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年,拿破侖稱帝。
三月,全新的法國國民法典通過了,這法典俗稱「拿破侖法典」。五月,由元老院通過決議,再由公民投票,通過批准拿破侖為法蘭西共和國的全民皇帝。十二月,拿破侖在巴黎聖母院接受加冕。
加冕之前的準備工夫,Tiara照顧了當中的每一個細節,而她最重視的是她與拿破侖的冠冕。
冠冕的製造商是Chaumet,因為得到拿破侖的器重成為御用珠寶供應商,這個品牌從此就在歐洲奠定了無可比擬的尊貴地位。
加冕的儀式將會由教皇把象徵至高權力的皇冠戴在拿破侖的頭上,再把同一頂皇冠放到約瑟芬的頭上,繼而拿走。就如灑聖水一般的輕盈,那頂皇冠並不會放到被加冕的頭上而不拿走。事實上拿破侖與他的皇后,在加冕當天將會各自在頭上配戴上屬於自己的冠冕。
Tiara訂製了一頂共重五百卡拉的鑽石冠冕給自己配戴,而由於梳髻的關係,她的發頂上亦會配有一圈由三十顆五卡拉鑽石組成的飾環,在加冕的一天,她所配戴的髮飾價值數憶元。
迷戀冠冕半生的她,終於超額地達成了心願。
而拿破侖的冠冕,Tiara亦為他作出了安排。
「皇上,我建議選用一圈黃金製造的月桂葉冠環。」Tiara對拿破侖說。「款式就如凱撒大帝的冠冕一樣,這使皇上即位之時有別於其他歐洲國君。這亦表明皇上的功績超凡,只有遠古的古羅馬君主能夠媲美。」
拿破侖喜上眉梢,他深深佩服Tiara的心思周密,她對他的野心總能準確掌握。
他說:「一個看透我心的女人理應拿出去斬首示眾。」
Tiara把設計圖拿走,然後嬌美地回眸一笑。「皇上捨得的話我不介意。」
而由加冕典禮,以至居所佈置和日後的生活態度,都Tiara決定了採用Neo Classical的風格,即是以古羅馬的輝煌典雅為藍本,象徵一個全新的羅馬帝國時代,拿破侖的偉績將會廣及全個歐洲,甚至伸延到歐亞地區。
再沒有任何別的風格更合拿破侖的心意。就這樣,Tiara把拿破侖的虛榮捧到頂點。
皇帝與皇后有多於一個的居所,包括杜勒麗富和楓丹白露宮等,而Tiara選了Cateau Malmaison瑪爾梅莊城堡為最主要居所,當中大部分的傢俱,都雕刻上大大的「N」字,以顯示拿破侖年代的降臨。
在加冕典禮的前一夜,Tiara緊張得不能成眠。因為事務繁重,拿破侖與她多數分房就寢。正當Tiara從抽屜拿出由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安眠藥時,她就聽見房間外傳來頻雜的高跟鞋響聲。回頭一望,阿大阿二阿三己站在她的寢室之內。
穿著內衣的三胞胎,以傳統姿勢向Tiara請安:「皇后安好!」
Tiara按著心房,高興地說:「看見你們真好!」
阿大笑著說:「終於得償所願當上皇后!」
Tiara告訴她們:「料不到我會這麼緊張!」
阿二說:「證明你的演技有Heart。」
阿三說:「明天會是一個歷史時刻。」
Tiara呼出一口氣,「現在的心情已十分激動,這大半年以來,我日夜為著明天忙碌。回到二十一世紀之後,再大的場面也難不到我!」
阿大讀賞她:「非洲之星小姐,你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出色!」
Tiara優雅地向她們大一欠身。「都是Mystery給我機會!」
阿二阿三齊聲說:「了不起,風度非凡,簡直母儀天下!」
阿大說:「明天你就是皇后了。」
單單想起,已叫Tiara開心不已,她眼泛淚光。「我不知怎去形容……」
阿大說:「放心去享受,這一切是你應得的。」
Tiara問:「我會是一名好皇后,是不是?」
阿二說:「非洲之星小姐天下無敵!」
Tiara感激地說:「多謝你們的支持,你們總能令我更有信心!」
阿三說:「我們為你感到無比的驕傲!」
然後,Tiara問:「我的肉身在二十一世紀好嗎?」
阿大告訴她:「放心,你的肉身在最頂級的醫療設施下安然休息。而Mr.Cocoa每天也到醫院採訪你。」
Tiara問:「他可好?」
阿二說:「他內疚到不得了。」
