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魯絲特斯,和我有半個血緣關系的弟弟,就是那個站在你面前的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就連管家都忍不住開口發問——那明明是他家少爺愛著的女人,怎麼會變成亞倫·魯絲特斯的弟弟?一個男人?
“克利斯,過來。”亞倫沒理會兩人的震驚和疑問,對克利斯伸出右手。“游戲已經結束了。”
跟你回去,繼續受你虐待嗎?別開玩笑了!
“克利斯,過來!”又吼道。“你以為這個家現在還容得下你嗎?你以為你還有別的棲身之處嗎?”
我就算死也不要跟你回去!“克利斯!”
“你別太自大了”
在二人顧著爭執的時候,萊斯裡忽然掏出懷中的手槍,指向亞倫!
“少爺!”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荒唐的事!你說茱麗安是男人?你弟弟?甚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叫他證明給你看。”
但是萊斯裡動也不動地繼續用槍口指著亞倫——並不是他不相信亞倫,而是他根本就不願去探查事情的真相。也許,他根本就是接受的亞倫的說辭,所以才歪日去要求證明。好下容易有一個深愛到願意為她奉獻一切的女人,就連被她欺騙、討厭都容忍下來,還對抗著她的丈夫……教他如何去接受那個女人其實是個男人的事實?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萊斯裡,把槍放下。倫鎮定地站在原地,依舊保持堅定的口氣。
“你馬上離開這裡!”
然而,亞倫還是動也不動地站著,猶如下定了決心要帶克利斯回去。可是為何?他值得亞倫這麼勞師動眾地尋找、甚至把自己的生命都賠上地去奪回嗎?有必要對一個憎恨致死的人做到這種程度嗎?
正當克利斯頭腦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亞倫毅然向一步!受到刺激的萊斯裡反射性地扣下扳機,子彈穿人亞倫的腹部,過程快得在亞倫還沒倒下以前,沒人相信這全部都是真的。
“少爺,你……!”居然做出這種事逗是他咎由自取,他……”
話尚未說完,背後頓時一陣刺痛。
“茱麗安……”
克利斯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拿水果刀刺入萊斯裡的背部!他在保護亞倫?
“少爺!”匆忙跑進來扶住要昏倒的萊斯裡。這一連串的騷動吵醒幾位傭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連忙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克利斯轉向門口的亞倫,見他仍心地躺在那兒,手按著不停流血的傷口。
“克利斯……”腹部的傷口痛得他連呼吸都有困難,感覺意識正逐漸消失當中。
克利斯手執沾血的水果刀地來到亞倫跟前跪下,看著亞倫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讓人毛骨悚然。
這種機會不會再有的了……不會了,所以只能趁現在,把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原數奉還……“克利斯……啊……”
一直顧著萊斯裡的管家聽到亞倫的慘叫聲才趕緊回過頭去,目睹了恐怖至極的情景:克利斯將亞倫的右手按倒在地上,水果刀結實地插入他的手掌心!
“茱,克利斯!”管家欲上前拉開似乎還想繼續傷人的克利斯,卻被他發現而抽出水果刀,作勢要連他也傷害?
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誰也不能插手!
他眼神殘忍地看向痛不欲生的亞倫,想著要如何才能消除自己長久以來所受的凌虐——想要剁下他的手,讓他和我一樣殘廢。
想要挖開他的胸口,看他是否真有一顆心。
想要割下他的性器,讓他也成為個不男不女的家伙。
其實他最想要的是足夠做這一切的時間,但是剛才已有人去報警,很快就會有更多人出現,那他就連亞倫的一只手都拿不到了。
該一刀殺了他嗎?不行,要讓他和自己一樣痛不欲生,讓他活著受罪……思及此,克利斯毫不猶豫地往最容易的地方——眼睛——下手!
可怖的慘叫聲劃破黑暗。
半夜,接到醫院來電的院長正熟睡,但聽到急救病人的名字時頭腦即時清醒,匆忙趕到醫院去親自執刀。
抵達醫院,他先是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克利斯,忍不住露出震驚的神色。
才一年多不見,原本全身包滿繃帶的人著迷人的臉孔和亮麗的金發,然而那漂亮的臉蛋和長發都沾有血滴,身穿的晨袍更是一大灘沭目驚心的血跡。
“你們怎麼讓他那樣呈著?至少要把衣服換下來吧?”他責備起身後的護士。
“可是他不讓我們碰他,連靠近都不行……”
看護士一臉委屈,再看看如人偶般站著的克利斯,院長深歎口氣,進人手術室。
值班的護士們漸漸回到自己的崗位。
寂靜的走廊上不知不覺問變得只有克利斯一人。
凌晨,魯絲特斯家所有的傭人都知道主人受傷人院的消息。當漢那和司機前往醫院的同時,等候的人無一不顯得擔心,家裡頓時一片混亂。早晨九時左右,漢那回來,身後還跟了一位任誰也想不到的人。較為年長的安首先鎮定下來,上前扶著茱麗安的手。
“夫人,讓我先幫你梳洗一下吧。”
眾人看著魂下附體的茱麗安被安扶持上樓,隨即圍到漢那身邊追問詳情。
失蹤已久的夫人忽然出現,主人就受傷了,這很難不叫人想像其中的關聯。
“我到的時候夫人已經在那兒了。”趁安扶著菜麗安上樓梳洗,漢那嚴肅地對眾人說明。
“根據醫療人員的說詞,先生和夫人當時在福爾家的別墅,受傷的下只先生,還包括了福爾家的少爺……”
“啊啊!”突然,二樓傳來尖叫聲。接著安踉艙著跑到樓梯口,全身不停顫抖。
“夫人怎麼了嗎?”漢那走上樓梯。
“那、那個人……”淚流滿面的安終於忍受不住地弓起背脊哽泣。“是克利斯二少爺……!”
