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計劃成功一步的初雪方拿著到手的行事表,愉悅的直奔下樓,準備回去工作室閉關,好好研究下一步的計畫,卻在過馬路時遇見了由外面回來的龍舒語。「舒浯,舒語!」興奮的她直揮手,呼喊對面的龍舒語。
乍聽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不遠處,龍舒語淡笑的挑高眉,好奇的對望過去,看到了街燈下興奮呼喊的人兒。原來是她。平靜的心湖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回國至今,知道她本名本姓的人並不多,是以她會訝異為何會有人喊她喊得如此熱絡,但見到那個熱情的身影她便不多心了。低頭一笑,緩緩的走近她。就像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初雪方見龍舒語朝她的方向走來,小跑步的衝上前去,沒有絲毫形象的擁抱住她,快樂的劈頭便溜出一串話來——「遠遠的見到是你,我高興死了,想不到我一回來就能見到你!」一向視友情為最珍貴的情誼,初雪方完全不在乎她的話會給他人帶來負面的想像。 「天性樂觀的女孩,每次見到你總是笑容滿面的。」
深切的說出心中的感覺。這難得的樂天女子,一向冷靜又不失頑皮,身旁永遠環繞著熱情的光環,讓和她在一起的人完全不必拘束,可以從容面對所有事;這樣的人在以前從不曾出現在龍舒語的生命中。「好朋友見面,有誰是愁腸百轉的!我不在的這幾天想不想我呀?」狂放特性不改,龍舒語步上其他人的後塵,擁有一個喜歡調戲人的好朋友了。低頭淺笑吟吟的看著她。
「難怪最近總是有人提醒我:你爽朗聰明,說話卻老是顛三倒四的,我該罵你一句色性不改呢,還是感謝你還記得我?」每次遇見她,心情總會特別輕鬆自然。她的調皮散發著一股清涼的氣質,讓龍舒語這個早已遺忘笑容為何物的女人也喜歡親近她。「前面那句話已經被說得不像話了,我建議你記住最後一句的含意會比較好。」初雪方不客氣的說出她的看法,並在臉上寫著『認真』兩字,要龍舒語認同她所說的話。「你想,如果讓人知道這句話,會有多少人笑死在街上?你呀,壓根兒就和正經搭不上邊。」摸亂初雪方一頭柔軟的秀髮,龍舒語不可抑制的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了。「我不否認你的話。事實上,要找像我這樣樂觀大方、集所有優點於一身的人已經不多了,建議你們好好保存吧。」拉開兩人擁在一起的身子,初雪方拉著龍舒語的手,愜意的步行在人行道上,開始閒話家常了。「有自知之明的傢伙,你也知道自己就像恐龍一般的珍貴,該好好收藏。」幽默的回了一句,龍舒語發現自己竟然也有風趣的一面。唔,被帶壞了。「是是。最好把我製成標本是不是,沒良心的一群人。」初雪方好似已經忘了要回工作室的事了,與龍舒語越聊越開心,友情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漸趨濃厚。龍舒語擰了擰她的鼻頭說道: 「你是眾人的開心果,製成標本多可惜呀。」「是呀,標本當然比不上開心果,沒有逗人發笑的功用,真是。」頗不以為然的回以犀利的言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變成開心果了。 「既然這樣,那我這開心果要發問了。請問龍姑娘,我不在的這幾天裡,過得還好吧? 」認真的表情配上精靈的眸子,看在龍舒語眼裡,就是忍不住想笑。