Tiara笑起來。「今回他真是非娶我不可!」
三胞胎就一同笑出聲來。但不知怎地,Tiara提起了Mr.Cocoa後,內心慼慼然。對於這個男人,她有一定期望,然而,若說到掛念,又好像……
惟有不讓自己想下去。當三胞胎離開這個空間後,Tiara益發心緒不寧,她來回踱步,但覺已無法再待下去。最後她決定了放棄去睡眠,拿出那本以每小時為一頁的時歷,撕掉了夜間的七小時,當七頁被撕走之後,天就亮了,下人陸續起床,走進Tiara的寢室為她裝身。
冊封皇后的衣飾如下:一襲硬彩的象牙色長裙,方領低胸高腰的流行式樣,袖子的上方是公主泡泡型,而由手臂位置開始則如長手套般緊則肌膚,那年代流行的手袖長度以覆蓋手掌為宜。裙子繡上金線圖案,代表古羅馬帝后的權力。上身有名貴的寶石,璀璨奢華。裙子外罩紅色鵝絨長袍,長三十尺,鵝絨之上是象徵武功皆鼎盛的蜜蜂圖案。而長袍的內裡,則是白色的豹紋鼬鼠皮草。
Tiara屏住呼吸,凝視鏡中模樣,真不相信,自己快要成為一個朝代的皇后。澎湃的心情讓一雙琥珀色眼睛更金光閃亮,Tiara把約瑟芬的外貌保養得宜,她敢膽說,約瑟芬在她的照料之下,比初遇拿破侖之時更明媚艷麗。
她將成為歐洲歷史上其中一名最美艷的皇后,而她的夫君是歐洲最有權力的男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
知不知道驕傲是一種怎樣的感覺,Tiara已完全體會得到。
加冕典禮的地點是聖母院大教堂,兩名侍女跟隨她身後掀起那塊三十尺長的披風,而Tiara就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內,緩緩向拿破侖與教皇邁進。教堂內的氣氛莊嚴,每一個人都為她的瑰麗在心中屏息靜氣,Tiara隨自己的心跳前行,她清楚地感受到作為約瑟芬這角色的重要性。以後,她將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世上每一個女人,都渴望變成她。
這不再只是一場遊戲,一次奇妙經歷,這是一場歷史在真實地重演。
「我是皇后了……我是皇后了……」
Tiara在心中呢喃。原來當上皇后,不止是戴上皇后冠冕這樣簡單。表情平靜高貴的她,心情複雜又沉重。
拿破侖的衣飾與Tiara身上的相襯,他身穿象牙色絲質刺繡長袍,刺繡圖案代表古羅馬帝王的權力,而長袍的設計則完全是古羅馬色彩。也如Tiara那樣,他外披一件鵝絨披風,紅色鵝絨上繡滿蜜蜂圖案,披風的內裡則是白色豹紋鼬鼠皮草。而拿破侖頭上所戴的正是月桂葉形黃金冠冕。
從羅馬請來的教皇唸唸有詞地主持加冕儀式,而當他高舉那頂由黃金製造,並且鑲上珍珠和鑽石的傳統中空型皇冠正要加冕在拿破侖的頭上時,拿破侖忽然把教皇手中的皇冠搶過來,接著他自行替自己戴上。
教皇尷尬又震怒,而在場人士無不說異嘩然。拿破侖分明是在表示,他的權力並不是君權神授,而是以自己的血汗爭取回來。
當拿破侖戴看皇冠轉身,就看見Tiara那張帶笑的俏皮臉,還有那雙認同與讚賞的眼睛,夫妻倆交換了一個神色,然後就由拿破侖親自替他的皇后加冕,他把皇冠由自己的頭上拿下,再放到皇后的發項上。
這是拿破侖的江山和皇朝,他才不會受制於任何人。
當那頂象徵皇朝權力的皇冠被放回朝臣手中的藍色絲絨墊子上時,皇帝與皇后就上坐寶座,聖母院內所有人全都尊崇地向他們的帝后下跪。
歌詠團唱出頌讀的詩篇,聖母院外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市民,他們夾道歡呼。
拿破侖的封號是拿破侖一世。他的理想是把皇權世代相傳,歷代不衰。
一直到了晚上的登基舞會,皇帝皇后才有機會單獨說話。
知道真正的大型舞會是怎樣一回事嗎?數百名男女成雙成對,在面積確定一萬尺的舞池內共舞,而舞池兩旁圍觀者近千人,真正的氣派堂皇華麗非凡。而皇帝皇后則坐在帝后的高台上,讓台下人民向他們作出最尊貴的致敬。
皇帝皇后共舞。Tiara對拿破侖說:「皇上午間的表現一定會傳頌萬世。」
