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似煙柳 第七章
    宮煙柳恢復體力之後,仇絕便帶著她在庭園裡逛,陪她賞花看景,兩人每天過得好不愜意,感情也持續在加溫當中。

    這日,宮煙柳特別讓人為她找了一把琵琶,興奮地看著仇絕。

    「你會彈嗎?」他好奇地望著她,她聽不見音律。如何學習彈琵琶。

    「我學過一點,你要不要聽聽看?」她羞赧一笑,在家中,家人及小奴老說她彈得好,就不知是真是假,但她真想彈給他聽就是。

    「當然好,我願洗耳恭聽。」不知她所彈奏出來的音律是否可以成曲。她會彈琵琶的確是教他夠訝異的了,從頭到尾,她對他而言就是個驚奇,所有她可能不會的,她全會了,他懷疑還有什麼是她不會的。

    宮煙柳清雅一笑,纖蔥素手撥動琴弦,輕捻慢捻,音樂慢慢地飄蕩在空氣中,好不醉人。

    仇絕吃驚地瞪大了眼看她表演,這實在是太教他驚訝了。本以為在她聽不見的狀態下,她絕對會彈得嘈雜無章,沒想到她會彈得如此出色,簡直令人想拍手叫好。

    完美的背後--想必也吃了不少苦,他不禁為她感到一絲心疼。

    清脆優美的樂音飛揚,傳人傾聽者的心脾,令人暢快不已。看著他聽得陶醉,她眼中的笑意更深,彈得益加賣力,每一次的挑音皆注人滿腔情愛,借由音樂,她一聲又一聲告訴他屬於她炙熱的情感。

    仇絕嘴角揚著笑,正巧與她四目相觸,兩人就此凝視著對方,目光久久都捨不得離開對方半分。

    時間彷彿就此打住,他的雙耳只能聽見她的琴音;他的雙眼也僅能容得下她的倩影;他的心裡除她以外,別無其他。

    一直留意著他們倆的李泉躲在暗處偷窺,見到此種情形,他的臉色瞬間暗沉下來。少爺遠比他所想的要投入,這不是個好現象,少爺恐怕早忘了他的警告,真的把心交給了宮煙柳。

    他沉著臉出現在花園中的小庭,打斷兩人的癡然凝望。

    「少爺,老奴為你們送茶上來。」李泉板著臉,慢吞吞地將茶具擺放好。

    李泉的出現,使得宮煙柳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琵琶上。

    「李總管,把茶放著就好。」仇絕清了清喉嚨,收回心落神搖的神色,正色道。

    「是。」表面上李泉是順從了仇絕的命令,實際則不。他仍舊慢吞吞地為兩人斟茶,一副要留下來服侍兩人的模樣。

    「李總管。」

    「少爺,我希望我在場能使您記起該做的事來。」李泉特意背對著宮煙柳提醒主子,他可不希望少爺為了兒女私情而忘了大事,況且她還是宮邪城的女兒。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低喝。該死!難道他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連泉叔都不得不出現來提醒他計劃的執行,他要的是讓宮煙柳愛上他,可沒打算付出真感情。

    「既然如此,老奴就放心了。」李泉嘴上相信他的說詞,心底可不。

    有了李泉的介入,宮煙柳才能專注地彈完一整首曲子,不再讓自己直注視著仇絕,惹出笑話。

    清亮的最後一個音躍上青天,畫下句點,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琵琶,淡笑。

    「好!彈得實在太好了。」仇絕不吝惜地給予掌聲。

    「是你不嫌棄。」有了他的稱讚,她增加了不少自情心,也真覺得自己可能彈得還不錯,至少不會難登大雅之堂。

    「宮姑娘就別跟我家少爺客氣了,聽得宮姑娘一曲,猶如天上人間。我看不如這樣好了,我家少爺對古箏略有研究,不如你們合奏一曲如何?」李泉面對著她,笑笑道,其實心底對她是毫無好感。

