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紫籐難得的請了病假,沒到公司上班:再去上班時,臉色白透透的像張紙,失去了笑容、失去了活力,整個人像行屍走肉,看得張秘書好不擔心。
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搖頭說沒事,一張嘴緊閉得像個蚌殼,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是教張秘書無計可施。
原本生龍活虎的秘書室因謝可憐的攪局變得死氣沉沉,更加增添張秘書對謝可憐的不滿!假如沒有謝可憐,大家會過得更快樂,全都是謝可憐擾亂了他們的辦公氣氛,真是太可惡了。
在擾亂了所有人的心情後,謝可憐沒再出現,教張秘書想酸謝可憐幾句都沒辦法,僅能兀自生悶氣,真是有夠悶的。
張秘書以為苗紫籐心情壞個幾天就會恢復,其實並不然,緊接而來的是苗紫籐向她遞出辭呈,當場嚇得她瞠目結舌。
全公司誰辭職都不會嚇到張秘書,唯獨苗紫籐。她以為苗紫籐會在公司待到退休為止,雖然她不曉得內幕,可隱約也知道苗紫籐視衛少陽為恩人,只要有用得上苗紫籐的地方,她絕對會義無反顧的為衛少陽站出來,就算會讓自己累個半死,也絕不會吭一聲,今天卻突然說要辭職,可見事有蹊蹺。
「紫籐,你怎麼會突然說要辭職?不是做得好好的嗎?」張秘書以溫柔的口吻詢問,關心著她的情況,想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張姊,謝謝你一直待我這麼好。」除了感謝張秘書的教導與關懷,苗紫籐不知該從何說起。
要遞出這張辭呈她也是想了許多天,咬著牙、狠下心來才有辦法遞出,她鐵著心不去想對公司有怎樣的情感,不去想公司內部人員待她有多好,反正只要一想起衛少陽對謝可憐說的事,她的心就冷了、硬了。
這幾天,她不斷的問自己,衛少陽為何要說?她大可當面問衛少陽原因,偏又怕衛少陽會以無所謂或認為她大驚小怪的態度面對她,所以她怕得不敢問,只能由著滿腔的疑問折磨她。
那一夜,她哭得肝腸寸斷,哭得奶奶在一旁陪她掉淚,哭得她不知如何自處,所有美好的夢想全讓謝可憐一席話給打碎,她能怎麼辦?
能再自我欺騙說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能再自我欺騙一切如常嗎?能再自我欺騙誰都不曉得她的過去嗎?能再自我欺騙衛少陽仍是真誠待她嗎?
不!她沒有辦法!就算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別人,一切的感覺都變質了。
不!或許該說一切的感覺並沒有變質,真正變的是她,她不該以對心愛男人的態度對衛少陽,其實衛少陽一直都沒有變,他仍待她像對待親妹妹,是她想太多,也太不知足,才會使滿腔情感反撲傷了自己。
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她繼續待在衛少陽身邊,恐怕會自傷得更嚴重,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方法就是遠離衛少陽,不要再去想他和謝可憐的事,放過自己。
在徵求奶奶的同意後,她便寫下辭呈,毅然決然決定離開,面對張秘書關心的詢問,她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想欺騙張秘書,又不能說出心底的真實感受,令自己陷入兩難。
「唉!我一直以為我們會共事直到我退休為止。」張秘書是真心喜歡苗紫籐,很捨不得苗紫籐辭職,她們兩個一向處得很好,再換個新人進來,能不能相處得這樣融洽還是個未知數。
「我也是這麼以為,但……」
「唉!紫籐,你真的不再多加考慮?」張秘書望著手中的辭呈,覺得沉重不已。
苗紫籐搖了搖頭,表明她心意已決,不再考慮。
「你的辭呈不是我批了就算,我會送上去給衛總。」張秘書萬萬不可能會批准她離職,說什麼都要讓衛少陽想辦法將人留下才行。
「張姊……」苗紫籐雙眸閃爍著渴求的光芒,乞求她直接批准,別將這事呈報給衛少陽。
「你曉得的,我得按照程序來,不能私下批准。」張秘書找了個合理的借口,不理會她眼底的乞求,無論如何,她都要將人給留下。
不管苗紫籐辭職的理由為何,她都直覺認定是謝可憐在背後興風作浪,她豈能順如謝可憐的心?
