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焱先斬後奏娶了蘇心透,並且帶著她回嚴家堡,嚴老夫人嘴上雖沒說,可是卻氣在心底,對蘇心透自是冷顏相對。
真不懂她的兒子們是哪兒不對勁,一個個都偏要與她作對.淨喜歡些她看不上眼的媳婦兒,唉!看來看去還是白素素最教她滿意,只是磊兒那孩子卻說什麼也不肯娶,這樁婚事就這麼擱著,平白耽誤了白素素的青春。
縱然嚴磊堅持不娶,可白素素仍舊常常出現在嚴家堡,以未來的大少奶奶自居,也因為嚴老夫人的疼愛,所有家僕對她自是尊敬有加。
在為嚴焱辦的洗塵宴上,她也以長嫂的身份自居,招呼著梁飛仙及蘇心透。所有人皆到場用膳,唯獨嚴磊例外,任憑白素素如何討好嚴老夫人,始終都改變不了嚴磊不接受她的事實,她這個長嫂演的有些悲涼。
可白素素並不這麼認為,她認定嚴磊要不了多久便會接受事實並娶她為妻。他之所以會消沉兩年多,全是向輕煙的欺瞞帶給他過大打擊,並非他喜歡向輕煙,為向輕煙的死而哀傷。
至於梁飛仙與蘇心透她則是不喜歡了,她的觀念和嚴夫人相同,認為梁飛仙與蘇心透根本就配不上嚴家堡,更遑論嚴淼竟然為了梁飛仙放棄了武林盟主的寶座,簡直是傻得可以;還有。嚴焱什麼女人不娶,偏要娶個寡婦,她光是想就覺得可笑不已。
真不知道這兩兄弟到底是中了啥邪,才會娶這兩個女人為妻。
這頓飯教人吃得食不知味,蘇心透明顯感覺出自己的不受歡迎,幸好有丈夫,二哥及二嫂在默默為她打氣,否則她真是撐不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飯,眾人紛紛告退,白素素也陪著嚴老夫人談心去,大夥兒這才鬆了口氣。
"心透,走,我把你介紹給大哥認識。"嚴淼拉著新婚妻子一塊兒去找大哥。
"焱,我們跟你一塊兒去。"嚴淼也想同大哥聊聊。
自從兩年前的事發生後,大哥簡直像變了個人,母親怕大哥會出事,因此還特別在大哥身邊安置了名護衛,好隨時照顧、保護大哥。
"好,咱們一塊去。"嚴焱爽朗的笑著。
一群人移至嚴磊的住所再敘。
梁飛仙及蘇心透在踏入嚴磊住所時,頓覺很是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大哥,我帶心透來拜見你了。"嚴焱人未到、聲先到的嚷著。
竹屋的門扉敝開,是護衛開的,在請他們人內之後護衛便離開了。他們一進去毫不意外的看見大哥手中又是一壇烈酒,落魄削瘦的身形教人心疼。
"你們來了。"嚴磊平淡地道。
"是的。"
"心透見過大伯。"蘇心透向他行了個禮,感歎他那形銷骨立的外表。失去心上人的打擊,幾乎要了大伯的命,現在活著也只徒剩一具軀殼了。
梁飛仙也同嚴磊問候,一群人落了座,閒話家常。
"你們都能找到心愛的女子,與之共度一生是好事。"嚴磊見兩個弟弟滿面春風,打從心底為他們感到高興。
"大哥,你酒少喝點,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嚴淼出手制止嚴磊再飲酒。
"是啊!大哥。"嚴焱也是很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這兩年多來,我必須整日靠著烈酒才得以過下去。我犯下了永難彌補的錯誤,每當我一睜開眼,彷彿就會看見輕煙站在竹林間對我微笑,轉眼間卻又見她浴血倒臥在竹林間,如此重複、日日夜夜……
"當年我以為我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事後才發現我根本錯得離譜!可是她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我失信於她,我毀了她也毀了我自己……我憎恨我自己,恨不得殺了我自己!這份痛持貫在我心底蔓延開來,永無停止的一日。酒,可以幫助我度過最痛苦的時刻,它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你們能瞭解嗎?"難得的,他肯談起向輕煙的死對他所造成的影響。
他的話惹得梁飛仙及蘇心透淚漣漣.大伯愛得這樣痛苦,可死去的向輕煙卻再也無法得知這份愛,唉!