    「合奏?!」宮煙柳登時臉色慘白。

    「李總管!」仇絕低喝,要他別為難宮煙柳。

    「少爺,宮姑娘那樣會彈琵琶,我想合奏是難不倒她的,不是嗎?」李泉改看向他,注意著他臉色變化,一字字道,「還是少爺為她心疼了?」

    「沒的事,合奏就合奏。」心事被看穿,仇絕狼狽地逃避李泉質問的目光。此刻不管李泉提出怎樣的要求,他會一律應允。

    「就這麼說定了,宮姑娘,我這就讓人去拿古箏出來。」李泉笑笑地對著她說。

    「我……」明明是想拒絕,可面對旁人好意的笑臉,她實在說不出口,惟有硬著頭皮看著李總管去命下人取出古箏。

    這該如何是好?她根本不曾與人合奏過,而且……-而且她聽不見,要如何與仇絕配合?她淒然地望向仇絕。

    仇絕當然曉得她的恐懼與不安,可他狠下心來不去理會她,為的是要證明給李泉看,他並沒有再次深受宮煙柳吸引。

    他的無情贏得李泉讚賞,宮煙柳卻以為他沒發覺她的情緒,兀自心神不安。

    沒一會兒工夫,家中的奴僕便取來一隻古箏,恭敬地呈上。

    仇絕接過古箏,置於桌面上,試了幾個音,便滿意地頷首。

    「宮姑娘與少爺合奏,鐵定能彈出最好的曲子來。」李泉涼涼地說,等著看她出糧。

    「煙柳,咱們就來合奏一曲《羽衣霓裳》,你說可好?」仇絕長指撥過琴弦偏頭問。

    「……我恐怕會彈不好。」她搖了搖頭,都怪她,如果她懂得藏拙,就不會到今日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你彈得夠好了。」

    「是啊!宮姑娘,你就別謙虛了。」李泉呵呵直笑。

    仇絕的話安撫下不安的心房,她苦笑著坐下,執起琵琶,深吸口氣,一再地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會有事的。

    可天知道她要如何同時彈琵琶,同時留意仇絕的古箏彈到哪兒?

    仇絕對她溫柔一笑,起了個音,他知道,這時候他的笑容對她而言是再殘酷不過。

    宮煙柳看他開始彈琴,便隨之跟上,剛開始,兩人還能勉強配合,到了後頭,就亂了步調,不是宮煙柳一下衝太快,就是慢了幾拍,兩人合奏彈出來的音樂簡直是慘不忍睹。

    仇絕的古箏尚未停下,宮煙柳就忍不住停止彈琵琶。她臉色慘然,不用問她也知道自己彈得很槽,都怪她沒用,沒辦法注意自己的步調去配合仇絕。

    「對不起……」她輕聲向在場兩人道歉。

    「你沒事吧?」仇絕低問。

    她搖了搖頭,淒然笑道:「是我不好,忘了己身不便,才會弄壞這麼好的樂曲。」

    得到意料中的結果,李泉得意一笑:「少爺,兩個合不來的人是不能勉強在一起同奏的,瞧!剛剛你們合奏出來的樂曲有多嘈雜難聽,不用我說,您是聰明人,自當明白。」

    他話中有話,就是要仇絕及早回頭,別對宮煙柳付出感情,免得將來落得和方纔那首樂曲相同的下場。

    仇絕定定地看著李泉不語,原來難怪李泉會硬要他們兩個合奏,目的就是要他明白兩人的差別有多大。

    「李總管,我是真的很抱歉。」不曉得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她真誠地向李泉道歉。

    「宮姑娘,你太客氣了。」傷了她的心,李泉絲毫不感到愧疚。相反的,他感謝她,感謝她露出窘態,讓少爺能懸崖勒馬。

    宮煙柳無聲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心情是沮喪的。「老奴還有事得做,先退下了。」來此目的已大功告成,他當然是得功成身退。

    看著他退下,仇絕忍住喚回他的慾望。可惡!可惡!為何他會不忍看她痛苦的表情?如果沒有泉叔出面點明,他是否會就此放縱自己投入這段不該有的感情?

