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別消失(一) 第八章
    於是,她執起Nager的彎刀,替他剝皮,由頸前割下去,再像制魚那樣把他的人皮整塊撕下來,Nager的青蛙肉身就完全現形了。真是醜陋無比。

    「就算你吃掉我,也不會變得漂亮。」Rem對Nager的屍身說話。

    繼而,她把Nager斬開一截截,再拋進那個大鍋中。那鍋如一個成年人的高度,Rem要站在石頭上,才可以把準備食用的肉放下去。

    她坐在鍋前等待。要多久才可以成功地把Nager吃完?一天兩天三天?鍋中溢出美妙的香氣,令人垂涎欲滴,她望著沸騰的湯汁,心中充滿寄望。

    差不多了,她把一大塊肉放到器血內,香氣襲人。

    咬了一口,果然是極品美食,那滋味的湯料,滲進肉裡,調和而成意味又鮮嫩的美食,Rem吃掉一口又一口。而且,她相信,最後的一批肉,燜得更夠火喉,會是最滋味的佳餚。真的吃足三日也不會厭。

    真可惜,Nager不知道,他的肉是何等鮮嫩美味。

    「青蛙,不愧是海產。」她說。然後又想了想,青蛙,好像又不是海產,但沒理會了,統統吃掉了便成。

    她阻止自己停下來,把這一截Nager吞下肚中後,再吃掉另一截。吃完了,又再一截。肚子已經開始漲大,食慾也減少了一大半,但她沒停下來。

    她不單為飢餓而吃掉他,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就算吃得反胃,她也不可以停下來。

    不知是第幾截了,這一截是Nager的腰肢,一大片肥膏。Rem割掉肥的部分,正準備張口咬之時,忽然,胃一反,就吐了。吃得太飽。

    咀嚼過的肉被吐了出來,淋滿那截新鮮的肉上。

    Rem望著自己的嘔吐物,把心一橫,又低頭把它們重新吞掉。她的食相有點像野狗,咬在口中的是異味之物,但她一樣吞下。她不能放棄任何一口。

    她恐怕,吃了不完整的Nager,就夢不到Libre。

    萬一,只見影不見人,該怎算好?都是不要冒險了,全個吞掉,一點不留。

    趕快趕快趕快。已經吃掉半個Nager了。

    她遲鈍了,呆滯了,力不從心。但她還是繼續吃。

    她告訴自己,這根本沒有難度,連自己的皮肉也可以吞掉,一隻青蛙的肉,難不了她。

    但真的太飽了,她垂下手坐在地上,太飽太飽。

    默了片刻,她又迫自己拿起一片肉,然而,放近口邊,她又想吐。

    「不可以這樣!」她摑了自己一巴掌。

    痛了,精神便集中。於是,又勉強吃了大大截的肉。努力吧,只餘三分之一。

    後來,Rem不斷地摑打自己,直至再無反應後,便決定將行動升級:把咬成血洞的手臂遞到眼前,重新在止了血的傷口上咬一下。

    剛觸碰,她便痛得大叫。

    還是咬人那血紅色的肌肉中。傷口痊癒了,重新掘開來。最新鮮的血就傾瀉而下。痛得牙關也打震。

    「吃得慢,就咬第二口。」她告誡自己。

    為了避開自己的懲罰,Rem乖乖地吃下Nager。

    Nager估不到吧!吃不掉她,她卻這樣奮力以腸胃幹掉他。

    最後,天黑起來,差不多就完成了。足足吃了大半天。

    Rem雙手撐著土地,但覺體內滿是別人的血肉,Nager活到她體內了,如果肚子破開來,大概Nager就會復活。

    支持不住了,她伏到地一去。「乖乖,」她呢喃:「找Libre去。」

