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個月就過去。
浩寧的日子跟往常似乎沒什麼不同,開店依然是她的生活重心,閒暇的時候,翻翻跟設計有關的書,靈感一來,就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畫下來。
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日子雖然看似如常,但那顆敏感易動的心早已陷落,並且還多了一件苦澀的差事——等待。
半個月過去,除了聶雲海走後那幾天,確實有人按時送三餐來之外,待她康復了,便再三請對方不必再麻煩送餐來,而她跟聶雲海之間,也就此斷了訊息,再也沒有任何聯系了。
其實,就這麼斷了,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若兩人之間還有什麼牽連,萬一被心柔知道了怎麼辦?
心柔一向是個偏激的人,要是被她知道,聶雲海甩了她後,竟然跟她這個各方面條件都不如她的女人有什麼關系,心柔篤定會氣瘋的,那她們之間的友誼,肯定不保。
但,話又說回來,聶雲海跟心柔不適合,並不代表他跟她就一定不適合啊?
如果心柔真把她當朋友,是否就不應該用這麼情緒化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既然他們已經分手了,她應該會祝福她吧?
唉,問題是,聶雲海就像空氣般消失,即便她心底裝滿了他曾對她的好,但,愛情這事兒缺了男主角,就根本什麼都不必談下去了。
而沒有真心,缺少承諾,又何來的幸福?沒有幸福,當然也就不必祝福了。
搞不好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太多,誰又知道當時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呢?
也許只是一時同情,也許只是一時好玩,否則以他這種生活在上流社會,渾身充滿權威氣勢的男人,又怎麼會看上她這個充其量只能說是小家碧玉的女人呢?
她既沒有心柔那驚人的美貌和心思細膩的手段,也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學歷,更沒有顯赫的家世,甚至只是一個孤兒。
她自己已有自知之明,他……霓焰集團的總經理,國內最年輕、最有爆發力的集團接班人,是不太可能會再回頭多看她一眼了。
關了店,獨自一個人晃回家,浩寧試圖取悅自己沉悶已久的心情,為自己做一大盤她最愛吃的局烤海鮮飯。
嗯,飯多弄一點好了,海鮮也多放一點,再灑上厚厚的起司條,放入烤箱就好了。
或許,再燉一鍋蕃茄牛肉湯。
不過,全家就她一個人吃飯,發神經弄那麼多干麼?
但,說不定等會兒就有人心血來潮來找自己吃飯,如果不幸沒人,大不了下一餐再熱來吃就是了……
她習慣性地在腦海中自問自答。
將一切備妥,趁著飯還在烤,湯在爐火上慢燉,那麼,她先去泡個澡吧。
泡澡是她每天的例行公式,也是她最愛的事情,在熱水和玫瑰精油的浸潤下,能夠讓她卸去一天的疲勞,撫平心情的煩躁。
泡了個半小時,整個人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似的煥然一新。
抹上乳液,罩上浴袍,浩寧拿條毛巾將被水弄濕的頭發擦乾。
忽地,一雙溫熱的大掌主動接過她手裡的毛巾,為她細心地擦拭。
「啊,你……」
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後站的是誰了。
那是一種直覺,即使看不見他的臉她也不害怕,因為她知道,身後的人一定是他。
他終於來了!
老天,她一直以為,她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
鼻頭一酸,淚水急促湧上,但她極力忍住,不希望他每回看見她,都是一雙惹人嫌的淚眼。
她力持鎮定,彎起嘴角逸出輕快的問候。
「漢堡先生,你什麼時候偷了我家鑰匙?
「啊哈,難怪我的備份鑰匙一直都找不到,一定是上回我生病時,拿給你的那把,你一直都沒還對不對?還有……喂,你當我這裡是旅館,說來就來,一句招呼都不用打的啊?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被你嚇死了,還以為是小偷。」
「對不起。」
少了飛揚跋扈的張狂,聶雲海總是自信滿滿的聲音裡,帶著少見的疲備。
「怎麼這個時候來?你吃了沒?欸,你還真有口福耶,我今天才剛好弄了拿手的海鮮局飯和蕃茄牛肉湯,你就正好來了。看樣子,等會非分你吃不可了!」
她滔滔不絕的,好像要把分開以來,所有想說的、沒說到的話,一次說足。
「還有,我最近研發出一種新口味的水果沙拉,既營養又清爽,你等一下要不要幫我試試口味?要是可以,我就准備開始賣了。
「哦,對了對了,客廳的美術燈有一顆燈泡壞了,因為天花板是挑高的,我之前買的梯子又不夠高……喂,你別笑我哦,我爬上去居然也換不到燈泡,你等一下幫我好不好?」
「好。」
咦,他今天怎麼那麼安靜啊,她說什麼他就應什麼,一點也不似平日的聒噪愛念?
