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整個晚上熬出一碗濃稠的湯汁,這可是精華中的精華哪。
齊雅菲小心翼翼的將鍋裡的藥湯倒在碗裡,然後以雙手捧著走出廚房。
剛走出廚房門口,黎震也正好走進來,差點跟她面對面撞個正著。
「黎大哥,你回來的剛好,這藥湯剛剛燉好,你趕快喝掉,連續喝個兩星期,我保證你的偏頭痛就會好很多了哦。」
憋了滿肚子鳥氣的黎震將公事包隨手一丟,皺皺鼻子,不耐煩地道:「滿屋子的藥味,臭死了!」
猶如熱臉貼上冷屁股,齊雅菲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幽幽發疼,但她隨即又不記恨地堆滿整臉笑容。
「天底下哪有好聞的藥味啊?所謂良藥苦口,不好聞的藥才有效嘛。」
「聽你在胡說八道。」黎震不由分說,將今晚在楚薇身上受的氣一併算到她頭上,咬牙切齒地道:「要不是我一時耍白癡,將你的胡說八道聽進腦袋裡,今天哪需要平白無故受到這種天大的侮辱啊?」
齊雅菲一臉無辜的將藥湯放在桌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要不要先把藥趁熱喝了,再慢慢說給我聽?」
見他無語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落了水的狗般了無生氣,頹喪的模樣激發了齊雅菲天生就比別人旺盛的母性。
她頻頻催促,「快吃呀!這是我爸從老家帶出來的秘方,他從不輕易告訴別人的哦,但他一聽說是你要用,馬上就毫不囉唆的把藥方念給我,而我哪,為了熬出這碗湯,整個晚上守在瓦斯爐旁不敢走遠,很辛苦的咧。」
不料,她的辛勞非但沒有換來他的疼惜,反而讓他起了更大的反彈。
他以找碴的口吻朝她嚷嚷,「我有叫你這麼辛苦嗎?是你自己雞婆,幹嘛一定要強迫我接受你的好意?況且,我有准許你用我的廚房嗎?說!你是不是把我的廚房搞得髒兮兮的了?」
委屈迅速掩沒齊雅菲脆弱的心扉。
「那天不是你自己說特准我可以用房間以外的東西嗎?」
「我……」被她這麼一堵,黎震暫時落個啞口無言,但原本就心情不佳現在胸口又更悶了幾分。
「我……反正……拜託你先走開可以嗎?我現在心情不好,看見你更煩,你能不能先閃開一下啊?」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我……我……我這麼用心,還不是為你好?」說著,淚水在齊雅菲眼裡來回滾動著,但她就是拚命忍住不讓它滑出眼眶。「心情不好也不能這樣9阿,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EQ啊?」
「我……我沒有EQ?那你就有EQ了?」逮著了機會,黎震氣呼呼地朝她大吼,「我聽了你的話又怎麼樣?平白讓女人恃寵而驕,爬到我頭頂撒尿,把我的臉全都丟光了!要不是你那該死的建議,我會讓女人有機會這般的羞辱我嗎?」
「我到底是怎麼了嘛!」齊雅菲一跺腳,也著急的大喊了起來,「你一回來就一直罵我、一直罵我,你倒說清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啊。」
「誰叫你前幾天跟我念了一堆什麼要體貼、要對女人好一點的謬論,結果咧,我體諒女人,女人又體諒我了嗎?」
他也把一肚子的委屈全發洩出來。
「我忙的要死,客人逼我建議書明天上午就一定要交出去,她偏要我陪她去吃什麼大閘蟹的,不陪他去還把我結結實實的羞辱一頓,你說,天底下還有這麼沒面子的事嗎?」
他欲罷不能的咆哮著,「換成以前的我,沒事先預約想走進我的辦公室?門兒都沒有!哪容得了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如此囂張,而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害的嗎?」
「誰叫你選女朋友的時候老是只看外表嘛,光是臉蛋漂亮身材好又不能當飯吃?自己眼光那麼差還怪人家!」
他已經夠不爽了,她還拚命吐槽。
簡直氣死人了!
