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公子野姑娘 第一章
    青孟書剛離開東區三州邊界,進入直接隸屬於京城統轄的「邾成鎮」,便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他腳步停也未停,僅稍稍挪了黑瞳一下,倏的邁步混入熙來攘往的人群中。

    隔著一層層人牆,青孟書依然可以清晰感受到來人的慌張與愚拙。

    他俊秀的唇角不禁微揚。

    「南許」和「西雍」的領導者未免太小看他了。他們以為隨隨便便的一個小嘍囉就可緊盯他的行蹤?

    俐落的飛步穿梭於熱鬧非凡的街市,行至某個路口,青孟書毫不遲疑地拐了彎,復不動聲色地縮進一條小巷裡。

    他側身屏住氣息,英眸內著光芒,直瞪瞪地凝著巷外路口;一把短刀不知何時已握在他的手中。

    待來人腳步趨近,他算準時間一個箭步竄出巷外,不留情的以銳可削骨的短刀抵住對方脖子!

    「啊——」一聲刺入耳末的尖叫大喊!「饒命呀,大爺!饒命呀……」

    青孟書看著跟蹤者,握在手上的短刀險些一偏。

    他確信自己不會弄錯,入城處一路跟著他的人就是這位——身著麻布青衣、腰繫黑帶、赤著腳、手裡卻環抱著兩隻黑污布鞋,約摸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她跟蹤他做什麼?她會是「南許」和「西雍」那些陰謀者的手下……?

    他疑惑的看著她,但先前的冷酷不減。

    「大爺……」面容勉強算得上清秀,聲音倒細緻可人的女孩渾身發抖,視線怯懦的在青孟書和頸上要人命的利刀間來回,「饒命呀……」圓睜睜的眼嚇得都要擰出淚來啦。

    青孟書卻沒有收回短刀的意思。「誰要你來的?」聲音低沉無情。

    「我……」小女孩因茵垂下眼,身體因掛在頸間的冰冷寒氣而顫抖不已。「我自己要來的……」

    青孟書皺眉。是她自告奮勇前來的?若她真是這麼有勇氣,此刻又為何嚇成這樣?

    「為什麼來?」依舊緊握著短刀逼視她。

    「我……我……在他足以看穿人心的目光下,平日再溜的舌頭也打起結了。因茵縮著細肩,五官全皺在一起,哽咽道:「大爺,小的發誓……小的一丁點兒壞念頭也不敢有,所以能不能請您……請您……」

    若再不收回劍,她可能會跪坐在地、哇哇大哭吧!

    青孟書隱住唇邊笑意,靈巧地收回短刀。

    「說。」

    他希望自己的聲音維持一定程度的冰冷,但無形中還是讓因茵感受到了些溫度。

    因茵向後退了一步,神情像是剛從冰窖裡出來似的——身上殘留著酷冷帶給她的寒氣,不一會兒,她懼意全退。

    「大爺,您是外地來的吧?」眨著圓滾滾的大眼睛,毫不客氣、興味盎然地盯著本來就俊得令人移不開視線的青孟書。

    她大刺刺的目光令青孟書不悅。沒有人教過她不能這樣看著一個男人嗎?

    素來敏感小心的因茵卻未發現對方眼出現不耐。她,給他的第一印象不好。當然,以她現在這副邋遢模樣及易讓人誤會的飢渴眼光——讓人很難對她印象良好。

    「想必您會在這鎮上度年假吧?」她瞇眼笑,以清澈的嗓音問。

    那無邪的笑容和甜美音調有一瞬間是引人的,但青孟書硬是否決了這點。

    「你——」

    他耐住性子再一次打量她——不起眼的面容脂粉未施、長髮草率的攏在頸後、粗布素褲,加上不懂禮節的言談舉止——

    他早就排除了她是南許手下的可能性;仔細一看,確定她不過是個平凡人家的小女子。

    只是,她何必一路跟蹤他,問他會否在這鎮上度年假?