    這麼累,輕易地睡著了,而且,有夢。

    夢中,她穿著族人命她穿上的婚紗,這婚紗已被其他新娘子穿過許多次,她無奈地穿上。但,還好,新郎是Libre嘛,婚紗再舊,還是心情興奮。

    她拿青膠花,等待她的新郎。有人叫她,—轉頭,居然是Wania。

    夢就完結了。稍為清醒的Rem叫自己不要心急,只要夢繼續下去Libre一定會出現。

    再入睡,又再有夢。  

    她來了城市,像城市少女那樣到學校受教育,書本打開來,她發現自己識字,可以全篇課文念出來。

    但這心情只是平常,絲毫也不自豪……

    夢就這樣完結了。Rem的意識說:「太無聊了,我不是要這種夢。」 

    接下來,走人夢中的景像是一片大草原,站在草原中的是成長了的她,穿紅裙,站得很直,咧齒而笑,朝前方揮手。Rem正為自己變成大人而安慰時,夢中揮若手的她,身體在原地緩慢旋轉,而每轉一圈,容貌便老去了二十年,很快,不消一會,就變成老太婆了……

    Libre還未到來,另一個夢卻要開始。Nager在做飯,他問Rem要吃生一點的飯抑或熱一點的飯,Rem說,她比較喜歡吃麵包。於是,Nager就-麵包。Rem在-爐前一看,那團麵粉竟然是她自己,麵粉有容貌,正隨著熱力而發酵,表情變得異常痛苦……

    Rem心中一慌,驚醒了三分。她睜開眼,天還是黑的,於是,她著自己再睡。

    今次,她走在一片龜裂乾旱的土地上,感到非常彷徨。她垂頭看到自己的腳尖,抬頭看見一個黑衣人,他有極雪白的容貌,氣質憂鬱但清高。

    她心裡問:「你是誰?」

    黑衣人說:我是死神。

    她問:「死神?你在這裡做什麼?」

    黑衣人說:我來帶走Nager。

    果然,她看見Nager在黑衣人身後,他垂下臉,有點沮喪。

    她發問:「請問……」

    黑衣人卻說:失陪了…

    這個夢又完結。

    Rem在半睡半醒之間輕輕歎了口氣。還沒出現。

    然後,沉睡之中,她夢見一匹馬在月亮跟前飛過,馬是棕色的,看上去只有一歲。「不要問為什麼是一歲。」夢中的Rem對看一個不知名的人說,後來,她忽然知道,那一年,她是三歲……

    臉龐有一點點灼熱。不用睜眼,也知是日上三竿。

    忽而,她哭了。已經不是夢,是真正的哭泣。眼仍然沒張開來,只是哭得很淒涼。她已經知道,Libre不會人夢,吃下Nager,也夢不到Libre。

    一直的哭,哭得心也碎。手臂上的血洞再恐怖再疼痛,也及不上心痛。手臂也不淌血了,是靈魂在消血。

    最傷心,原來是這一刻。

    於是,小巧的背上,就伸出黑色的翅膀,由小漸大,慢慢地張開,如同蝙蝠的翅膀,高高闊闊的撐起來,這翅膀比她的身形闊大,一直地伸延擴張,黑色的一片一片,覆蓋了日月,天地。

    第一次翅膀出現,是當他們交合。

    第二次翅膀出現,是當真正分離。

    Rem知道,她永永遠遠都不能與Libre再聚。

    知道Nager要吃掉自己是傷心,自己吃掉自己是傷心;殺死Nager是傷心,吞下Nager也很傷心。但統統不及夢不見Libre那般傷心。

    她知道,她永遠夢不見他。

    一直沒有睜眼,因此她看不見,身邊四時之景在變化。本來就在身邊的湖、那片樹林、那個草原、與Libre相遇的蘆葦田,全部褪色,由美麗的藍青翠的綠蛻變成水彩淡化後的顏色,最終,甚至什麼也沒有了。

