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OO年初夏
一架波音七四七——四百型客機,悠悠地徜徉在藍天白雲間,那嶄新光滑的流線型機身經過熾烈陽光的折射而微微反光,金黃色的陽光掠過機身,就像情人愛撫的手,輕輕、柔柔地掠過…
而機尾上的圖騰,是一隻有著銳利眼睛、雙爪微微向上揚起的棕褐色鷹阜,那似在翱翔中捕捉獵物的凶悍姿態栩栩如生,讓人望之卻步。
這就是「段氏航空公司」的標誌。
多年前,「段氏航空」還只是一家規模普通的航空公司,由飛國內線起家,而後漸漸接受包機飛往各度假景點,諸如巴里島、塞班、關島……等等的熱帶島嶼。雖說其規模已逐漸能和國營的「中華航空」比擬,但在國際上的地位仍稍嫌渺小。
「段氏航空」和「段氏海運」同屬家族性的事業,分別由段氏第四代的段震豪和其弟段震威分別接掌,兩兄弟並無太大野心,始終安安分分地做著該做的事——這也是「段氏航空」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原因所在。
可四年後的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段氏航空」已由段家第五代、也就是段震豪之子,有「航空界鉅子」之稱的段汐接手。
段汐一自柏克萊畢業後,即回到台灣坐鎮「段氏航空」。年僅二十二歲的段汐要接手「段氏航空」的消息一傳開,許多來自四面八方不同的聲浪接踵而來,有支持的、有反對的;更有不支持、不反對,抱著看好戲心態的……
幾乎讓所有人大大跌破了眼鏡的是,在段汐強勢手腕的管理下,「段氏航空公司」的規模日益龐大,直至現今已躍升至國際舞台。
如今,「段氏航空」已然成為全球第一大的航空公司,有著最新穎、最龐大的機隊陣容,不只如此,更是全球飛安排名首位,做視群雄。
只要提起DUAHN』SAIRLINES」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段汐接手四年來從未出過飛安上任何大大小小的問題,聲譽始終不墜!
這架自美國洛杉磯起飛,目的地是台灣的波音七四七J四百巨無霸客機的超級頭等艙內,有一名專門負責超級頭等艙貴客的女性空服員端莊地立在一旁。仔細一看,超級頭等艙不愧是超級頭等艙,裡頭的設備是一般旅客享受不起的!
先不論可以設定成躺平的絨毛椅,又大又柔軟;四十二寸的大螢幕衛星電視,此時正播放著當天全美最重要的新聞;必備的衛星電話……等等的主要設備,還有改裝過的防干擾飛行安全的筆記型電腦、頭等艙專屬的點心房、恆溫維持在十七度的各式美酒的藏酒櫃……
這一切只有兩個字形容:奢靡。
超級頭等艙內唯一的一個座位上,一名長相纖細美麗、看起來卻冷若冰霜的年輕女子,淡淡蹙起憂鬱秀眉,在心底輕輕評論。
今天就為了她要搭乘,超級頭等艙內只有一個座位,只有她一個人,完全的私人世界,完全不被打擾。據說今天有位阿拉伯王儲特地慕名而來,要一乘「段氏航空」舉世聞名的超級頭等艙,卻不得其門而入,只得改而就商務艙。
就只因為她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上官菲。不!他並不知道前去維護他安全的,是那個被他傷到透徹的「莫雲霏」。
一想到這兒,上官菲不禁更加擰緊秀氣的眉心。
她曾向隨行的「段氏航空」的高級主管反應過,她並不介意和別人共乘,但那名主管卻客客氣氣地說:「那是段總的意思。」擺明了要她別再為難他。
只是……段汐真有必要對身為「保鏢」的她那麼好嗎?不只乘坐超級頭等艙,還有「段氏」高級主管隨侍,更有專人在一旁待命……
段汐。
一想起這個名字,外表看似平靜的上官菲,身體裡的某個角落已悄悄刮起冰風暴!
