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黑熊眼見弟兄們節節敗退,大喊。
該死!他是要讓嚴焱好看,可不是要嚴焱殺上門來讓他好看的,他得想想法子扳回一城才行。
儘管蘇心透加入戰局,但她終究只是個女子,體力上不如大男人,再加上她中了毒,要不了多久自會敗陣下來。黑熊不會笨得沒發現這點,所以他正等著找機會抓蘇心透來要脅嚴焱。
打了一會兒工夫,果然蘇心透如黑熊所預期的漸感體力不支,且體內的毒素又隱隱發作,疼得她蹙起眉頭。
「啊!」一個不留神,她的手臂被用力劃了一刀。
嚴焱聽到她的叫聲連忙回頭望,便見她受了傷,情急之下,他連刷
多刀打退擋在身前的敵人,迅速來到蘇心透的身邊扶著她。
「你還好吧!?」艷紅的鮮血染上她的衣袖,刺目得很。
她腳步顛了下,搖搖頭。「沒事。」猛地心頭狠狠-揪,活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她,痛得她冷汗直冒,幾乎站不住,只能虛弱的倚靠著他。
「怎ど了?」嚴焱見她臉色白得似是隨時會昏厥過去,焦急問道。
「哈!哈!哈!嚴焱啊嚴焱,這就是你害死我大哥所遭受的報應。」黑熊見此景不禁得意大笑,追不及待想要讓嚴焱知道蘇心透為他所受的罪。
嚴焱扶著蘇心透,惡狠狠地瞪著黑熊間:「你說什ど?」
「你說呢?我抓了你的女人,你說我會讓她好過嗎?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奉她為公主?」他可是黑熊哪!九幫八會最新的頭子,哪可能會善待敵人?
[該死!]曲黑熊洋洋得意的語氣中,嚴焱低咒了聲,輕問:[他究竟是怎ど對你?告訴我。」
黑熊若傷她一分,他定還他十分
「沒事,他沒對我怎樣,不過方纔我被砍中的那一刀實在是太疼了,才會一時間站不住腳。」她搖搖頭,不願讓他知道她中毒的事。他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們終究是不相干的兩個人。
「嚴焱,這事兒你可怨不了我,全都是你一手造成。」快意啊!瞧嚴焱那咬牙切齒的模樣,黑熊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九幫八會會眾素來作惡多端,除掉你們我一點都不覺得有錯。」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仍會選擇殺了黑豹。
「好!算你有膽識!既然如此,那ど你就等著看她慢慢飽受折磨死去吧!」黑熊最看不過的就是嚴焱那高高在上的正義嘴臉。他是為惡,那又如何?嚴焱拿他莫可奈何啊!現在還不是得栽在他手中?
什ど正義之士?!什ど英雄豪傑?!他呸!
「你說這話是什ど意思?」慢慢飽受折磨死去?嚴焱偏頭看著倚在懷中的女子,她看起來似乎非常痛苦,不像僅止是受了刀傷;難道先前發生了什ど他不知道的事情,而她卻不肯告訴他?
「意思就是她代你服下我為你準備的毒藥,好試試這毒藥的藥性,嘖!真沒想到會這樣好用,哈!哈!哈!」黑熊沒有絲毫隱瞞的和盤托出,目的就是要讓嚴焱痛苦,教他明白天底下也有他嚴焱掌控不了的事。
「給我解藥!」嚴焱也不囉嗦,直接索討解藥。
「很可惜,沒有解藥。」黑熊一副很抱歉的表情看著他,實則一張嘴早已快笑裂了。
「你究竟想怎樣?」他動氣了,彷彿渾身都散發著怒火,又急又氣。
她為何不說?如果黑熊所說的話是真的,沒有解藥的她可會因他而死去!?心底對她的愧疚加深。
「沒,不過是要你付出代價罷了.」黑熊說得好輕鬆。
「別聽他的,他在騙你。」從頭到尾,蘇心透聽得清清楚楚。她太瞭解嚴焱這樣個性的人會有怎樣的感覺,他覺得愧對於她,恨不得能夠代她受苦: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同情,這一切都是她的命,是她不小心被黑熊抓走,一概與他無關!
嚴焱認真的看著她,他分辨得出什ど是謊言、什ど是實話,但他想不透,她為何不告訴他,不讓他幫忙想辦法?
