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禮 第九章 休妻
    傅綺玉一早興高采烈的回娘家,自從她受封為什麼明月夫人之後!她就好像連走路都有風,快樂得不得了。而一想到她的相公就要回來與她相聚,她的小嘴更是笑得整天都不覺得累!連睡覺都不例外。

    她才踏進傅家大門,她的胞弟傅昭平便驚訝的張大嘴問:「你這是做什麼?」

    只見文家的僕人們已將兩個大大的金鑲匾額抬了進來,那匾額正是御賜的,一個寫的是女中豪傑,另一個則寫的是巾幗英雄。

    「瞧見沒有,這兩塊匾額可是皇上給的喲!誰說只有男兒才能光宗耀祖,告訴你,女兒也能。」她好驕傲的向一向瞧不起她的弟弟炫耀。

    傅昭平扁了扁嘴,「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傅綺玉呵呵的笑著說:「不了不起,我幹嘛帶回給你瞧啊?怎樣?有我這個姐姐很光榮吧?」

    傅昭平哼了一聲,「誰說你是我姐姐了?我可還沒承認。」

    「嘿!你這小子,姐姐這兩個字都叫出口了,還說不承認?算了,姐姐怎麼會和弟弟計較呢!爹呢!他一定也很為我高興吧!」

    「你一受封,爹就馬上放鞭炮慶賀了。」

    傅綺玉一聽,更是哈哈笑了起來,「爹真是太夠意思了!對了,怎麼不見爹的人影?我可是特地回來看他的呢!」「爹上朝去了,晚些才會回來。不過爹有交代,如果你回來,多住一宿,爹要和你說說話。」

    「太好了,我正打算這麼做呢!來人,把匾額掛好。」傅綺玉轉身幫忙著家僕掛匾額。

    傅昭平兒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他心忖,算了,有這種女中豪傑的姐姐也不錯,何況,他也不再那麼討厭她了。

    「喂!別掛在大門口啊!」傅昭平突然見他們將匾額掛在大門上,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傻瓜,不掛在大門口,人家怎麼看得見呢?」傅綺玉哈哈笑著,還自己打著釘子呢!

    就在她終於釘好匾額時,不遠處就看見周炎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喂!周炎,你怎麼會來?」傅綺玉一下子就跳落在他眼前。

    周炎被眼前忽然落下的身影給嚇了老大一跳,「你……你……」

    「我、我?我怎樣?」傅綺玉只是呵呵笑著。

    「你……是個名門千金,又是位官夫人……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哪樣?」

    「算了、算了,我早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

    「普通的千金小姐又是如何?」

    周炎望著她,想著她的身世,頗能瞭解她為何不懂禮教。但他卻滿喜歡她這種平易近人的個性,想著想著,他不禁自個兒笑了起來,「算了,普通的千金小姐也比不上你。倒是之前,我對你有諸多不敬,還請夫人多多見諒。」

    「哎喲!講話變得這麼有禮!我很不習慣呢!我倒比較喜歡之前你那副德行。」

    「夫人,那可不行啊!之前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會對你無禮;現在知道就不可再造次了。」周炎十分認真的道。

    在這個時代,是個非常講究階級的時代,貴族與平民的區分更是非常嚴謹。

    「好吧!別緊張嘛!對了,你怎麼會來?」

    「呃……是大人托我交封信給夫人。」周炎拿出一封平整的信,交給傅綺玉。

    傅綺玉手拿著信,不由得微微的顫抖著,「這……這該不會是少奇寫給我的情書吧?」

    「情書?」周炎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他倒是想不到大人會是個那麼浪漫的人呢!「或許是吧!大人應該就要回來了,此刻應該就在回尚書府的路上。或許他是怕你擔心,所以特地派我先將消息捎來給夫人。」