「皇后不覺得太唐突嗎?」
「我覺得皇上英勇果敢,勇氣無雙極之有型!」Tiara笑得很燦爛。
拿破侖一看見這張笑臉就心寬,他問:「喜歡當皇后嗎?」
Tiara說:「簡直是我的人生理想!」
拿破侖搖了搖頭,感歎:「我倆真是天作之合!」
Tiara快樂地把臉龐貼著拿破侖的臉龐,廝磨地說:「我要做最嬌美的皇后。」
拿破侖輕撫她的臉:「你會是世上最得寵的皇后,我已立下決心,每一天都要討你歡心。」
Tiara於是說:「謝皇上隆恩!」
Tiara還以為拿破侖只是隨口說說讓她高興,誰料,他真的做出每日討她歡心的事。
加冕典禮的翌日早上,Tiara一覺醒來就看見床邊放上珠寶,接著的一天,拿破侖找人訂製了一系列以「J」這英文字為圖案的傢俱,他告訴Tiara:「皇宮內處處是「N」字標記,如果不把『J』字標記放到它的身邊,『N』這個字母就會寂寞至死。」第三日是一封情信;第四日他送來一瓶全世界最昂貴的香氛,當中每一滴香氛,就要用上一千朵玫瑰的精華來提煉,而那香氛的名字是「皇后」;第五日他找來畫家為Tiara繪像,第六日當Tiara步出寢室外時,赫然看見城堡內的侍衛全穿上粉紅色的軍服。拿破侖說:「知道你最愛粉紅色!」Tiara掩面大笑,合不攏嘴。「呵呵呵呵呵!」她指著這班粉紅色侍衛說:「我要你們內內外外全是粉紅色!明天起我檢查你們的內褲!」
而第七日,拿破侖為Tiara寫了一個小故事。
Tiara捧著故事在花園中間讀。
「一名年輕男人因貧窮而淪為小偷,然後就被警察關進牢獄中,因為生性反叛屢次生事,他的刑期每年都加長。轉眼間他就在監獄中度過了十九年……
「十九年來,他在監獄內學會了最惡劣的生存手法,在出獄之後,他繼續他的惡行。男主角因為一次受傷,被一所修道院救回性命,並且得到神父的鼓勵與祝福,然而他死性不改,居然殺掉神父,併吞沒修道院的財產!」
Tiara放下洋傘,望了望拿破侖,說:「劇情十分峰迴路轉。」
拿破侖一臉傲氣。「無辦法,我才華洋溢!」
Tiara讀下去。「後來,男主角成為一代大賊,並集結各方惡勢力,終於當上一時無兩的山寨王……
「結局是,政府法紀嚴明,三戰兩敗之後,終於殲滅了男主角的山寨兵團……」Tiara翻了翻手中紙張,問:「就這樣?」
拿破侖說:「我想把它改編成音樂劇,在皇后的壽辰日上演。」
Tiara的臉孔湧出喜悅,連忙伸開雙臂擁抱拿破侖。「皇上,感謝你!」
拿破侖問:「但你不喜歡?」
Tiara想了想,便說:「故事可以更複雜一點……」她繞著拿破侖的臂彎在花園中邊踱步邊說:「男主角不但沒有殺掉神父,反而更被神父感動起來,他偷取了神父的財產,但神父不止原諒了他!而且更多送他一些財物,希望男主角更輕易展開新生。男主角深感人性的美善,決意當上一名好人,他隱姓埋名,遠走他方,憑努力當上富翁,並且成為一名受市民愛戴的市長。他經營工廠,善待工人,為人儉樸刻苦……」
拿破侖覺得這個新版本的故事太有意思,剎那間,他就靈感洶湧起來,他興致勃勃地替Tiara把故事說下去。
「一天,一名由他派調派前來的警察發現了男主角的原本身份,企圖把他的過去展露人前。而男主角為了拯救一名善良的妓女,得罪了這名警察。警察展開追捕,男主角只好逃亡,並且把剛逝世的妓女的女兒收為養女……」
Tiara讚歎於拿破侖的編劇才能。「對對對,故事就該這樣發展!」繼而,她聯想下去:「為了避開追捕,男主角與養女躲避在一所修道院中十年,待養女長大後,才重新在現實生活中活躍起來。男主角與養女設立慈善機構行善,後來養女愛上了一名革命黨員……」
「很刺激很刺激!然後故事就接近尾聲!」拿破侖說:「輾轉地,那名追捕男主角的警察發現了男主角,經一輪爭鬥後,男主角救回警察一命。結局是,那名固執的警察以自殺確保了男主角的自由,他明白,他只有一死,才會放棄那把男主角收監的慾望。」
Tiara拍手掌:「太精彩了!男主角在這垂垂老朽之年,才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可貴!」
拿破侖激動地牽著Tiara的手,說:「男主角的養女與革命黨人也得到幸福!」
