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要背我上哪裡?」玉玲瓏在悶痛中回過神智。
「你怎麼樣了?」賀飛白擔憂得臉都白了,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她。
「沒事!只是胸口很悶,有點喘不過氣來。」她無精打采的回話,皺著眉看見賀飛白一身的狼狽,手臂上還流著血。
「你要不要緊?」她顫抖著手去摸。
「小事,我血多,沒事的。倒是你讓我擔心……」他緊緊的盯著她,觀察著她的臉色,心裡亂成一團。
「咳……我就說江湖飯不好吃嘛!弄不好會死人的。」她故意放輕鬆的說著。
「誰叫你玩命的?我的心差點被你嚇得跳出來了。」他握著她的手,緊得看見青筋。
她給了他一個難看之至的笑容說:
「我怎麼知道他的掌力這麼重。」
「噓……碰!」由空中突來的聲響,讓他們兩人同時仰頭看著天空。
一片紅光照亮了天際,也讓兩人的臉色更添蒼白。紅色,象徵鮮血和殺戮……
「是血手焰!」玉玲瓏苦笑的說:
「看樣子咱們是凶多吉少了。這下子『血手閣』的人就像鯊魚聞見血腥味,肯定是被我們刺激得凶性大發,會死咬著我們不放了!」
她那抹笑容,真是比哭還令人辛酸。賀飛白牢牢的握住她的手,發誓般的宣佈:
「你不會有事,一切都有我。」
「咳……扶……扶我起來。」她覺得肩頭的熱燙已經延燒到胸膛,整個胸膛就像是有火在燒。她要賀飛白自她懷中掏出丹藥餵她,暫時護住心脈,其他的就要靠時間才能痊癒了。
賀飛白扶她坐好,伸手就想用內力替她催化藥力。
「不、不要!」玉玲瓏掙扎著說:「不要浪費你的精神,你留著體力吧。」
「不行,你不先催化藥力,萬一傷勢惡化怎麼辦?」汗水像水流一般的流下他俊挺的鼻樑,他真是憂心如焚。
「聽……聽我說,你找一個山洞把我放下來。休息一會兒,我自己會運功催化藥力。你下山搬救兵,反正過了這山頭可就是你們火赫幫的勢力範圍了,你找到援兵再來找我……」
「咳……」玉玲瓏又是一咳,咳得賀飛白一顆心都要碎了。
這次「血手閣」派出的殺手,在江湖上都算一流高手,對付起來本就棘手。偏偏他今天一連兩場過招,又背著王玲瓏一番急奔,真是讓他透支了體力,如果現在再遇上「血手閣」下一批的殺手,他實在沒把握帶著受傷的玉玲瓏全身而退。
「別胡說,來、我替你療傷!」他避重就輕的說。
「不要。」玉玲瓏可憐的抓著他的手,硬擠出微笑的說:
「放心!我自己在這裡不會有事,我死不了的。你忘了我是精明細心的玉玲瓏嗎?他們要買的命是你,不會傷我。更何況,他們會衡量惹上『玲瓏閣』的後果,光是我那四個爹,就夠教人忌諱的了,聽我……」
「不用說了。」他果斷的堵住玉玲瓏的話,手掌輕輕的掩著努力要說服他的小嘴。
他堅毅的下決定,不為所動的對玉玲瓏說:
「今生,我只認定你。」他揚起墨黑一般的眉,灑脫的笑了:「活著,我倆一起笑傲四海,死就死在一起,魂魄相依也是美事。」他感到平靜,對自己所下的決定覺得心安和自得。他放柔音調的說:
「我絕對不會放下你的。這一輩子只要我活著的一天,都不可能會這麼做的,別費力氣說服我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實在不能想像只有自己的未來,那會是多麼的孤寂、多麼的無趣。
「聽見了嗎?不准再說這種蠢話。」他再一次強調,認真得讓人感動。
「賀飛白……你……你這個笨蛋!你的個性怎麼跟我那個臭驢子、死脾氣的師兄一樣拗?」完了,她又想哭了。