黎震不服氣的雙眸朝她狠狠一瞪,粗聲粗氣地反駁她,「像我這種身份地位,選女人不選臉蛋漂亮身材好的,難道還選像你這種的不成?」
「像我?我怎樣?我是缺了眼睛還是缺了鼻子了,跟我走在一起真的有這麼丟臉嗎?」
聞言,齊雅菲實在是氣壞了,眼淚撲簌簌的直往下掉。
她握緊拳頭,淚水婆娑卻毫無懼意地直視他,「你以為帶著漂亮的女人走出去很拉風?事實上,這只證明了你真的很膚淺而已!如果面子在你的生命裡真的比什麼都重要,那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孤孤單單一輩子,到老也找不到一個可以陪你哭、陪你笑、陪你敞開心扉說說話的女人!」
「哼,女人……你以為我很希罕?」他強硬地反擊。
但不知為何,她的話,她落淚的臉龐,卻讓他胸臆間流動著說不出的悶疼。
「不希罕最好!再說,你找不到幸福,又關我什麼事?我是好心,卻落得你對我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你不會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彎下身拿起桌上的抹布,齊雅菲扭身就往裡頭走。
背對著他,她邊抹眼淚邊大喊,「我領到薪水了!我會盡快這幾天搬出去,免得被你討厭,還要倒霉兮兮當你的受氣包!」
不久後,走廊盡頭傳來一聲很用力的關門聲,「砰」一聲,結結實實地敲在黎震心上,好像也把他烏煙瘴氣的心敲得稍稍清醒了些。
剛才齊雅菲彎身拿抹布時,他瞥見她手背上有傷……
一道道細細的、有些紅腫的痕跡,該是不小心被燙傷的烙印吧?
粉紅色的烙印配上晶瑩剔透的淚珠……滴滴答答落在黎震心頭,讓他的心在發洩完怒氣後,不但沒有輕鬆的快意,反而一抽一抽的,難受極了。
呆坐了半天,他懊惱地鬆開領口的鈕扣,迷惘地對自己道:「或許……剛才我真的……有一點過分吧?為了楚薇跟一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嘔氣,值得嗎?」
又坐了半晌,他乖乖傾身向前,端起還燙口的藥汁一口口皺著眉吞下去。
這個笨傢伙,誰叫她不弄清楚,他是最最討厭中藥味了,她還阿呆阿呆的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拿這玩意兒來煩他?
但她也是出自一片好心呀……這麼溫暖的心意卻被他不由分說狠狠的糟蹋,現在的她,一定躲在被窩裡邊哭邊咒罵他吧?
真是愛哭鬼一個!
想起她嘟著櫻桃小嘴、眨著又長又捲的眼睫,那又無辜又委屈的澄澈眼神,想像她現在紅著眼眶生他的氣,鼓著腮幫子偷罵他的氣憤模樣,黎震將還留著餘溫的碗捂在掌中,然後不自覺地對著空氣,微微笑了起來。
想想,她不生氣的時候,還真的滿可愛的。
不過,看來她今晚真是氣壞了,竟然又結結實實把他訓了一頓……
沒關係,大不了過幾天再請她吃個飯什麼的彌補她一下就好了,感覺起來,她並不個記恨的女孩,應該不會太難搞定才對!
至於要帶她去吃什麼呢?
嘿!就帶她去吃大閘蟹好了,不但可以氣死楚薇,也順便帶這個小土包子到大飯店去開開眼界,屆時,她感激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會生他什麼氣呢?
話說回來,他真的是這麼膚淺的男人嗎?選女朋友只看外表,而且眼光還很差?從小到大考試水遠都是第一名的自己,在愛情的學分上,真的表現的那麼差勁嗎?
這個問題似乎嚴重的困擾了黎震,他托著下巴努力思索,卻越來越心虛的發現,齊雅菲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雖然都如往常般忙得要命,但齊雅菲雙眼含著兩泡眼淚,含怨帶怒瞅著他的模樣,卻一直不時的晃出來干擾黎震的思緒,讓他好幾次跟客戶講電話的時候,都出現答非所問的現象,不但讓他自己很懊惱,連遠在電話那頭的客戶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沒辦法,他是有心要跟齊雅菲求和,但看來,她這次是真的火大了。
連續四天他每天回到家時,不但不像往常,會迎來一張毫無心機的笑臉,齊雅菲分明是故意躲著她,連見都不見他一面,讓他每天站在她門口吃閉門羹,卻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這讓他不禁想起她剛到台北,他深夜開車去接她的那一次。
他說錯話,她不就寧願夜宿街頭,也不願上他的車嗎?