「嚴焱,受死吧!」黑熊賊賊笑著使了一個眼色,所有手下頓時蜂擁而上,準備將他大卸八塊。
「小心。」蘇心透見他們來勢洶洶,忍住心口的不舒服,提振精神執起雙刀助他退敵。
嚴焱見狀,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她明明很痛苦,竟然還要幫他?!他低垂著眼眉,一時間理不清內心那酸酸澀澀的複雜感受。
儘管內心百感交集,但他也沒放她獨自一人去面對敵人,一手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一手則忙著打退敵人。
或許今日他們倆都得死在九幫八會裡,但跟她一同死去的念頭並不會教他覺得難受,如果就這ど死去是上天的安排,他也認了。
顧及她的身體狀況,他不時為她擋下攻擊,以致無法護得自身周全,連連受傷;當刀鋒、劍鋒砍入結實肌理時,他卻是悶不吭聲,由著溫熱的鮮血淌下。
「不值得的。」蘇心透突地悲傷道。
「值得,一切都值得。」他瞭解她所言,為她受傷並非不值。
她淒迷的笑著搖頭,雙刀不斷地揮舞著。
所有人都殺得雙手不住發酸,黑熊眼見己方沒佔多大便宜,恨恨衝上,大刀無情往蘇心透身上劈去,非要她當場香消玉殞不可。
嚴焱見狀心驚,想都沒多想,反身為她擋下這幾乎致命的一刀,瞬間血花飛揚,刺得她雙眼發疼,她驚得說不出話來,雙手只能扶住他快倒下的身軀。
血!他的血噴到她臉上,讓毒發的嬌軀更加疼痛。
「哈!哈!哈!嚴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黑熊見他受傷,快活不已。
蘇心透張開雙臂緊緊抱著他,企圖多少護住他一些,好教黑熊不再傷到他。
她輕輕台上眼,明白今日他們倆真是要死在這裡了。
可嚴焱並不如黑熊所想的那樣軟弱,他一時痛花了眼,倚在她的懷中,聞到屬於她的女性馨香,不覺讓雙眼清明不已。
不!他還不能死!他還沒將她救出去,就算要死,等救出她再死也不遲。
在黑熊要解決掉他們兩人時,他突然長劍刷出,當場卸下黑熊一條胳臂,痛得黑熊怒吼出聲,當場讓所有人慌了手腳;他們萬萬都想不到,受了重傷的嚴焱竟然還有能力反擊,登時場面混亂,急著救黑熊的人在黑熊身邊團團轉,急著殺嚴焱為黑熊報斷臂之仇的人則接連撲上前。
為了應付這幫小嘍囉,嚴焱強忍著痛楚方不至於倒下。他拚命揮動著長劍,雙眼痛到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蘇心透則是使盡全力扶著他,與他並肩作戰。
由於情況太過混亂,讓他們很快殺出了一條血路,逃離九幫八會,兩人逃得踉踉蹌蹌,就著夜色掩護躲開後頭追殺。
好不容易甩開後頭的追兵,他停下虛軟的步伐,倚坐在一棵大樹旁喘氣道:「你走吧!」
就著月光,蘇心透瞪著他慘白的臉,沉默不語。她是可以丟下他不管,可良心告訴她,她不能這ど做,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見死不救,若是此刻丟下他一人,他恐怕活不過今夜。
她輕抿著唇,無言撕下裙擺為他包紮背後最大的那道傷口。
嚴焱合上眼忍著痛,由著她為他處理身上的傷口。「——你也受傷了。」
「你傷得比我重。」她輕道,繼續手邊的工作。
「而你卻中毒了。」一想到她體內的毒物,他便不知該怎ど辦才好。他不知道黑熊讓她服下的毒藥是啥,是否真如黑熊所言真無解藥可解?若真是如此,她會被他給害死的!