    傅綺玉拿著那封信,笑得合不攏嘴,「這是少奇寫給我的第一封情書,我一定要保留一輩子才行。」說著,她小心翼翼的拆著那封書信,但當她愈往下讀,她的冷汗愈冒不停。

    休妻狀,其婦不守禮教,有失秩序,故予休妻。

    就這短短的幾個字,看得她頭昏眼花,「這……這是什麼意思?!」她的手開始不聽使喚的抖著。

    傅昭平見狀,不由得上前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書信,「早知道你沒念過書,不識字!我念給你聽吧!」

    但當傅昭平定睛一看書信上的內容,不禁呆愣了半晌,隨即又道:「這是一封休書,你被休了!」

    周炎一聽也大驚失色,「不……不會吧?大人雖沒說過喜歡夫人之類的話,可大家都看得出來,他是喜歡夫人的。」

    「不信你自個看吧!」傅昭平將信丟給周炎。

    周炎一看,果真是封休書,「夫……夫人……」他望著傅綺玉,表情十分無奈,也有著……憐惜。

    傅綺玉也回望著他,又問:「你是不是送錯信了?」希望如此。

    「這……就是一早大人親手交給我的,應該不會錯吧……」

    「那就是少奇寫錯字了……一定是這樣的……之前……他曾答應過我要早些回來……我們好不容易才可以團聚……他說過我們可以在一起的……」傅綺玉不死心的說著。

    傅昭平一臉的沒好氣,「你別再否認了,這白紙黑字寫的還不夠清楚嗎?你被人家給休了,這真是我們傅家莫大的恥辱,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娶你,之前我就警告過你,你偏不聽,現在終於印證了吧?」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少奇會這麼做!我要去問他。」說著,她便往外衝。

    傅昭平急忙拉住她,「你別再去自取其辱了,一個被休的女人是沒有資格問其夫婿為什麼這麼做的!」

    傅綺玉拉開傅昭平的手,「昭平,你不會懂的。我喜歡他,就算是因為他而沒有了尊嚴,我也心甘情願。」在她心中,愛就是要大聲說出來。

    傅昭平望著她遠去的身影,還是忍不住罵了句,「傻瓜!?個人的尊嚴可是遠比生命還重要耶!」

    周炎望了他一眼,也忙不迭的追著傅綺玉去了。

    *  *  *

    文尚書府一家六口全都到齊了。就連那自小就身體不好而寄住在鄉下姥姥家的小女兒文妍妍也被接了回來。

    這全是因為文家發生了大事,文家的長子少奇竟然當著大家的面宣他要休了他剛娶進門才兩個月的妻子,這使得文尚書不得不召回他所有的孩子,共同勸阻文少奇荒唐的舉動。

    文尚書首先開口道:「我決不允許你這麼做,人家可是堂堂御史千金,傅御史跟咱們又是世交。他的女兒也沒有做錯什麼,反而幫你立了大功,你沒理由休了人家!」

    文夫人也道:「是啊!綺玉是隨性了點,可也無傷大雅。有一次我遇到劫匪,還多虧她救了我呢!」

    「是啊!大哥!我在塞外駐守,也聽到她協助你破案的英勇事跡,有這種嫂嫂我也深感與有榮焉呢!」二弟文少甫長期駐守塞外,也忍不住幫腔道。

    「我也是,我在宮中翰林院聽那些翰林學士們各個都對大嫂的事讚不絕口,說她是個奇女子,百年難得一見哪!」三弟文少皇一派溫文儒雅的道。

    老四文妍妍是文家唯一的女孩,她眨著一雙美麗的眼睛跟著道:「我是沒見過嫂嫂,可光聽你們這麼說,我就忍不住喜歡她了。大哥,你至少也讓我見見她,再決定要不要休了她嘛!」