害她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那……」
聶雲海突地輕聲道:「可以借我抱一下嗎?」
「嗄?」她愣了下,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又再說了一次,「我說,你可以借我一個擁抱嗎?」
「可、可以。」
話尾未落,他已坐在她身側,轉身抱住她,那張總是神采飛揚的俊臉則靜靜地埋在她胸前,鼻尖深深嗅著她身上的玫瑰馨香,尋求一種心靈相貼的慰藉。
乍見這樣的他,她忽然不知該怎麼辦,右手慢了半拍,才輕柔撫上他的背,一下一下,慢慢地拍著。
「你……怎麼啦?」她不禁擔心地問。
「我真的好累。」
浩寧輕笑,「我還以為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沒想到,你也會有累的時候啊?」
那張令她朝思暮想的俊顏依然黏人地埋在她胸前,不肯抬起。
哀怨的聲音悶悶地逸出,「兩個星期內,先從台灣飛往美國,再陸續前往歐洲五個國家,回程時繞到大陸幾個城市洽談合作案,過境香港那晚又與香港分部的幾位高級主管召開小型會議,回台後,先到台中處理公事,然後一下飛機就從松山機場直沖你這兒……你說,我會不累嗎?」
聽完他這些天的「遭遇」,她不由得用力擁緊他,「老天,好密集的行程……我想,你一定累壞了。」
「廢話!」
「那你要先洗個澡嗎?」
「寶貝,現在就算把我弄乾淨了,我也沒法子滿足你。」
「啐!」她聞言粉臉乍紅,「你這人真是的,滿嘴沒一句好話。」
手長腳長的身子大剌剌地往後一躺,「我要睡覺。」
她驅前拍拍他的臉,「那就睡吧,等睡飽了,我再弄東西給你吃。」
語畢,她起身准備離開,卻猛然被一股拉力使勁扯回。
嬌軀撲跌在他身上,浩寧掙扎起身,無奈腰身卻已被他牢牢把住,怎麼也掙脫不了。
她雙手並用地用拳頭捶他,「干麼啊你?」
「陪我睡。」
下達命令後,不等她回答,他環住她的腰一個翻身,密密實實將她壓制在身側,一動也不能動。
長腿勾起被子,覆蓋在兩人身上後,聶雲海像是終於安心似的,窩在她頸側沉沉睡去。
這男人,真是有夠霸道的。
話雖如此,面對面近距離地瞧著他,浩寧感到幸福地微笑了。
瞧他,睡著的時候雙眸緊閉著,少了那股自信逼人的殺氣,唇角放松地微微上揚,再也不是緊抿的一直線,整張臉看起來線條柔和多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畫他的眉,滑過他高挺的鼻梁,再小心翼翼地撫上他曾經吻過她的唇……
瞧著他睡沉了,最後索性湊上小唇,偷親他一口。
「敢偷親我,小心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喝!」
嚇得倒吸口氣,浩寧面紅耳赤的,安分躺回原位,再也不敢亂動一下下。
豬頭,連睡著了都不能可愛一點!
話雖如此,再見他的面,她到底還是相當開心的。
夜深了。
深重的黑幕籠罩沉睡中的大地,就連掛在天空中的月娘都顯得懶洋洋的。
這個時候,合該是大夥正好睡的時候……浩寧當然也是。
她最愛睡覺了,什麼都可以省著點,寢具絕對不能省,因為這張床,恐怕是她這輩子會待得最久的一個地方了,自然一點都輕忽不得。
不過,今晚的她睡得實在不怎麼安穩。
她皺緊眉,柔荑向空中揮了揮。什麼東西啊?弄得她脖子好癢。
翻個身,她伸手拂開頸側的干擾源,准備再度沉入黑甜鄉。
哎呀,脖子不癢了,嗯……現在卻換肩膀好癢。
可是,她好困,並決定暫時-略肩窩傳來的酥麻感。
然而,干擾她的禍源顯然不准備罷休,很快的,浩寧便感覺輕柔的酥麻繼續自頸窩往下擴散,現在正往她胸前一波波襲來。
「什麼東西呀……」她口齒不清地咕噥。
「沒關系,你繼續睡呀。」
「嗯,好……別吵我。」
「親愛的,我只會親你,不會吵你。」
「嗯,很好。」
等等!不對啊,是誰在跟她說話?