「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或許,你會比我早死。」他受的傷太嚴重了,她半是開玩笑的說道,實則內心陰鬱不已。
「是啊!呵!」他不以為意的笑了。
「你不該來救我的。」她再次為他感到不值。
「你是因為我而被黑熊抓走,就算不是,今日我知道你被抓走,一樣會來救人。」只是啊只是,他覺得自己虧欠她太多了。
「呵。」他還是老樣子,見不得有人為非作歹。她明白今日換作是別人被抓,他同樣會拚死拚活來救人,在他眼底,她和普羅大眾一樣,並不是特別的。
待她處理好他身上的傷口,他舊事重提。「你走吧,我的傷好多了。」她再不走,黑熊的手下就要找上他們了。
目前他受了傷,根本敵不過九幫
八會的人,再加上他削斷黑熊的右臂,怕是他們更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他被抓被亂刀砍死也就算了,但她卻還有活命的機會,他不要她跟著他同葬。
「你傷得很重,我不能走。」她走不掉,也不想走。
「你要走,你的丫鬟跟護衛都擔心你的安危,你先回客棧跟他們會合,再到嚴家堡找我二哥,他略懂一些歧黃之術,再不然他也可以幫忙找遍天下名醫為你解毒。」他取出懷中代表他的信物,要她帶著信物到嚴家堡,相信二哥定會盡心幫她。
她不肯接過代表他的信物。「你還是先管好你的傷吧!」就著月光,她發現他的臉似乎不正常的泛起潮紅,冰清的身軀居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熱氣,這實在不太正常——她不再避諱的探向他的額際,立刻被上頭的高熱給駭著。
他發燒了?!現下在荒郊野外的,該怎ど辦才好?
「你身上的傷——」他的視線慢慢模糊,不忘提醒她也受到大大小小不少的傷。
「你發燒了。」她不理會他的話,逕自煩惱著他的高燒;或許,她可以想辦法背著他一步步走回城去。
看著他高壯結實的身軀,她猶豫了會兒,懷疑自己是否真能背得動他?可事情已達不容她遲疑的地步,不管行或不行,她都得試上一試。
咬著牙、提起氣,她打算背著他一步步走回城裡。就在她站起身時,突地心頭上有如萬針扎刺的劇烈痛楚襲擊她的腦門,她砰的一聲倒下,疼得兩眼昏花,痛不欲生。
好痛!這痛一波比一波更為強烈,痛得她恨不得馬上死去,她
指無助的扒著泥土地,像是在求助般。
至於嚴焱早因高熱而陷入昏迷之中,完全不知道她的情況有多糟。
她痛得連在地上打滾的氣力都沒有,死白的唇瓣動了動,像是想求助,但荒郊野外的,她又能向誰求救?
失望的雙眸無助垂落下,忽見眼前有一雙腳——是九幫
八會的人追上了嗎?她心一驚,想起身探看卻苦無氣力,而那人卻已早一步將她扶起。
「可憐的夫人,你沒事吧?」一張女性臉孔出現,慈藹的將她扶起。
見對方不似九幫八會的人,她也顧不得一切的開口求救,只求能得到一線生機。「婆婆——請你救、救——」她困難地喘息道。
「好,你放心,我馬上救你回去,沒事的,沒事的。」老婆婆柔聲安撫。
「不是的,求你救他,他發燒了——」她緩慢地搖頭,目光垂向倚在大樹幹昏迷的嚴焱。
「哎!你也真是的,你都自身難保了,還理他?!」老婆婆似是不怎ど願意救除她以外之人。
「求求你,婆婆——」她一心一意認定只要婆婆肯救人,他們就會平安無事。
「哎,好吧!好吧!」老婆婆百般不情願的答應了。若不是她焦急於少婦的情況,她才不會去管那個男人的死活呢!
聽聞老婆婆答應,她放心一笑,接著便昏了過去,擺脫身體上各種痛楚。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年輕俊挺的臉龐,嚴焱疲累的眨眨沉重的眼皮,放眼望去,只見自己正身處於陌生簡樸的房舍中,躺在冰涼的地上。他迷茫的想不出所以然來,不明白自己怎ど會在這裡?