「傻瓜。聽你這樣形容,我倒想拜見你師兄呢!」他安慰的裡捏她的鼻子,瀟灑的說:「鹿死誰手、勝負未分,別擔心,我這二十年的武功可不是白練的喔。」他誇張的展示手臂上的肌肉說:「瞧,我可是胳臂上可以跑馬的強壯男人呢!」
賀飛白擔心地看著玉玲瓏不正常的冒著冷汗,他心疼細心地替她擦去,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而他的心也越提越高……「放心,有我保護你,沒事的。」他輕聲的安慰玉玲瓏,也是在說服自己。
玉玲瓏開始覺得有些昏沉,一股氣卡在胸口,鬱悶得緊,她想說些話卻使不上力來。模糊中……她只依稀記得賀飛白俊逸的五官、瀟灑的笑容……她昏沉閉上眼。
賀飛白當然知道『血手閣』的人不會善罷甘休,除非是他們要殺的人死了,否則殺手會一批又一批的纏上,如骨附蛆,甩都甩不掉。他當然可以下山,但是他估計「血手閣」的人一定會守著下山的道路,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玉玲瓏這一掌受傷不輕,他必須先找一個隱密的洞穴,好替她療傷才是。於是賀飛白又小心地背起玉玲瓏,在微亮的清晨中飛奔。
玉玲瓏伏在他汗濕的背上,感覺到他身上幾乎讓汗水給浸濕了,那熱氣往上冒,悶濕的氣息直撲她的鼻端,也暖了她的心。她在意識模糊前,所有的感官僅剩下他寬厚的背和汗水蒸發的悶濕味道,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無虞的。
一夜未睡加上一場生死惡鬥,已經消耗了賀飛白過多的精力,他紅著眼、屏著氣,飛縱在山林間。他估計「血手閣」的人,應該已經開始由「血手焰」發出的地方為圓心,開始搜尋。
這山有多大?他們要花多久時間來找他們的行蹤呢?猛然,肩頭一股溫熱感,讓他停腳步回頭去看……是血!他的肩頭沾了一大片的血跡……
「瓏兒……」他顫抖著聲音呼叫著,腳步卻更不停的往山壁上飛縱,這裡應該可以了!
他放下玉玲瓏的動作是小心得讓人吃驚的,他讓她倚著山壁靠著……
「咳、咳……」玉玲瓏喉頭一甜,隨著微弱的咳聲,「嘔!」卻是一大口血順著嘴角流下,他顫抖著手替她拭去嘴角上的血。
他痛徹心肺地摸摸她蒼白的臉頰,輕輕的拍著,柔柔的叫著:
「瓏兒,你醒醒……」看著她吃力地回神,無力的看著他,他的心就像有火在灼燒似的。他從不是一個酷愛血腥的人,但是在這一刻,血洗「血手閣」的野蠻念頭,卻縈繞心頭不曾散去。
「你聽我說……」他命令自己放柔表情,狀似輕鬆的說:「我現在替你療傷。」看見她的掙扎反對,他微笑的說:「放心,我不往山下走,而是往山上竄。等他們找到這裡也要一段時間,先治療好你的內傷,我才不會有後顧之憂嘛!」他莞爾一笑,莫測高深的說。
「況且我自有安排……」他實在不捨得玉玲瓏這樣擔憂的表情,他低下頭,靠在她耳邊喁喁細語……
「你……你又騙我?」玉玲瓏無力的抗議著。
「我不是叫你不准玩命的。我不想老被追殺,一次解決、一勞永逸是我的目標。」他扶她坐好,用哄小孩的語氣說:
「可以乖乖坐好了吧?聽話,嗯……」他坐在她身後,一掌抵住她的背心,開始運功。
汗水一滴一滴的流下他的兩鬢,臉上的表情是肅穆的。隨著時間過去,玉玲瓏的臉色也由原先的死白,慢慢恢復血色。突然的「哇!」一聲,玉玲瓏又吐了一口血,她回過氣開口說:
「可以了,瘀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剩下的我自己運功就可以了。」