    仇絕啊仇絕!你千萬不能忘記加諸在你身上的血海深仇;你千萬不能忘記她是你仇人的女兒;你千萬不能忘記你是要利用她來報復的!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心疼?他該是要緊閉心房,徹底利用她啊!他掙扎地看著她憂傷的側臉,大掌無意識地抬了起來,似要抹去她的悲傷,直至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這才又狼狽地縮回手--瞧他到底在做什麼?!

    「我們還是不適合合奏,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忍著悲傷,她強裝輕鬆地轉頭對他說道。

    「或許吧!」他粗魯地回了她一句,實際上他的腦海中卻出現一幅兩人合奏的美麗情景。也許有一天,他們兩人合奏不再嘈雜難聽;或許,他們可以與對方配合得很好;或許,他們兩人可以彈出最好的樂曲來。

    但,有誰知道呢?

    而,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臨,他是曉得的。

    他的言語刺傷了她,她以為他正為她的笨拙而生氣,難過地半垂下眼簾,不敢再多說什麼。

    如果可以,她是希望能跟他配合得很好,絕不會再出現今日的錯誤,可今日的錯誤告訴她,是她過於貪心強求了。

    音律本就不該屬於她,或許,連他也是,他不該屬於她……

    今後,她是不會再碰琵琶了。

    她憂傷地以貝齒緊咬著下唇瓣,淒迷的眼眸悄悄地望著他,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凝望他。所有的委屈和苦痛,她逐一悄然飲入心中,不復言語。

    仇絕送宮煙柳回房,踱回書房時,便見到李泉已坐在書房中等他,李泉一見他出現,立刻恭敬地起身。

    「少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仇絕擺了擺手,要他免禮,泉叔會出現在書房早在他意料之中,畢竟泉叔非常不願意他和宮煙柳過於親密。

    「少爺,既然您已曉得老奴所要說的話,您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請您別讓老奴擔憂。」宮煙柳太危險了,只要他一個不注意,少爺恐怕會被對方給勾魂攝魄。

    「我明白。」仇絕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惟有他本身才曉得,內心的掙扎有多大。泉叔的警告沒錯,他是可以親近宮煙柳,但萬萬不能對她傾心,否則他會悔恨終生。

    「她是長得很美,但世間比她更美好的女子多得隨。犯不著為了她而誤了大事,只要少爺喜歡,隨時會有成百的女子供您抉擇,想要在這裡建一座後宮一點都不難。」李泉苦口婆心道。

    仇絕沉默不語,如果他是個聰明的男人,該會欣喜李泉的提議,一座後宮,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偏偏就……他偏偏就對其他女人沒有半點興致,所有情慾只會因宮煙柳而起。這樣的他,要一座後宮有何用?不過是虛置,徒惹紅顏心傷罷了。

    「少爺!」李泉見他沉默不語,毫無大喜之色,這可如何是好?瞧宮煙柳到底對少爺做了什麼?!不過短短幾日,居然讓少爺有如此大的轉變。

    危險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愛上了她,就如飛蛾撲火,他可會後悔那樣的決定?他是否願意為她賠上一條命?

    「不!你完全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你被她給迷昏了頭!少爺,老奴懇求您莫忘當年家仇血恨,您若選擇了她,罔顧仇恨,在地下的老爺夫人會作何感想?你若要選擇她,當年老奴就犯不著拚死救您出來,乾脆跟您一塊兒死在那場屠殺當中,省得將來老爺夫人責怪老奴沒能好好教導您。」當場,李泉聲淚俱下,動之以情。

    痛苦地合上眼,那場屠殺彷彿又在眼前上演,他親眼看著父母慘死刀下。若不能為父母報仇,這樣的他哪還有資格為人子女?

    哈!最可笑的是他居然對死敵的女兒動了心,那不是他該做的。折磨呢?他不是說要折磨她嗎?

    為何沒能折磨到她,真正受到折磨的人反而成了他,到底他在做什麼?!他到底還記不記得父母的仇恨?!