    她吃掉Nager,於是,Nager帶給她的仙境消失了。

    當最後一點色彩褪掉後,Rem躺著的土地,就是那荒蕪的龜裂之地。

    巨型的蝙蝠翅膀把她帶到半空,她睜開了眼,俯瞰大地,看了好一會,才發現世界已經不一樣。

    她不介意。自她失望的一刻開始,其實世界早已不一樣。

    是什麼世界也無相干,她在大世界中,也只與那個別人的夢的世界相愛過,其餘世間萬物,她無感情。

    一直隨翅膀拍動於天際飛翔,一望無際都是龜裂的土地。然後,她忽然想起,剛才那些夢之內,她見到Nager,Nager跟在一個穿黑衣的男人身邊,那個男人,大概是死神。

    如果找到死神,她就會要求Nager的復活。

    對了,她要Nager復活,然後放下他的夢。

    原來,惟一得回Libre的方法,就是保留Nager的性命,別無他法。

    心意決定了,Reln的身體就發出如珍珠般的白光,白光由暗暗的朦朧的,漸變成閃亮的強光,如同一個發光的貝殼般耀目。她降落地上,用極其優美的姿勢,穩健又矯捷。還未經歷考驗,卻已隱約知道,她的層次又深厚了。是因為,她把Nager也吞進肚中。 

    心念一來,她便變為十八歲的自己,成熟女性的嬌媚冶艷唾手可得。

    Nager原要吃掉她來增強魔力,倒頭來,是她吃掉他。她把他的魔力也吸掉。

    以後,她決定以十八歲的造型生活。首先,要尋找死神。

    新生活之始,就與死亡相關。

    如何與死神相見?Rem只能想到的是,濫殺無辜。

    橫豎她對誰也沒有感情。世間原是虛幻,惟獨別人那個夢是真。

    Rem日夜行兇。

    日間,她在村落行兇,走進一間村屋,看見一名坐在安樂椅上打毛衣的老婆婆,她只吐出一句「早點送你到極樂!」然後,她隨手在窗前拔出一支花,就用鮮花把老婆婆的頭劈切下來。頭顱滾到地上去,連呼叫也來不及的神速。

    Rem在屍體旁站了片刻,死神沒有出現。

    她沒有耐性站著等,於是拿著花走出屋子,迎面而來,是老婆婆的孫女兒,她貌美如花。

    Rem又是一手握著花莖,劈切她的頭,那驚慌的神色,留在滾動的頭顱之上,

    她站著等了—會,發現死神不來,於是又迎接另一個目標。她坐在別人的家裡等。

    老婆婆的兒子回來,她殺掉他。老婆婆的媳婦回來,又把這個女人幹掉,全家人死光,死神也沒有來臨。屍陳一屋。

    Rem皺眉,她不明所以,惟有繼續殺下去。

    晚上,就進城尋找目標。城中很多人該死。雖然只在城市逗留了三數天,Rem也決定,城市是個更值得大開殺戒的好地方。她走進一間酒吧內,手執一朵鮮花,就那樣順手朝吧檯橫掃開去,結局是,坐在吧治前的人,一個一個人頭落地。

    酒吧內餘生的人在尖叫,Rem沒理會,她坐上吧檯,等候死神的駕臨。

    但死神沒有在她眼前出現過。

    她皺眉,大惑不解。人死了,死神一定會來,只是,她不知道如何才可看到他。

    仍然帶著Wania那個麻布袋,袋中那本魔法書可有提及?Nager也從來不說及死神的事。不如,回家問問Wania。決定後,她步離酒吧,留下一個個人頭和無頭屍身。

    今天,她以成長之身回去。路途遙遠,距離與當年逃離原居地一樣的遠,只是心情、身份和經歷都不一樣了,今日,不再戰戰兢兢。

    回到村落中的時分是清晨,有數只瘦小的雞在灰色泥地上踱步,一片灰色的景象,什麼也沒變更。街上無人,她朝著Wania的屋子走去。一如以往,門沒有上鎖,她推門而進。

    Wanid,在簡陋的木板床上熟睡,Rem坐在床沿望青她,其實,她長得酩似Wania,變成年長版本之後,更與母親有八分相似,只是氣質就是不同,Wania安分,Reln暴烈。