    「明個兒就除夕了。」因茵繼續發言:「鎮上所有客棧都住滿人了,大爺您恐怕是訂不到房了。」

    青孟書霎時明白她想做什麼,遂面無表情的轉身便走。

    對方不發一言的走開,使得因茵一瞬間愣在原地。

    直到對方的背影漸行漸遠,她才回過神,緊抱著自己的一雙破鞋,赤著腳三步並作兩步,一口氣也不敢喘的追上對方。

    「大爺,小的可是在鎮外河邊洗腳時看見大爺您,覺得您體體面面的,才跟了上來。」她必須小跑步才跟得上青孟書的步伐。「小的只是知道有個地方,或許大爺您……」

    青孟書凝著臉,腳步跨的更大,更快。

    「大爺,那地方真的不錯!決不會輸給大客棧的上等房……」因茵在後面追的乏力。「大爺、大爺!你考慮看看嘛!」

    她見青孟書仍是不停步,只得大喊:「大爺——」

    青孟書停下身形。因茵心中一陣欣喜,停在他身邊仰頭看他。

    「太陽就快下山,您何必急著趕路?找個舒服的地方歇息歇息嘛!」

    更意外的是,青孟書當她乞兒似的、掏出了幾錢碎銀扔給她。

    因茵張著手掌捧著碎銀,納悶「這碎銀?」

    「收了以後,別再跟著我。」青孟書道。

    「大爺,小的可不是跟您討錢!」因茵一個著急,忙揪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又飛步走開。

    青孟書瞳中閃過寒光,垂眼瞪著她越矩的手。

    因茵修長的眼睛跳了跳,抿唇輕輕的收回自己的手。

    「今晚住在哪裹我心裡有數,不勞你費心。他手微佛了一下,像是要甩去她沾在他袖上的灰塵似的。

    「可是您現在出再多錢也訂不到房了……」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小。

    「而跟著你就找得到『舒服』地方歇息?」青孟書挑眉反問。

    唉,對方鄙視的態度也該讓她知難而退了;她卻仍想找話說服他:「我那是……」

    「別再跟著我!」青孟書沒好氣的截斷她的話語後,再次跨出步伐。

    他自認自己的脾氣在幾名兄弟中算是最溫和的。他也不想沉著臉,讓人下不來台;但有些人偏要別人講話說絕了才肯收手,他不得不板起聲色逐退她。

    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她的確引起了他些微的好奇心——只是些微!

    她出身於怎樣的家庭呢?她的爹娘即使在貧苦,也不該疏於教養自己的女兒呀!怎能讓她一身邋遢的走在街上,甚至不知禮節的沿路跟著陌生男子……

    哦,該死!當青孟書察覺那小女孩一直就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再溫文儒雅的他也忍不住暗暗的詛咒了一聲。

    她到底想做什麼?說什麼他也不會相信她會是客棧趁著年節旺季而來招客的店小二!

    他這回可不是出外旅遊的;他沒有閒情逸致去應付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

    不甚開心的又走一段路後,青孟書深深呼口氣,告訴自己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不去搭理她。

    因茵坐在這家大客棧外頭,偶爾則扭過頭便可看見裡頭的景象。

    她縮手拉著長袖,拍拭著腳板上的污泥,然後慢條斯理的穿鞋。

    那位大爺不須問路,直接走來鎮上最大的客棧,可見不是頭一回來邾成鎮。他還說他今晚住在那裡他心裡有數——意思大概是他有熟人在這兒吧!不過看他和店內掌櫃邱老伯在櫃檯前磨蹭那麼久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對他不利才對。本來嘛!在除夕前夜才入城,她不信他真找得到一個像樣的地方歇息。

    所以說,他能遇上她是他的幸運,是他前輩子、前前輩子、外加前前前輩修來的福氣。而他居然不懂得珍惜。真是!虧他長得相貌堂堂,一副聰明的模樣!

    她坐在廊後下蹺著二郎腿,等他出客棧。

    過了一會兒,她察覺情況有異!

