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白髮現,自己真是非常的欣賞這兩個寶貝蛋。他們很純真、毫無心眼,阿俊是一個很特殊的人,在他身上有著讀書人特有的書卷氣,談吐優雅、俊秀斯文,內心卻是豪爽不羈的俠士。在知道丹兒是個女孩兒後,他和所有一般人一樣,無法抗拒她那種精靈氣息,淘氣慧黠總讓人不由自主會想要去嬌寵她。這兩個人真是絕妙搭檔,和他們倆在一起,感覺是自在輕鬆、不需防備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這般輕鬆過了,他愜意的感受著這股特殊的滋味。
突然的,阿俊鬼頭鬼腦,帶著諂媚的微笑說:
「李大哥,你師父機禪前輩聲名如雷貫耳,尤其是剛勁的外功更教人佩服。卻不知道你師父和我師父兩人的功夫誰高?」
李聿白方才因為江湖經驗不足,以致遭到暗算,無法全力施展功夫,心裡正覺鬱悶。
阿俊這番話,倒正合了他的意。他和阿俊年紀相當,經過方纔這件事,兩個人正是彼此欣賞對方。大凡學武之人,莫不希望以武會友,尤其是阿俊聽多了他師父當年闖蕩江湖,豪氣干雲、見義勇為的事,他早就想找人切磋武藝了,可惜在家裡一向找不到機會,這次遇上李聿白機會難得,錯過豈不可惜,他自然要好好把握才成。
他當然明白,機禪前輩的功夫天下聞名,他此生不知是否有機會見到他,如今碰巧遇上了他的弟子,不切磋切磋,實在心癢難耐,於是忍不住的「暗示」李聿白。至於李聿白方才悶了一肚子氣,如今可發洩一下自然再好不過,當下開心的說:
「比畫一下?不傷和氣。」言詞中透露出濃厚的期盼。
阿俊開心的說:
「古人形容美女有:『一笑傾城』之說,咱們今天也來試試,看咱們兩人能不能『一笑傾林』,你覺得好不好?」
「比內功?好!」
於是李聿白提氣大笑,爽朗的笑聲貫徹雲霄,豪邁又渾厚,聽得出來功力雄厚。阿俊自也不認輸的運氣輕笑出聲,笑聲幽遠綿綿不絕,兩相應和著。一旁的陸丹心呆愣的看著兩人兀自大笑,迷惑的問:
「有什麼好笑?」當下決定的說:
「好,比笑是不是?我也會!」「啊!哈……」說完立刻扯起喉嚨,放大嗓音的大叫,希望一分高下。她臉紅脖子粗的大叫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卻忘了他們是有藉著笑聲比內力,可不是亂笑的,她不放棄的硬撐著……
兩人運足功力的笑聲,在林間不相上下的應和著,唯一的缺憾就是丹兒不死心的鬼叫聲。林間烏兒紛紛飛避,樹上的葉子也被這一陣一陣的笑聲震得落下地。兩人開心的對看一眼,這一番較勁,明顯的兩人功力相當、不相上下,這使得兩人對彼此的激賞更深一層。兩人對看一眼,有默契的停下來,握著手幾乎是同時的說:「好功力!」
不一會兒,一陣衣衫破空的聲音傳來,兩個身著青衣的精壯漢子,躬身的說:
「參見王爺!」
「哇!王爺?」阿俊微笑的看著李聿白,等著他的解釋。
李聿白先對這兩名漢子說:「事情辦妥了?」
這才無奈的對阿俊說:
「我是寶靖王爺,世襲爵位。」語氣中的無奈,像是這個地位是被人拿刀硬逼著接受似的。他緊張的說:
「咱們是兄弟,可別因我身份特殊而生疏了。」
不等阿俊開口,丹兒已經開心的說:
「王爺?那很有錢羅?好棒哦,那咱們到京城就讓你招待,真好……我還沒到過京城呢!」話一說出,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不若平時的清脆悅耳,反而粗嗄難聽,而且她的喉嚨好痛。
阿俊取笑的說:「誰教你要學我們喊叫,這下受罪了吧!」丹兒氣呼呼的扭頭不理。
接著微笑的說:「這個丫頭,才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她只管有好玩的便成了。李大哥莫見笑。」
「丹兒天真開朗,是難得的佳偶呢!」李聿白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阿俊微笑的說:「屆時再請李大哥撥空賞光。」
「一定!」
丹兒根本聽不懂兩人說些什麼,而且她也不想費心瞭解,因為她的喉嚨好痛,而且好累,想休息。她就在阿俊和李聿白取笑的目光中,氣憤難當的跟李聿白道別,這才氣呼呼的隨著阿俊騎馬找尋易翔的蹤影。
看得出來丹兒真是累了,為了怕她在馬上睡著發生事情,阿俊乾脆抱她共乘一騎,緊緊的摟住她的纖腰,深怕她掉下去。他低頭看著正睡眼惺忪,一臉疲累的偎在他胸前的小佳人,他心疼的替她撫開髮絲,寵愛的問:
「累了?睡一會兒,嗯?」
丹兒乖巧的點點頭並不答話,其實就算她想說話也沒辦法,因為她「失聲」了。任何正常人在經過方纔那一番吼叫後,還能有聲音的實在沒幾個。
阿俊小心的抱著她,著迷的看著她無瑕的紅嫩臉蛋,長長的睫毛像極一把可愛的小扇子,正掩著她靈動的雙眼,她紅艷的雙唇微嘟著,像是誘惑……他失神的望著,忍不住他低下頭,輕輕的、柔情萬千的吻著她水嫩的臉頰。
丹兒吃驚的張開眼睛看著他,眼中滿是迷惘。阿俊為了自己情不自禁的舉動有些困窘,為了掩飾,他用力的將她可愛的頭顱按在他胸前,命令的說:
「睡吧!」
丹兒雖然累極了,但是心中的迷惑卻不停的困擾她。其實她很明白,自己並不討厭阿俊親吻,只是有些難為情。但是他為什麼要親她呢?「成親?」「嫁給阿俊?」這樣的想法,似乎不再那麼突兀了,反而現在想來,好似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似的。而且她也不要阿俊娶李姊姊,她有易大哥了嘛!嗯……不,她不喜歡阿俊娶李姊姊,而且更不喜歡阿俊娶任何一個女人……這些片片段段的思緒不停的糾纏她,就在紛亂中,她迷迷糊糊、不知不覺睡著了,連阿俊何時抱她上馬車她都不知道。
馬車平緩的行駛著,甚至比易翔的估計更快的到達杭州。因為又有米糧被劫,他們自然希望能盡快的到達,解杭州一切情形……
杭州城風光明媚、四季如畫、遊人如織、熱鬧非凡,可惜這一番景致陸丹心卻沒能立即看見,因為她正疲累睡倒在馬車中。倒是小顰開懷的坐在易翔身邊東張西望,易翔是來過數次杭州,自然看慣了。可是小顰曾幾何時看過如此熱鬧喧嘩的人潮,她真是雀躍不已。她開心的情緒,連帶感染了易翔,他溫柔的說:
「喜歡嗎?改明兒個,我再帶你出來四處逛逛。」絲毫不曾注意,他的語氣包含了多少寵溺。
「真的?哇!翔哥你待我真好。」看見心上人這般開心,他臉上的寒霜也不自覺的化了。
阿俊則是滿心彆扭的看著他們的恩愛,少了吱吱喳喳的陸丹心在他身邊,少了她的同享,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了。他真是希望丹兒能醒來,可惜她一旦睡上了,不等她睡飽,是絕對不會醒來的。他們一行朝向城內最大的一家客棧去——「來喧樓」。這「來喧樓」的後院另有天地,正是「秦雲山莊」在杭州的分社所在地。
阿俊小心翼翼的將丹兒抱在懷中,呵護著她,不去理會店中所有人的好奇目光。他親自送她上床,小心的替她蓋好棉被,看她依舊睡得香甜,這才戀戀不捨的預備離開。唉!這個小傢伙真是累壞了。
阿俊吩咐隨侍在一旁的弟兄:
「麻煩去抓一些潤嗓的藥,等陸小姐醒來讓她服用。」
一旁的小顰一直觀察著阿俊對丹兒的嬌寵。她忍不住的說:
「阿俊,其實你對丹兒真的很好,你很愛她是嗎?」
阿俊愣了一下,接著坦然的說: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愛她不是應該的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你愛她是因為她是丹兒。你愛有關於她的一切,對不對?」
阿俊吃驚的看著小顰說出這一段話來。她害羞的說:「我只是將心比心而已。」
接著疑惑的問:
「你既然愛她,那你還陪她『逃婚』?」小顰真是無法理解阿俊的想法,原先她聽丹兒說,一直以為是阿俊不想娶她。可是這一路上來,她親眼看見他對丹兒的呵護、遷就、縱容,說他不愛丹兒,她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阿俊困窘的說:
「你又不是不知道丹兒的脾氣,這個傢伙才不會乖乖的讓長輩送她上花轎,自願嫁給我。我早知道她會逃跑了,我不陪她誰陪她,萬一她出了危險怎麼辦?」
小顰望著苦笑的阿俊,會意的安慰他:
「她還小,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給她一點時間吧!」
是呀!也唯有身處在愛河中的人方能體會他這一番心意。只可惜正睡得香甜的這個傢伙,卻不知道何時才會長大?何時才能體會他的用心?他眷戀不捨的看著沉睡中的丹兒,手指輕輕的撫過丹兒柔細的臉頰,沉思著……
一旁的易翔殺風景的提醒著:「阿俊,分社弟兄都到了,大家在等你開會。」
「好,走吧!」阿俊記起了他的責任。唉!命苦呀!