    忽然,Wania甦醒,她睜開眼。當看見面前女子,她驚覺地彈起來,瞪著她。

    「Wania。」Rem說了一聲。

    從聲音中找到緣機,Wania明白過來,但當然,仍然驚奇。「Rem……」

    「Wania。」Rem趨前與Wania擁抱。Wania感受到Rem的身體,忽然,她感應到一些微妙,她一定是經歷了很多。

    「你還好嗎?」,Wania捉著Rem的手問道。捉著她的手時,Wania就看到了斷斷續續的片段,Rem在那美麗的湖邊與美少年相戀,然後Rem被困於蔓籐的籠牢中,Rem咬噬著自己的手臂,Rem把一個男人的皮剝開;最後,Rem躺在龜裂的泥地上哭泣,她的背長出了蝙蝠的翅膀。

    影像消散之後,就是成年後的Rem。

    Rem說:「發生了很多事,而我,已不再相同了。」

    「你這個是真身嗎?」Wania問。

    Rem說:「這是願望之身,Wania,我被陷害了,一生人也只能像十二歲,像我離開你那時候的模樣。」

    Wania輕撫Rem的臉,她說:「還好,你可以變身,大概已懂得很多。」

    Rem說:「我都懂了,那本魔法書中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但我哀傷得很。」

    Wania憐惜地望著她,說:「我能感受你的哀愁,雖然,你說得再清楚,我還是難以明白。」

    Rem告訴她:「我殺了一個人,但我要讓他重生,我要尋找死神。可是,我接觸不了他。」

    Wania問:「那是你的愛人嗎?」

    「不是,」Rem說:「他所做的夢才是我的愛人。」

    Wania猶豫了,說:「你知道,我們能殺盡所有人,就是不能殺掉真命天子。」

    Rem說:「我只是殺了那個造夢者,沒有意思殺掉他的夢。」

    Wania迷惑了。她覺得事有不妥,但又說不出所然來。

    這是很清楚的一個血咒:可以殺盡所有人,但不能殺掉真命天子。

    可以殺得掉,他就不是那一個。

    Wania看看Rem,她不清楚血咒是否完全適合Rem的這個情況。Rem說,那個人是一個死亡的人的一個夢。Wania顯得迷惘。

    Rem望著Wania:「請告訴我死神出沒之處。」

    Wania告訴她。「那會是一個月日。」

    「月日?」她沒有聽聞過。

    「那是一星期的第八天。人類過著的年月是一星期七天,但神與魔的年月,是一星期八天,他們以獨有的曆法過日子,而第八天,是星期月,都是月日。」

    Rem明白了,要在獨有的一天才能與死神相見。

    Wania繼續說:「在月日,當有人死掉,你便能捕捉死神的身影。凡人未必有這個能力,但懂魔法的,會與死神溝通得順暢點。」

    Rem問:「由今日開始計算的話,哪一天是月日?」

    Wania數數手指後回答:「今日。」

    Rem盤算著,口中唸唸有詞:「今日……今日我便要殺人。」

    窗外的天己清明起來,街上大概已有行人。Rem裡向街上,已看見她的獵物。事不宜遲,她決定現在就向死神招手。

    「Rem。」Wania在她身後說。

    她轉頭。「嗯?」

    Wania說:「要殺的話,請殺我。」

    她的表情認真,但祥和。

    Rem錯愕地望向她:「Wania,你說什麼?」

    「讓我與你父親見面,我也活夠了。」Wania微笑,望著她的女兒。

    Rem凝視母親的臉孔,那個微笑,通透得很。

    「但我該如何殺掉你?」她猶豫。

    Wania回答:「只要不痛苦,就是孝順。」況罷,苦笑。

    Rem看見她的笑容,頃刻,鼻頭發酸。

    她做了從來不去做的事,上前深深擁抱Wania,頃刻就捨不得。

    Wania抱著她,輕輕說:「我日日夜夜想看你父親。

    你殺了我,我只會感激你。」然後,帶笑地說: 「你從前不是恨我入骨的嗎?」

    Rem離開了Wania的懷抱,望著母親,說道: 「我沒有想過要殺死你。」頓了一頓,說:「現在我更發現,一直以來,你已是對我不錯。」是的,至少Wania沒有心存不軌,沒有利用她,也對她沒有回報的要求。