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地瞪著她專心運功的臉孔,心裡是警覺的。
「嗤!」一陣衣衫的破空聲,傳入洞穴內的賀飛白耳中,他微笑的說:
「來得真快。」那臉色居然還是一派的灑脫、一派自然,毫不驚慌。他眼尖的看見玉玲瓏一動,他靠近她耳邊冷靜的說:「你專心用功,千萬不可分心,這些人我還不放在眼下呢!」
「賀飛白,出來吧!這是我報仇的時候了。」一個尖銳、淒厲的嗓音,飄飄的傳來。
一陣內力渾厚的清朗笑聲,自山洞中傳出,是賀飛白精瘦的身體狀似輕鬆的站在洞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黑衣人,他笑瞇瞇的說:
「我當是誰要買我的命呢!原來是你,辛子笑。你受的教訓還不夠?你忘了你的誓言了?」
「要我洗手歸隱?你做夢!」說話的是一個一身黑衣的矮小漢子,他眼中的惡毒寒光,卻如毒蛇般令人不寒而慄。
「我早就懷疑是你了,那『噬血金芒』是你的獨門暗器,所以我一直在等,等著你哪一天捱不住的跳出來,自己到我眼前,省得我還要去找你。」他還是一派勝券在握的表情。
「死到臨頭還嘴硬,賀飛白你斷我一臂、毀我山寨,今日就是你還這筆血帳的時刻了。」
「你以為有『血手閣』當靠山,你就萬無一失嗎?你太天真了。」他輕搖著頭,不勝可惜的說:「你怎麼會忘了?我既然可以一個人挑了你的山寨,我又怎會把『血手閣』放在眼裡?」他用輕柔得不能再輕柔的聲音說:「你實在太小看我了。」
他臉色一凝、煞氣畢現的掃過「血手閣」在場的人,冷冽的說:
「我和『血手閣』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他眸光一寒,無限冰冷的說:「你傷我未過門的妻子,這事咱們可有得算了……」最後那一個「算」字尚在嘴邊,賀飛白已經提氣飛撲,凌空飛墜,宛如雷神天降,銳不可當……
眾人只覺黑影撲來,急忙提劍要去擋。方才賀飛白居高臨下,早已經觀察過眼下情勢,這番主動出手自然是胸有成竹的利落。以快打快、再不遲疑!更何況教他分心的玉玲瓏正在山洞內,他無後顧之憂,出手自不留情面。
賀飛白的師父夏平侯,人雖有如孩童一般的童心,甚至有時是有些顛倒瘋癲,但武功絕對不差。尤其是名動江湖、劍氣凌厲的三十六路蒼鷹劍法,更是威力驚人。至於他的父親賀武,一雙鐵掌更是威震武林,他身兼兩者之長,功夫又怎會弱呢?
就看見賀飛白如入無人之境,雙掌齊出、急如電閃,一連七掌、一掌快過一掌。他閃身切入,右手已搶來一柄劍,腳下一動,又倒退了三尺。
山風吹動他原本就散亂的黑髮,他宛如戰神般的昂然立於天地間。那雙星目炯炯有神,布衣雖然還是布衣,破鞋也依舊是破鞋,但是此刻看起來,那身經過泥沙和汗水混合的衣服,穿在賀飛白身上,卻無損其威儀,反更添一股隨性瀟灑的爾雅勁。
他握著劍,看著自己的手,卻慢慢的收斂下那股濃烈的煞氣。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祥和的磊落氣息,宛如清風徐撫、皓月當空的清明景致。
「大家小心!」「血手閣」帶頭的人,一看見賀飛白突然的大轉變,心情警覺的吊得老高。他深知兩人交手中,對手卻突然改變,肯定是另有計謀。
「好。」賀飛白灑脫的笑了,他讚賞的看了方才出口警告的人一眼,慢條斯理的說:
「我雖習劍,卻不愛用劍,只因殺氣太重。今日……」他一運真氣,手上平凡的鋼劍居然發出一陣清悅的劍鳴,嗡嗡直響……
心一動,劍即出!