緊閉的眼眸微張……
「嘩——」
只見一個上身赤裸、頭發微濕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以戲謔的神情仔細觀察她每一個反應。
浩寧的瞌睡蟲霎時跑光光,「聶雲海,你不是在睡覺?」
「我醒啦!」
「那干麼不穿衣服?今天才十四度,光著身體睡覺,你想感冒啊?」
「我才剛洗好澡,現在肚子餓了,正准備來享用我的『大餐』啊!」他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而她卻還傻呼呼地,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肚子餓了哦?那沒問題,昨天晚上你睡著之後,我特地爬起來把蕃茄牛肉湯燉好,現在熱一熱,馬上就可以吃了。」
他揚眉搖搖頭,「我現在不想吃蕃茄牛肉湯。」
浩寧惺忪的眼眸閃著迷惑,「不想吃蕃茄牛肉湯,那你想吃什麼?」
「吃你啊,傻瓜!」
才說完,火熱的唇便直接朝目標進攻,以吻密密封緘,很快的,浩寧便被他綿長的深吻逗弄得氣都快喘不過了。
終於,就在她快沒氣的時候,他離開了她的唇。
但,並沒有給她太多喘息的空間,隨即朝她柔嫩的頸窩向下攻城掠地。
模糊的意識告訴她,自己寬敞的睡袍不知已在何時被褪落下身,而全身虛軟的她並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浩寧,你真美!」
宛如水蜜桃般美好的胸前山丘,十足吸引了聶雲海的目光,先以熱吻輕啄,然後索性將臉整個埋入,狂野地用身體接觸,品嘗她全身每一寸肌膚。
她無法遏抑地順著本能的反應,逸出貓似的輕吟。
老天!真羞人,她居然叫出這般淫蕩的聲音……
但浩寧無法克制,更無法喊停。
她清楚知道,自己喜歡和這個男人裸裎相擁的感覺,一切都是這麼自然,毫無勉強,而這種合而為一的親暱感,更像是她早就夢寐以求的,沒有人能取代他帶給她的安全感。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勒令她終止現在所進行的任何一個步驟。
順應直覺,她任由他探索她身體的每一寸,不僅未曾松開手,反而伸手以雙臂圈住他的頸項,主動探出丁香小舌,送上熱吻。
「God!你比我想像的熱情多了。」
「你不喜歡嗎?」
哦,她此刻微瞇著眼眸,毫不忸怩更毫無作假的真實反應,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叫他興奮至極。
聶雲海湊近她小巧的耳垂,挑逗地舔弄,「想要我嗎?」
她咬咬唇,沒有多所猶豫,仍然決定說出實話。
「想啊……想要跟你合而為一。」
「寶貝,你確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別擔心,我已經超過二十歲了,我能負責自己所有的行為。」她溜轉著嫵媚的眸子,微張地睨向他。
「傻瓜,我不是在問這個……」
唔,她現在瞇著眼瞄著他的模樣好可愛,活像一只在撒嬌的貓咪。
「那是什麼?」
嗯,腿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快麻掉了,她索性移動雙腿,並將之分開,環上他結實的腰。
他忍不住低咒一聲,「你這個小妖精,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干麼?」
看著他痛苦皺眉的神情,她又是一臉無辜,「我哪有怎樣啊?」
「哼!還裝,等會馬上要你好看。」
這個大男人,還真難伺候吶。
正嘟嚷著,卻感覺到原本壓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減輕,緊接著——
「啊!」
瞪看他在她眼前脫下浴袍隨手一扔,然後手腳俐落地卸下內褲,生平第一次近距離目睹一絲不掛的裸男,浩寧受不住地閉起眼尖叫。
不理會她的尖叫,下一秒鍾,他又如餓虎撲羊般地撲上她春光明媚的嬌軀,健美的身軀朝她嬌嫩的雪膚猛蹭。
「叫叫叫,叫什麼叫?這麼愛叫,我等會要你叫得更大聲、更賣力、更心甘情願!」
「你……滿腦子色情……臭美!」
「嘿嘿……」他望著她賊笑,腰桿忽地往前一挺,他整個沒入她柔軟的體內。
「啊——痛死了!」她小手握拳地死命捶他。
聶雲海俯身親她一口,「看吧,我就說你會叫。」
見她又長又卷的睫毛沾上濕潤的淚滴,他這才意識到,浩寧可不是他平時玩玩的那些女孩,有些玩笑是開不得的,再說,她是第一次,他應該溫柔一點,不能拿平時那種瘋狂的玩法來嚇到她才是。
他識相地正經起來,「很痛?」
「廢話……」
「那這樣呢?」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他使出渾身解數,盡其所能地挑逗她、勾引她體內蘊藏的熱情,他不希望他享樂,她卻受苦。
而浩寧也沒有辜負他的用心,片刻後,她逐漸進入狀況。
他伸手拂開她散落額前的發絲,停下動作問她,「寶貝,舒服嗎?還疼嗎?」
她睜開眼,慵懶柔膩地道:「耶!你偷懶哦?怎麼忽然不動了?」
「啐!你這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
他可是堂堂大男人,怎麼可以被一個女人用這種口氣挑釁?尤其這事關男性雄風,更不能丟臉。
聶雲海毫無保留地忘我沖刺起來。
原來,和所愛的男人做愛時,竟是那麼令人覺得幸福的事?
嘗到了極致的快樂,讓浩寧覺得,若從前的孤寂是為了等待這一天,那她所付出的一切,絕對絕對是值回票價的。
不管了,就讓她在這一秒丟開自尊、拋卻矜持,且放任自己的感覺細胞去狂舞吧!
隨著欲望扭動,隨著欲望吟唱,她什麼都不管了。
在和聶雲海共同迎向雲端的瞬間,他的臉、爸爸的臉、媽媽的臉,還有心柔的臉全都在她腦海裡飛掠而過。
但浩寧知道,一切都無法停止了……
無論未來如何,心柔會不會諒解她,重點是,她已經愛上這個男人,再也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