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山脈向來是台灣地理上的一大特徵,曲折高聳的山巒在台灣中央形成一個東西間的自然屏障。也因為有這些山嶽的存在,許多末開發的地區,就被巧妙的隱藏在這當中。
台灣最大的幫派——「岳域」的總部,巧妙的運用了中央山脈的屏障,隱藏在外人不知曉的中央山脈地區。
不管黑道或白道上的人,都敬他們一分,畏他們九分,因為沾惹到「岳域」的人,從此就離不開禍患及血光。
這就是「岳域」,台灣的第一大幫派。
一個她極力想擺脫,卻不得不回來的地方。
統御岳域上上下下的域後——宮昊月——眼神冰冷的望著全身顫抖、匍匐跪在岳域審問廳中的男子,將心中一切思緒都隱藏在她沒有表情的面具後。
她痛恨她所扮演的角色,卻又不能掙脫這一切。
俐落的短髮襯托出極有個性的臉龐,立體的鼻子及大小適中的紅唇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但真正強化她性別的,卻是她較蒼白的臉色。
然而,她墨黑色眼瞳中的倨傲、無情,顯示出她身為一個統領者的特質。
她是一個不會輕易妥協的女人,而且,她全身上上下下所透露出來的訊息,都是一種無形的距離感。
能坐在岳域審問廳前方、與地面相隔六個台階的龍椅上是一種殊榮,也是每一個台灣黑道分子朝思暮想的夢想。這一張椅子象徵著權、象徵著利、象徵著一生的榮華富貴,也象徵著與多數人不同及不凡的社會地位。
然而,對她來說,這張椅子是她的惡夢,也是她最痛恨的一切的代表。
「域後,你決定好要如何制裁他了嗎?」坐在第一個台階的右手邊、看起來最德高望重的富態男子終於出聲說話了。
他話一說完,原本站在審判廳兩旁、穿著一身黑,但身上鑲有棲息在樹枝上老鷹銀色鈕扣的男子們,全都變了姿勢,一副要獵殺跪在地板上男人的樣子。
六個台階的兩旁都擺著一張太師椅,是給「岳域」長老團的十二位以十二時辰為代表的長老坐的。坐在越上面或坐在右邊的,都屬較有份量的長老,所代表的時辰也就越早。
今天,鮮少一起出現的十二位長老卻都離奇的出現了。
冰冷清脆的嗓音,今天終於開了第一次口。
「我有叫你們動嗎?」沒有溫度的眼睛,將站在大廳中的所有黑衣男子掃視一遍。被她眼睛掃過的人,心中都忍不住發麻。
「這就是岳域所培養的殺手——『銀扣』的紀律嗎?難怪岳域今天會出問題!」說到最後,她狠狠的拍了一下龍椅的扶手。
大廳上所有的人,一見到域後好像發怒了,全部跪了下來。
宮昊月刷的一聲,從龍椅上站起來,大步走下台階,無視於在她兩側的長老團。
「向我下跪有用嗎?你們以為這樣子,就能消弭你們沒有聽我的指令而動作的罪過嗎?」她走到銀扣中,站在他們要她審判的人前,指著他,「若下跪有用的話,我早就原諒他了,因為他跪的比你們久!」
「域後……」坐在第六個台階左手邊新進的「亥時」長老想要說話,卻被她一個冰冷瞪視給住了嘴。
「銀扣是聽命於域王或域後的,不是嗎?」她寒氣逼人的問了剛剛想要說話的長老。
她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十二位長老今天都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以為送一個無辜的人來到她面前,要她判他的生死,就會讓她驚慌失措嗎?她在心中對他們嗤笑了一番,不帶感情的俯視那一個男子。
「抬頭。」她簡潔的命令。
那一個男人依照她的命令抬頭。
當他的眼與她的眼短暫對望時,她在他眼中看見了許多紛亂的情緒,有害怕、有恐懼、有憤怒,還有……無奈。
她在心中愣了一下,在那一剎那決定要幫這個人。眼前的男人眼中流露出的無奈,是一種她能感同身受的情緒。所以就算會引起長老團的不悅,她也在所不惜。
畢竟她是域後。在岳域中,她說的話,不只是天,也是地。就算長老團想找她的麻煩,也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個事實。
她冰冷的注視著跪在地上的男子,旋風似的出手,將他身上所有用錫做的,上面跟銀扣一樣鑲有一隻老鷹棲息在樹枝上面的鈕扣給奪了下來。
然後,她將一顆金色鈕扣丟在那男人面前。