驀然間只見銀光乍起,龍吟九天,漫天的劍光宛如雷霆閃電,眾人只看見身邊佈滿劍影,似真非真、似虛非虛,教人分不清。
「啊」一陣驚呼聲,能幾個人紛紛中劍。
辛子笑站在外圍看,越看心越沉重,一張臉也泛起殘忍的異樣死白。
山風吹動他空蕩的袖口,更激起他的恨意,他轉身,不往前撲,反而朝山壁撲,一心一意要賀飛白嘗嘗痛苦的滋味。
山洞裡的玉玲瓏正獨自運動療傷,雖然知道下面正有惡鬥,卻也明白她是幫不上忙的,她最大的貢獻就是乖乖療傷,讓賀飛白專心應敵。
「賀飛白!你看看我手中是誰?」一個淒寒的聲音傳來,讓賀飛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
山洞外站的正是辛子笑拿刀抵著玉玲瓏的脖子,那眼神狂亂充滿血腥味。
瓏兒!賀飛白驚慌的聲音尚來不及發出,猛然一道黑影撲上,讓辛子笑愣住了。而明明在他手裡無反擊之力的玉玲瓏,手中卻突然多了一柄劍,反手劃過他的腹部。撲來的黑影一爪抓入他的肩井穴,讓他的手再也提不起來。
「不可能……」辛子笑瞪著玉玲瓏。
「我剛剛明明踢掉你的劍了,怎麼……怎麼還有……」
「唉!你們怎麼老是忘了,我用的是雙劍。」玉玲瓏輕鬆的說著。
「走!」肩井穴被扣,他除了乖乖跟著黑衣人走,也別無他法了。
又……又是黑衣人?玉玲瓏開始覺得有些昏頭了。
因為除了抓著辛子笑的黑衣人之外,原本孤軍奮鬥的賀飛白,卻突然多了幾位幫手。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打黑衣人,實在是一件詭異的事。
「瓏兒,你要不要緊?」賀飛白撲上前,摟住她的纖腰,幫助她由山壁上下來,就深怕她傷勢剛好,體力不濟。
「沒事了。」她笑嘻嘻的看了賀飛白正經的表情一眼,眼睛卻不停的瞪著眼前打鬥的人。
「你說『血手閣』該不會正好是窩裡反吧?」她好奇的看著戰況,瞟他一眼,低低的又問:
「我沒事了,你不去幫忙?」
賀飛白低下頭,用十分可疑的鬼祟聲音說:
「既然有人來代勞了,我就省點力氣吧,能不動就不動嘛!」
「唉!我說的真是一針見血,你還真的是豬精投胎轉世來的,才這一會兒工夫,你懶病又犯了。」
賀飛白也不和她鬥嘴,只是一徑看著扣著辛子笑的蒙面黑衣人,微笑的說:
「爹,還好你來的剛好,再晚一步兒子和兒媳婦就都沒了。」
「爹?」玉玲瓏驚訝得差一點被口水嗆住。她指指黑衣人,又看看賀飛白忙亂的說:「你是說……你是說他……他……」她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他是你爹?火赫幫的賀武前輩?」
「難道我有兩個爹嗎?」賀飛白好笑的看著她。
「哼!」威嚴的哼氣聲傳來。
「去吧!」原本扣住辛子笑的黑衣人,手指如風,一連點了辛子笑幾大穴道,讓他動彈不得的躺在地上。手一伸,拉下面巾,露出賀武那張飽含威嚴的臉。「兔崽子,真不知道你這幾年跟著你師父都學了什麼?我看都是白費,就這幾個小角色,也應付不了。」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玉玲瓏推論的說:
「第一次遇上的黑衣人並不是『血手閣』的人,而是……而是你們『火赫幫』的人。」
「聰明。」賀飛白讚賞的點點她的鼻子。
「你怎麼不早說?只是為什麼呢?」她懷疑的問。
「是呀!爹,為什麼呢?」賀飛白一臉笑意的跟著問著。
「我想知道,夏平侯那個傢伙都教了你些什麼?哼!我看是白費了。你連這幾個人都應付不了,叫我如何放心把『火赫幫』交給你?」賀武死撐著顏面說。他當然知道,賀飛白的武功不如他所說的差,只是中國的父母親,總是習慣於用嚴苛的批評來代替讚美。
「背後說小話……注定爛屁股……」一陣笑罵聲突然傳來。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黑影正快速的接近著。
隨著風,讓大家更清晰的聽見:「哈、哈……賀武、爛屁股……」
「師父。」賀飛白一聽這個不正經的聲音,他喜上眉梢的叫著。
但是賀武一張老臉可就臭了,尤其看來的人亂髮沖天、圓滾身材、一臉頑童笑容,不正是他的天生死敵——夏平侯,還有誰?