「相處得還不錯,傲月的福利可算是優厚了。怎麼?你這幾天都沒有工作嗎?四處逍遙了嗎?」不在意的問道,由於本性上對外來事物並不特別關心,以致於沒察覺到二十八樓的低氣壓,為找尋失蹤的初大設計師所引發的零度寒氣。「嗯嗯,枉我人在外頭還惦記著你們這一票好姊妹們:你們卻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問得好不輕鬆哪。」靈動的眸子狡黠的瞄了龍舒語一眼。「好姊姊,你就不能回答得懷念一點嗎?」初雪方回答得好不委屈,這一個已經這樣了,更別說工作室裡那三個了。 「別鬧了,有得逍遙你還嫌不好啊?我看你高興得很。」龍舒語也是個沉著的人,眉眼一瞟,當然看出了初雪方的玩鬧。嘻嘻嘻,被看出來了。
「說得極是。既然舒語對傲月的印象不錯,那麼談談你對楚傲岑的看法吧。」初雪方盡量不露出自己的「居心不良」。「他是個少見的英才,才三十歲的年紀,領導一個企業體卻有聲有色,沉著又冷靜,沒有齊修洛的孤傲,少了范浪的放蕩,卻具備了裴秋湖的聰明。聽說傲月的崛起是項傳奇,他們四人當年胼手胝足的團結頗讓人津津樂道。」雖然不明白初雪方何以提問這個,但龍舒語照實答了。「就這樣?那若讓舒語選的話,這樣的人夠不夠格娶老婆?」
「只怕楚先生的眼界不低,不然這樣一個相貌英挺、成熟有才華的人誰會不要?」龍舒語漫不經心的回答,心思卻不經意晃呀晃的想到了應徵那天一直在一旁有著柔雅笑容、靜靜打量所有人的男子,他……就是裴秋湖吧?外傳他是傲月建設最聰明的股東。雖然很多人都說他是溫文儒雅的好好先生,但那天他的不動於色與打量的眼光,看在她這個走過大風大浪的人眼裡,無疑的就是深沉。龍舒語直覺得要完成任務,第一個要小心的對象就是裴秋湖。「真的?」初雪方盡量不讓自己的偷笑逸出唇角的問道。她看到閃在龍舒語眼中那莫名的光採了。龍舒語不解的打量著初雪方問:「無緣無故的為什麼問我這個?我和楚先生並不熟。」龍舒語實在不懂,有關楚傲岑的一切都是組織給她的資料,她只要負責拿到東西就行。「可是你對他的評價不低呀。若以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已經算有好感的程度了。」初雪方根本不管那麼多。這個「楚霸王」,沒事也不會到工程部走走逛逛一番。所幸美女有感覺,日久生情並不困難,不然她這個紅娘可就傷腦筋了。「我能不能將你的話想成心懷不軌?」訝異的盯著她,鬼靈精的初雪方可是什麼把戲都搞得出來的。「你說可能嗎?」故意反問她,高明的招式足夠讓舒語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了。 「楚傲岑那傢伙缺德得很,要娶你,你還要慎重考慮哩。」她可是把決定權穩穩的丟給龍舒語,自己一旁納涼去了。沉思的盯了她一會兒,整理出初雪方話意的龍舒語佯怒的說道「別一路兒到我頭上來了,殃及無辜是很不道德的,」有關初、楚兩人結的梁子,龍舒語可是聽傳言聽得清清楚楚的。「是,是。」一聽龍舒語的話,初雪方就知道舒語想錯方向了。瞧,她模糊得多成功呀,不說可惡的謊言也能安撫人心可是她高竿的地方哪。
「舒語姊,能不能把你下個月的行事表給我呀?」初雪方很不經意的說出她的要求。
「做什麼?」
「這樣我要溜去逍遙的時候才能拉著你一起呀。好啦,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讓她有說不的機會,初雪方祭出了撒嬌的功夫。 這副嬌俏的模樣讓龍舒語拒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我又不能蹺班。」
「沒人要你蹺班啊。」對初雪方來說,只要充分的利用午休、假日及下班時刻,事情照樣辦得成。
「你都是這樣纏得讓人沒有拒絕的機會嗎?」龍舒語簡直對她無可奈何了。
「哼哼.這不叫纏,這叫說服。逍遙的正確說法應該是偷得浮生半日閒。」難得一臉正經,初雪方努力的進行說服。
「好吧,」這般不達目的絕不干休的姿態,龍舒語也只能稱降了,沒轍的從皮包裡拿出記事本,抄錄了月內的行程大綱,交給一旁的初雪方。 「喏,給你。」
初雪方高興的接過手,仔細的收好。