鈕扣在審問廳的燈光照射下,露出了鑲在上面,與其他鈕扣不同的老鷹圖騰。展翅上騰的老鷹在金色鈕扣上顯得栩栩如生,宛如天地間最英勇的動物。
宮昊月的聲音在大廳上緩緩響起,「域後宮昊月,在這裡以金扣命令,這一個男人在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之後,褫奪錫扣之身份,亦不得回返岳域之門!若有違反,格殺勿論!」
「域後,」坐在第一台階左手邊的「丑時」長老不悅的出聲了,「這一個錫扣不應該被處以這麼輕的刑罰,以往的域王……」
宮昊月嘴角緩緩凝結出一個令人看到會膽顫心驚的微笑,她將身體轉半圈,用眼角望著丑時長老。
「丑時長老,你有沒有聽過『生不如死』這一個成語?」
她嘴角仍掛著那一抹令人無法猜透的微笑,對著岳域中第二有地位的長老說:「要死,是很容易的。唯有一心求死,又不得不活的人,才是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人。離開岳域,他將會成為無根的浮萍,忍受著沒有歸屬的感覺。這,是最大的懲罰!」
丑時長老在她的逼視下,終於先將他的眼睛調開了。
宮昊月一說完話,馬上轉身。大廳中的男子在她轉身之時,馬上就被拖下去。
她對於那些依舊跪在地上的銀扣視若無睹,也無視於坐在六個台階兩旁,似乎對她的裁判感到不悅的長老們,只是筆直的往六階上的龍椅走過去。
岳域中的位階,是以身上所配戴的鈕扣材質,及鈕扣上的老鷹圖騰作為區分標準。
材質的位階是以金、銀、銅、鐵、錫,為五大位階之分;鈕扣上的老鷹也有分展翅上騰的老鷹,及棲息在樹上的老鷹——在同材質中,前者又較後者的地位高。
而唯有岳域的域王或域後,才擁有金色、展翅上騰的老鷹。
在這個大家大氣都不敢喘的緊張時刻,整個審判廳唯一看起來極為悠哉,也是在場唯一在微笑的人,就是那個一開始出聲,坐在第一個台階右手邊,讓銀扣惹怒宮昊月的富態長老。
當宮吳月慢慢的爬到最後一個台階時,她忍不住用眼角微微瞄了「子時」長老一眼,子時長老掩不住眼中的興味,悄悄的朝她眨了眨眼。
宮吳月原本緊繃的心在一瞬間被解開了。她將眼神從子時長老身上移開,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了下。
她知道他是故意製造機會要讓銀扣知道,誰是現今岳域的當家主人翁。她在心中不由得感謝起這一位在岳域中,極有份量也極有智慧的長老。
當她爬到六個台階的最頂端時,她才緩緩轉身,俯視那群依舊跪在大廳上的銀扣,口氣沒有任何起伏的問:「你們該當何罪?」
「任域後處置!」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哼,」宮昊越冷冷的哼了一聲,「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怎麼還會任我處置?!」
帝后般的霸氣及猖狂瞬間在她四周竄起,她的目光從銀扣們微微移到子時長老身上,見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她就將眼睛調回,冰冷的下令:
「所有在場的銀扣聽令!從今天起一個月之內,全部『回籠』!」說完之後,宮昊月頭也不回的往龍椅旁邊的門走進去。
銀扣聽到命令之後,安靜輕巧的從審問廳的大門退下去,接受了他們的懲罰。一瞬間,大廳上只剩下十二位長老。
經過一陣寂靜,終於有人說話了。
「可恥!真是可恥!岳域竟然出了這種領導人!」他們其中一人搖搖頭,語氣中充滿不屑的說。
「那是因為沒有人了!」另外一個人說。
「找到域王了嗎?」一個擔憂的聲音問。
「找到的話,還會讓她在這亂來嗎?」另一個氣憤的聲音回道。
「這樣子不行!岳域的興亡太重要了!」
「對!這樣下去不行……」
一直處於激烈討論狀態的十一個人,一直沒有注意到子時長老臉上的興味。他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專心聽著夥伴的討論,嘴角始終掛著微笑,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