來到杭州後,阿俊立即不休息的和杭州分社的統領開會。想到那個好命的傢伙正舒服的沉睡著,而他卻苦命的扮出嚴肅的表情和部屬開會。唉!真是不平衡。不經意的,阿俊突然抬起頭,望著漸漸暗起的夜色,他突然有一絲的心神不寧。於是簡短的說:
「今天就到此為止,一切就按照方才討論的分頭去進行。好了,大家各自去吧!」
說完立即率先離開,朝他們居住的別院快步走去,因為他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他忽然很想見到丹兒,心情是浮動不安的。才踏進院子裡,「啊!」一聲尖叫聲響起。聲音是由丹兒的房裡傳出的,他的心一緊,緊張的提氣飛掠,快步的衝向丹兒的臥房。連想都不想,「碰!」的一聲撞開房門衝進去。
丹兒昏昏沉沉的睡著,緩緩的、意識模糊的睜開眼睛,一張開眼她驚恐的發現眼前一片墨黑,無止境的黑暗像要將她吞噬似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讓她恍惚的分不清狀況,彷彿自己又回到十三歲那一年,她一個人又怕又痛的蜷縮在坑洞中,獨自在濃密的黑夜裡,驚恐的等待有人發現她……
沉鬱的黑暗中,似乎正躲著一隻一隻窺探的眼睛,像惡魔的眼。蟲子在她周圍爬著,對了!她的腳好痛,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不停的冒出來,她害怕的明白她快要死了。臉上有東西輕拂過,是蟲?恐懼輕易的佔住她所有感覺,驚恐的尖叫出聲,她一邊尖叫,一邊努力的將身子縮成一團。她不敢移動,深怕會碰上小蟲或是其他的……
一道黑影衝過來,她再一次的尖叫出聲,兩手死命的抱住自己,縮成一團。
「丹兒、丹兒,你怎麼了?醒醒,我是阿俊。」
「不要……小蟲……好多蟲……爬來爬去……不要……腳好痛……好多血……」
「啊!」她神色狂亂的大叫著。
阿俊知道她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根本沒發現他在她身邊。他感覺到她驚恐的將身子縮成一團,他真是心慌意亂,心裡一陣翻攪。他很清楚,黑暗讓她又想起可怕的記憶。他希望能陪著她,希望能給她力量,讓她不再害怕。可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撫住狂亂中的她,如何喚醒她。
他衝動的一把抓住丹兒纖細的肩膀,輕拍著她的臉頰,一邊大叫:
「醒醒,丹兒、丹兒……」
驚恐中的她,感覺到一團黑影襲來,肩膀一痛,她害怕的以為有怪物來抓她了。她奮力的又叫又踢,哭喊著:「走開……不要……」
阿俊不顧她的掙扎,用力的將她強摟進懷中。讓她的身體完全的貼合在他胸前,他困住她掙扎的雙手,分出一隻手,將她的頭按在他胸前。他低頭在她耳邊低沉輕輕的呢喃著:「別怕、別怕,乖!阿俊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怕的!」一邊加強力氣的摟緊她,輕輕的搖晃著,像呵護著嬰兒般的小心。
她無意識的俯在他寬厚的胸前,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自己的身子被溫暖緊緊的包圍住,她覺得一股安心,一種熟悉的感受令她慢慢的穩定下來。他感覺到她身體正慢慢的放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般的僵硬。阿俊低下頭,貼近她的臉頰邊,柔情的說:
「別怕,我是阿俊。我會保護你,一輩子保護你,不再讓你害怕了。」
他溫熟的氣息撫在她柔嫩的臉頰上,熟悉的男性氣息干擾著她。她終於不再尖叫掙扎,聲音空洞的說:
「阿俊?不見了,我要找他。天黑了,好黑、好黑,我都看不見……」慢慢的,她又陷入驚恐,聲音不自主的拔高著。
「不要,不要丟下我自己一個人。我好怕,阿俊我好怕,有魔鬼要抓我,我要跑,可是我的腳好痛不能跑。」
他堅定的說:「丹兒,沒有魔鬼。我沒有丟下你,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怕的,我在這裡,乖……」