別看她的外表清純柔和,一對酒窩笑得人甜進心坎裡,但拗起來還真像又臭又硬的石頭,連他也奈何不了她。
平常要是他的那些女朋友敢跟他來這招,他根本理都不會理。
問題是……他自知錯在自己,怎麼也放不下心。
掙扎了幾天,仍擺不平紊亂的思緒,黎震終於投降,乾脆關上電腦,合上資料夾,將滿坑滿谷的公事全拋在一邊,主動走到齊飛揚的辦公室,踮踮地在他面前坐好。
昨天剛從大陸飛回台灣的齊飛揚抬起頭來,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唷,很詭異哦,現在才五點多,你這個工作狂就準備收工啦?」
黎震揉揉鼻子又搓搓下巴,滿臉的不自在。
「你……你這一去大陸,就去了將近一個月,這麼久沒看到你,找你聊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聽他這麼一說,齊飛揚索性放下了筆,只手扶著鏡框,傾身向前細看他。
「不會吧?天要下紅雨嘍?我在兩岸間往返不只三年了吧?第一次見你這樣。」說著,他不禁戲謔地笑出聲,「哇靠,你又不是我老婆,難道還會想我不成啊?」
「嘖嘖嘖——」邊說,齊飛揚還一邊搓著自己的雙臂,「你瞧,我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坐在他正對面的黎震,被老同學這麼一數落,只能用「灰頭土臉」四個字來形容,他悻悻然地挖挖耳朵,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幸好齊飛揚夠瞭解他,知道他臉皮很薄,再逗下去,可能會翻臉,於是笑完了,調侃夠了,他便適可而的打住了。
他將公文往角落堆,雙手撐住下巴全神貫住地望著黎震,「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我這一趟隔了三個多星期才回來,等會兒要陪老婆去逛街吃飯,可沒空陪你多聊。」
「其實……呃……」黎震尷尬的乾咳兩聲,「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那個……這次簽約,房東想要調高房租這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覺得……」
他還沒來得及說下去,齊飛揚已經不耐煩的以手勢截斷他的話。
「老兄,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啊?連你決定跟之前的房東退租,選了這棟大樓當新辦公室的事你都敢先斬後奏了,區區調漲房租這種小事,你會願意放下你手邊的正事,主動跑到我面前來,跟我低聲下氣的『商量』?」
他不客氣地睨他一眼,「快說、快說,我跟小慧約五點半,你只剩下二十分鐘了。」
「我……那個……」黎震拚命抓頭髮,哽在喉頭的問題卻硬是說不出口。
齊飛揚雙手交握,兩人相處這麼多年,他難得用這麼正經的態度跟黎震說話。
「同學,你知道你這個人的問題出在哪邊嗎?」
燥熱的直冒汗的黎震忍不住伸手鬆開領結,「哪邊?」
高中時代不打不相識的兩人有著不同於常人的革命情感,齊飛揚知道黎震就算再不服氣,也不敢真的拿他怎麼樣,難得有機會談談私事,他索性有話直說,
「或許是你的家庭背景的關係吧,你生怕別人看不起你,在學校裡,樣樣都要爭第一名,出了社會之後呢,又拼了命的想證明自己可以爬的比別人更快,穿著打扮要名牌,出入要名車,住要住豪宅,連女朋友都只挑那種別的男人看了會流口水的型,這樣汲汲營營過了那麼多年,我還真想問你,你到底累不累啊你!」
在好友面前,暫時卸下心房的黎震不禁苦笑,「我……我有那麼愛現嗎?」
齊飛揚知道自己這樣說有點傷人,但他知道,不說重話,是點不動黎震這顆又硬又臭的頑石的。
「你不是天生愛現,你只是不斷不斷的想向你的父親證明一件事,那就是——雖然他放棄了你,你一樣可以很強!但是,你不覺得,到達今天的水準,若想證明什麼,也夠了嗎?再繼續下去,就是走火入魔了。」
沉默許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黎震居然沒有反駁,只是沉著嗓子問道:「所以,我選擇女人的標準,真的有問題嘍?」
齊飛揚失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那就看你希望女人在你身邊發揮什麼樣的功能嘍。」
黎震揚眸看向好友,「不懂。」
「這樣說好了,如果你希望你選擇的女人,帶出去能夠讓你很有面子、讓你炫耀、讓別人覺得你很行,那我必須承認,你身邊的女人可都是一時之選,個個都有本錢拍寫真集,其中還不乏有美貌也有大腦的大家閨秀,我怎麼能說你選女人的眼光有問題呢?」
黎震靜靜的以眼光丟出問號。以他對齊飛揚的瞭解,他知道他的話只說了一半,接下來說的,才是他要的答案。
齊飛揚啜了口烏龍茶,才緩緩繼續說道:「但如果,你尋尋覓覓的,是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侶,那麼,老實說……你可就徹徹底底搞錯方向嘍!」
賓果,真相大白!
