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柳絮飛舞、風景秀麗的江南。
位於富春江畔的小鎮——李周莊是個男打魚、女布織的淳樸小地方。
一對外來的陌生男女攜手並行。男的容貌清俊,只可惜冷凝著表情,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女的就完全不同,身穿輕柔的水藍紗裙,臉上還帶著微笑,妍麗嬌媚的容顏充滿了幸福的動人光彩。
「累了吧?上茶樓歇會。」男人說話的語氣威嚴,但是攙扶女人的動作卻顯得小心輕柔。
「我還好。」女人柔順的依他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憑欄下望,是一座座小房子,門口有不少孩童蹲在地上玩耍或追逐。
重重的深吸了一口空氣,女人滿足的說:「就是這味道,空氣裡都是我懷念的江南味兒。」她在蘇州長大,江南是她的鄉愁。
「哪來的什麼江南味,我只聞到茶香。」男人自顧自的端過店小二送上的茶啜飲。
下頭,一位穿著粗布衣裳的村婦,擦著腰,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喊,「秉致,你上哪玩去?玩昏了頭嗎?都什麼時辰了,我讓你打的油呢?」
「哦!這就去。」八歲的小男孩不捨的把剛贏來的彈珠小心的收進懷裡。
「吩咐你做事總拖拖拉拉的,哪,你爹回來了,叫他賞你一頓打才知道謹慎。」
剛轉進路口的矮胖男人拎著黃鯉,笑瞇瞇的說:「孩子的娘,這魚我剛打上來好新鮮,咱們來個清蒸魚,清蒸就不用油,是不是啊?秉致。」
「對,爹真聰明。」小男孩笑開了缺了門牙的嘴。
「你就知道替他遮掩。」婦人無奈的搖頭,接過鮮魚進屋。
矮胖的男人呵笑的交代著兒子,「還不去?真要討頓棍子呀?」
「我去打油了。」小男孩滑溜的鑽進巷子,很快就不見蹤影。
眼下這一幕是再尋常不過的百姓生活,隨處上演並不稀奇,可是,坐在窗邊的女人卻瞧著瞧著,當下就紅了眼眶,淚水不住的滴落,惹來其他客人好奇的眼光。
男人扔下碎銀,握住女人的柔荑,走出茶樓,也不勸解的隨她哭,只把方帕塞給她默默陪在身邊。
走了一大段路,啜泣聲慢慢停歇,女人抬頭問:「為什麼?」
「你不是老掛念著你的二娘和小弟嗎?看到了,她改嫁給你家當年的管事,過得很好,所以你該放心了。」男人淡淡的解釋。
「大哥……」女人撲進他寬厚的胸懷,心裡盈滿了感動。
當年,二娘離家,未曾留下消息,天地茫茫,要打探一個人簡直像是海底撈針,需要投注大量的人力,而他竟然為她這麼做了。
把纖細的身子收攏在懷裡,不說話的隨她哭泣發洩,大手則化成盾牌細心的圈守。
好一會兒,懷裡的人兒仰頭問:「為了我花費這麼大的氣力,值得嗎?現在,我身上可沒什麼值得你利用的。」
他瞇起犀利的鷹眸,薄唇勾起性感的壞笑,懶懶的吐出話,「我想籠絡你,借此收買你的心,要你答應永遠不離開我,我成功了嗎?」
感動的淚止不住,偏又開心的直想笑,「傻瓜!」女人輕捶男人的胸膛,「從你救下十三歲的我開始,我的心就是你的了。」纖纖素手攀上頸項拉低他,踮腳附在他的耳邊,飽含愛意的傾訴,「我愛你,這輩子就只愛你。」
男人立刻志得意滿的笑了。
女人拉過蒲扇般的大手,放到她腹部的小隆起,甜蜜的說:「兒子是我的證人。」
兩人靜靜的相依無語。
好半晌,懷裡的女人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直竊笑,「我真對不起執法伯伯,都是我太心急,竟然搶在他之前放走行雷。」而下令關他一陣子給個教訓,再偷偷放人的,自然就是她身邊的男人 !
感覺環抱的手臂突然緊繃,她偏頭打量著他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就知道她猜對了。
「你的廢話真多。」端著架子,他死撐著威嚴,邊把她揶揄的笑臉壓靠在胸前,不許她再冒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風緩慢的吹動,柳枝款擺,男女相擁的身影映在水面上,成了煙雨江南中最美的一幅畫。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