    邱老伯沒事不會和人閒扯這麼久的……

    回頭一看——邱老伯竟一反先前搖頭拒絕的態度,哈笑臉,翻閱著客棧記住宿者的薄子。

    老伯不會是想找間房給那位大爺吧!因茵著急的貼上門邊,僅朝裡頭露一張臉,向朝丘老伯使眼色。

    她兩顆黑眼珠扭得都要抽筋了,邱老伯卻未曾感應到她的眼波,頭抬也未抬。

    臭老伯!每次都這樣,只要有人多出些銀兩,他就會挑個好欺負的客人,要人家走後門。

    不成不成,雖然她對他的印象已打了些許折扣,但她仍不願就這麼放棄他。

    於是,因茵更努力的甩著頭企圖讓邱老伯發現她。

    「哎喲!疼呀……」一個不小心,居然把頭給甩到牆壁上去了。因茵立刻抱著頭喊疼。

    「茵丫頭!」

    這下子可也總算讓邱老伯發現她了。

    她撫著發腫的後腦勺走進客棧。「邱老伯。」嘟著嘴打招呼。

    「這種時候怎麼有空在這兒晃悠啊?」邱掌櫃咧嘴笑著,牙色微黃,上排牙齒還同時缺了兩顆犬齒。因茵因頭上腫包及身旁公子的住宿問題而斜著眼俏皮的睨著邱老伯。眼中除卻些許可以表露的埋怨之外,儘是可愛。

    她低著聲音回話:「這種時候這樣的大客棧,房間也都該滿了了呀。」

    邱掌櫃沒聽出她話中含義,繼續想找出一間房給面前看似來頭不小的公子哥兒。

    「老伯……」因茵不耐的喚著,偷偷瞄了左手邊的俊帥大爺一下,發覺他站的挺直,直視前方,好似不認得她了。

    「唔。」翻過一頁寫滿房客的紀錄的黃紙,隨意應了一聲。

    因茵噘嘴跺了一下腳。「老伯——」

    「什麼事呀?」邱掌櫃抬頭,臉色僵了一下。不知這茵丫頭吃錯了什麼藥,挑這種時候來他店裡嚷呀嚷的。

    定眼瞧瞧她氣得亂七八糟的五官和眼神,邱掌櫃差點看花了眼,直覺得她想說的話和她身旁得公子有關……

    「哦哦——我懂了。」好不容易,和因茵精靈古怪的思想搭上了線。邱掌櫃捻捻稀疏的短鬚,看向青孟書,開口道:「這位公子……」

    青孟書忽視身旁女孩的再次出現所帶給他的不舒服的感覺。以一貫平穩的噪音問掌櫃;「能騰出個房間了嗎?」

    邱掌櫃的身子連續欠了兩下,搖搖頭,道歉道:「很抱歉,實在不能得罪其他客人—一」

    「是嗎?」青孟書不太友善的回問。他當然察覺得出面前兩人之間奇異的默契。只是這女孩究竟是何許人,竟可左右客棧掌櫃決定——這疑問僅在他心裹一閃而過尚引不起他的追根究低的興趣。他拱手告辭:「打擾了。」隨即轉身。

    「公子,請稍等一下。」毋需著急示意,丘掌櫃便代她留人。「這會兒您上哪都找不到客房。不如讓茵丫頭帶著您回吧。她挺有辦法的。」

    青孟書沒回頭地說「不用了。」

    丘掌櫃走出櫃外,至青孟書身前,恭敬地說:「也許公子不習慣上宜香院那種地方,可那兒的姑娘絕不會強人所難的。公子可以安心在那裡度過這個年節。」

    宜香院?聽這名字及掌櫃的口氣和敘述,青孟書不難猜出那地方屬何種營業場所。而這女孩,是宜香院的人?

    他的視線才稍稍飄向因茵,因茵立刻就喳呼起來:「不過如果大爺您想找姑娘的話,也別客氣。我們很多姊姊都很迷人的喲!」

    「茵丫頭!」邱掌櫃斥道。這小丫頭看不出對方是怎樣的人嗎?開口邀他到那種地方住宿已屬不敬,怎還能出言不遜。

    然而因茵不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沒說錯嘛!我們院裡有很多佳人配的上像大爺這樣的才子呀!」