聞言,黎震歎口氣,在心頭不停地自問: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齊飛場所說的跟齊雅菲的講法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他想不相信都不行了……原來他自以為很吃得開,肯定高分過關的戀愛學分,真的有好好重修的必要?
見他凝神苦思的嚴肅樣,齊飛揚推開椅子起身,聳聳肩道:「我說的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僅供參考,至於可信度如何,或者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無法替你做決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齊飛揚才剛站起來,他摯愛的妻子便在輕敲辦公室的門後,含著滿臉的溫和笑意踱了進來。
「老婆,你來啦?」看見妻子,他笑得可樂了。「走走走,看你今天想去逛哪兒,我都奉陪,再不對你好,恐怕你就要把我給休了!」
「瞧你這張嘴,老愛胡說八道的,」藍小慧寵愛地拍拍老公的臉頰,「大陸的東西你吃不慣,每次回來好像都瘦了點,今天晚上去吃你最愛的日本料理,一定要把你最近瘦的全補回來。」
「好啦。」齊飛揚旁若無人的低頭偷親老婆一口,完全不顧黎震已經有夠郁卒的心情。
「黎震,你要跟我們一塊兒去嗎?」沉浸在幸福中的藍小慧,不忘招呼酷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的黎震。
黎震沒好氣地答道:「我才不當菲力浦。」
齊飛揚拍拍老友的肩,「算你識相!」
朝老婆丟過去一個飛吻,示意她先出去等他,齊飛揚彎身湊在他耳邊,「看在你識相的份上,告訴你一句真心話,女人嘛,再靚、再亮也沒用,找個讓你相處起來感覺舒服的才是真的。」
丟下這句話後,他開開心心的抱著老婆吃大餐去,徒留黎震一個人呆坐在辦公室裡,愣愣望著落地窗外逐漸暗下的天空。
一種很濃很濃的落寞徹頭徹尾的籠罩住他。
活了三十幾年,他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他一直為別人而活。
而且這個人還不是別人,竟然是他一直憎恨至極的父親!
他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怎知回頭一看,原來蠢的要命?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揉揉酸澀的雙眼……此時此刻,黎震還真希望有個人能陪在他身邊,就算不說話,就算只是靜靜的和他相依偎坐在一塊兒,溫暖彼此的心——都好。
但,有這麼個人嗎?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心底緩緩升起。
是安妮?他搖頭,不是。
楚薇?不是。
雁寧?小咪?妙妙?
不是!全部不是。
黎震邊想邊搖頭,搖得頸子都酸了。那麼,心頭那抹影子究竟是誰呢?
雙手叉在口袋,他舉步慢慢地踅回自己的辦公室。
桌上一盆小小的仙人掌盆栽提醒了他。
「喂,黎大哥,我聽說仙人掌可以抗幅射唷,你成天窩在電腦面前,送你這個最適合了,就當我感謝你收容我這個大麻煩吧。」
「你有沒有搞錯啊?用我的錢送禮物給我……」
「哎喲,拜託拜託,你的腦袋能不能別算得那麼清楚啊!」
記憶裡那抹清純如朝露的笑靨徐徐流入他滯悶的胸臆,滑過他混沌的腦袋。
驀然,像是突然開竅似的,齊飛揚方才跟他說的那一大堆像繞口令的話,他全都懂了!