夏平侯圓滾的身材,像是球一般的衝來。他一看見正在動手的有兩批黑衣人,一時童心大起,笑瞇瞇的說:
「好極、好極,我最愛看人耍猴戲了。」一邊說,人就滑溜的在兩派人之間穿梭著,左搓一把、右掐一下,這裡踢一腿、那裡撞一把……總之不分敵友、人人有獎,弄得兩批人搞不清楚狀況,被戲弄得有夠淒慘。
夏平侯玩得可開心了,他邊動手還邊念著:
「有意思、有意思,猴子耍把戲,人人笑嘻嘻。」他這不是擺明在罵動手的人是猴子嗎?
賀飛白素來知道師父的個性,他也不勸解,只是微笑的建議著:
「各位『火赫幫』的兄弟,請解下蒙面的面巾,省得我師父分不清。師父,您可別玩錯人了。」
「夏平侯,你別瘋癲地誤傷了我『火赫幫』的兄弟,否則……」
「哼!否則怎樣?『火赫幫』是什麼東西!賀武又是什麼東西!」
唉!千不該、萬不該,賀武不該出口威脅的,他這樣只更惹得夏平侯氣惱,手下得更急,而且他還故意不論是否蒙面,碰上他一律挨他一拳。
「風緊、扯呼!散。」「血手閣」的人一看情況不對,急忙想趁機退開,至於「火赫幫」的人也不阻攔。
玉玲瓏看著,她越看越覺得夏平侯親切極了。因為他那種樣子,和她爹玉老大倒有幾分相似。她知道再不阻止夏平侯的動作,只怕等一下窩裡反的就是他們了。於是她巧笑倩兮的說:
「唉呀!有猴子耍把戲呢!賀飛白,你瞧,尤其是那只跑來跑去的胖猴子,手腳最利落了。」
「你罵我是猴子?」夏平侯一個飛縱就衝到玉玲瓏面前,一張孩兒臉漲得通紅。
賀飛白一看見師父衝來,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拉住玉玲瓏,小心的護住她。
玉玲瓏倒也不怕,她拍拍小手,學夏平侯的語氣說:
「好極、好極,這年頭有人不願意當人,倒搶著認自己是猴子呢!當真是奇哉、怪哉!」她學著老學究搖頭晃腦,模樣兒嬌俏可愛透了。
「嘻……」火赫幫的人一聽都忍不住笑了,就連一貫嚴肅的賀武都忍不住偷笑,大有有人替他出了口氣的舒暢感。
「你明明罵我是猴子。」夏平侯不甘心的瞪著。
「我有指名道姓嗎?倒是你自己急著認罪呢!」
「你!」夏平侯瞪大眼看著玉玲瓏,臉色紅通通的……慢慢地他把玉玲瓏由頭到腳的看個仔細,突然愉快的笑了,他親切的問著:「你就是玉玲瓏?」
「你就是夏平侯?」玉玲瓏不答反問,但是笑容可甜了。
「妙極!妙極!你這個娃娃倒有意思。哈!哈!」夏平侯開心得朝賀飛白擠眉弄眼的。
這也是玉玲瓏厲害之處,什麼人該用什麼態度,才能投其所好迅速交上朋友,她一向判斷不曾出錯的。
「夏——平——侯,你還我大哥命來!」又是一陣大喝。
「哎呀!真不妙,有人來要我命了。」夏平侯居然頭一縮,就往賀飛白身後躲,教人搞不清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不會是……胡千仗吧?」玉玲瓏不安的看見,來的人手上一雙流星槌,果然是胡千仗。
賀飛白瞭然的對身後的夏平侯說:
「師父,你又騙人是不是?你騙他說你殺了辛子笑,才會不敢面對他?」
「嘿……嘿……」夏平侯滑頭的說:
「誰教他這麼好騙的,我是武林前輩卻騙人,說出去不好聽啦!」奇怪!那他戲弄別人,怎麼不怕傳出去不好聽?