    「你少說兩句!」要不是有外人在場,邱掌櫃鐵在她頭上敲兩下,教訓教訓她。

    「她是……」青孟書回過身,詢問女孩的身份。

    「茵丫頭從小就待在宜香遠,幫院裡幹些雜活。」丘掌櫃簡短的介紹。「別看她是個小不點,院裡的鴇姑娘和姑娘都疼她得緊。所以她絕對可以幫您騰出個好房間。」

    因茵抿嘴微笑,點頭如搗蒜。

    見對方的表情較先前和緩,邱掌櫃進一步說服:「反正公子您也是要找落腳處,就讓茵丫頭幫您吧!」

    「那麼……就麻煩你了。」青孟書自她入門後,第一次正眼看她。

    「小事一件!」因茵笑開了臉,同掌櫃說:「那我現在就帶大爺到我們宜香院吧!」

    丘掌櫃搖搖頭,「你呀!就是愛做夢!」

    因茵朝他吐吐舌頭,活蹦亂跳的領著青孟書走出客棧。

    步入宜香院前庭,便聞到一陣脂粉香味,不過還不至於覺得反感。

    小小的前庭擺設典雅,沒有置身青樓的感覺。

    只是在這華麗的場景中,前方那位衣衫破舊、邋遢的女孩應該顯得突兀不堪——但沒有。隱隱中,青孟書反而覺得那女孩和這地方有著某種契合的頻率就像一個人之於他的家一樣。可見,這裡的確是屬於那女孩的地方。

    而他不禁接著懷疑——為什麼是這裡?什麼原因讓這種地方成為她長生之地?

    方纔那位掌櫃說她在這做些雜活——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待她再年長些,裡頭的鴇兒不會要她接客嗎?就算鴇娘疼她、不願糟蹋她,難道就不會有人對她有非分之想……?

    當他兀自望著因茵嬌小背影陷入沉思之際。一道高尖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緒——

    「就衝著李大爺您這麼大的面子,我們說什麼也不敢怠慢呀。」

    登上兩步階梯跨過門檻,屋內姑娘服待顧客的景象全映入眼底。

    帶他來此的女孩望著雕花木梯前的一群人。

    其中那名音聲尖細的中年女子自然是這家店的鴇娘;而眾花拱著的、肥腫的、穿金戴銀的男子顯然是她們視為肥羊的大老爺。

    「芝苓、芝茉。」鴇娘點了兩位姑娘的名:「你們帶李大爺到東廂最好的廂房,好好伺候大爺哪。」

    其中兩位姿色、儀態皆佳的年輕姑娘出列,向那位大爺勾了勾眼。嗲著嗓音回道:「是。」

    「不行!」

    任誰也想不到,氣氛活絡的屋內會突地響起這道聲音。

    鴇娘轉向聲音來源,兩眼大睜,「茵丫頭?!」心裡直忖今兒個是否忘了拜拜,這丫頭才會又跑來這裡攪和!?

    「帶他去哪裡都行!」因茵走向眾人,「就是不能去菀房!」

    什麼都不多,肥肉和錢財最多的李大爺因這麼個黃毛丫頭的出現玩性略減,「朱鴇娘,你這……」

    朱鴇娘連忙給他下定心藥,「李大爺呀,您放心,啥事都沒有,啥事都沒有!」絲絹一揮,花香四溢。「別讓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壞了您的玩性吶!」

    「是呀,大爺……」芝苓、芝茉且軟著身子貼向他,「您的注意力可得全放在我們姐妹身上……」

    「好,好!」李大爺因美女在懷而眩暈了腦子,連應了數聲好。

    兩名姑娘順著情勢,扶李大爺轉身上了樓。

    眼見結局即將圓滿落幕,卻又聽見因茵對著他們喊:「不可以去菀房噢!」猛然挨了鴇娘一瞪!而那兩名姑娘則是轉頭回給她一個巧笑。

    「大爺,請到廂房,叫點好酒好菜……」

    「好,好……」

    依稀還可聽見姑娘的話,因茵卻又圈著嘴,再次強調:「絕對,絕對不可以去菀房噢!」

    「你這丫頭。」鴇娘插腰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而大廳不是問話的地方,鴇娘風華半老的容顏往裡頭一甩後,逕自往內室走去。

    鴇娘無奈的令因茵捂嘴笑了一下,然後回頭朝青孟書眨眨右眼「跟我來!」

    青孟書隨因茵入內室,朱娘已等在那兒,一劈頭便指著因茵鼻頭問「你呀!又在玩什麼把戲了?」細銳的音聲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寵愛。