上官菲咬著下唇,明眸中寫滿了憂鬱,緊握成拳的纖纖素手微微顫抖!
刻意不和段家任何一個人連絡,就是怕再聽見有關他的消息。所以就連段叔叔的喪禮,她都刻意缺席了。
段汐——他曾經是她最愛的人,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本以為今生她再也不會有見到他的一天了,沒想到……
三個多月以前,正當整個「合保全集團」為了逮捕「神偷鬼影」而忙碌時,上官垣卻告訴她這個消息——
段汐狂妄傲慢的經營態度引來了殺機,段家女主人樓晨心因此找來了「合保全」,要替段汐設一名私人保鏢,專門負責段汐的安全。
上官家的人都知道她和段家之間所發生的事,而上官垣明明知道她最不願提起的名字便是「段汐」,為何還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呢?她原本堅決不同意前來的,可是上官桓卻要她好好考慮。
她考慮了三個多月,不顧上官做天的極力反對,她終於決定回到台灣來,把事情作一個了斷。慶幸的是,她還有能力來償還這個「債」。這五年來在上官家,她
畢竟段汐曾經救過她一命,現在,該是她來償還的時候了。
他們之間,一命抵一命,誰也不欠誰!
令 令 令
同一時間,台灣台北,敦化南路上的「段氏航空公司」總部。
頂樓,有一名身穿改良式旗袍的貴婦人,剛自總裁專屬電梯走出來,往總裁辦公室行去。
美婦一進到辦公室裡頭,劈頭便問:「汐,你為什麼連續把幾個安全人員都趕走呢?他們可是來保護你的安全的。」
「媽,我並不需要保鏢。」坐在辦公桌後,一頭帥勁短髮的年輕男人——段汐,抬起眼,蹙著不耐的漂亮眉目艮說。
「汐,現在不是讓你選擇要或不要的時候,從你收到那一封恐嚇信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了,雖然說對方一直沒有採取行動,可是你也不能因此而覺得危機解除啊!」樓晨心苦口婆心地勸說。
她這個硬脾氣的兒子,在這兩、三個月之中,少說也趕走了十幾名的保鏢……不,是轟走才對。他也不想想,那些保鏢可是她這做媽的遠從美國聘請回來的,屬於歐美聲譽最良好的「合保全」旗下的人。他大少爺居然連續將人趕回美國,完全枉顧自己的生命!
這怎不教她這做媽的擔憂哪?可是段汐說也說不聽!
段汐煩躁地燃起一根菸,冷星般的丹鳳眼望向窗外;不願答聲。
不過一封恐嚇信就驚慌成這樣?母親不顧他的意見,逕自找上「合保全」,替他找來了好幾名中外保鏢。無論他說過多少次他並不需要保鏢,母親仍然一意孤行,堅持要保安人員跟在他身邊。
事實上他已大致鎖定了幾名發出恐嚇信的人,只是時機尚未成熟罷了!如此一來,還需要那些保鏢做什麼?
「汐,你不要讓媽擔心好嗎?你爸已經離開我們了,媽媽也只剩你和小沁,我真不敢想像萬一你有個……那我該怎麼辦?」樓晨心掏出手帕,拭掉眼角的眼淚,代表她有多麼擔憂。
段汐斂下眼眸,俊秀臉龐面無表情,壓抑著心底濃濃的不耐。
「我知道了。」他沈聲應道。
樓晨心欣喜地抬眼,道:「太好了!汐,明大會有另一名保鏢抵達台灣,我會讓他直接來見你。」
「媽,你不都安排好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麼?」段汐冷然一笑,將長指間燃著的菸放進菸灰缸中捻熄,嗤道。
樓晨心連忙轉移話題。她掏出包包中的一本相簿,放置在段汐面前。
段汐一見那本相簿,看也不看地撇開眼,紅潤的男性薄唇緊抿。
「汐,你好歹也看看嘛!你都幾歲了,還沒想到要定下來嗎?」樓晨心拿的那本相簿,裡頭都是一些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全是經過精挑細選過的。
他閉起眼,淡淡地答道:「我自有打算。」
「唉!不是媽要念你。老看你和哪家千金一塊兒上報,抄的熱騰騰的,可就不見你帶回家過。唉!真弄不懂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麼?」樓層心不住歎息,一雙眼驕傲地看著長相絕俊的兒子。
段汐將長腿交疊,手肘撐在皮椅的扶手上,大手交纏,心中若有所思。
可惜那些都不是他心裡的人。他有過不少女伴,但始終尋不回那份心底的熟悉感,更別說會用真感情去對待了!