    「不行,少奇絕不能休了綺玉。」文尚書忙道。

    「你們都不要再勸我了,我的心意已決。」文少奇堅定的道。

    「那你總得說出個理由來啊,你這樣沒有理由的就休了人家,我怎麼向御史大人說明呢?」文尚書真的是覺得頭好痛。

    「理由我已經說了……她……不懂禮教……」

    「唉,什麼不懂禮教?你不是一向最不在乎那些繁文褥節的嗎?綺玉不懂禮教,那你妹妹怎麼辦?她一天到晚把自己打扮成男孩!都已經十三歲了還這樣,那麼說,她以後不就甭想嫁人了?」

    此時!大家的眼光全都移到文妍妍身上,只見她仍不在乎的笑著,在鄉下,她就是以這副模樣和大家玩在一起的。

    「妍妍的情況不同。」文少奇又道。

    「哪裡不同?綺玉的情況不也一樣,她滿月時就被江湖人士抱走養大,所以才會不懂禮教,這有什麼不同?何況,當初可是你自己提出要娶人家進門的,現在竟然又想反悔,你把人家綺玉當成什麼了?」文尚書不高興的道。

    「她不在文家……會有更好的出路……」文少奇的內心其實在流血,只要一想到他的娘子就要成為別人的娘子,他就難過得不得了。

    「什麼更好的出路?一個被休了的姑娘家,你想她會有什麼更好的出路?她的下場會很慘,會被別人恥笑一輩子的。」文少甫忍不住又開口提醒道。

    「不然,大哥,你別休了大嫂,不如讓她做你的妾……或許等你又更改變主意還可以挽回……還是你想要娶公主了?」文少皇在宮中,知道的讒言不少。

    「我不會娶公主的!」文少奇堅決的道。

    「不娶公主,那你為何非休了大嫂不可呢?」文少甫又問。

    「我是因為……」文少奇話未說完,就看見傅綺玉奔了進來。

    「少奇……」傅綺玉氣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幾日不見,說他不想念她,那絕對是騙人的。她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夢裡、在他仰望的月裡、在他沉思的湖面裡。如今,真實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如果他夠衝動,他會一把將她擁進懷裡。

    可無奈的是,他就是如此理智的一個人。所以,他只能強迫自己冷著臉望著也。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問這話時根本不敢再望她一眼。

    「我……我想知道……那封信不是你寫的,對吧?」

    「是我寫的沒錯。」

    「是你寫的……」傅綺玉的心開始流血,但她沒有哭,因為還未到絕望的時刻。她又問:「為什麼呢?」他們已經有感情了啊!

    「信上都寫得非常清楚了……」文少奇卻是有口難言。

    「就因為那樣……我不守禮教,所以,你要休了我?」

    文少奇背對著她默默無語,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她傷痛欲絕的樣子。

    傅綺玉又道:「我會改的。我會去學習禮儀,我會去學習你期望我成為的樣子!只要是你要求的我一定都會做到。而且我答應你,此後再也不會偷跑出去找你,還有,如果你不喜歡我的功夫,我以後也不再施展。還有……」

    「夠了,我不要聽你說這地了?」其實在文少奇的心底,他是真的不希望她有所更改,因為,他喜歡的便是她這副樣子啊!

    傅綺玉見他低吼,馬上住了嘴,一會兒才又道:「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呢?只要你別休了我,教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離開我就行了!」說罷,文少奇轉身逕自走了進去。

    「喂!少奇,你這混蛋!」文尚書見狀,忍不住破口大罵。

    文夫人忙扶著傅綺玉道:「老天!我怎麼會教出如此冷血無情的兒子啊?綺玉,你別擔心,我們會再勸他的。」

    「大哥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真教人看不過去!」文少甫忍不住指責著。

    「是啊!大嫂都如此委曲求全了。」文少皇也搖著頭道。

    「依我看,大哥一定是有苦衷。」文妍妍卻語出驚人的道。

    「苦衷?什麼苦衷?」大夥兒忙不迭的道。

    只見文妍妍聳了聳肩道:「我要知道就不會用苦衷這兩字來告訴各位了。」

    「唉——」文尚書不禁發出好長的一聲歎息。

    「沒關係。」傅綺玉突然開口道。

    此時,大家的眼光又全部的移向她。

    只聽她說:「我不會死心的。或許正如小弟所說他是有苦衷的,而我一定會去查清楚,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苦衷?」文夫人感動的道:「綺玉,看你如此堅強,我真的很高興。我們文家不會對不起你的,你永遠都是我們文家的媳婦,我向你保證。」