「是。」明白張秘書說得有理,她也不想讓張秘書為了她的事,而吃上面的排頭,該來的總是會來,她總要面對衛少陽,向他編造出一個最好的辭職理由才行,她可以從現在開始想一個最為合情合理的理由了。
「你先去做你的工作吧。」
「嗯。」她心情沈甸甸地走回位子,心不在焉地做著她的工作,滿腦子想的都是她該怎樣才能說服衛少陽她真的必須離職。
面對他,很難;說要離開,更難。
張秘書拿著苗紫籐的辭呈,只覺頭頂上烏雲密佈,她相信某人一定很不樂意見到這張辭呈,或許那張俊臉會臭到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要臭!但無論如何,她都得跟衛少陽報告這件事,希望到時衛少陽不會擺臉色給她看,雖然很難,不過她會硬著頭皮挺過去的。
老天爺會保佑她不受到颱風尾波及的吧?
阿彌陀佛!阿門!真主阿拉!不管是哪個教、哪位神-都一起保佑她吧!
張秘書精神緊張的胡亂在心底念上一通,祈求各界神靈庇佑,等她做足了心理建設後,這才深吸口氣,鼓足勇氣走進衛少陽的辦公室。
「有事?」這幾天衛少陽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簡直像是一隻被踩著痛腳的大熊,見人就吼,使得公司上下人人自危。
他明白遷怒是不對的,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他真的不曉得自己在氣什麼?又有什麼好氣的?說實話,他已開始考慮是否要去看心理醫生,看是不是壓力造成他如此怪異的情況。
「衛總,這是剛剛紫籐交給我的辭呈,我呈上來給您批准。」張秘書抖顫著雙手將苗紫籐的辭呈遞上。
「你說什麼?」衛少陽危險的半瞇著眼,要她再說一次。
紫籐的辭呈?!她怎麼會突然想辭職?先是請病假,接著是辭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紫籐她今天向我遞出辭呈。」張秘書相信她的口齒算是清晰,講的又是國語,並不會讓人誤聽,可衛少陽的表情好似她口誤了,教她不得不再大著膽子重複一遍。
這種感覺很可怕,要不是確信身處於高樓林立的現代,真會一時精神錯亂,誤以為衛少陽手中握有一柄大刀,隨時會因她說了不中聽的話而惱怒揮下,砍了她的腦袋瓜。
「她為什麼要辭職?」衛少陽火大的劈頭質問無辜的張秘書,好似是張秘書逼紫籐辭職一樣。
「紫籐她、她在辭呈上寫著因、因生涯規劃……」張秘書嚇了一大跳,回答得支支吾吾。
「我不聽那些狗屁倒灶的借口,我要的是真正原因。」去他的生涯規劃!他會相信才有鬼!他憤憤的將張秘書送上的辭呈甩到桌面上。
「這我也不清楚,紫籐她並沒有告訴我。」嗚……她好倒楣,早知道進來會吃一頓排頭,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設,都彌補不了此刻她所受的創傷。
嗚……她真的好可憐,像個夾心餅夾在衛少陽和苗紫籐之間,兩邊都是她重視的人,不管幫哪邊都不對,雖然她很想做到面面俱到,可是說比做容易,真要實行起來,才曉得有多難。
「叫她進來。」問張秘書一問三不知,不如乾脆找當事者進來問個明白。
「是。」張秘書如獲特赦,馬上照他的話去辦,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通知苗紫籐洗乾淨脖子準備領死吧。
該來的終究會來,苗紫籐懷著忐忑下安的心情走進衛少陽的辦公室,不論事前她做了多少準備,當面對他時,一切都是枉然。
「把門帶上。」苗紫籐人一走進辦公室,衛少陽立刻冷著聲命令道,不讓張秘書聽見他們接下來的對談。
苗紫籐低垂著頭將門輕輕帶上,乖乖站在他面前引頸受戮。
「為什麼要辭職?」衛少陽無法理解,她不是在公司待得好好的嗎?也和同事相處得很愉快,他實在是想不出她有辭職的理由,除非是和那個鬼Tommy有關。
對!一定是那個叫Tommy的在背後煽動紫籐,不然在認識Tommy之前並不曾聽她萌生過辭意,一切全都因為Tommy的出現,這使他對Tomny的不滿加深。
哼!都什麼時代了,還天天採取鮮花攻勢,老土一個!