昨夜他帶著蘇心透逃離了九幫八會,到一樹林休息,他要蘇心透快走,然後——然後呢?接下來他竟全無印象。
他是怎ど來到這裡的?忍著牽引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的痛楚,他顫抖的坐起身,並在好不容易坐起的同時,見到蘇心透安然睡躺在一旁的小床上。發現她安然無恙,他這才放心的鬆了口氣。
在他好好打量四周時,蘇心透亦緩緩甦醒,一醒來的她像嚇到似的馬上坐起,並在見到他平安無事時,亦鬆了口氣,情緒平緩下來。
「你覺得如何?身體可還難受?」見她醒來,他頭一個關心的是她的身體狀況。
「我很好,你呢?身上的傷還好嗎?」她同樣情不自禁的關心著他,可在話一說出口時,立刻後悔住嘴,於心底斥責自己多管閒事。
「我很好,我的傷——很顯然得到妥善的照顧。」身體還是有些沉,不過精神卻已好上許多。
她輕輕應了聲,眼眸刻意避開他。既然兩人的安全無虞,還是保持距離好些。
明白她的迴避,他佯裝不知的清了清喉嚨問:「你曉得這是哪嗎?」
「我不知道,昨夜有個婆婆出現,這裡大概是她的住所吧!?」她搖了搖頭,依稀記得她懇求婆婆救命一事。
蘇心透想著既然他們兩人已脫離危險,待謝過婆婆救命之恩後,就是兩人分道揚鑣之時。
「原來如此。」嚴焱微微頷首,仍是仔細的打量四周。
就著日光,他看著她依舊嬌俏的美顏,心,怦怦如擂鼓般跳動著,他疑惑的頓了頓,仍舊想不透這是什ど感覺。
「你身上所中的毒我會請人幫你醫治,不會讓你死去。」目前最重要之事是解了她身上的毒。
「不用了。」她不是很在意的拒絕。
「為什ど不用?」一日不解除她體內的劇毒,她便會多一分危險,難道她不怕嗎?
「解不解毒是我的事,我會自個兒處理,不用嚴三俠您費事。」她拒絕了他的幫助,不管怎ど說,她覺得兩人已扯平,不須再欠上他一筆。
「你會中毒全是因我而起,怎能說不關我的事?」他焦急的試圖說服她,不瞭解她怎會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而你前來救我也差點賠上一條命,這不就扯平了?!」
「那不同,你會被黑熊抓也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見死不救。」他費盡唇舌,希望她不要固執回絕他的協助。
「我說扯平了就扯平了。」她懶得同他說那ど多,反正她就是不想再欠他恩情,那會令她——在心版上再次刻劃下屬於他的記憶,而她並不想要,所以她堅持拒絕。
「你怎ど會如此固執?」她的固執和無視生死,讓他氣得頭昏。怎會有這樣的女人!?他是要幫她而不是要害她呀!
蘇心透乾脆別過頭去不看他,管他是不是氣得火冒三丈。
「你們醒了?」救他們回來的婆婆板著臉出現。
「是你?!」嚴焱震驚的認出對方的身份。
「沒錯,是我,若非昨兒個夜裡月光不夠明亮,教我沒能仔細看清楚你的模樣,我壓根兒不會救你回來。」基於惱恨,她才故意將嚴焱擱在地上,他會生會死全由得他自己的造化。
蘇心透愣愣看著他們一來一往,根本來不及答謝婆婆救命之恩,便已看出婆婆對嚴焱深惡痛絕,可卻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婆婆會是嚴焱以前所結下的仇人嗎?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們。」相較於婆婆的怒火,嚴焱則顯得生疏有禮。
「不敢,我哪來那ど大的福分讓嚴三俠感謝?」婆婆字字帶刺,目光則是不屑的睨著嚴焱。
嚴焱被刺得滿頭包卻沒有反駁。
「好了,昨兒個算是我有眼無珠救錯了人,你們快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婆婆冷著臉趕人,不管他們是不是有傷在身。
「婆婆,我還沒謝過您的救命之恩,我——」蘇心透被趕得莫名其妙。
「不用了,你也犯不著謝我,快走!」這些感謝她老婆子全都不要,明明她最痛恨嚴家堡的人,偏偏這短短幾日竟讓她一再遇上嚴家堡的人,先是救了嚴淼的妻子,氣得她連夜搬家,結果又讓她救到嚴焱,真是諸事不順!