「唉!算算霏霏也離開五年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裡?怎麼會不說一聲就跑了呢?那孩子……」樓晨心不自覺的又念起莫雲霏。
她還挺喜歡那孩子,她就是弄不懂為什麼霏霏一到加拿大後便失蹤了?只捎來了封信,信上說明她過得很好,要他們不必擔憂,並謝謝段家三年來的照顧。究竟在加拿大,汐和霏霏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子始終不肯說明,她也沒轍。
只是隱約覺得,汐和霏霏一定有過什麼!
一提起那個名字,段汐就無法再故作冷靜;他微蹙起俊眉,有絲不耐地道:「媽,我還要開會,你先回去。」
「好好好,我先走就是了。」瞧,每回一提起霏霏,汐就這副暴躁模樣。她搖搖頭低歎一聲。「那這相本你可也得看啊!」
叮嚀了好幾句之後,樓晨心才甘心離開。
一等母親離開,段汐起了身,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腳底下的台北,心緒卻已不再穩定了!
五年前在多倫多刮著暴風雪的那一天,莫雲霏自他眼前狼狽倉皇地離開,一等他追出去,姑終不見她的人影,於是他回到了別墅裡等待,本以為她會自己出現,畢竟外頭下著那樣的風雪。
沒想到她那一走,便不曾再回來過。
她失蹤了!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人總要等到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
一旦她徹底的消失了,他的心才開始感到失落、惶惑,他尋不著她,心口上的破洞也越來越大……那時候的他才知道,原來她的影子已深植在他心底了,從她學著索討他的吻的那一刻起!
這層了悟來得太遲,他已經失去她了……曾有的懊惱幾乎讓他瘋狂,有著深深的無力感,每天每夜的揪緊心臟,逼得他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她的影子……直到他深深明白,她已是無人可以取代,這才停止那愚蠢的舉動!
他並非完全沒有探查她的消息!
動用了所有可以找尋她的管道,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她就像自人間蒸發了一般
直到莫雲霏消失了一年後,才得到些微的蛛絲馬跡。原來她已被全美最大的黑道組織「DARK」的前任首領收養,自此生活在「DARK」的羽翼下。
當他知道她的消息時,心底的雀躍是難以言喻的!
他顧不得對方是黑道組織,隻身一人到了「DARK」的總部——拉斯維加斯,指名要見到上官做天。本以為希望是極為渺茫的,沒想到因緣際會卻讓他見到了「DARK」的現任領導者,「合夜帝王」上官勁——
上官勁是名俊美異常、有著尊貴王者氣息的男人。
他慵懶的黑眸一掃,不客氣地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讓你見她?」
段汐沒有絲毫畏懼,傲慢地回道:「她是我要的人。」
「就這樣?」上官勁扯開一抹饒富興味的淡笑,細眉懶洋洋地揚起。
上官勁伸手指著他,揚起細長的眉,不羈地笑著點頭讚許。「我欣賞你,你不怕我。不過……」他揚起一道眉,嘴角勾起邪笑,模樣邪肆俊美。「要見她、要討回她——不可能,除非……阿菲自願回去,否則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她。」
言下之意說明了這件事上官家管到底了!