    「娘……我也會永遠當你是娘的。」傅綺玉也感動的道。

    文夫人此時又道:「不過,那個小弟不是小弟,而是小妹,她是我們最小的孩子,叫妍妍,你第一次兒到吧?」

    「什麼?!她是個女娃兒?」傅綺玉驚奇的道。

    「嫂嫂,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文妍妍笑嘻嘻的道。

    *  *  *

    月涼如水,清風拂面。傅綺玉倚著欄杆,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她的相公會突然翻臉無情呢?在她的印象中,他該不是這樣無情的男子啊!

    就在她忍不住歎息之時,隱約間彷彿聽見有人在念著: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玄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傅綺玉沿著聲音而來,在隱隱的月光中,竟看見她爹。

    她爹也聽見聲響,回頭望見她,「綺玉……」

    「這首詩我也曾聽師父念過呢!師父還說,牛郎和織女一年尚且見面一次,可她與您的相會之日卻是遙遙無期啊!」

    「是她不肯見我……」傅懷書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憂愁。

    傅綺玉望著她爹,「爹和師父究竟是怎樣的愛戀呢?何以師父最後卻得了失心瘋?」

    傅懷書頓了頓,望著月光照亮的茉莉花道:「我與她或許就如同蝶戀花的癡迷吧?蝶飛來飛去,總離不開花。」

    「爹的意思是,師父就是那蝶了?」

    只見她爹微微的笑著,「她像蝶,四處遊走;而我像花般的佇立在原地。可究竟是蝶戀花呢還是花戀蝶?或許,連你師父自己也不明白吧!」

    傅綺玉果然聽得…頭霧水,她爹在說蝦米碗糕啊?不就是一場花蝶戀嘛!

    一會兒,她爹又道:「你和少奇究竟怎麼了?」

    提到少奇,傅綺玉就感到心酸不已,「我和少奇……我也不知道……就好像突然間不明不白的,就被判了死刑!」「今日正午,文尚書特地來向我道歉,他告訴我他絕不會讓少奇效糊塗事的。只是根據爹對少奇的瞭解,他應該是那種寧可人負他,他也不會去負人的男子漢才對!就不知道他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是我不夠好吧?我沒能討他的歡心。我一直沒想過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只是一味的自個兒去親近他,殊不知這麼做卻引起了他的反感。」她真是悔不當初。

    「少奇有說過討厭你之類的話嗎?」

    傅綺玉搖搖頭,「是沒有,可是,他和我說話的時候都不想看著我,所以我才在想……他是不想再見到我?」

    一想到這,傅綺玉就傷心極了,之前他們都還好好的,雖然她的相公嘴裡不說喜歡她,可看他的眼神就可明白他的情意。如今,她卻看不兒他深情的注視了。

    「找個機會,看著他的眼睛說話吧!」她爹如此的建議。

    「看著他的眼睛說話?」傅綺玉有些疑惑的重複道。

    「人的眼睛是最會洩漏情感的地方,你可以試試。我想少奇會無端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愛一個人卻不能在一起,其實是件非常折磨人心的事啊!」

    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呢?傅綺玉沒有多想,但不到絕望的時候,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  *  *

    接著幾天,傅綺玉每天都往文家跑,可文少奇就是避不見面。

    傅綺玉也因此消瘦不少,就連她的弟弟傅昭平見她變成一副鬼樣子,也氣得直罵她沒出息、沒人格,一個被休了的女人,竟然還有臉成天往夫家跑,乞求人家回心轉意,真是敗壞傅家的名聲。

    可他嘴上罵著,內心裡卻湧起了一陣陣的憐惜,他想不透感情怎麼會教人失去基本的尊嚴呢?但他的姐姐卻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依然獨斷獨行,真是人生自是有情癡啊!