「太完美太完美!」Tiara興奮不已。「我們居然能夠合力創作出完美的故事!」
拿破侖的表情卻在這剎那冷靜下來。他說:「你明白是什麼原因嗎?」
Tiara問:「是什麼原因?」
拿破侖說:「因為我們是一雙靈魂伴侶。」
拿破侖的目光蕩漾著溫柔,Tiara看著,不期然就心跳加速。她的心在想「沒這麼嚴重吧!」但當然,嘴裡說出來的是另一句:「對,靈魂伴侶太好了……太浪漫了……」
拿破侖吻了吻她的雙手,又牢牢地望著她的眼睛。他說:「我們分享看同一個靈魂,同一個心。我們是天作之合,我們永不分離。」
Tiara只懂「啊——」地回應。
拿破侖說下去:「所以我們才會那麼心意相通,你才會那麼知我心。」
Tiara暗暗吸了一口氣。因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於是,她索性倒到他的懷中迴避。
她對自己說:「這個男人怎可能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對啊,怎可能是?就因為覺得太無可能了!靈魂伴侶這概念就被Tiara淡忘起來,直至某一夜。那一夜,午夜夢迴,Tiara忽爾乍醒。在張開雙眼的一刻,腦袋內就傳出說話:她與拿破侖合力創作的故事,其實早已經存在。
「天啊……」Tiara渾身一震。
「那是……雨果的《孤星淚》……」Tiara訝異得張大了口。「某一年我看過這出音樂劇……這本名著的出版日期是一八六二年,五十八年之後……」
「我知道劇情是因為我真的看過。但拿破侖無理由會知道得那麼準確……難道他真的與我心靈相通?」
「聽說靈魂伴侶的特點包括深知對方的思想……我知道拿破侖想些什麼不出奇,我熟讀他的所有資料……但他無理由能與我的思想互通……」
「我們能夠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段我一段地連接下去,情形就像是同一組靈魂般合拍無誤……」Tiara坐在床上想呀想,漸漸地,她就由心寒……想到窩心。
「靈魂伴侶……不是吧!」此時此刻,她是甜甜地說出這一句。「靈魂伴侶?怎會是他?呵呵呵呵呵……」
口中說話抗拒,然而行動出賣了她的心意。她走下來,捧著燭台,躡手躡足地走到拿破侖的房間。她爬上拿破侖的床,又鑽進他的被窩中睡。
拿破侖睜開惺忪的眼睛。「啊……」
Tiara埋進他的胸膛內,嬌嗲地說:「想與我的靈魂伴侶一起睡。」
拿破侖聽罷,就擁著她親了親。在暖暖的被窩之中,這兩個人看上去真是二合為一的一對……
拿破侖立心每天討Tiara歡心的計劃一直進行,從無間斷過。
他說:「一個男人的責任,就是每日盡力贏取所愛的女人的歡心。」
Tiara故意按捺著自己的感動,裝出高傲的神情來問他:「看著今天你能否通過測試。」
拿破侖把她帶到郊區的偏遠之地,當馬車的門被推開之時,Tiara看見一個結了冰的湖,起初她不明白,但隨即,她就情不自禁也叫了出來:「天呀——」
拿破侖說:「你對我說過你喜歡溜冰這活動,而我卻孤陋寡聞並不瞭解。大臣告訴我,俄國人也酷愛這玩意,於是我就請來俄國的建築師和教練,他們為你建造了這個溜冰場,而教練就教曉了我溜冰的技巧。」
侍從送上溜冰鞋。當Tiara彎下身意圖把鞋穿上之際,鼻子忽然一酸,洶湧的感動侵襲了她,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在眼眶打轉。她呢喃起來:「皇上,我那些無意識的多餘說話你不用當真,別把心神放到我之上……」
拿破侖以手指抬起她的小臉,這樣說:「寵壞你是我的人生願望。」
Tiara笑著跳起來撲進他的懷中。任誰也看得見,她的笑容是多麼甜蜜。
他們雙雙溜到冰上去,兩人手拖手嬉笑作樂,然後又抱在一起跌倒在冰地之上。當Tiara仰面大笑之際,拿破侖說:「你知道嗎?」
Tiara問:「什麼?」
拿破侖凝視她那美麗的臉,這樣說:「有時候我真的看不透你。」
Tlara立刻敏感起來。「皇上政務繁重,根本不必花神去理會無聊的事……況且,約瑟芬只是名平凡女子。」