宮昊月一踏出審問廳,頭也不回的往書房走去。突然,她停下腳步,對空氣問了一句話——
「你將事情辦好了?」
從走廊的暗處緩緩走出了一個全身黑衣,有一雙令人無法忘懷的墨綠眼眸的男子。他沉靜的氣息令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辦好了。」他沒有感情的說。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又開始往書房方向走去的宮昊月身邊。
「璧率,」宮吳月叫著她保鏢的名字,走到書房要開門前,突然停住,轉身直視著他,「人生,可以不同的,你知道嗎?」
璧率眼中短暫的閃過了什麼,但是依舊沒有說話。
宮昊月見他如此,也不想再說什麼。
在壁率的短暫生命中,他已經當了三任域王及域後的貼身保鏢。
他見過的事、被迫作的抉擇、承受的痛苦,不是普通人能瞭解的。
但她瞭解,她真的瞭解。
「見到我大哥了嗎?」宮昊月將手伸出去,打開書房的門,緩緩的踱步進去。
璧率眼中又閃過一絲複雜光芒。
「……見過了。」他終於說。
宮昊月的大哥是璧率保護的第一任域王。當年她大哥要離開岳域,自創另一個組織「五國」時,他曾想要將璧率帶走,但璧率堅持自己是岳域人的身份,所以婉拒了她大哥的好意。
她的二哥在大哥出走後,隨即被長老團選出就位,擔任新的域王,璧率自然又變成他的貼身護衛。幾個月前她二哥失蹤後,長老團又將她選出,擔任新的域後,而璧率,又變成她的保鏢。
日前,她命令璧率去幫她哥哥「五國」組織中的一個人做一件事,至今才回來。
她是欣賞璧率的。讓他一直受困在岳域中擔任域王域後的貼身保鏢,簡直就是埋沒了他的才能,但是她不想逼他面對他不願去面對的事,可又無法漠視他的才幹,所以才叫他去五國改變一下心情。
宮昊月將手邊必須批閱的公文取來,看了看,狀似不經心的對璧率說:
「你下去吧,我都會待在這裡,你有事的話再找我,我在這邊會很安全的。」
她說完話,用手將他揮走,璧率便無聲無息的又從書房消失。
當宮吳月確定璧率已經出去,書房中只剩她一個人時,她才將手中的公文放下,身體緩緩往後靠,讓頭枕在皮椅上,閉上了雙眼,將全身慢慢放鬆。
她卸下在別人面前必須戴上的防備面具,真心的面對疲倦及迷惘的自己。這種活得身不由己的日子,會不會有結束的時候?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
岳域一直是她努力逃離的地方,然而在幾個月前,當她二哥落海失蹤後,她卻自投羅網的回來,接任域後的位置。
雖然說當時是長老團下令將她帶回岳域,而且她也必須回來岳域處理一些她好友的事,但她相信,若不是她自己甘心樂意,她是不可能回來的。到現在,她依然不知道當時她為什麼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難道只是因為她覺得岳域是宮家的責任嗎?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若岳域真的是責任,為什麼他們沒有在負責任之後,得到應得的回饋呢?他們兄妹三人為岳域已經犧牲了這麼多,為什麼都沒有嘗到這個責任的甜蜜果實呢?
他們三個似乎只是一直活在生死相送、無限懊惱及後悔當中罷了……
突然之間,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手,在宮昊月臉上刮了一下。
宮昊月心中一驚,雙手反射性的想要對那人出手。
然而那一隻手的主人卻比她快,迅速的將手從她臉頰邊抽走,然後輕巧的退到書房中陰暗的角落。
旋即,角落傳出了一個低啞傭懶的笑聲,音量雖然不大,卻已足以挑動宮昊月的警戒心。
宮昊月戒備的望著站在書房角落的男人,心中對這個男人的身手及來歷感到驚訝。
書房向來是岳域本部的重地,因為它收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為了保護這一些秘密,書房外的保全及防護堪稱是全台灣最堅固的系統,而這一個男人卻能如入無人之境,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潛進來!