"大哥,你猜我被黑熊所傷時是被誰所救?"本是不願提起,可見到大哥如此感傷,嚴焱忍不住脫口而出。
"誰?"嚴磊知道弟弟和弟媳曾被黑熊所傷害,卻不知是誰救了他們。
"在我身受重傷時,是毒娘子救了我。"
"她過得可好?"嚴磊關心著毒娘子,畢竟她是照顧輕煙之人,想必輕煙在九泉之下也是會關心毒娘子的。
當年毒娘子說要報仇,他一直等著毒娘子出現取走他的性命,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毒娘子始終沒現身;但他一直在等,等毒娘子覺得時機成熟的那天到來,屆時他將不會有所反抗,樂於讓毒娘子取走他的性命,這樣他也可以早一步到黃泉與輕煙相聚,求她原諒。
"看起來不錯,可對嚴家堡的恨並未減少。"嚴焱試圖輕描淡寫,不讓大哥想太多。
"那位婆婆她終會明白大伯您已經後悔了。"蘇心透跟著幫襯說道。
"毒娘子諒不諒解對我而言已不重要。"知道毒娘子過得很好,那他就放心了,至少對輕煙有個交代。
"咦?真巧,救你們的是個婆婆,之前我被我師父打人溪裡,也是被一個老婆婆救起。"梁飛仙突然想到,也跟著加入談論。
"是啊!幸好有那名婆婆救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只可惜我沒見到她老人家,無法當面致謝。"嚴淼仍遺憾沒能好好謝過對方的救命之恩。
"她一聽到我是嚴家堡的人就氣得很,馬上翻臉,根本不願意見你,好似跟嚴家堡有仇似的。"梁飛仙搖搖頭,要丈夫別多想,是對方根本不願接受他們的謝意。
"哦?討厭嚴家堡,又是個老婆婆,該不會也是毒娘子吧?"嚴焱這一聽倒好奇起來。
"她住的地方和大伯這裡很相似,同樣是竹屋,四周種滿了綠竹。"梁飛仙這時才想起為何會覺得大伯的住所很眼熟了,原來老婆婆住的地方也是這樣。
"是啊!救我和焱的毒娘子住的也是像大伯的屋子般,全都是綠竹。"蘇心透也附和著。
梁飛仙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頭,搖首道:"可是不對呀!"
"哪裡不對?"嚴淼反問。
"我覺得救我的婆婆和救心透的應不是同一個人,救我的婆婆她還有個小姐要照顧呢!"
"什麼小姐?!"本來只是靜靜聽他們敘述的嚴磊聞言馬上追間,心急速怦怦跳動。小姐?是輕煙嗎?會是她嗎?
"是啊!飛仙你說清楚。"嚴淼要她說清楚,免得大哥多想,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那個婆婆她還照顧著一位小姐,婆婆還說她家小姐不喜歡陌生人,所以那位小姐也一直都待在內室,因此我並沒見著她的面,但是我卻可以感覺得出她的身子很不好。"梁飛仙駭了跳,將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道出。
"不喜歡陌生人……身子不好……不喜歡陌生人……"嚴磊不住低喃,曾經以為死去的心為此消息再度激狂跳動。
飛仙口中的婆婆非常有可能是毒娘子,而那個沒能見到面的小姐,可會是他的輕煙?會是嗎?
"焱。你可還記得,在我們離開毒娘子的住所時,我曾告訴你,我看到一抹白影晃過,你說那會不會是二嫂未能見著的小姐?"蘇心透憶起那抹白影,但是當時她看的不是很真切,也無法肯定那是啥。.
"白影?!你瞧見了白影?"蘇心透的話無疑給了嚴磊最後一線希望。
"是白影沒錯!"關於這點,蘇心透十分肯定。
"那就沒錯了。"嚴磊長歎一口氣,他想大叫也想大笑,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鬆了口氣。
"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淼問,
"輕煙她討厭陌生人,也總是穿得一身白。假若你們所說的婆婆都是同一個人,那麼輕煙應該沒有死.這也難怪兩年多來毒娘子一直沒找我報仇,因為她要照顧輕煙。"當時的傷是那樣嚴重,她是如何撐過來的?在每次痛苦難耐之際,她是否正怨他、恨他?