就這樣,「DARK」將莫雲霏保護得非常緊密、滴水不漏,他這四年來根本查不到她的消息。偶爾和上官家的兩兄弟——上官勁和上官煩在異國碰面,但他們也很有默契地對霏霏的事守口如瓶。
無所謂。他在等待,等待她出現的那一天……他才能找回他遺落的心。即便是要他等上一輩子,他亦無悔!
從前都是雲霏在等他,現在不過是立場對調罷了!
他扯開一抹憂鬱的笑。
令 令 令
她曾經以為她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上官菲站在段家原本便屬於她的房間裡,重新溫習這久違的氣息。
這房裡的一切,一如當初她離開時那般,不曾改變過!連衣櫥中那堆愚昧的白色長裙裝,依然乾淨整齊地吊掛在那兒,原封不動,像是刻意維持著原狀,等待她回來一般……
她纖細美麗的臉蛋上有著過多的激動情緒,澄澈明眸一一掠過房裡的一景一物,弄不清自己心底為什麼會湧起一陣陣的激動浪潮?
她最初的愛戀由這裡發苗,那段愛戀某人的生活,像影帶似的一遍遍播放在她眼前,讓她不禁又陷入了從前那股甜蜜的潮水中,隨波逐流……他給她的吻,彷彿是昨天才發生般,一切是那麼鮮明!
上官菲狼狽地甩甩頭,連忙將腦海中的影像全數甩去!
她怎能再陷入過去?她怎能放任自己記起五年前那種心肺欲裂的痛楚?她怎能如此輕易便忘了那心痛欲蝕的感覺?她怎麼能?
「上官小姐,我們家夫人出門前有交代,要你盡快到公司見少爺。」們外傳來聲音。
這麼快就要見面了嗎?雖然說在來台灣的航程中她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她不得不承認,心底還是會有些畏縮……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該見的總是會見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上官菲沒有應聲,開了門,跟在傭人身後,走下樓梯。
令 令 令
十五分鐘左右,上官菲便到達了「段氏航空公司」。
上官菲下了車,仰望著眼前宏偉的建築。
「段氏航空公司」已從復興北路遷移到敦化南路上。那只翱翔的鷹集仍恣意翱翔,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段汐的情景……
那時候就已經心動了吧?想想當時的自己,是多麼勇敢,全然不知愛戀的終點會是什麼,還是盡了全力往前飛,最後才會傷得那麼重!
不!不該再想的!怎麼又再想起了呢?
上官菲的臉上閃過一陣狼狽,連忙再一次的制止自己。
她挺直了腰桿,邁開步伐,往「段氏航空公司」內行去。
纖細美麗的外形總會招來不少欣羨或愛慕的目光,在忙碌的段氏航空公司裡頭空一樣。她臉上的冷傲漠然總會讓人顫寒,冷若冰霜卻也美麗無雙,所以「冰山美人」就是組織裡的成員私底下對上官菲的稱謂。
上官菲站定套樓大廳的櫃塗則,對櫃檯裡忙碌的職員說道:「我找段先生。」
身穿「段氏航空公司」湛藍色制服的職員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嘴裡仍有禮地問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上官菲微微搖頭,以一貫冷靜的嗓音明道:「我是目保主派來維護段先生安全的安全人員。」
她明顯的呆愣了會兒,難以想像這樣纖柔的女子竟會一名保鏢?可那清冷的神態,又有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她回過神,笑容有禮。「呃……那你請稍等,那
上官菲淡淡頷首,站在原地,看著新穎的一樓大廳,記憶又飛回從前……
不一會兒,剛剛那名職員領著上官菲到一旁的電梯,送上官菲上樓。
上官菲緊張地頻頻深呼吸,平定雜亂的心跳。
她明明告訴過自己要淡然以對的,為什麼越接近他,她的氣息反而越紊亂呢?一想到要見到他,她整顆心就快要失控的跳出胸口了!
不!她必須冷靜下來。
上官菲提醒自己:要面對敵人了。
令 令 令
「段總,合保全的上官小姐到了。」透過內線電話,張秘書的聲音傳來。
小姐?是個女的?