    這天,傅綺玉還是如同往常來到傅家;同樣也如同往常一般,文少奇一知道她來了,便把自己關到書房。

    傅綺玉站在書房外,癡癡的道:「少奇,你真的這麼不想見我嗎?可我卻無時無刻的想見你啊!」

    綺玉,我又何嘗不是呢?文少奇倚著窗偷偷的望著她。心忖,她真傻,面對他如此無情的對待,竟然還是不肯死心!

    傅綺玉見房內沒有動靜,又自顧自的道,「我知道你會這樣對我一定有你的苦衷,我始終相信你絕不會是個無情之人。所以,我願意等你回心轉意……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惹得你如此生氣,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只求你能原諒我,好不好?」

    文少奇一聽,心裡更加難過。綺玉並沒有做錯什麼,做錯的人是他!一開始,他就不該為了私心而娶她,如今,落得兩個人都痛苦不堪。

    「少奇……你開門好嗎?」傅綺玉在門外乞求著,可文少奇還是不為所動。

    此時文妍妍走來,她仍是一身男子的打扮,臉上淘氣的表情更是表露無遺。「嫂嫂,你又來啦?大哥還是不肯開門嗎?」

    傅綺玉無奈的點著頭,「是啊!他還是不想見我。」

    「你何不破門而入?你的功夫不是很厲害嗎?」

    「不行啊,我就是因為太粗魯,少奇才不喜歡我的。」所以她不能再使用暴力。

    文妍妍的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我有辦法叫他出來。」

    「什麼辦法?」傅綺玉忙問。

    忽地,文妍妍大叫:「失火了、失火了,大哥,你快出來救火啊!」

    一下子,文家的家僕們全都跑過來,「哪裡失火了?」

    文少奇在書房裡只有大搖其頭的份,他這個妹子最古靈精怪,他太瞭解她,怎麼會上當?

    文妍妍望著那些家僕,忍不住生氣的道:「你們這群笨蛋,真的假的都分不出來嗎?我只是要騙大哥出來,滾啦!」那些家僕這才又各自散去。

    「喂!你的方法一點也沒用呢!」傅綺玉搖著頭道。

    「放心,這招沒用,我還有別招。」

    「快說來聽聽。」傅綺玉忍不住又附耳過去。

    「裝死啊!」文妍妍在她耳旁小聲的道。

    「裝死?!」傅綺玉滿臉驚奇的望著她。

    「對!待會兒你就躺在地上假裝暈過去,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眼睛都不許張開,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出來的。」「真的?」傅綺玉其實十分懷疑,文少奇都不想見她了,如果她裝死,他會出來理她嗎?

    「真的,快,躺下來吧!」文妍妍拉她躺在一旁。

    傅綺玉真的聽了她的話,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此時,文妍妍又大叫:「嫂嫂,你怎麼了?怎麼暈倒了呢?不得了了!大哥,你趕快出來啊!二嫂嫂快死了……」

    文少奇一聽果真上當了,他什麼也沒多想,倏地衝出書房!看見昏倒在地上的傅綺玉,他萬般自責的扶起她,「綺玉!你怎麼了?」

    文妍妍在一旁又幫腔道:「嫂嫂一定是太過傷心,才會不支倒地,大哥,你看嫂嫂多可憐……」

    文少奇望著她,看著她削瘦的小臉,心底真是十分不捨,「綺玉,你真是的!何苦為了我而糟蹋自己的身體呢?」

    傅綺玉的內心有著萬分的感動,她真想張開眼睛,好好的將她的相公看個夠。可剛剛妍妍有交代不許張開眼睛……但她真的就是想看一看她的相公嘛!看一眼也好。想著,她真的就偷張開一隻眼,望著她的相公。