拿破侖搖了搖頭。「不,你一點也不平凡,你很神秘。」
Tiara的心一怯,然後這樣說:「我在皇上跟前是無秘密的。」
拿破侖吻了吻她的指頭,說:「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是我又已愛得你那麼深。」
拿破侖深邃的眼睛內流動看最溫柔的情意,Tiara看著,頃刻心痛起來。這個男人的眼睛,因著愛情,就變得更複雜憂鬱。如果她不是親自來臨這年代,她就永遠不會知道,一代梟雄的眼睛居然如此沉鬱內斂而深情,猶如一個盛開著深葉色的玫瑰的夢。
拿破侖望著Tiara那想得入神的臉,問:「怎麼了?」
Tiara垂下眼睛。「我在想著種紫色的玫瑰。」
拿破侖讚賞她。「我的皇后真是多才多藝,就連園藝都難不倒她。」
事實上,真正的約瑟芬是培育花卉專家,她在瑪爾梅莊城堡內致力研究花卉的新品種,當中又以玫瑰的配種享譽園藝界。到了二百年後,現代人的花園中,不多不少都種有約瑟芬所精研的玫瑰品種,她在花卉研究方面享有不凡的成就。
Tiara希望保留約瑟芬這方面的專長,因此她亦花上大量時間研習園藝。然後她發現,自某年某日開始,她已甚少使用Mystery的神奇日曆,早已經不再度日如年,現在的Tiara,每一天也過得愜意充實,時間完全不夠用。
怎捨得失去任何一天?只要一覺醒來,她知道又會有新驚喜。
快樂彷彿從來就是如此輕易,只要一張開眼睛,就從四方八面湧來。
拿破侖的廚子為Tiara做了一種糕餅。拿破侖說:「知道皇后愛吃核桃、忌廉和杏仁,於是我與廚子就研究出這種甜點。」
Tiara咬了一口,繼而,她雙眼一亮。「天啊……」
「怎麼了?」拿破侖緊張地問。
「這是拿破侖西餅……」Tiara瞪著大眼睛望看拿破侖。「原來拿破侖餅真的由拿破侖製造……」又有一天,拿破大而為Tiara端上一壺某,Tiara喝了一口,忍不住大叫:「水仙!」
拿破侖說:「皇后一向不喜歡紅茶,我的大臣向東方的使節請教,他們就提供了種植和泡製綠茶的方法。我在法國南部命人開墾了茉莉花田,那樣皇后便能夠常常享用清香的茉莉花茶。」
除了飛撲進拿破侖的胸懷內之外,Tiara完全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她的快樂和感激。
這個被寵愛的女人,每天也樂得傻乎乎的。
拿破侖瞭解Tiara對國務的熱誠,便讓她參與城市建設的工作,於是Tiara積極策劃城市花園的建造和加建羅浮宮。在每天愉快的忙碌中,Tiara驀地發現,拿破侖對她的瞭解,竟然比得上她對他的所知。現在,就連瑪兩梅莊城堡中用作照亮的蠟燭,都全部散發出薰衣草的氣味,是他周到地吩咐製造商研造的。他說過要好好照顧她,因此把最細微的事項都關注起來。
她瞭解拿破侖是必然的事;從沒想過,拿破侖會反過來細心瞭解她。
男人從來都討厭用心去瞭解一個女人;男人都自私地只想接收不想付出。現在,卻又剛巧被她碰上例外的一個,更是例外得這樣出色。
Tiara坐在這清雅但又高貴的皇宮中,她知道她得到的不止是生活享受和權力,更遠有幸福。
什麼是財色兼收?這就是了。
而當得到了之後,Tiara又發現,一切都那麼甜蜜,但又那樣虛幻。
微風由花園蕩漾到窗畔,Tiara坐在粉紅色和粉綠色的輕紗前享用午後的甜點和香檳。她把下人支開,獨自享受這寧靜無瑕的一刻。她拿出她的數碼相機把過往攝錄下來的片段反覆看。在將來,返回二十一世紀之後,如若有人看到她這些照片,大概也只會認為她曾經參與過某出電影的拍攝,只不過是現場實景地把拿破侖和約瑟芬的半生捕捉下來。
怎樣向別人解釋這種幸福的真實?作為一個女人,該如何向其他人炫耀她所得到的極度寵愛?除了她的心,不會有人明白。
Tiara笑起來,覺得自己像極了那些由外星人化身的地球人一樣,滿肚秘密,但又滿心樂趣,兼且帶有一點點寂寞。
沒有人明白沒有人明白……
再沒有別的女人所得的幸福,比這一種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