段汐難掩訝異地微微揚眉,看向們口,吩咐道:「進來。」
沒一會兒,他辦公室的門被開啟,一抹高姚纖細的影子走了進來。
幾乎是門一開的同一時間,段汐就已瞇起了眼。那太過熟悉的身影,讓他激動得雙手握拳,頰邊的肌肉也因為震撼而緊繃,微微抽搐!
是她!
段汐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和冷靜,才沒有失控的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他每晚的祈禱終於讓上帝聽見了嗎?終於讓她再次回到他身邊。
將人帶到後,張秘書縱使好奇兩人之間奇異的氣氛流動,但仍不敢多作停留,連忙退了出去。心想:從段總入主段氏航空以來,她還未見過段總如此失控!
上官菲淡淡抬眼,主動對上他那雙魅惑人的丹鳳眼,靜靜、冷冷地看著。
他沒變多少。五年的時間洗去了他的稚氣,更添一抹成熟男子的性格。長髮變成優雅的短髮,臉龐依舊出色俊美,那雙冷星般的丹風眼仍然魅誘人心……他還是一樣那麼輕易地便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可是,再也無法撩動她了。
只是……他為什麼會有這麼激動的表情?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驚覺自己太過在乎他的反應,上官菲連忙收回心思。
無所謂了,只要他的處境安全,她就回美國去。他怎麼想,並不關她約事。上官菲在心底厲聲地一再提醒自己。
「您好,段先生,我是『合保全」派來維護您安全的人員,我叫上官菲。」她冷靜自若的自我介紹,刻意忽略他眸中一閃而逝的疑問。
乍見她的激動情緒過後,段汐也恢復了平靜。
他緩緩勾起笑意,丹鳳眼專注地盯著她。
嬌柔的臉龐覆上一層冰霜,清冷的神態不可侵犯。及肩的黑色髮絲規矩地盤在腦後,露出了纖雅的玉頸。一身黑色系褲式套裝,更添冷漠氣息。
她不再是從前的她了,他看得出來!
他示意她落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待她坐下後,他淡淡地問:「你連從前的名字都不要了?」
他真的傷她很重吧?她連自出生陪伴她到成年的名字都可以不要,這不就代表一切了嗎?
「我將二十四小時負責您的安全,直到確定您的處境安全為止。」清冷淡漠的上官菲眨著眼直視前方,對於他的話無動於衷。
你……會武術?」段汐不得不懷疑。她是這麼纖到頭來會是誰保護誰?
「很抱歉,我不回答這種問題。」上官菲漠然地道。如果沒有具備武術、槍術,「合保全」會派她前來嗎?
她的冷漠他感受到了!
段汐莫名焦躁地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站立,雙手插進褲袋中,低頭怒視著她。縱使他的外表平靜,他的語氣仍洩漏了一絲慍氣!
「你對我一定得這麼生疏?」
「我和段先生本來就是陌生人。」她凝著臉,仍舊不看向他,」跟著聲說。
「陌生人?」段汐撇唇嗤笑。「我這個陌生人還跟你接過吻,而你這個陌生人還要求過我不要吻其他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倆這樣的關係就只叫做『陌生人』?」段汐瞥開眼,語帶譏誚地說。
上官菲垂下眼眸,低聲說道:「我不想記起的人,就是陌生人。」
「該死!」段汐撇開臉低咒一聲。他再也無法眼看著她面對自己時戴上冷漠的面具,有力的大掌握住她雙肩將她抓起,平視自己的眼。那其中的無波無懼,讓他壓抑下想發怒的火苗。
「當年的事,我可以解釋。」他悶聲說道。
「我並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釋。」上官菲無懼地與他對視,吐出冰冷的字句。
他們都已不再有任何關係了,又何需解釋那麼多呢?再多的解釋,也只是讓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動搖,也讓事情更加複雜化而已,不是嗎?