在衛少陽心底早將風趣有禮的Tommy貶得極低,不管Tommy做了什麼都礙著他的眼,只是他一直苦無機會狠狠修理Tommy一番。
沒關係,來日方長,不信修理不了可笑的Tommy。
「一直以來,我都待在公司,不曾到外頭的公司待過,所以想到外頭看看。」她吶吶說出理由。
「是嗎?」衛少陽壓根兒就不信她的說辭,況且她從頭到尾都不敢抬頭看他,更加表明她在說謊,才會心虛的不敢看他。
這一定是Tommy教她的,可惡的Tommy!他不犯人,人家倒犯到他頭上來了。
「是的。」光聽衛少陽微揚的語氣就知道騙不了他,她的心頓時撲通、撲通劇烈跳動,不知如何是好。
可無論如何她都非走不可,儘管心底百般不願,可衛少陽不再是她所能信任的人了,但他給的恩情她時時刻刻不敢或忘:水遠記在心底提醒著自己,終有一天,她一定要想其他辦法報答他。
「你不是個會說謊的女孩,為什麼要對我說謊?」衛少陽感到好失望,她一直是那麼直率良善,何時也學會說謊了?
他的失望像把利刃刺進她的心口,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你奶奶知道你的決定嗎?」衛少陽認為只要苗奶奶知道,肯定不會讓她辭職的,苗奶奶一直抱持著向他報恩的心態,雖然他已多次要苗奶奶別放在心上,但以苗奶奶的性情是不可能不放進心坎裡,所以苗奶奶說什麼都不會讓紫籐隨隨便便辭職的。
「知道。」她悶著聲答道。
「苗奶奶怎麼說?」衛少陽等著她說出苗奶奶生氣得極力反對的話來。
「奶奶尊重我的決定。」
苗紫籐的話像根大木棍結結實實打中衛少陽的頭,教他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苗奶奶竟然會支持她的決定?!這天地是變了嗎?為何在短短一夜間,變得不再是他所熟識的天地?
還是他在作夢?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全都不是真實的?
「怎麼可能……」他語氣虛軟,無法置信。
苗紫籐不敢看向他的表情,難過的想,他很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將她和奶奶當成忘恩負義之人。
她一個人被當成是忘恩負義的人就算了,可奶奶是無辜的,奶奶是被她拖下水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衛少陽誤會奶奶。
「一切都是我任性妄為,奶奶她……為了這件事很傷心、很難過,但是我……是我堅持要離職,奶奶說服不了我,只好同意了。」這幾天她們祖孫倆傷心得有如世界末日,總覺得欠衛少陽的情似乎是還不了了,教她們心頭沉重得猶如積壓了幾百塊大石,讓她們喘不過氣來。
「我還是沒辦法接受你的離職。」本以為她會待在他身邊直到永遠,結果她竟然對他提出離開的要求引這教他如何接受?
他實在無法想像上班時沒有了她的笑容與她的身影,該如何度過漫長的一天?雖然這幾天,他的心情有點不好,但他還是很期待每天能看到她。
不知為何,只要看到她的人,他的心就會覺得踏實不少,不會感到焦慮慌亂。
或許,他真的該去看看醫生了,他很有可能是真的病了,不然從前未曾發生過的怪異病徵怎會一一出現?