而更令她警覺的是,他完全不害怕讓她知曉他的存在!
只有對自己極其有信心的人,才會如此囂張……
「你是誰?」宮昊月也不多廢話的直接問他,雙眼微微瞇起,想將站在陰影下的身影看得更清楚。
站在陰影下的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又笑了一下。
「你來偷東西的嗎?」宮昊月為了拖延時間,隨口一問。
這一個來路不明的男子潛進來,應該是要偷書房中哪一份機要秘件吧?
她本來沒有準備要聽到他的答案的,但一個充滿無限狂野及邪魅的聲音居然低啞的回答了。
「我不是來偷東西,我是來要利息的。」他一說完,又輕輕的笑了起來。
宮昊月依舊警戒的望著陰影下的不知名男子,「什麼利息?」若可以走到窗戶邊,她記得那邊好像有一個警鈴……
他卻答非所問的回應了她。
「你不用找了,警鈴已經被我解掉了。」低啞的聲音似好意的說。
宮昊月表面上強表鎮定,心中卻是一驚。
他為什麼會知道她想做什麼?一個她自己都不確定它存在與否的警鈴,卻已經被他識破位置,甚至被解除……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宮昊月心中忍不住的想知道。
「你到底要什麼?」她又再次問他。
「我說過了,我要的是利息。」原本傭懶的聲音突然充滿了宮昊月不能漠視的侵略,「當然,」男子在說話的同時,從他隱藏的角落慢慢走近宮昊月,也走進她能辨識他長相的光線範圍之內,「最後,我還是會跟你要回本金的。」
宮昊月發現她突然說不出話來,也沒有辦法做任何動作,只能望著侵入她書房的男子緩緩朝她逼近。
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身上穿著參加晚宴的燕尾服,腳上搭配著與燕尾服相同顏色的皮鞋,右手——象徵權力的右手中指、無名指及小指上頭都戴著純金鑲著寶石的戒指,但這都不是讓宮昊月說不出話的理由。
她說不出話的理由,是因為她望進了他的眼睛,沒有被他頭髮遮住的那一隻好似悠悠蔚藍大海的眼睛。
「你看夠了嗎,我的月亮?」他走到她椅子邊,將那張皮椅轉向他,然後俯身,用他那一隻宛如天空般的眼睛直視著她。
宮昊月突然覺得,她好像被那只藍眼給看透了。
「我的臉,你看夠了嗎?」男子好似很有耐心的又將他之前說的話重複一遍,但與他相當靠近的宮昊月,卻看到他眼中的挑逗及邪佞。
「若你沒看夠,也沒關係,因為你以後還會有很多的機會!」男子突然從她面前退開,好像在宣告什麼似的,霸氣的對她說。
刷——刷——空氣中突然出現了兩聲刀子從刀鞘拔出來的聲音。當男子將其中一把短刀朝她拋來時,她下意識的接下了。
宮昊月忍不住往手心看去,那是一把刀柄刻著複雜紋路的刀。它的重量在她拿起來,並沒有很重,但是光看它表面上的紋路雕刻及鑲綴的寶石,就能讓對於小刀一點研究也沒有的宮昊月,知道她手上拿的這把刀的價值。
而且從這一把刀不難發現,雖然眼前的男人操著一口沒有口音的中文,但他絕對不是台灣黑道隨便尋來找岳域碴的男人。
他絕對是有來歷的。
宮昊月抬頭,想要問他到底是來岳域做什麼時,卻險些被他向她刺來的小刀所傷。
她偏了頭,閃過他的突襲,但心中火氣慢慢的被這一名陌生男子給挑起。
她迅速的用一隻手撐住書桌,後空翻的彈出了她的皮椅,將書桌變成她的屏障。
「好個後空翻!就不知道你的身手如何了……」藍眸一點緊張也沒有,反而好像欣賞似的對她說,然後突然用刀子往她腹部刺去。
宮昊月側了一下身子,躲過他的襲擊,再也不客氣的朝他還擊。
兩個人就隔著書桌鬥了起來,一來一往之間,顯然是旗鼓相當。
在纏鬥的時候,男子往前刺了一下,讓宮吳月發現他腋下有空隙。她一見到空隙,便毫不留情的用她的刀往那邊刺。
沒想到居然是男人的虛招。
啪的一聲,她的刀便被男子給奪了下來。
「你……」宮昊月望著他,心中又驚又怒。
男子詭異的笑了一下,縱身一躍,就踏上了宮昊月的桌子。他也不顧他腳下踏的東西是否是岳域的重要文件,就這麼穩穩的站在上頭,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也將宮昊月拉到桌子上。