「謝謝你了,舒語,我先走了。」時間不早了,她要趕緊把握時光。瞄了一眼龍舒語慣穿的淺紫色衣裝,似真誠又別有深意的笑道: 「舒語,你今天這套紫衫很別緻喔,好清爽的感覺。拜啦。」揚了揚手,轉身搭上計程車離去。讓人難以捉摸的女孩。龍舒語聳聳肩,轉身走進大樓。
◆ ◆ ◆
一天後的夜裡,正逢十五月圓,龍舒語一身紫衣紗裙十二立在傲月大樓的門口處;一頭長髮懶懶的玻散在肩後,迎風搖曳,發稍微微揚起,揚著成熟的風韻飄散在風中;一襲長及地的紗裙,輕柔飄逸,配上淡施脂粉的俏臉,在圓月的照耀下,淺淺的散發出有如幽蘭般清麗動人的嬌姿,迷惑了所有路人的眼光。同一時間裡,由遠方平穩駛過來的四門轎車裡,同樣是一襲紫色衣裝的楚傲岑,依舊是一身的閑雅。滿腦子疑惑的將車開往傲月大樓,思緒仍盤旋在半小時前所接到的——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說它莫名其妙一點也不誇張,因為那是初大設計師的傑作;就因為這個小鬼從不主動打電話找他,被他鬧了五年,她避他如蛇蠍,如今無緣無故的主動找他,驚訝之餘對她提出的要求更是令人存疑……「學長,你今天晚上什麼應酬也沒有對吧?」初雪方子靜得聽不出任何不良意圖的語氣問著他。「你把我的行事表背得很熟嘛,想不到你對我這麼認真。」挑高眉,他逗著她。「嘻……好歹你是我的學長嘛,我總不能讓人家說我厚此薄彼呀。」不知是沒聽出他的話意還是不想理會,初雪方依然好言好語。「你以前從不在乎這些的。說吧,你有什麼企圖?」連學長的尊稱都搬出來了,又這麼和氣,以他對初雪方的瞭解,絕不會傻傻的認為她改邪歸正了;會這麼做,背後一定有更大的目的。「沒什麼企圖呀,只是想為我們的化干戈為玉帛找一個地方慶祝。」好一個正正當當的理由。「那是前天的事了,別跟我說你的腦筋遲鈍到今天才打?要慶祝,你從來不搞這玩意兒的。」只可惜看在楚傲岑眼底這個理由實在薄弱得很。話筒那邊停頓了三秒。是在調適怒氣嗎?「凡事總有個開頭的,我喜歡冒險,偶爾試一次自己從才做過的事也未嘗不可。你推三阻四的理由一大堆,不會是怕我騙你吧?」「我想花錢請你你都未必肯這麼大費周章。好吧,既然你要慶祝,約個地點吧,在我的公寓還是你的公寓,要不要找修洛他們一起?」倒不是真的相信初雪方的說詞,而是他想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麼鬼。「公寓?」話筒另端傳來一聲訝叫。 「不用了啦,我們別給自己找麻煩了,找個酒吧慶祝就行了。再說,其他人也未必叫得動,我敢打賭,范學長現在正在溫柔鄉兒女情長,齊學長和秋湖學長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在工程部,一個在三十樓,天災地變都叫不動。」初雪方胸有成竹的一堆言詞全搬出來了。楚傲岑克制住想笑的衝動,這下他更有理由。懷疑她是在搞什麼鬼了。
「好吧,我答應。」
「好,九點鐘,玫瑰酒吧見,拜啦。」啪!一聲,毫不客氣的掛斷電話。
就這樣,楚傲岑駛上了這條往玫瑰酒吧必經之路。
看著不遠處漸漸駛近的轎車,龍舒語破天荒的尷尬,想起了臨行前雪方莫名其妙的交代……「哈羅,漂亮的舒語姊在家嗎?」淘氣的口氣由話筒那端響起,惹得剛洗完澡的龍舒語莞爾一笑。「一聽就知道是雪方你,有事嗎?」她待會兒要開始研究怎麼破解連結傲月建設的三道電腦密碼。「當然有事。舒語姐晚上有空,我呢,正巧也無聊得緊,咱們找一間閒適又不失熱鬧的酒吧聚聚吧。」熱絡的邀約令人難以拒絕。
「雪方的好意舒語心領了,可是……」
「不要拒絕我好不好?你難得回國一趟,咱們也有仳機會相識,再加上你又找到工作,這算是三喜臨門,怎能不好好暢飲一番。」明顯的放軟態度,低聲商量著。豪爽的雪方天生就有令人難以抗拒的特質,別看她平時冷冷淡淡的慵懶模樣,只要聰穎有絲霸氣的她想要完成某件事時,纏人的功夫絕對是一流,什麼人該施硬用軟她全拿捏得恰到好處,這點在她應徵那天便充分見識到了。她真心疼愛這個聰明的小姑娘,這倒教她不知如何婉拒了。