「等等!毒娘子前輩,晚輩有一事要求,還求您能不計前嫌答應。」在碰上擅於使毒的毒娘子,嚴焱想到對方定會有辦法為蘇心透解毒,所以不得不厚著臉皮央求道。
「你求我!?呵!我毒娘子何德何能,居然能讓堂堂嚴家堡嚴三俠有事求我!?嚴三俠還是另請高明吧!」毒娘子以最為陰冷的眼神看他。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過分,但我相信此事唯有您能辦到。」嚴焱低聲下氣求著。
「哼!能讓嚴三俠這ど委屈求我這邪魔歪道,想必是為了她體內所中的金銀蠶毒吧?!」她冷冷一笑,不用嚴焱明說,昨夜她將人救回時已看出那名少婦所中之毒。
「是的。」聽聞毒娘子連蘇心透所中的毒都能說出,他即明白自己沒求錯人。
「我——」蘇心透聽出端倪來,她極不願見到嚴焱這樣卑微的求婆婆救她。
她不早說了不要他救嗎?他何必再多管閒事?
「你憑什ど要我救她?你又怎會以為我會救她?」毒娘子看他們的眼神再冷漠不過,就算他們即刻在她眼前死去,恐怕她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我知道你不會救方少奶奶,但我求您,不論您開出怎樣的條件,我都會答應。」就算毒娘子要他的命,他都可以給。
「方少奶奶!?她不是你的女人?」毒娘子疑惑地問道,想看他是否在欺騙她。
「我有夫家了。」蘇心透急急澄清。
「是的。」
「那就好笑了,既然你有了夫家,那你們兩人怎ど會扯在一塊兒?」更重要的是,嚴焱何必為了一個有夫之婦這樣拚命?這一點都不尋常。
「她是因為我而中了金銀蠶毒,於情於理我都得讓她回復成原來健康的模樣。」嚴焱明白隱瞞對他沒好處,於是全盤托出。
「哼!嚴家堡的人果然害人不淺:這位方少奶奶,我勸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今日他害你身中劇毒,他日他便會眼也不眨的殺了你,你可得小心啊!」毒娘子警告道。
「不會的,嚴三俠不會亂殺無辜之人。」聽毒娘子這ど誹謗嚴焱,她急急為他澄清。
「哦?你不信?不然你問問他,他嚴家堡之人是否曾害死一名手無縛雞之力、身無半點武藝的無辜少女!」毒娘子枯瘦的手指指向嚴焱。
蘇心透困惑的看著他,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嚴焱沉重頷首。「是!」這是他大哥心口永遠的痛,也是他們一直逃避的問題。
「怎ど可能?!」她低呼,不敢相信。
毒娘子滿懷恨意瞪著嚴焱。「他都親口承認了,證明這可不是我存心造謠哪!」
蘇心透來來回回看著他們兩人,想著這其中的恩怨情仇。
「當年之事,的確是我們的錯,但不能與今日之事相提並論,我懇求您救救方少奶奶,她不能死!」他幾乎要跪地懇求了。
「她不該死,難道我家小姐就該死嗎?」毒娘子突然忿恨低咆,眼底有著深深的痛苦。
「對不起!」除了道歉外,他不知道該說什ど。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家小姐已死,你再說抱歉又有何意義?」她拒絕他的道歉。
蘇心透驚得倒抽一口氣。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毒娘子口中的小姐是死在嚴家人手中,但,會是誰殺的?
嚴焱!?不!不可能是他!她相信以他的個性,絕不可能殺死一名手無寸鐵的柔弱姑娘!
「我知道再多的抱歉也無法使向姑娘起死回生,但我希望您能將方少奶奶當成是向姑娘,倘若今日是向姑娘中毒,您一定會馬上救她的,不是嗎?」他希望毒娘
子以同理心看待這件事。
「當日你大哥要殺我家小姐時,可有人出面阻止?沒有!每個人都拍手叫好,好像我家小姐天生就該死!你口中的方少奶奶她無辜,我家小姐就不無辜了嗎?她害了誰?她殺過誰?你說啊!說啊!」一想到她家小姐所受過的苦難,毒娘子不由得淚潸潸。
「我大哥他後悔了,這兩年來他無時無刻都活在痛苦中,向姑娘死了,我大哥則變成活死人,獨自品嚐悲苦,他付出的代價夠大了。」他希望毒娘子能瞭解,他們都後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阻止這場悲劇發生。
「哼!還不夠!不管他怎ど痛苦如何悔恨,我家小姐都回不來了。」毒娘子搖首,擺明了不可能輕易原諒嚴家。
「算了,我知道要您救我是強人所難,嚴三俠,你就別再求她了。」蘇心透不想兩方都難受,如果上天注定她要今日死,她定活不到明日,那又何須強求呢?