在場四人面面相覷,他們作夢都沒想到向輕煙可能沒死;但這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讓大哥重新振作起來,不再悲傷度日,教人看了難受。
嚴磊連忙追問:"你們是在哪兒見到毒娘子?"他要盡快找出毒娘子,只要一找到毒娘子,便可知輕煙是否真活在世間。
嚴淼及嚴焱各自說明毒娘子出現的地方,地點雖然不同,但都是住在輕煙最喜歡的竹林裡。
"我要去找她。"即使只是一丁點兒的消息,也夠讓曾萬念俱灰的他立即提振精神。
"大哥,我想毒娘子一定馬上又換了住所,人海茫茫,你要從何找起?"嚴淼覺得毒娘子不可能住在同一個地方等他們來找,一定馬上又換了地方。"
"是啊!不如發動堡內的人幫忙尋找。"嚴焱覺得人手多找人會比較容易些。
"不!這件事千萬別說出去,我自己一個人找便成。"嚴磊不希望輕煙存活的消息洩露出去,他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不要她再受苦,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所以這回不管花費多久時間或多少心神,他都要找到她,哪怕最後得到的是一杯黃土,他都會找下去。
"白素素那……"嚴淼擔心白素素仍不死心。
"讓她走!我不想再見到她。"嚴磊對她不存任何情感。也跟她言明絕不可能會娶她,只是她一直不肯死心,仍認定自己可以成為他的妻子。
"娘那邊……"嚴焱想到母親那邊不會輕易過關,就感到頭疼不已。
"我不管娘怎麼想、怎麼看,總之,我要定輕煙,就算到最後找到的僅是一縷幽魂,我都要娶她為妻。"這回他的立場再堅定不過,不管她是狐、是妖、是仙、是魂,他嚴磊都要定她了!
他不要讓她再像縷輕煙離他遠去,她是屬於他的,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只能是他嚴磊所有!
嚴淼和嚴焱並不阻止他,反而贊成他去尋找向輕煙,不管結果為何,至少有了希望的大哥才算是真正活著,不再像是行屍走肉的活死人。
要找一個存心躲起來的人猶如大海撈針,教人不知從何找起。茫茫人海,嚴磊只好針對輕煙的居住習慣去找,是以他沒傻氣的往大城鎮尋,反而儘是挑僻靜的山林尋去,尤其是竹林遍佈之處更是不放過。
至於之前弟媳們所提供遇見毒娘子之處,他也都看過了,果真如當初所料,她們早已離開;許是從前的經驗告訴她們,凡是一被人發現,就立刻離開,絕不久留。
這回出門,跟隨著他的護衛被他巧妙的甩了開來,他明白只要他一有不尋常的舉動出現,護衛定會向母親一五一十稟報清楚。"
他不想這回再遭人從中破壞,因此愈是少人知道輕煙還活在世間愈是好事,經過兩年前發生的憾事之後,他不知道輕煙對他是否還存有情感,但不管有或無,他都會努力化解,讓兩人回復到以往的濃情蜜意。
在遍尋不著輕煙的情況下,他落寞的回到兩人初相遇的竹林,一時間百感交集,酸甜苦辣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曾經,他後悔在此遇見她,那短暫的悔恨促使他鑄下大錯,之後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自我懲罰;他告訴自己,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定不會做出相同錯誤的決定。
而今,猜測她未死讓他重燃希望,教他不再整日飲酒麻痺自己,此刻的他,心底唯一的信念即是找到她!
一步步踏入竹林,蕭瑟的冷風徐徐地吹過,捲起滿地輕愁。
恍惚間,他看見了一抹白,如同以往般仰望青天,渴望高飛……他的心緒狠狠一顫,簡直不敢信自個兒的雙眼。
相逢猶恐是夢中,那真的是她嗎?是她嗎?
"輕煙!"他輕聲呼喚,怕是驚擾這美好的幻影。
站在那頭的白影聞言一震,沒有回頭,亦沒有回應,而是快步離開。
"輕煙,你別走。"嚴磊以輕功追上,不管她是或不是,他都不能讓她輕易自
就在他要追上時,一排毒針朝他射來,嚴磊及時閃躲開,果然見到毒娘子來勢洶洶朝他射出一排又一排的毒針,非要他中毒身亡不可。
如此一來,更加證實他的猜測,那白衣女子正是輕煙,否則毒娘子不可能會出現在此,更不會執意要取他性命。
他不還手,只是一逕兒的閃躲。
"嚴磊!虧得你還有臉來到這兒!"毒娘子恨他,喚他的名字如喚死仇。
"我來見輕煙,請你讓我見她。"嚴磊請求著。
"我家小姐早就死在你的劍下,你是來見她的魂嗎?"毒娘子冷冷一笑,攻勢更加凌厲。
"不!我知道她沒死,我方才瞧見她了,請你讓我見見輕煙,我有許多話要對她說。"嚴磊急忙舉證,輕煙是聽見他喚她才逃離的,若非他喚她而驚動了她,她根本就不會發現他的到來,同時也不會驚動了毒娘子,使得毒娘子出面阻撓,教他錯過與輕煙相會的機會。
"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家小姐早已死在你的劍下!方才是你瞧錯了。"毒娘子死都不承認向輕煙還活著。
"不!她沒死!我瞧得清清楚楚。輕煙!輕煙!你出來好嗎?求你出來見我一面。"無法獲得毒娘子的通融,嚴磊乾脆放聲大喊,希望她會心軟出來見他一面。
"夠了!住口!別再大聲嚷叫,驚動死去的魂魄。"毒娘子怒目責罵。
"我知道她沒死,你休想騙我。"嚴磊見毒娘子百般阻撓,他不再忍讓,一躍身,長腿掃向毒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毒娘子踢倒在地,並在毒娘子身上點了穴,不讓毒娘子再有制止他的機會。