賀飛白拉起辛子笑雙手連拍,解開被制的穴道。反手一指如電,點向氣海穴。「啊!」辛子笑淒厲的叫著。
賀飛白反手一推,又把他推向來的胡千仗。
「胡千仗,辛子笑還你,好好照顧他吧!」接著他不留情面的對著辛子笑。「辛子笑,你既然不遵守諾言去洗手歸隱,我就只好廢了你的武功,省得你又去作惡。」他認真的看著胡千仗說:
「你想找我報仇,我隨時候教。不過來找我前,你先想想:辛子笑不是只有攔道搶錢,威遠鏢局一趟鏢二十條人命,都死在他手裡。還有省東王家一宅,不論老幼四十口人,無一倖免……我知道你向來不妄傷無幸,辛子笑這些作為值得你替他報仇嗎?」
「大哥……」胡千仗看了辛子笑委靡的臉色一眼,不說話的扛起辛子笑便離開了。
「少主,就這樣放過他嗎?萬一……」
「讓他去吧!要殺我也不是這麼容易的。」賀飛白灑脫的說。
本來躲在賀飛白身後的夏平侯,看見胡千仗走了,這才開懷的拉著玉玲瓏說話。他越看玉玲瓏越是滿意,他得意的對賀飛白說:
「飛兒,師父的眼光不錯吧!給你找的這房媳婦真棒,對不對?!」他接著又耀武揚威的對賀武說:「賀老頭,這下你可沒話說吧?!」
「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可沒點頭。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來的婚事?」賀武存心和夏平侯唱反調的反對著。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是飛兒的師父,我說了算。對不對,飛兒?」
「我……」賀飛白為難地看著眼前互瞪的兩雙眼睛,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
「別一廂情願了,正主兒可沒點頭呢!」她自顧走向顧大德面前,原來他也是黑衣人中的一員,她討債的伸出手說:
「吶,賀飛白毫髮未傷的送到你們眼前了,我的六千兩銀子拿來吧!」
笑話!她玉玲瓏又不是非嫁賀飛白不可,哪輪得到別人在這裡對她論斤兩?賀武的反對教她不開心,還有賀飛白為難的不敢認同他師父的話,更教她一把火。
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咱們的玉姑娘出口反對了。
「哈!全天下最沒資格反對的人就是你了,小丫頭,我老早就跟玉老大訂下親事了。」
「我怎麼不知道?」
「回『火赫幫』你就可以弄清這一切了。」賀武威嚴的下結論。
「走就走!」夏平侯和藹的拉著玉玲瓏走,一邊說:
「丫頭,別擔心,有我給你撐腰,不用怕那個賀老鬼。」
看著一行人真的慢慢往前走,賀飛白精神一鬆、腿一軟的跌坐在地。一夜透支的精神,這一刻一鬆弛下來,馬上就有些脫力了。「少主,你怎麼了?」張靖驚呼著。
玉玲瓏連頭也不回的說:「不用理他了,賀飛白要不是又在騙人,要不就是懶病發作,不用理睬他了。讓他自己在這裡反省一下吧!」
這下賀飛白真的連喊冤的力氣都沒有了,天地良心呀!
風涼涼的吹,地上也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