段汐被她冷淡的模樣惹得發了狂!
「你……好!你想怎麼樣?」段汐緊緊地鎖住她嬌柔的臉龐,想洗去她的冰霜
曾經她是愛笑的、愛纏著他的,為什麼現在卻都變了?而他心底,竟因為她的改變而感到無力……
彷彿是覺得他的問題太過可笑,上官菲終於笑了,卻是冷淡又生疏的笑。「我只想盡到保護段先生的責任,並沒有其他要求。」
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段汐索性一把箝住她下顎,迅捷的覆上她的唇。以舌撩撥,以情翻攪,急切的想從這個吻中尋回之前她愛戀他的感覺……
她還是愛他的!她一定還是愛他的!
她還是愛他的!她一定還是愛他的!
段汐被她可能,也許,已經不愛他的事實而弄亂了心,索性以吻來求證。
熟悉的男性氣息襲上鼻端,上官菲驀然一驚,纖細的雙臂連忙當在他胸前,奮力推拒著他侵略的舉動。
「放開我!放開我……你放開我……」她的語調中,寧靜冷漠已不復在,取而代之的卻是心慌和意亂!
此刻,她終於卸去冰冷的面具。
他的吻依然如此掠奪人心!那狂恣的索取,就像只飢餓了許久的野豹,一旦逮獲到獵物便要將之完全吞噬……他的吻,放肆地襲進她胸口,讓她狂跳的心沒有一刻休止!
不!她怎能再為一個吻而心動呢?這……這不過是區區一個吻罷了!
理智驀然轟上大腦,讓上官菲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變得沒有絲毫反應,像尊木頭人般任他故意蹂躪她的唇。感受到他探進自己口中那靈活又的燙的舌,她不動就是不動,連一雙澄澈的明眸都睜得大大的,冷眼嘲弄的看著他想點燃她原本的熱情。
「該死!」段汐看見她眼中的嘲弄,再一次氣得將她推回椅子上,轉個身,拳落在辦公桌面,發出了轟然劇響!
過多的怒火將他俊美的臉龐燒得微紅,緊抿的唇顯示出他正極力壓抑憤怒!
上官菲的眼光落在他擊在桌面上的拳頭,手背上隱約可見細細碎碎的傷痕,那是他為了救她,而被盆栽砸傷的地方,也是她曾心疼、不捨以舌舔舐過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過去了。
沈默,開始籠罩在兩人之間——
他不該逼急她的,在逼急她的同時,也將自己的步伐踏得急了!他得一步一步來才行!
也許,此刻他該做的並不是要回她的愛,而是如何將她拴在身邊,用他的情、用他的愛,慢慢地、漸漸地,將她融化才對,不是嗎?他相信他做得到!即使要花上許久的時間,他仍然會堅持下去。
這麼一想後,段汐胸腔中的怒火頓時被澆熄了。他打破了沈默,回過頭,丹鳳眼中怒氣一掃,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笑意。「你……會留下來,直到我安全的那天為止?」
他唇邊那抹魅力無邊的笑意,讓她頭皮發麻!
上官菲凝著眼,淡淡頷首,處變不驚地回道:「是的。」
「那麼……你就必須跟著我住進我的私人公寓,如此一來,你才能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這一點,相信上官小姐並沒有意見,是嗎?」段汐噙著莫測高深的魅惑笑意,瞅著她問。
她……是不是被算計了?上官菲忍住想蹙眉的舉動,遲疑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上班時,你也必須陪在我身邊,這點相信上官小姐也能配合吧?」段汐抿著薄唇,眼神閃爍著魅誘人心的光彩。
上官菲避開他似會透視人心的丹鳳眼,再一次點頭。
段汐邪氣地笑了。
看來要取得她的原諒,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無妨,他有的是時間。既然上天安排她回到他身邊,他怎能讓機會平白無故的溜走呢?
他會將她往昔熾熱的愛,一點一滴的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