"嚴磊?!你!"毒娘子萬萬都想不到她會敗得如此迅速,又驚又怒。
兩年多不見,沒想到嚴磊的武功進步得如此神速。
嚴磊看著地上的毒娘子輕道:"我只是想見輕煙而已,就這麼簡單,希望你不要再阻止我。"
"嚴磊!我不許你再打擾我家小姐,她被你害得不夠慘嗎?你居然還想要見她?!難道這回你非要她死才會甘心嗎?"毒娘子將他的出現視為惡兆,拼了命想阻止。
"我愛她,這回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不會再傷害到她,請你相信我。"他誠懇的對毒娘子保證。
"我不會信你!"毒娘子認定了外人所說的話全都不可信,尤其是嚴磊。
"不管你信是不信,我都要見到她。"嚴磊明白他說的再多都沒有意義,唯有以行動證明他的真誠。
他緩步走向小竹屋上步步,愈是接近,心跳便不斷加速。
他就要見到她了,就要見到他深愛的人兒……因為緊張、因為渴望,使得他渾身激動顫抖。
"不要過來!"屋內忽地傳出清冷的嗓音阻止他前進。
"輕煙!"這聲音是她!就是她!是他死也不會錯認的嗓音。
她真的沒死?他感謝上蒼給了他這機會,讓他得以好好彌補她,彌補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過錯。
"我不是輕煙,我叫向輕煙,從前的輕煙已經死了,留下來的是向天仇的女兒向輕煙。"冷淡的嗓音拒絕了他。
"我知道當年我做的事十惡不赦,但我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他在屋外懇求,只盼她能點頭答應。
"你沒錯,錯的人是我,我錯在不該對你有所隱瞞,我不該不告訴你我姓向;我錯在不該相信你的話,以為你會不管我是誰都會愛我;我錯在我太天真、太容易相信人!你當年給的驚喜很好,將我徹徹底底給敲醒,我不會再犯糊塗,說來我真該感謝你!"
屋內的人兒回想起當年的事,心,仍痛著,她本以為不再痛了,因為她已失了心,結果在見到他時,心卻又疼了起來,她這才明白,原來她的心還在,且還會痛。
"輕煙,是我不該毀諾,求你原諒我好嗎?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他愛她,愛到心都疼了,卻得不到她的諒解,他幾乎要跪下來哀求她的原諒。
"你走吧,你我早已緣盡。"屋內的人不願再見他,以免勾起傷心的回憶,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不!我不走,在你不肯見我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你半步的。"嚴磊十分堅決,他有的是時間陪她耗。
"回到白素素身邊去吧!她一直都在等著你。"她累了,也失去了追求的勇氣,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幸福?或許,她一輩子都不配知曉。
"我不愛她,我愛的人是你啊!你怎能將我趕往她的身邊?"要他成日面對不愛的人,教他如何度日?
"不!你並不愛我,你只是以為你愛我,否則你不會……"話說到激動處,讓她重咳著。
"輕煙。你怎麼了?!"屋外的嚴磊聽她咳得難受,想馬上衝進屋內看個究竟。
"不!我沒事,你別進來,我說了,我不想見你。"向輕煙強忍住再咳的慾望,忙出聲制止。與他這番對話,著實已教她疲累不已、心緒紊亂。
她的身子在經過兩年前那場嚴重的傷害,早已大不如前.原本先天就欠佳的身子骨,在心肺受了重創勉強搶救回來之後,無疑是雪上加霜,長年臥病在床,只要天候稍有變化,她便會變得孱弱不已,彷彿風中殘燭。
能再活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這條命是姥姥拼了命救回來的,或許明日便會死去,或許今日、又或是明年,誰也說不準,再見嚴磊已無任何意義,相見倒不如不見。
聽著她虛弱的咳聲,嚴磊的心都擰了。他回想起梁飛仙所說的,她的身子骨似乎很不好,整日聽她在咳,他這一聽,發現她的身子骨比從前更差、更虛弱,好似隨時會倒下般。
他想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幫她好好地調養身子,怎奈她卻不願見他,教他無計可施。
"嚴磊,你走吧!我家小姐說了不想見你。"毒娘子對小姐又咳嗽也是發愁得很,忙著趕人。
"不!我不走,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離開輕煙半步!我說過我愛她,我要照顧她,兩年前,我無法做到,但兩年後的我一定會做到。"嚴磊堅持半步都不肯退讓。
這話聽在向輕煙耳中,刺痛著她的心,她淚眼朦朧,於心底反覆咀嚼他所說的話。"一切都太晚了……"如果兩年前他有這份堅持,今日的情景定是不同。
"所以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好嗎?"嚴磊同樣痛苦萬分。
"不了,你還是走吧!咳……咳、咳……"她搖首之後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她不該回來的!這次回來她原是想同姥姥祭拜當年死去的邪公公,可萬萬都沒想到會遇上他,這是天意嗎?老天爺存心要再折磨他們一次?