    文少奇見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隨即放開她,「你們是騙我的!」

    「哎呀……不是教你別張開眼睛的嗎?」文妍妍拍著頭道。

    「可是……我忍不住嘛!」傅綺玉委屈的道。

    文少奇轉身就要走,傅綺玉見狀,忙不迭的跟上去,「你不要生氣嘛……是我不好,我道歉。」

    文少奇怎麼會生氣呢?跟在他身後的她是如此討人喜歡,他恨不得自己能緊摟著她呢!但一想起太子的那番話,他只得硬生生的壓下這念頭。

    在這園子裡,小橋流水,荷花開了滿地,加上涼風陣陣,而身後還有個她,他真的好想拉她的小手,四處走走。

    「少奇……」傅綺玉在他身後喚著。

    好幾次,他就要軟下心腸了,每當她喚他的名,他的心就震動一次,甚至不想管什麼太子不太子的,只要能和她白頭到老就好。但她可以有更好的命運,唉!他該為她著想。

    就在園子的不遠處,他看見了一位貴客。

    澤香公主一身雍容華貴的朝他走來,文少奇望著她,又想到身後的傅綺玉,他不能再讓她癡傻下去,拖得愈久只怕對雙方愈沒有好處。而且,他發現自己要讓她離開的念頭也愈來愈弱。

    如今澤香公主來了,他念頭一動,趕忙迎了上去。

    澤香公主見他主動迎來,甚至還扶著她的手,有些受寵若驚的笑了,「少奇,你已多日未回宮,令我滿思念的,所以,今日我特地出宮來看你呢!」

    「臣已打算回宮了,請公主勿思念。」文少奇恭敬的道。

    傅綺玉見狀,忙追了上去,「喂!你做什麼拉她的手?」

    澤香公主見到她,柳眉一挑道:「少奇,你不是答應本公主要休了這個女人嗎?怎麼她還在這裡?」

    「臣是已休了她,只是……她不肯離去。」文少奇強忍著不捨道。

    「什麼?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的女子啊?都被丈夫休了,竟然還賴著不肯走?!」澤香公主嘲諷的說。

    「少奇是有苦衷才會休了我,而我正在等著他改變心意。」傅綺玉也不客氣的回道。

    「是嗎?少奇,那你會改變心意嗎?」

    文少奇頓了頓才道:「我的心意已決,不會再更改了!」

    傅綺玉一聽,有如五雷轟頂,「會的,你一定會改變心意的!你為什麼要說謊呢?」

    「我不會改變心意的,你快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

    澤香公主馬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聽見沒有?少奇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你請回吧!」

    「我不走,除非你說你討厭我!」傅綺玉執意道。

    「少奇,你還不快點告訴她,說你討厭她!」

    文少奇只感覺自己的意識不再是他的意識了,而嘴裡就這麼吐出一句話,「是的,我討厭你,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你……」

    傅綺玉怔怔的望著他,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自眼眶滑落,「就算你說了討厭我……可是,我的心裡……卻還是只有你……少奇……」她終於轉身奔去。

    文少奇只覺得此時周圍的風很淒涼,池裡的荷花也不再美……他的心彷彿在一剎那間凍結了。

    澤香公主摟著他的手臂開心的道:「少奇,你終於想通了,想當我的駙馬了吧?」

    文少奇用力拉開她的手,「公主,請你別會錯意,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您的駙馬。臣先行告退。」