「可是……我對台北的路還不熟,明早還要上班,我不能太晚回來。」於事無補的掙扎,龍舒語希望能說動初雪方打消念頭。 「怎麼他們沒告訴你嗎?每週一的早上,工程部是不上班的。」
連龍舒語也覺得這個借口好爛,難怪雪方會反彈。
整個氣氛因龍舒語的猶豫停滯了三分鐘,最後好像是話筒那端感受到了龍舒語的困頓而做了放棄。「好吧,如果你真沒空的話,那我們改天再聚好了。」說著就要掛斷電話。「慢著,雪方。」龍舒語叫住她,快速的下定決心。
「告訴我時間地點,我準時到。」就算初雪方如她所料真對她有愧疚的話,龍舒語也明白初雪方是拿出真心的友誼與她交心。何其珍貴!龍舒語想擁有這份知心的友誼,畢竟她待在傲月的時間已不多,完成任務後她就要離開,不知何時能再見這位淘氣小佳人。也罷。「這樣吧,你准八點半在傲月大樓面前等,一看到車號WX——一零一八的轎車立刻攔住,告訴他你要到玫瑰酒吧,請他務必載你一程。記得,穿漂亮一點喔,就這麼說定了。」一反之前的商量姿態,初雪方飛快的交代著,然後電話就這樣掛掉了。 結果造成了現在龍舒語攔也不是,不攔又不行,靈敏的腦中開始在想初雪方究竟在使什麼詭計了。
轎車慢慢的駛近了龍舒語面前,楚傲岑開了車門來到她面前有禮的詢問道:「這麼晚了,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看看早已熄燈的大樓,她不像剛要回家的。
「我和人有約。」清冷的回了他的問話,也不管楚傲岑信不信。
不動聲色的思索了三秒鐘,楚傲岑立刻做出判斷:絕對和初雪方那小搗蛋有關,這樣荒唐的事普通人做不出來。何況,傲月的門禁森嚴,一過下班時刻,若有人逗留不走,三十樓的裴秋湖一定知道。「在什麼地方?如果順路的話,讓我送一下小姐吧。」會這麼問是代表楚傲岑心底明白她也是被初初拐來這裡的;基於同情的送她一程,但他不預備說明,因為他比較好奇那個小搗蛋要怎麼自圓其說。
「玫瑰酒吧。」也好,既然雪方慎重的交代,她不妨以旁觀者的姿態看看雪方的把戲。
「請進吧。」打開車門,楚傲岑不動聲色的邀請。
打開車門坐進去。
「麻煩你了,楚先生。」生疏清冷的道謝,對於兩人的路線相同倒不怎麼在意。
◆ ◆ ◆
與眾不同的一間酒吧,立在夜生活的逍遙都市中;霓虹燈閃爍的外表隱隱閃耀著一絲獨立的光輝,酒吧內聚集了滿滿的人潮,有四散在吧檯前的,有群擠在舞池中的,還有一旁劃酒拳慶祝的,可說是熱鬧非凡。令人欣賞的是,雖然擠得水洩不通,依然是各忙各事,不見有人藉著酒意進行干擾搭訕什麼的,更沒有聽見不和的口角。酒吧的主人手腕相當高明。
與楚傲岑並行,龍舒語一七零的身高與楚傲岑一八三的身高正好搭配;兩人又好似情侶裝扮的紫色衣著,男的俊俏挺拔,女的清冷優雅,已紛紛引起酒吧內單身男女的側目。
由遠而近的,一名侍者朝他們走了過來,帶著有禮的笑容說:「兩位是楚傲岑先生與龍舒語小姐嗎?歡迎光臨本店,請容我帶兩位到先前預訂的特別座。」
由於這間酒吧采樓中樓挑高設計,因此所誚的特別座即是指位在樓上的三個座席;這三個座席采光夠,且具有良好的寬闊視野,在這裡不論是要欣賞窗外的夜景或是瀏覽樓下的各色人種都相當方便,是千金難求的好位子。
兩人皆心知肚明是誰在背後搞這一切把戲,也都不急著去揪出那位弄亂一池水的傢伙。
「看來雪方不只設計了我,也設計了你。」淺啜了一口茶,龍舒語沒轍的說道。
「這種把戲也只有她才搞得出來。我想,她也拿了你的行事表?」楚傲岑倒不見一絲的怒意,一派自然的問。
「我相信她這麼做並沒有惡意,可是,為什麼是我們兩個?我確信我們對彼此都沒有一見錘情的可能性發生。」從小到大,驚濤駭浪龍舒語見多了,但這種烏龍事件還是頭一次碰見。 「初初一向擅長化不可能為可能。」楚傲岑眸光深沉的提醒龍舒語。也許他已明白原因為何了。「有沒有興趣當場逮她現身?」想藉龍舒語來擺脫他?門都沒有。