他從沒那麼討厭過一個人,Tommy拔得了頭籌!再者,近來他和謝可憐相處愈來愈感到厭煩,不再覺得她美麗得教人心動,只想速速結束與她的約會,甚至連和她出去都感到意興闌珊,真的不曉得當初怎麼會認為她美麗可人。
很多奇怪的病徵一湧而上,讓他不得不正視。
人要是生了病真的是不能拖,他得以最快的速度找心理醫生診治一番才行,但目前更迫切需要他處理的是苗紫籐的事,他不能讓她離職,說什麼都不行!
他一定得將她留下來,用盡所有辦法也要留下她不可,絕不能讓她走!絕不!
「對不起。」除了道歉外,她不知道還能跟他說什麼。
「我不要你的道歉,難道你真的不能老實告訴我為何要離職嗎?是不滿意薪水?沒問題,我馬上幫你加薪。還是你跟哪個同事處得不愉快?告訴我,我立刻替你解決。」衛少陽的頭好痛,想著各種解決方案。
要加薪?好!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馬上幫她加薪;想陞官?沒問題,看她喜歡哪個職位,他立刻幫她升;嫌位子的景觀不夠好?他的辦公室可以讓給她;有同事欺負她?他可以馬上將人開除,為她出口惡氣!
不管她要什麼,他都可以不吭一聲,為她辦到,就是不願她離職。試問,這世間還有像他這樣好說話的老闆嗎?
「我……」這要她怎麼說?她能指著他的鼻子,質問他為何要將她的私事告訴謝可憐嗎?
不!她不行!她辦不到。
「是為了Tommy嗎?」衛少陽長歎了口氣,這是唯一可能的理由,他不得不這麼猜想。
其實以他對她的瞭解,她根本不可能會為了薪資、職位、同事而提出辭呈,可此時他卻非常希望她是為了那些小事而要離職,就是別為了Tommy。
一想起Tommy,他又是一肚子火,心情更加鬱悶。
「不!不是的,這與他無關。」她拚命搖頭,不曉得他怎麼會扯上Tommy?她和Tommy之間什麼都沒有,他不會以為她跟Tommy正在交往吧?
「呵,你不用幫他說話,我瞭解的。」衛少陽惆悵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不!不是的,我喜歡的人不是他。」她不要他誤會,拚命解釋。
衛少陽搖了搖頭,不相信她說的話,在離職的理由上,她說了謊,他不認為她與Tommy這事她會說實話。
「你要相信我,我喜歡的人真的不是他。」見他不信,苗紫籐急了。
「沒關係,你不用說了。」衛少陽擺了擺手,不願見她為情人焦急,心頭酸酸澀澀的,他猜想,他該不會是得了心臟病吧?不然怎麼一顆心會像生了病一樣,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不!衛總,我真的沒有和Tommy交往。」她真的不曉得該從何解釋起,Tommy天天讓花店送鮮花一束給她,加上電話攻勢,而且偶爾會在公司樓下等她下班,要說服別人她跟Tommy沒什麼,真的是很困難。
「我聽Gina說,你和Tommy處得很愉快。」衛少陽提出有力的人證,要她別再瞞他了。
「……」苗紫籐不瞭解謝可憐為何要這麼說,或是謝可憐有了什麼誤解,她的腦袋亂糟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隱約知道有事不對勁,偏又找不出是哪裡不對。
「Tommy似乎很喜歡你。」衛少陽毫無所覺他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酸意。
亂了頭緒的苗紫籐同樣無法察覺他的語氣帶著不尋常的酸意,只是不斷想著該如何澄清?愈想心愈亂,愈是說不清。
「只是教我想不通的是,他為何要你離職?待在早已熟悉的環境不好嗎?」說起這事,就有說不出的難過。
「真的不是他要我離職,我離職的原因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再次鄭重澄清。
「好!那你說,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衛少陽是打定主意要追根究柢。
「……」苗紫籐雙手握拳,修長的指甲陷入掌心,刺痛著她的手心,貝齒深深陷入下唇瓣,幾乎可以嘗到血味。
「說實話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難嗎?」他不懂。
真的是很難,當著他的面,她無法說出實話,唯有面對奶奶,她才有辦法暢所欲言,流著淚告訴奶奶她有多愛他、多渴望能再靠近他一點。
她的沈默令衛少陽歎息。
怎麼會變成這樣?從前她有什麼心事都會告訴他,從不曾有所隱瞞,可現在的她不同了,她學會埋藏心事,除非她肯說,不然他絕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埋藏了多少心事?真的不能與他分享嗎?