    「哪有什麼?」因茵擺起兩手:「人家早叫您無論如何都得將華菀房空下來給我嘛。」

    「我的姑奶奶呀!」朱娘坐在偌大的太師椅中,反手往椅邊的大理石方桌敲了一下,「華苑房留給你我還做啥生意?」手一揮,「去去去雜活做完,就找別地方玩去,別淨給我添麻煩!死丫頭。真是養你來找氣受的。」

    因茵不理她的話。來到她身前晃著兩掌盯著她的雙眼瞧。

    「你眼睛瞎啦,鴇嬤嬤。」因茵說。

    「呸呸呸,」朱娘連啐了幾聲「大年節的,說什麼楣話!」

    因茵調皮著一張臉,以大拇指指指立在門前已久的青孟書。

    朱鴇娘這才發現那名俊挺的公子哥兒。

    她連忙起身招呼,「啊——這位公子……」做生意的嘴臉一瞬間全回到臉上。「您什麼時候來的?真是抱歉,讓您看笑話了。」

    青孟書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招呼。

    他冷淡的態度讓朱鴇娘的職業笑容僵了一下,趕忙回頭小聲問因茵:「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怎麼回事?鴇嬤嬤,您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為免耳朵挨擰,後頭幾個字只含在嘴裡而沒說出口。」要不是領了這位大爺回來,我幹嘛要您空下菀房!」

    朱鴇娘不知該贊還是該罵的瞟立了她一眼,回身望著青孟書。

    「這位公子您貴姓?」

    青孟書猶豫了一下後,據實告知:「青孟書。」

    問這有些特殊的姓氏,朱鴇娘的眸裡霎時掠過驚訝的光芒,直覺此人決非平凡人。

    「請您往這兒走。」她請他出大廳。「不知公子您需要不需要姑娘……」

    「不用。」

    朱鴇娘點點頭,還不知要說什麼的時候,因茵清脆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先看看在決定要不要嘛!您瞧瞧,我的姐姐們都美如天仙哦!像那芷若姐姐,她和我最好了;還有弗鷂茹姐姐,很美吧!您可以選—一」

    「不用了。」再一次斷然拒絕。

    「不勉強,不勉強。」朱鴇娘忙說。「茵兒你帶公子到苑房歇息。」

    因茵調皮地晃著頭答:「沒問題!」

    「你腦袋呀!快醒醒吧!」朱鴇娘推了她腦勺一下。登上階梯,又見姑娘打量了青孟書一眼後,朝因茵小聲說「小茵,加油哦。」

    「嗯!」因茵答。

    青孟書皺起眉。

    到底是怎麼回事?客棧掌櫃說她說是愛作夢、鴇娘要她的腦袋快些醒醒,而姑娘則鼓勵她加油……

    他是不是中了什麼圈套了?

    「我覺得苑房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房間哦!」因茵一邊帶路一邊指著眼前角落的一間雅房,和其他的房間都有一點距離,很隱密吧!而且還對著後花園讓人心情自然愉快起來哦!來到房前,她推開房門「請進!」

    因茵搖著兩手,拍拍胸前暗袋,「剛才碎銀給你。」

    他垂下眼想請她離開。「那麼你可以—一」

    「大爺您是打哪兒來的?」因茵卻不大規矩的靠在他對頭的圓桌前兩雙手擱在桌上好奇的問。

    「東區。」青孟書答。

    「東區。」她點點頭,又問:「東區那一州?」

    青孟書望向窗外,回答的冷淡。「青州。」

    「青州?」因茵幾乎跳起來,兩眼發亮!「青州看到海,對不對?」話語中有濃郁的興奮。

    青孟書攏眉瞄了她一眼,「沒錯。」

    「您是來玩的嗎?」

    「不是。」青孟書輕呼口氣,用眼看著她,「因……姑娘,你……」

    「叫我丫頭就好。」她笑。

    「因……」他喚不出這種稱呼。「你可以走了。」

    「我馬上幫你送些茶水來。」

    「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以手支額裝累,只盼她快些離開。

    「那……過會兒我幫您送晚餐來。」

    「需要的話,我會請人送來。」

    「那……您歇息吧!」她總算欠身退出門外。

    待她離去的腳步聲消失,青孟書來到窗前,望著漸暗的天色,在心中計算未來幾天行程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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