看出深沉的黑眸裡蘊含著複雜的情悸光芒,龍舒語不發一語,專注的品茗。也許……雪方把角色弄混淆了。嘴角噙著計策成功的微笑,初雪方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在樓下人群中穿梭,一雙水靈的清澈眼眸不時盯著樓上看似相談甚歡的一對男女。在成功的避過被掃到的危機之後,隱藏在吧檯最不易被發現的角落,仔細的評估著台上的一舉一動,活像現代版的福爾摩斯。「喲,逸水,好久不見,給我一杯綠珊瑚。」初雪方頭也不回的吩咐著,笑吟吟的眼光死都不肯離開樓上。這對有默契的人兒果然是對彼此有好感的,她真是大佩服自己了。瞧,她挑的這個良時吉日多好!天時、地利、人和全都齊了,根本沒有什麼理由擋得了。雖然是變相的相親,但只要男女主角看對眼了,她對前世的愧疚就可以放下了。只是這兩人都不笨,不會看不出來她的撮合,只希望在這麼快樂的氣氛下,舒語姊不會羞怒交加的先宰了她——直接省下了禮錢。至於那個楚傲岑嘛,哼,看得出看不出都無所謂,反正已經被她硬押上架了,等娶得美人歸之後,他想不感謝她都不行。臭傢伙,居然敢在電話裡消遣她,有夠厚臉皮的想打蛇隨棍上,要求在公寓慶祝?嗟!她也不信他真信了她的話,他不笨耶,想都別想她會讓出她的私人地盤,那可是她的天地,可不允許被鬧得亂七八糟的。猛喝下一口綠珊瑚,心滿意足。她愛死了這像極日本清酒的味道了,不愧是首席調酒師。然而聰明一世的初雪方竟也有糊塗一時的時候。她忘了古有明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犯下了生平第一次的樂極生悲了。打她坐上吧檯後,樓上一雙精銳的黑瞳就沒有將視線移離她身上,如獵人般的笑意始終沒讓她發現。瞧她一臉的笑意從方才維持至今,想必是非常滿意他和龍舒語之間刻意表現出來的和樂,猶自眉睫半合的享受手中液體的美味和自己所設計出的成果。楚傲岑難以克制的發現那身黑衣未曾遮掩住她散發出來的傭懶風情。一向習慣以絲巾繫住的長髮,在今晚奔放開來,全數被攏撥在左邊的頸子上,隨性的倚在吧檯邊,半閉的笑眸愜意柔媚,盈盈的流瀉出誘人的嬌美,這等姿態深深的揪住了楚傲岑的心,橫生的灼熱感一步步的翻動他的情愛。「抱歉失陪一下。」起身向龍舒語微欠了身,楚傲岑準備去把那小磨人精押回自己身旁。再把她放在那裡,難保不會有欣賞的眼光投向她。她有她趕蒼蠅的一套方法,他卻不能坐視有任何的眼光覬覦她。—邊擦杯子一邊打量初雪方臉上明顯的快活,蕭逸水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她耳邊小聲低問: 「到底是發生什麼好事?說給我聽聽。」初雪方笑盈盈的看著帥帥的大學同學。
「喂,逸水,你看我有沒有當紅娘的命?」發覺自己擁有另一項謀生技能,初雪方好不得意。以後設計方面沒得賺了,可以考慮開間婚姻介紹所。「紅娘是沒你的份,喬太守倒可能是你的親戚。」一個渾厚低沉的嗓音由初雪方身後傳來,熟悉的低音讓她猛轉回頭。「你怎麼在這裡?」眼睛滴溜溜的四下搜尋龍舒語的身影;被發現了嗎?哪有這麼快! 「還偷聽我說話,我什麼時候跟喬太守扯上了,我才不會拿著鴛鴦譜亂點哩。」仍是一派鎮靜,初雪方轉動手上的酒杯,作無聊狀的說道。「是嗎?我還以為這是你今天找我來的最大目的,」品亮的黑眸閃著瞭然的光芒看著她。這含意頗深的一句話!這傢伙怎麼了?拐彎抹角的告訴她他已經發現了嗎?「學長千萬別含血噴人,我有說過要為你作媒嗎?我倒是不記得了。」沒想到平日愛找她麻煩的男人竟是這麼深藏不露,一會兒工夫就發現她全盤的計畫了。「你敢說我和龍舒語的巧遇不是你刻意造成的?」俯下頭,邪笑的眼神鎖住美麗狡黠的明眸。