快手快腳地穿上西裝外套,提起公事包,黎震和他的心,都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了。
傍晚六點多,齊雅菲如往常般和怡玲一起步出辦公大樓。
一輛炫目的積架跑車正停在大門口,惹來怡玲一陣驚呼。
「哇,雅雅,你看,這部車有夠正的!鮮紅的流線型車體,看起來就是很貴的樣子,不過,車主也不是蓋的哦,站在這麼亮眼的車子旁,可是一點也不遜色哦!依我的目測,他身高起碼有一八○以上,臉上的表情好酷,不知道笑起來會不會更帥……」
「嗯哼。」
說的起勁的怡玲沒察覺好友的不對勁,繼續發揮她高超的觀察力,「還有,你有沒有覺得他那套西裝很挺?腳上穿的皮鞋也……兒亮,依我看,八成也是名牌貨!雅雅,怎麼樣,你覺得我分析的有沒有道理?」
「嗯……走快點,我要去趕捷運。」
好冷淡的反應哦!再說,現在是尖鋒時段,捷運的班次多得很,有什麼好趕的?
怡玲不滿的回頭,只見齊雅菲不僅將頭垂得老低,還拚命拉著她往斜角的方向走。
「雅雅,你怎麼了啦,捷運站就在馬路的對方,你幹嘛一直拉著我往右邊走啦!」不知所以的怡玲好心的把她拉回來,一臉莫名其妙盯著她瞧,「你該不是這幾天,被皇甫少華纏得連腦袋都秀逗了吧?」
齊雅菲反常的表現出嚴重的不耐煩,「哎呀,少囉唆啦,往那邊走就對了,不要一直拉我啦。」
偏偏她碰上的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大雞婆,再度把向前走了幾步的她死命拉回來,「捷運站明明就在那邊,你很奇怪,幹嘛一定要往錯的方向走咧?」
就這麼一拉一扯之間,這個齊雅菲此刻最不想碰到的男人已經有充分的時間發現她,並且走到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了。
齊雅菲無奈的在心頭長歎一聲,深吸口氣,勇敢地抬頭面對眼前的男人。
「沒想到你這麼等不及要把我趕出去,竟然還親自跑這一趟?」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不知所以的怡玲只能張大了嘴,愣愣地杵在一旁。
男人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齊雅菲又搶先說道:「沒關係,我懂,我這幾天都有去找房子,等一找到適合的,我絕不囉唆,立刻就搬。」
男人沒應聲,只是伸手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深黝的雙眸堅定地直視她,「我要請你吃飯。」
啊?請她吃飯?
顧不得手腕上那如烙鐵般灼熱的觸感,齊雅菲虛張聲勢的回瞪他一眼,結結巴巴的道:「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少拿我尋開心哦。」
她細軟的聲音就連發起脾氣來都像在唱歌似的,真順耳好聽!
黎震忍不住逸出淡笑,「我沒尋你開心,我是真的要請你吃飯,算是跟你道歉。」
道歉?他這個人會道歉?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嗎?
齊雅菲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他,「你吃錯藥啦,幹嘛跟我道歉?」
「把你給惹哭了,還不該跟你道歉嗎?」說著,他自然的將原本握住她手腕的向前移,將她的小手整個包進他的掌中,以十指牢牢扣住。
大概是被他難道的笑意與友善給震懾住了,第一次被男人握住小手的齊雅菲竟然連反抗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什麼都說不出來。
「雅雅,雅雅……」一個手肘輕輕地頂向她,「他是……」
黎震這會兒更大膽了,含著得逞的愉快笑意,索性將齊雅菲整個兒攬進懷裡,「你好,我是黎震,雅雅的房東,除此之外,從現在開始,我還是她的男友,很高興認識你……」
「啊——」一陣兵荒馬亂的尖叫聲同時自兩個女孩口中發出。
哦,不止、不止,差點漏掉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快要抓狂的抽氣聲——
但望著眼前三個快要被他嚇死的人,黎震俊臉上仍掛著不以為意的笑意,坦白說,他甚至還有些得意……
今晚,是他愛情重生的開始,他有信心,這一次,就算無法奪得高分,自己也一定能夠不再慘遭滑鐵盧。
將齊雅菲緊摟在懷中,他才恍然明白,幸福的滋味原來是這般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