「不錯不錯,通過考驗了。」他的嘴角揚起了勝利的微笑,眼中閃爍著愉悅。
宮昊月發現她的一隻手被箝制著,怎麼也甩不掉男子的掌握。她氣憤的望著他,希望用眼睛能將他殺死。
男人眼中帶著興味望著她,似乎享受著她的懊惱及憤怒。
「這才是我記得的你……」他突然又低啞的在她耳邊低喃。
宮昊月沒好氣地從鼻子嗤了一聲。
「但我可不記得你。」她冷冷的回敬他,眼中充滿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挑釁。
「真的嗎?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讓你永遠記得我呢,我的月亮?」男子將他的手縮緊,讓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她戒備的望著眼前眸中又興起藍色波濤的男子。她不喜歡他眼神中傳達的訊息。
「你要做什麼?還有,我不是你的月亮。」她冷酷的對他說。
宮昊月還來不及反應時,一道冷光迅速從她左手邊劃過。
「痛!」她下意識的想要縮回手,然而男子卻強硬的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收回。
她抬頭望著眼前的男子,卻見他也將自己左手的無名指劃破,然後執起她被劃破的左手無名指,將兩隻手指貼在一起。
宮昊月抽了一口冷氣,拚命的扭動被他困住的身體,想將他們兩個緊貼的手給甩開。
「放手!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宮昊月驚慌的出口制止眼前男人的動作。
天呀!這不會是……宮昊月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可能。
「利息,這是我說過的利息。」他沒有將她放開,反而將她摟的更緊,在她耳邊挑逗的輕輕吹氣。
「你……你……」宮昊月驚恐的望著他們兩個相貼流血的手指。
「我,伊拉法-達珥西,在此向你,宮昊月,以達珥西家與宮家之名起誓,」自稱伊拉法的男子用他低啞的聲音,清楚緩慢的說出了他的誓言,「我們的血容於血,心連於心,以後將福禍與共、生死相隨,兩人永不分開!」
他話一說完,便強硬的把她拉近,掠奪似的欺上了她的雙唇。
宮昊月只能驚恐的望著伊拉法緩緩貼近的臉,腦袋呈現一片空白,連他吻她的時候,她都沒有辦法回神。
她的惡夢成真!
他居然知道宮家密傳的「姻緣咒」!
宮家是以黑道起家的,所以歷代的宮家主政者,皆無法長壽。基於一個自私的心態,宮家媳婦在嫁過來宮家之時,必須與她的丈夫許下「姻緣咒」。
許下姻緣咒的宮家媳婦,在丈夫不幸死亡之時,也隨即被賜死,以表明忠烈的決心。
隨著時代的進步及變遷,宮家的姻緣咒已經變成宮家內部的秘密儀式。這一個儀式只能在夫妻間行使,代表著兩人之間的深情不悔。
宮昊月犀利的對伊拉法出招,招招直砍要害,逼的伊拉法不得不出手阻擋她的侵略,也同時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你……為什麼……」宮昊月拚命用手背抹著自己的嘴巴,顫抖的躍下了書桌。
「我說過,這是利息。」伊拉法神態自若的望著一直慢慢後退的宮昊月。
「你到底要什麼?」宮昊月低聲的問。
伊拉法沒有抓回已經靠在門邊的宮昊月,只是拔下他右手小指上的金色尾戒,將它放在她的書桌上,接著便從桌上躍下,走到不知何時已經被開啟的窗戶邊。
在他走到窗戶邊時,突然轉頭對宮昊月問:「『姻緣咒』一生只能許下一次,對不對?」他眼中閃著邪魅,在說話的同時,從窗戶中跳了出去。
「我們很快便會再見的……」低啞的傭懶嗓音在夜空中向宮昊月緩緩飄來。
而宮昊月,只是面無表情,臉色蒼白的望著敞開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