「好學長,無憑無據的別冤枉人哪。」端正身子,初雪方要笑不笑的回他一句。「既然這樣,那初初至少還記得找我來的最初目的吧?」無憑無據並不代表她心中沒想過,初初這種打混的說法他可是明白得很。「是,可是……」楚傲岑眼神裡的明白和故作不解讓初雪方心中警鈴大作。這傢伙擺明發現了她的企圖,卻不點明的淨與她玩弄文字遊戲,與她印象中的楚傲岑完全不同。「別可是了。說吧,你要怎麼慶祝我們的和平?」初初以聰明機靈出名,對付她搞怪的最好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從她的言行裡就能抓出弱點了。看來他是打算把舒語姊放在一旁與她哈啦下去了,但事情萬萬不能這樣發展。「這裡太雜鬧了,我們到樓上去。」站起身,率先離開,幸好她早就抱著被發現的覺悟了,只是想不到會這麼快。情況完全改觀了,楚傲岑噙著笑意走上前,沒有預警的圈住初雪方的腰,緊緊摟在身旁,以防被週遭擁擠的人群碰觸,親暱的在她耳邊吹氣:「明明不喜歡這種擁擠的地方,幹嘛約在這裡?我的初初不是會勉強自己的人。」言語中的親愛滋味明顯逸出。「你不覺得這裡的氣氛很適合把酒言歡嗎?」瞪著腰間那只不請自來的大手,初雪方百般無奈的咕噥,一邊在腦中轉動著:這傢伙究竟是什麼時候對她這麼瞭解的?不但性情,甚至她的喜好他全都知道。反觀自己在過去的時間裡,忙著設計與工作室的事,雖然與他照面時曹無聊大過好奇的觀察他的一切,但如今回想,恐怕是自己太懶了,以致觀察不深,所以才會被蒙蔽。事實上他老兄不只辦事精準,頭腦精明,聯想力更是豐富,手段九彎十八拐的,心思更是厲害。慘咧,太不專心就是她最大的敗筆,太失敗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本來就不需要瞭解他的一切,該互相瞭解的應該是他和舒語姊才是。撮合成他們,她也就樂得輕鬆。「是很適合。但在你的觀點裡,要找到幽靜的地點並不是沒有,而且你對酒從來只是淺嘗,沒有大啖言歡的習慣。」沉靜的觀察力被打散,他的初初開始不安了。 「別亂動,要上樓梯了,當心跌下去。」享受她柔軟身軀所帶來的熱切感受,楚傲岑極溫柔的提醒她,要她放棄掙扎。一向獨立、從不求人的初雪方被這短短的一句話震動了!這話意裡竟包含著無數的關心,毫不掩飾的讓她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這……這算什麼?「打擾了,龍姑娘,不介意我和初初的加入吧?」一點放鬆的意思也沒有,楚傲岑押著初雪方與他並肩而坐,對著獨酌的美人打招呼,淡淡的語氣輕易的把三人之間的關係點得清楚明白。
這樣的做法無疑是白費初雪方的一番苦心,一雙小手在桌子底下忙碌的想要剝開腰間的鉗制,一邊漾滿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直對龍舒語澄清道:「別氣別氣,舒語姊,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碰巧在這裡遇見學長而已,你千萬別想歪了。」為了不讓兩人對彼此的印象大打折扣,初雪方忍住氣,和顏悅色地,在心底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這傢伙明明和舒語早就已經見了面,硬是要掰成不期而遇,故意說出會讓人想歪的話,根本就是在和她作對。「怎麼我明明聽見你在電話裡和我約的是這個地方,只是你遲到了而已啊。」焦躁盡現,初初的方寸幾近混亂,看來這個龍舒語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不悅的神色嗎?」端起杯子,龍舒語輕鬆的打圓場。楚傲岑的表態再明顯不過了,基於想作旁觀者的心態,龍舒語不拆初雪方的台。對於這兩人之間的騷動,她相信楚傲岑有的是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