"輕煙,你不礙事吧?"聽她咳得如此痛苦,屋外的他焦急得很,偏又怕他的闖入會火上加油,所以他遲遲不敢衝進去看她的情況。
"我礙不礙事又有何重要?我早是個該死之人,不是嗎?"她淡淡地笑著,虛軟地歎了口氣。
"不,該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不許你再說你該死,你可知這話聽在我耳裡,我的心會有多痛?"她是如此的柔弱,如何抵抗可怕的死亡?!
她諷刺道:"我真的不該死嗎?我是向天仇的女兒啊!"當年,她就是因此而遭他利刃相向,身為向天仇的女兒已是所有人能殺死她最重要的理由,無須其他。
"你恨我?"他並不意外她會恨他,當年所造成的傷害,遠比他所能想像的要來的大太多了。
"我是恨你!我恨你讓我相信了世間是美好的,相信了你是真心待我好,我甚至以為那日你歸來就會娶我為妻,卻沒想到你是領著眾人來要我的命!我為我的愚虱付出太大的代價,我害死了邪公公,終其一生,我都是有罪之人!"
邪公公的死教她好不痛苦悔恨,若非是她,邪公公根本不可能會死,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情願死的人是她,而非邪公公。
她的話狠狠地敲進他的心,他震了震,輕煙是該怪他,他毀了她的人生,破壞了她的平靜,他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全然沒想到她……、
當初,他為何不肯多想想?為何要教忿怒佔據整個心靈?為何要在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時才後悔?
"咳!咳……咳……"說完一連串的悔恨,她情難克制,激動的咳了起來,且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
"嚴磊,快解開我的穴道,我要進去看我家小姐。"外頭的毒娘子急了,忙叫。
嚴磊知道他無法進入看個究竟,唯有靠毒娘子;於是他馬上為毒娘子解穴,讓毒娘子進去熙顧輕煙。
"她的情況究竟有多嚴重?"他忍不住問毒娘子。
毒娘子看了他一眼,終於心軟回道:"比你所能想像的要嚴重。"
她的表情,她的語氣,在在說明輕煙的情況很嚴重,這世間已無人可以救治輕煙的病,嚴磊大受打擊,整個人無法動彈,心都涼了。
痛楚持續在心間蔓延。來自輕煙身體上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來自她心理上的痛苦,同樣是他一手造成的。
天!他究竟是犯下多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整個人虛軟的倒坐在竹屋旁。
毒娘子入了竹屋內,忙扶起坐在地上虛弱垂淚的小姐,這一幕看得她心疼不已。小姐對嚴磊的情感太深、太深了,其中有愛有恨,愛教小姐淚流滿面,恨則是教小姐將嚴磊拒於門外,這樣嬌弱的房子如何承受這兩種劇烈的極端情緒?
輕煙重重咳著,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血痕。
"小姐,你別想太多,瞧,都咳出血來了。"毒娘子許久不見她心緒如此激動,苦口婆心要她冷靜下來,右手則忙著掏出帕子為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屋內的嚴磊聽見她咳血,痛苦難當的合上眼,雙手成拳,無助的緊握……
輕煙只是不斷的垂淚搖頭。她知道,他就在門外,與她只有一牆之隔;她輕輕的推開姥姥的扶持,走到門邊,輕輕的倚坐下來,臉頰貼著門扉,似想透過冰涼的竹壁感受他的溫暖。
是明白他看不見,她才敢放膽做這動作。
她知道這麼做不應該,但,她就是還愛著他,何其可悲的愛著他……淚珠緩緩地滾下香腮,一顆顆,皆是情真意,只是再也無法訴出。
結束了!她和嚴磊之間早該在兩年前就結束了!再見面不能挽回什麼,只是徒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