    他雙手成拳緊握在側,雙眼微微發酸、發澀。

    「要下決定對您而言竟有如此困難嗎?如果是,那麼老奴得說,我對您感到萬分失望。」李泉長歎口氣。

    「我知道該怎麼做,我知道。」他喃喃重複,再次睜開眼,已然下定決心。

    「您確定?」李泉不信地質問。

    「你不信我?你認為我會讓我的爹娘枉死?」仇絕轉身定定地望著李泉,該有的情感已讓他深深封鎖在心間。

    「老奴不敢!」李泉連忙道,心底是慶幸狂喜的,幸好少爺已恢復了原有的模樣,這樣他便毋需再怕少爺對宮煙柳投注過多心力。

    「很好!」他神色一凜,往外走去。

    「少爺,您要上哪兒去?」

    「既然要騙,就要騙得更徹底。」淡淡丟下的話語,是已打算狠下心來,不再受可笑的情愛所羈絆。

    「是啊!這樣才是我的好少爺。」望著仇絕遠去的身影,李泉頗感欣慰,伸手以衣袖輕拭眼角的淚光。

    事情就快要結束了,所有的仇恨都會隨著少爺給予最致命的反擊而畫下句點,多好!

    讓仇絕送回房的宮煙柳,了無睡意地望著天上的明月,一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她即難過地垂首。

    慘不忍睹!今日她的表現糟得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為何要多事彈奏琵琶?她真以為自己可以彈奏得很好嗎?別傻了!不管她再怎麼努力表現出與常人無異的模樣,都是沒用的,她終究和常人不同,無論她多麼想表現出隱疾不影響她的生活,都只會更凸顯出她的可笑,愈是想藏拙,愈是會顯現出缺點來。

    瞧她鬧出多大的笑話來,一顆淚悄悄地溢出眼眶,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多年來的學習可有用?

    師父教她讀唇語,學會開口說話,教她彈琵琶可有用處?

    無能如她,世間最適合她待的地方,想必是幽暗的角落,外頭的世界終究不適合她來探索,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渴望陽光?渴望自己能像平常人一樣?她究竟要貪求多少才能真正瞭解到她根本不配得到平常人唾手可得的事物。

    仇絕呢?仇絕是否也會認為今日的她很可笑?

    一想到仇絕,她的內心立刻染上一層不安,失去所有自信。

    以前她待在宮家,從不會這樣難過,她總是平靜地過她的日子,平靜地面對親人,從來沒有事能使她如此悲傷、如此無助。可到了外頭,她才發現自己的渺小,才知道以前的她總是縮在親人的背後尋求庇護,這回沒有人保護得了她,惟有自己保護自己。

    對於仇絕,她冀求得太多,相對的,更怕失去。

    她怕,怕今天下午的事使他對她反感,進而瞭解到兩人的不適,他會不會從此都不再理她?

    愈想愈心驚,更不敢去想可能會發生的事。

    她害怕地以雙臂緊緊圍住自己的身子,求的不過是一丁點兒的安全感。

    「你怎麼了?」仇絕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緊緊環抱住她,像是在給予安慰。

    她全身一震,在察覺到他的氣息時,方放鬆心情,縱容自己悄悄享受獨屬他的溫柔。

    仇絕以手輕撥了撥她的發,偷吻了下她的頸際,在吻她之時,他憶起不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說話。

    「仇絕……你對我是不是感到失望?」她不甚在乎他之前有無開口說話,將頭枕在他的肩窩,輕柔問。

    仇絕沒答話,該說他真正感到失望的是對他自己,而非是她。

    「我沒有半點長處。今日的合奏,讓我徹底明白,之前我一直都在自我欺騙,以為我們可以很快樂地在一起,但事實證明,我錯了……」她搖了搖頭,說出內心的想法。她總是太天真,故意不去想該留意的問題,才會造成今日的難堪。

    「胡說!」仇絕抬起她的小臉,讓她看見他所說的話。

    「我沒有胡說,你該清楚明白的。」她握住他的手輕道,試著說服他。

    「你討厭我嗎?」他認真地問她。

    「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她低語,不願再看向他,可仇絕不容她逃避,又將她的臉扳正,要她的眼直視著他。