    望著文少奇遠去的背影!澤香公主忍不住大罵。「文少奇,你去死!」罵完,她當下哭得十分傷心。

    *  *  *

    傅昭平在書房唸書,出其不意的竟有個人頭自窗外探了進來,嚇得他當下把書掉落在地上,「哇啊——嚇死我了!」

    「昭平……可不可以陪我喝杯悶酒?」傅綺玉可憐兮兮的道。

    「不行!酒有害神志,爹說過別碰得好,何況還是悶酒呢!恕難奉陪。」傅昭平彎身拾起書本。

    「嗚……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弟弟?姐姐都傷心得快死去了,他竟然還坐視不管?」傅綺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

    傅昭平見她如此,再也沒心情唸書了,他合上書本道:「進來吧!真是的,女人家喝什麼酒?又不是男人!」

    傅綺玉聞言,這才破涕為笑,從窗戶爬了進去。

    「喂!大門開著你不走,偏要用這奇怪的方法進來?」真是個怪姐姐。

    「來,拿去!」傅綺玉遞了一瓶酒給他。

    傅昭平望著自己手上的酒瓶,真是的,怎麼沒有杯子?江湖人士都是這麼喝酒的嗎?就在他發怔的當兒,傅綺玉已大口大口的灌起酒來。

    「喂!別這麼喝,會喝醉的!」他急忙制止她。

    「別拉、別拉,一醉解千愁!」傅綺玉又換手喝酒。

    「酒入愁腸愁更愁,你不明白嗎?」

    「愁更愁……是啊!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些天我去找少奇,以為我能令他回心轉意,可他卻不為所動。今天公主來找她,他還親密的扶著公主,無視我的存在,甚至還對我說……他討厭我,不想再見到我了……」傅綺玉邊說邊淚流滿面。

    傅昭平望著她,忽然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酒,一口飲盡。

    傅綺玉拉著他,「喂!你做什麼喝我的酒?」

    他又連同自己那壺也一併喝盡,令傅綺玉當場愣在原地,心忖,昭平是怎麼回事?是她在喝問酒耶!怎麼這下倒換成昭平在喝了?

    傅昭平帶著七分醉意的指著她道:「這問酒我幫你喝,酒不是女人能碰的東西……就算文少奇不要你好了,可你還有爹,還有我這個弟弟……你愁什麼?」

    「昭平……」傅綺玉突然覺得好感動,她想不到一向討厭她的昭平會向著她

    「你啊!你瞧瞧你……明明是個女人!卻老是學男人打架,難怪文大哥會不要你,要是換成我早就嚇跑了。」

    臭小子,枉費她剛才還滿感動的說,才一下子,他竟然又數落起她這個姐姐來了。

    「你說我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沒錯,我從沒愛過女人,當然不懂……可你也不必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獨自憔悴傷心啊!你知道……爹有多擔心你嗎?」

    「嗚……我真不孝!害得你們大家都為我擔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相對的,我們也很不甘心!說要娶你的人是他,現在說要休妻的人也是他,他到底把咱們傅家當成什麼了?」忽地,傅昭平站起身便往外走。

    「昭平,你上哪兒去?」傅綺玉趕忙拉住他。

    「我找他算帳去,我要他……向你賠不是!」

    「不……不用了……我沒有怪他的意思。」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為了咱們傅家的面子……」

    什麼?原來是為了博家的面子啊?傅綺玉又拉回他,早知道就別找這種不會喝酒的小鬼喝酒了,喝醉了還真是麻煩呢!不到一會兒工夫!傅昭平就已倒在傅綺玉的懷中呼呼大睡了。

    「這小子……一點酒量也沒有。」傅綺玉忙將他拖到床上。

    傅昭平雖然睡著了,卻拉著她的手,喃喃道:「娘……」

    傅綺玉的心頭震了震,望著她的胞弟,「原來你這麼大了,也還會想娘啊?」

    也難怪,昭平出生沒多久,娘就死了,難怪他的個性會如此彆扭了。

    「昭平,你好好睡,姐姐的事姐姐會自己解決,不讓你們再擔心了。」傅綺王幫傅昭平蓋好薄被,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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