「……你真的想知道?」她瞪著腳尖輕問,死命要自己別看他,雙拳握得更緊了,緊到沒半點空隙。
「對。」聽她似乎有意說出原因,衛少陽中氣十足的回答。
「如果……如果……」她緊張的舔了舔乾燥的唇瓣,掌心開始冒汗,心抖跳得更快,整個人緊張得快散了。
衛少陽聚精會神,專心聆聽下文。
「假如……」她緊張的深吸口氣,眼瞳中不自覺的凝聚了淚水。或許這輩子她就這麼一次有勇氣告訴他,她喜歡他,一直都很喜歡他,要錯失這次的機會嗎?要一輩子就這麼無言的暗戀著他嗎?
可是,倘若她真的說出來了,會有怎樣的後果?而那後果會是她所能承受的嗎?
她必須要想清這一點,假如她無法承受那後果,那麼就什麼都別說,假裝她不曾愛過他,假裝她對他一直像是對自己的親哥哥般。
但,她真的無法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整顆心受盡折磨,像是要爆開來,她好想、好想告訴他,她愛他!一直愛著他!
不管那後果是否會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不管那後果是否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都想告訴他。
「你說。」衛少陽鼓勵她,要她大大方方說出來,在他面前,她無須有任何隱瞞。
「假如我跟你說,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著你,你會怎麼做?」她清了清喉嚨,拾起頭來凝望著他,帶著向來深藏的情感看著他,眼眸中寫滿了赤裸裸的愛意。
衛少陽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般無法反應,久久說不出話來,像是正慢慢消化她說的話。
苗紫籐直盯著他看,他的表情一一落入她眼底,沒有絲毫遺漏,滿腔的熱情漸漸沈澱,化為冰冷、微弱的氣息。
他的不回答已給了她答案……她就是太不知足、想得太多,看她給衛少陽添了多少麻煩!
呵!呵--呵!呵!呵!好可笑啊!現在的她會有怎樣的表情?真想拿面鏡子看看,一定非常可笑。
苗紫籐又是想笑又是想哭,情緒反反覆覆,可又怕衛少陽會感到為難,她拚命忍著,要自己別哭也別笑,不要再惹出另一個笑話了。
「……你、你剛是在跟我開玩笑?」過了許久,衛少陽好不容易終於找到聲音說話,他受到的震驚太大,以至於說話結結巴巴。
「呵!對呀,對不起,嚇到你了。」她試著爽朗一笑,可笑出來的聲音卻比哭還難聽,想調皮的朝他扮個鬼臉化解尷尬,竟發現她扮不出鬼臉,她的臉糾結在一塊兒,像隨時要痛哭出聲。
不行!她不能哭!如果她哭了,那麼一切就都毀了!
仔細想想,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每天都有人在失戀,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嘗過暗戀的美好,如今換換口味,嘗嘗失戀的痛苦也不錯,不是嗎?
失戀並不代表就是世界末日,地球仍會繼續轉動,別人仍舊會綻開笑靨,而她流的每一滴淚,除了她和奶奶之外,並不會有人感到心疼,既然如此,她還難過什麼?還哭什麼?