    「既然不討厭我,就別在意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好嗎?」

    「我不可能不在意,我彈得那麼糟,我……」她煩躁地說出她的感覺。

    「我不在意。」骨節分明的長指點住了櫻唇,制止她再說下去。

    「啊?」她驚奇地望著他,他說不在意,是真的嗎?本來死灰的心慢慢燃起一線希望。

    「因為愛你,我可以不介意任何事;因為愛你,我可以不在意外界的目光如何看待我倆。那你呢?你的心底是否有我的身影存在?」他輕問,欲探知她的心思。

    「值得嗎?」她含著淚不敢置信,先前僅知彼此有意,但她萬萬都想不到他會對她說愛,可以嗎?

    她能接受嗎?

    心底有道聲音直叫著要她接受他的愛,可她不敢,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使她退怯了。

    「值得,沒有人能說不值得。」他輕柔地、緩慢,吻干她的淚。

    「你會後悔的……」她激動得語氣不穩。

    「不會的,我說過,我永不後悔。」踏出了這一步,代表他已真正狠下心來,也就是說,他不準備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仇絕……」能得到他的愛,她心滿意足,感動到想緊緊擁抱住他,同時訴說滿腔愛意,可她天性害羞,很多話,仍是不敢說出口。

    由她的表情,他清楚地看出她的情感。早知道她很好騙了,由她上鉤的程度看來,他隨時可以準備收網,但為何他沒有半點高興的情緒?為何他笑不出來?為何他會覺得很悲哀?彷彿欺騙她是件十惡不赦的事。

    「如你先前所言,要我快樂。我正要告訴你,愛上你,是讓我最快樂的事。」昧著良心,他撒下更大的謊言。其實與她談情說愛,他一直都很痛苦,也一直都難以令心靈平靜下來。

    他不想心靈一直為她騷動不已,但卻無能為力,只能任它不停地激昂悸動,或許終有一天能平撫下來吧,他也不能確定。

    「愛我,真能讓你感到快樂?」輕撫上他的臉,想自他的表情搜尋到快樂。但,她搜尋了良久,為何只感受到由他身上散發出的不快?是她的錯覺嗎?

    「當然。」他答得太快,顯得有點心虛。

    她笑了笑,沒說出她的感覺來,一雙小手只是不斷地輕撫著他的臉,像是想撫平他心中所有的不快。

    她的小手似暖暖春風,將他那顆騷動不已的心平靜下來,所有恩怨情仇似就要消散在風中。「我帶你到外頭賞月可好?」仇絕猛然握住她的手,讓她停止動作,他不願所有仇恨就此消失,他要記住整日飲仇吞恨的感覺。

    「嗯。」她清雅地笑著,讓他帶著她飛上樹梢,雙雙倚偎坐在樹幹上,望著皎潔的明月。

    鮮少的平靜讓兩人無言地望著月光。此時,言語不再是重要的,交握的手掌已明白地傳達了彼此炙熱的情感。

    漆黑的深夜中,點點螢光於空中閃爍,兩人像是飄遊於天際的神仙眷侶,不受世俗所干擾。

    「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永遠停止轉動。」她感歎道。

    坐在她身後護著她的仇絕若有所思,沒有應話。

    她的話道出了他心底最深層的渴望,只是他不敢承認罷了。

    緊靠著他,她全然沒感到半絲恐懼,僅是很舒服、很自在地感受著他的溫柔。她看月、看星、看在週身飛舞的螢火蟲,笑聲不斷自她唇邊遞出,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你在愁什麼?」或許他自己也不自覺吧!所以沒發現他的眉峰是緊鎖的。

    「我?有嗎?」他不自在地反問。

    她搖了搖頭。多想代他化解所有不快、愁緒,她驀然傾身,讓緊緊相倚在一塊兒的身子貼得更緊,她的唇悄然無聲地印在他的唇上。

    仇絕合上眼,迅速以火熱的吻吞噬她的滿腔柔情,兩人親密地沉醉在這一刻間,牢牢不分。

    陰暗中,一雙失望的眼眸鎖住這一刻,一聲幽幽的歎息輕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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