    「那會是好事,相信我。」Wania捉著Rem的手,親切地說。

    Rem吸了一口氣,下不了決定。

    「來,就現在吧!」Wania搖了搖女兒的手,神情輕鬆,彷彿是要求女兒與她上街晨運一般的愉快與渴望。

    Rem望了望四周,然後又看了看雙手,看不見台用的利器,於是,決定利用自己的雙手。

    「母親,」Rem說:「我會用手勒斃你。」

    Wania點頭,然後仰起臉來,合上眼睛。

    Rem望著她,這是她的母親。而母親要求她送她歸西。

    她把雙手握緊Wania的脖子,左手握著左邊,右手握著右邊,然後,她很想哭。

    「來吧!」Wania告訴她,眼睛仍然緊閉。

    Rem吸一口氣,她的雙手立刻迫向中間,然後收緊。Wania的神色痛苦,Rem不忍心看下去,惟有垂下眼,再把雙手收緊些。

    接下來,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Wania斷了氣,頭顱側向左邊。

    Rem呼出一口氣,牙關打震。她吞下唾沫,再吸一口氣,著自己鎮定下來。

    她站在Wania跟前,Wania的屍體坐在床上,沒有倒下來。

    繼而,她便看到她要看到的——死神,由Wania的身後朦朧現身,他身穿黑色西裝,白恤衫沒有把鈕扣上。他長得很高,皮膚很白,臉容英挺,略為瘦削。

    他終於來了,便說:我沒預計有這額外的一命,我遲來了。

    繼而,Rem看見死神身邊有漸漸明顯的一抹藍綠的影,那是Wania的靈魂。Wania朝死神點頭。

    死神說:我遲來了,憐憫更是來不及了。

    Wania微笑,又輕輕搖頭,以表示她不介意。接著她把目光停留在Rem的臉上,示意死神望向她。

    當四目交投之際,Rem便說:「我是殺人犯。而我看得見你。」

    死神說:你不懼怕?

    Rem說:「我沒有懼怕,今天是月日,我有事商榷。」

    死神問:所謂何事?

    Rem說:「我要你還我一個人——我的愛人。」

    死神問:你的愛人是誰?

    Rem說:「我的愛人是Libre,他是Nager的一個夢。」

    死神說:你要我還給你一個死人的夢?

    「是的。」Rem說。

    死神說:我怎可能答應你。

    Rem堅持:「不!你一定要答應我!」

    死神說:人也死了,何況是夢?

    Rem開始有哭泣的衝動。她懇求:「那個人的夢是我的生存意義,我活著也是為了他!」

    死神說:恕我無能為力。

    Rem憤怒了:「你不答應我!我就殺盡天下蒼生!」

    死神悲哀了,說:罪孽太深,何苦?

    Rem說:「為了我所愛的,我一身是罪又何妨?」

    死神說:我不能答應你。

    Rem說:「是你令生靈塗炭。」

    死神說:生死,是不能勉強。

    「不!」Rem叫出來。「如果不是我殺掉Nager,Libre便仍然存在!是我錯!我要補救!我要Nager起死回生!」 

    死神望著她,感受到她的火熱,但他還是說:這是不可能的。

    Rem憤恨得雙眼充溢了深深的黑色,如同黑色的油浸淹雙眼一樣,她說:「你不給我,我就每一個月日都追捕你!」

    死神優雅地歎了口氣,說:只有一樣東西可以拯救你。

    Rem咬著牙,紅著眼,問:「那是什麼?」

    死神說:幸福。

    「幸福?」Rem在心中打了個問號。

    死神告訴她:只有尋找到幸福,你想要的才能歸還你。

    Rem陷入沉思之中,自言自語:「是嗎……幸福……」

    死神面向Wania,對她說:你的女兒謀殺你,為了一個死人的一個夢。

    Wania說:「是我要求她動手。」

    死神說:即是合謀謀殺。

    Wania問:「會受到懲罰嗎?」

    死神說:這不是我的責任。

    Wania告訴Rem:「去吧,去找尋你的幸福。」

    一直垂下頭思量著幸福的她把頭抬起,然後發現已看不見死神和Wania的靈魂。

    床上,只有Wania的屍體。她把臉趨前去,吻了吻Wania的臉龐,接下來轉身就走。她要尋找幸福。然後,得回她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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