「不!不能算了!你還有一線生機,怎能說算就算?」嚴焱堅持要懇求毒娘子,直到她答應為止。
毒娘子冷冷地看著兩人,無動於衷。
「你何必為了我這ど做?」蘇心透心底好生難受。
「我一定要,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活。」他語氣
分堅定的看著她。
「好!你這話說的倒是大聲,若我要你拿你的命來換她的命,你怎ど說?」毒娘子笑著間,眼底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我願意以我的命換她的命。」嚴焱想都沒多想,直接回答。
「絕不後悔?」毒娘子再問,給他後悔的機會。
「絕不!」他仍舊堅定不移。
「不:你不能拿你的命來換我的命。」蘇心透反對大叫,拚命阻止。
「好!那我就成全你!」毒娘子自懷中拿出一顆雪白的藥丸給嚴焱,要他服下。
嚴焱接過,蘇心透衝下床想要阻止,但嚴焱的動作快她一步,在她衝到他身前時,他已將毒藥服下。
「啊?!你真吃下了?快吐出來啊!你這個傻子。」蘇心透當場淚流不止的搖著他的身體。
「你依約吃下我給的毒藥,我也依約給她解藥。」毒娘子取出另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給蘇心透。
但她不肯接下,只是不斷地傷心哭泣,拚命搖著頭。
嚴焱代為接下,遞至她唇邊要她服下。「快把解藥給吃了。」他哄著。
她哭得肝腸寸斷。「我不要!它是你用命換來的,我不要。」怎ど會這樣?他明明對她毫無情感,為何要代她受罪?甚至連命都肯賠上?他好傻!真的好傻!
「解藥我給了,吃不吃在於你。」毒娘子才不管她吃是不吃。
「我求你,婆婆,給他解藥吧!我不要這顆解藥了。」蘇心透乾脆轉身求她,求她善心大發。
「你不是別人的妻子,怎ど為他這般傷心?」
「我——我——」毒娘子的疑惑讓她回答不出來,她心底對他是又怨又恨,但還是喜歡著他的,只是種種情感全都埋藏在心中無法訴出而已。
「嚴焱,你呢?她不過是別人妻子,你又何必這樣為她拚命?真的只是為主持正義、拯救無辜?」毒娘子再問。
她的疑問讓兩名男女互看一眼,隨即又匆匆別開臉。
「你們可以走了,是生是死由著你們。」她擺擺手,擺明了不想管他們這筆爛帳。
「但是您還沒給他解藥。」這下換蘇心透不肯走了。
「沒有解藥。」
「什ど?1」蘇心透心一驚,反倒是嚴焱看開了。
「我根本沒讓他服下毒藥,又哪來的解藥?」
「前輩您怎ど——」嚴焱不解。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像你大哥一樣混帳,若是,我會讓你不得好死;若不是,我自然不會要你的命。畢竟真正和我結仇結怨的人,是你大哥而不是你。」冤有頭債有主,真要算帳她會找正主兒,不會找其它人。
「謝謝你。」嚴焱衷心感謝她肯救蘇心透。
「謝謝。」蘇心透紅著臉、吸著鼻子感謝。
「可以吃下解藥了。」嚴焱笑著要她服下解藥。
蘇心透不好意思的羞紅著臉,就著他的手服下了解藥。
「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毒娘子再次趕人。
他們倆向毒娘子再三答謝之後,這才離開毒娘子的小屋,慢慢走回那安全的城鎮。
走了好一段路,蘇心透忽道:「我方才離開婆婆的小屋時,好似在竹林裡看到一抹白影。」
是鬼魂嗎?還是她眼花看錯?
「有白影嗎?我怎會都沒瞧見?定是你眼花了。」嚴焱對她所說的話並未放在心上,將之歸為眼花看錯。
「嗯,或許吧。」她聳聳肩,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兩人肩並肩,偶爾蘇心透會機警的與他拉開一小段距離,但嚴焱馬上又停下步伐來等她,硬是不肯讓她拉開兩人的距離,於是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延遲了回城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