眼正渙散的盯著前方,其實就算她睜得再大也是徒勞,可是她就是想試試是否會有奇跡發生。
原本安靜的茅屋變得更加沉寂,沒有人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坐在地上的白髮女子淒然的想著,躲了十年,還是躲不過這個最想要她命的男人。也好,死在他的劍下,未嘗不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