「你什麼玩笑不好開,跟我開這玩笑?!這一點都不有趣。」衛少陽鬆了口氣,蒼白著臉小小念了她一下。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跟你開這麼無聊的玩笑。」對!以最自然的口吻跟他道歉,彷彿剛剛說的話真是玩笑般,騙他的同時,別忘了也騙騙自己。
「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衛少陽仍心有餘悸。
「呵!呵!」這個時候,除了笑之外,還能做什麼?
幾分悲涼、幾分哀淒、幾分苦楚、幾分傷痛加起來,就是全部,籠罩在心頭,纏繞不去。
就在剛剛,她已鼓足了今生所有的勇氣告訴他,她喜歡他,雖然他無法接受,但這輩子她是不會有遺憾了。
經她這麼一鬧,衛少陽的心臟有些無力,可也感到幾分惆悵。
怪了,他惆悵什麼?他應該覺得慶幸,她不是認真的,只是和他開玩笑,但萬一是真的,那真的是……
他也不曉得萬一是真的他會怎樣,總而言之,他從沒將她視為可以交往的女人,在他眼裡,她始終是個小女孩、小妹妹,而他是萬萬不可能會和小妹妹交往並成為親密愛人的。
見他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教她的心更加苦澀難受!可不管她有多難過,都得強顏歡笑,不能讓他看出破綻,所以她笑,將所有眼淚往肚裡吞,拚命的笑。
「玩笑也開過了,你可以說出真正的原因了吧?」可怕的玩笑時間已過,該是談正經事的時候。
她低著頭看了下地板,咬著牙把心一橫,猛地抬起頭來以燦爛的笑容面對他,用最輕鬆無比的聲音說:「其實一開始就被你猜中了。」
「什麼?」他猜中了什麼?不會吧?她真的是因為那個Tommy而請辭?
「我想去Tommy的公司幫他,我……我很喜歡他,分分秒秒都不想與他分離,我知道我這個決定很不應該,所以……所以我不曉得怎麼跟你開這個口,對不起。」很好,她表現得好極了!
他揣測她與Tomny交往一事給了她靈感,既然他們兩個不可能,讓他誤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反正人生下就是如此?她是豁出去了,不打算澄清,順著他的猜測編謊。
「你們的感情已深厚到你非得到他的公司幫他不可?」衛少陽好失望、好沉重的看著她,他就要失去一名得力助手,教他如何不失望、不沉重?
「是的。」深吸口氣,佯裝是沈浸在愛河的幸福女孩。
她親手幫自己掘了個墳,再自動跳下,她明白這個謊一旦說出,就再也沒有退路,她將自己逼入絕境,可這卻是此時不得不做的。
不論未來會有多苦、有多痛,她都會咬著牙嘗那苦果。
「既然你這麼堅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等我請到新的助理秘書,你就可以到Tommy身邊了,開心吧?」衛少陽揚起一記不怎麼爽朗的笑容,事實上,此刻他非常想揍人出氣,假如Tommy此時出現,他絕對會毫下猶豫痛扁Tommy一頓。
「嗯。」她用力頷首,盡量附和他的笑容,誰知她的心正在淌血。
「呵!那我得馬上讓人刊登徵人廣告,好讓你早些到Tommy身邊。」見鬼了!他的語氣幹麼這麼輕快飛揚?真要早點讓她與那個Tommy在一起?!
一想到這,他的心情就沉重不已。
他猜想,父親要嫁寶貝女兒的心情應該和現在的他相差不遠吧?唉,他真的老了嗎?當紫籐的離去是嫁女兒?唉!唉!
苗紫籐努力陪笑,她笑、笑、笑,笑得好累還是要笑,笑得心好痛還是要笑,笑得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她還是得笑……
這世間,有沒有一種藥服下後,可以讓她忘記深愛著的人?有沒有一種藥服下後,可以讓她不再流淚?有沒有一種藥服下後,可以讓她的心不再痛?有沒有一種藥服下後,可以讓她不再那麼想他?
有沒有?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