「阿俊?」她懷疑的開口。小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衣服,彷彿尋求保證般的更貼近他。
阿俊憐惜萬分的開口安撫她:「是我。」
「你沒走掉?」
「沒有,我在這裡,在這裡保護你。」
她終於將他的話聽進去了。突然的放心,讓她不自主的流著淚,氣息不穩,斷斷續續的哭泣著。她哭訴著說:
「阿俊……我好怕……我流了好多血……腳痛痛……你不見了……我要找你……我怕魔鬼要抓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怕……」
「不怕、不怕,不會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我會保護你,保護你一輩子。」他語氣堅定的像在發誓一般。他是對丹兒,也是對自己許下承諾。
他發誓再也不讓丹兒再像小時候一樣單獨面對這樣的事了。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像現在這般的恨死自己,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和她爭吵,還放任她自己走。她當時才十歲,那麼小的年齡,她自己在黑暗的後山摸索,不怕才怪。這個惡夢,讓她恐懼了這麼多年,一直到現在,黑暗還是讓她恐懼。
他放鬆自己,輕拍著丹兒,低沉的說:
「來,我去點燈好不好?只是天黑了,嗯?」他放開丹兒,正想下床去點燈,丹兒緊張的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語氣慌張的說:
「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不會,不會。」
感受到她的不安與堅持,阿俊只好再坐回到床上,將丹兒摟抱在自己的懷中,擁著她靜靜的坐著。
慢慢的,屋子外走廊上慢慢明亮了起來。是客棧中的夥計看天黑了連忙點燈,藉著走廊的燈光,屋內也不再像剛才那般的黑暗。反而由外邊透入些許光線,讓他可以朦朦朧朧的看見他懷中的小人兒,他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溫柔的說:
「你看外邊夥計掌燈了,不會暗暗的了。嗯,別哭了……」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阿俊,小聲的說:
「我真的好怕暗,我怕有魔鬼會抓我。」
看著她清秀的小臉佈滿淚痕,滿眼的驚懼不安,他真是心疼極了,真想狠狠的踢自己一腳。他憐愛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懊惱的說:
「對不起,丹兒,當年我不該丟下你的。讓你受苦了,對不起!從今以後我會守著你,保護你一生一世,不怕的。」
她乖巧的低下頭,貼在他的胸前點點頭,小小聲的說:
「阿俊我告訴你唷,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很奇怪對不對?」
對她滿心的信任和依賴,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全身充滿力氣,在她的眼光下變得威武。她的嬌弱充分滿足他男性的尊嚴,他內心充滿驕傲,對她的深情憐愛漲得滿滿的,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一手抬起她精細的下巴,不讓她逃避的看著他。先是輕輕的用唇輕碰她柔嫩的臉頰,慢慢的輕吻著她明媚的大眼、彎彎的眉毛、俏俏的小鼻,彷彿捧著一件精巧的瓷器般,輕輕的觸碰她靈活的五官,深怕嚇壞了她。她水靈靈的眼中佈滿迷惘,卻依舊緊緊的依著他,可愛的紅唇微張著,輕喚著:
「阿俊?」
他深情的說:
「嫁給我好不好?讓我保護你一輩子,嗯?」看她依然迷惘的看著他,他有一絲的挫敗,壓抑咆哮說:
「說好,我不准你有別的答案。」說完,也不讓她有想的時間。立即攫住她的紅唇,細細的品嚐她的甜美。她被動的接受著,內心滿是震驚,有些迷糊。她只感覺到她渾身無力,軟綿綿的天旋地轉,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顆心狂亂的跳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深情的看著她說:
「我覺得我像是愛你愛了一輩子那麼久了,可是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意,若非誤打誤撞,我不知道要何時才會明白,自己對你的愛意。丹兒嫁給我好不好?」
他的話提醒了尚在震驚階段中的她,她滿臉紅潮的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她突然意識到方纔她們兩人發生的事,臉熱得燙人,嬌憨地埋怨說:
「你……你好壞唷!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這種小女兒的嬌羞之態,是他認識她十五年來,甚少看見的。他皮皮的問:
「怎麼可以這樣啊?」
「你……討厭啦!」
他欣喜的緊摟住她,不死心的問:「嫁給我好不好,嗯?」
她被他摟得快喘不過氣來,一股衝動讓她來不及細想,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聽從阿俊的話,她由他的懷中悶悶的說:
「好!」
他真是開心極了,恨不得昭告天下。難得這個調皮的傢伙,會自己答應婚事。
「怎麼了?」是小顰拿著油燈走進房裡,她看見阿俊摟著丹兒坐在床上。
兩人因她的打擾而困窘的分開,她打趣的說:
「看來我打擾到你們了……」接著立即退出,她興高采烈的跑出去,決定跟易翔說這情景。看來丹兒也不用再逃婚了,多好!
隔天早上,丹兒死都不肯去吃早餐。連阿俊來找她,都教她裝睡給瞞過了。阿俊知道她只是不習慣他們倆的關係改變,一時還無法適應,所以並不勉強她。小顰只好留在房裡陪她,可是她呢?一副奇怪的表現,單手托腮失神的看著窗外的樹影,臉上的表情是嬌媚多情的。一雙大眼浮著淺淺的水氣,可愛的小嘴彎著可愛的弧度帶著笑意,粉頰上還有淡淡的紅暈……
小顰看了她一眼,壞壞的取笑著:
「在想什麼?想阿俊。」
她宛若被道破心事般,俏臉紅艷艷的燒著,撒嬌的說:
「姊姊別笑我了,唉!」
「歎什麼氣,阿俊對你不好嗎?」
「不是啦!我好煩。」
「煩?」小顰不解的問。
「你不是已經答應嫁給阿俊了?」
「對呀,所以我才煩嘛!」
小顰吃驚的問:「你不喜歡阿俊?」
「我喜歡呀。唉!不是嘛!我真是想不透,我怎麼會一時衝動的答應他嘛,兄弟-!」
「什麼兄弟,你們都快是夫妻了。」
「好彆扭哦,人家怎麼面對他嘛!」小顰被丹兒這一番話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的問:
「丹兒,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你又不討厭阿俊,嫁給他是開心的事,你怎麼反而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講仔細點好不好?」
「唉,你不懂啦!我和阿俊自小一起長大,我一向拿他當兄弟看,突然說要和他成親,要怎麼和他相處嘛!他一定會限制我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那我多彆扭,怎麼辦?」
小顰玩笑的說:「那叫阿俊娶別的女人好了。」
「不要!」丹兒連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小顰笑咪咪的看著她羞紅了臉,但是她畢竟是善良不會取笑人的,雖然她真是弄不懂她的想法,但是她還是溫柔的說:
「丹兒,就是因為你的個性活潑,若嫁給一個你不認識的人,會有你苦頭吃的。可是阿俊不同,他同你一起長大,最瞭解你的個性。他不會拘束你太多,你還是像過去一樣的和他自然相處,沒有什麼不同的!別瞎操心了,好嗎?他沒有要求你什麼吧?」
「沒有!可是誰不希望娶一個溫柔嫻淑的妻子?」
小顰被她認真的語氣給逗笑了,笑著反駁她:
「你怎麼知道?翔哥說:『鐘鼎山林,各有所好!』我原以為他不會喜歡我這麼一個一無所長的女人,可是他……」一說完臉也紅了。
丹兒畢竟是調皮的,看到她臉紅,笑咪咪的說:
「是呀,易大哥現在可真是春風如意,臉也不再死板板的繃著了。姊姊你真了不起!」一轉念,她下決定般的說:
「沒關係,阿俊要敢限制我的行動,嘿……嘿……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哼!」反正她擔心的事,畢竟還沒有發生,她何必杞人憂天的的煩惱呢?反正她有的是辦法,相信阿俊也不敢惹她,這一細想心情好多了。決心去玩,這才發現阿俊和易翔都出門了,只交代一個叫陳至雄的老實頭帶她們去玩。
來到杭州三天了,今天丹兒一張小嘴翹得快要可以吊起三斤豬肉了。原因是自從來到杭州後,阿俊天天和易翔忙東忙西的,就是沒空陪她。只是吩咐不論她上哪裡去,一定要有人保護她。
「哼!」她忿恨不平的哼著氣,看著一臉平靜坐在房裡繡花的小顰,她實在忍不住的說:
「姊姊,我好悶呀!唉,咱們是出來玩的,你居然待在房裡繡花,有沒有搞錯?唉!別繡了,想想咱們該上哪裡玩?」說完竟搶下小顰手中的布料,睜著一雙眼瞧著她,一邊恨聲說:
「姊姊你說阿俊可不可惡?」也沒要小顰回答便自顧自的說著:
「居然都看不見人,臭阿俊,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東跑西跑就是沒空陪我。」
「嗯!你說他會不會自己跑去玩了?」
「有可能哦。」她自己自問自答的說,煞有其事一般。
「不會的,你別亂想。」小顰終於找到機會替阿俊辯白了。
「可惡,當真是可惡透頂,哼!不陪我,我就不會自己去玩嗎?就不信沒有你我玩不起來。」她發誓般的對自己說。
小顰溫柔的說:「丹兒,別亂想,最近分社出了不少事,阿俊自然要多花一些時間去瞭解的嘛!」
「姊姊你別幫他說話了,不管他忙什麼,忙了三天也該忙完了吧?不管他,我自己玩去。」
說完立即找來這幾天負責保護她的陳至雄,他是一個殷實的年輕人。他覺得能被派來負責保護少夫人的安危,這是他的榮耀,所以他盡心盡力寸步不離的守著丹兒。這也是阿俊厲害的地方,他太瞭解丹兒了,他算準她雖然頑皮、愛捉弄人,但是她心地卻是善良的,陳至雄這般老實的人,丹兒絕對不忍心捉弄他。更何況他人是老實了點,但是也因為他的老實反而武功扎實。
丹兒望著正站在她面前,一副聽任差遣、恭敬模樣的陳至雄。她萬般無趣的歎了一口氣,唉!這般老實無趣的人,捉弄他也沒意思,她笑吟吟的問:
「陳大哥,今天天氣很好,你說,咱們該上哪裡玩?」
他呆愣著,不知如何回答。他雖然老實,但這三天陪在這位少夫人的身邊東逛西晃的,使他對這位小姑娘也有略微的瞭解,知道她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溫柔恭順,只是成天笑咪咪的找尋新鮮的事來玩,膽大之至。想到這三天,他提心吊膽的跟在她身邊,看著她四處胡闖,他一顆心都快嚇壞了,而她卻兀自玩的興高采烈。唉!他這種老實頭怎知道她想做什麼?
想起前天,他好心帶她去上香,她居然蹲在寺廟邊,看小乞丐和流浪漢賭錢,跟人家一起吆喝,一點形象也不顧。帶她去逛大街,沒想到她居然一眼道破賣藝人耍把戲的破綻,弄得人家無法繼續表演下去。她玩得開心,可就苦了他在後邊賠罪處理。
而少主更奇怪,這些天他和杭州分社的統領四處拜望、宴請地方士紳,要不就是和易護衛開會。但是每天卻一定要他報告少夫人一天的行程,聽見她闖的麻煩,非但不生氣、不皺眉,反而大笑,甚至還一副讚賞的樣子,真讓人猜不透。
他又怎麼會瞭解,這幾天阿俊裝起少主的樣子有多辛苦。丹兒做的一切事,恰好都是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這叫補償心態,所以他聽見丹兒玩得快樂,他自然放下心了。
丹兒等了半天,還是聽不見回答。她氣惱的問:「阿俊呢?」
「少主不在,去巡視布莊和糧行了。」
「啊!」她跳起來,拉著小顰大聲說:
「不理他了,我要去街上溜溜。走嘛!」接下來她硬是拉著小顰去東蕩西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