騷動聲瞬間四起。
“你……在胡說甚麼!怎麼可能有這麼芒的事!”漢那氣憤地喊。就算是過將近兩年,魯絲特斯家的二少爺仍是禁忌的話題。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克利斯少爺在去年的火災中不幸身亡,這點你不是也很清楚嗎?”
“可是真的是克利斯二少爺!”安激動地抬起頭,豆大的淚水滾下臉龐。“女人的身體會可能有那些“東西“嗎:當時的火災只有兩個人在現場,一個是茱麗安小姐,另一個就是……!”
說著,她再也無法繼續地大哭。
“怎麼會這樣……”
只要把他們所看到的、知道的稍微拼湊一下便可知道事情的始末:火災時,亞倫是唯一沖人火場的人;從醫院回來之後茱麗安的生活起居除了已經離開的海倫負責,後來昭吁茱麗安的傭人沒一個看過她的身體,更沒人懷疑過——誰會去懷疑自家主人迎娶的新娘是個男人,而且還和主人有血緣關系?
漢那剎時覺得一片混亂,仿佛自己一直以來所看到的世界都被推翻了。
“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面對安的疑問,他一點也答不出來。
經過長時間的手術,亞倫的命足以保存,只有右眼失明。
手術過後,亞倫在加護房待了四天才到普通病房。在這段期間,克利斯每日都來坐在病房內,看著依伏昏迷的亞倫。
自從回到魯絲特斯家後,他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堅決不穿女裝而換上亞倫的衣服,恢復男人的身分——克利斯的身分。看著鏡中的自己,男裝穿在身上居然會顯得格格不入。這想法讓他不自覺嘲諷地笑。
當女人太久,連自己的真實性別心了嗎?
亞倫醒來當天,他接到消刻來到醫院,在床旁等著亞倫開口回答所有疑問,即使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些甚麼。
躺在床上的亞倫大半張右臉用繃帶包著,露在被外的右手也被包裹,病人服下的腹部亦是如此。他望向站在自己左邊的克利斯,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帶嘲諷的苦笑。
“我以為你會把我殺死。”低沉的聲音說道。“我以為你恨我。”
“我是恨你沒錯。“克利斯拿出紙筆寫。
“……那為何在萊斯裡射傷我之個口了他?”
他垂眼,無法回答這問題,反而期望亞倫可以告訴他答案。
會莉傷萊斯裡幾乎出自於本能。當他看到萊斯裡開槍射向亞倫時,瞬間頭腦一片混亂,只知道要阻止萊斯裡開第二次槍。
其實殺死亞倫不就一次乾淨嗎?亞倫恢復後自己又會遇到何種對待是他完全無法想像的,所以他才先發制人,不顧一切地恢復男人身分,希望能藉此封鎖他接下來的行動。只要亞倫死了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不是嗎?為何要讓他活著?
他期待亞倫有這問題的答案!
“那你呢?你又為何沒讓我在火災中死去,還在我失蹤後沒讓我自生自滅,反而樊攫我?”
恨一個人應該是眼不見為淨,恨不得那個人在地球上消失,不得好死;亞倫有過兩次這種機會,卻都錯過了。自己亦同樣有過這機會,也同樣的放開了。
他無法理解那種要把對方片刻不離地留在自己身旁的恨。這對他來說太復雜。
“我有試過要放棄你。”亞倫緩緩說道。“其實我比萊斯裡更早找到你。你把首飾變賣了吧?身鈕分文的逃走,最重要的就是錢。那一首飾都是我請設計師特別設計訂做的,世上獨一無二,只要請人調查所有珠寶店或當鋪就可以輕松找到你的行蹤了。當我得知你的消息時,我掙扎了很久過後決定不去找你,可是聽到你在萊斯裡·福爾身邊,我就想把你帶回我身邊,所以我才會積極地找他。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
“為何?”利斯睜大眼睛,全身不住顫抖,卻不明白為何。“為甚麼要這麼做?你不是恨著我嗎?”
亞倫露出嘲諷的笑容,輕歎一口氣。
“我也希望只是憎恨那麼簡單。”
克利斯感到內心一陣莫名的感情。他在紙上快速地寫下“我討厭你氣出示給亞倫。
“我知道,因為我也討厭你。”
“全世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我知道。”
“我到死都會儈恨你的!”
亞倫並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氣的釋然。
“我也一樣。”
燈光微弱的走廊上,“嗒、嗒、嗒回響在整個空間。在這種好幾公尺長的無窗走廊上,只靠幾盞小燈當作照明根本不足夠,但是克利斯並不在乎,反而覺得這種程度的亮光更自在舒服。
克利斯手上拿著兩盤叫外頭的餐廳送來的食物。自從他恢復男人的身分回到這個家後,家裡的傭人走得七七八八,連從上一代便開始服侍魯絲特斯家的漢那都離開了。也不能怪他們。在這家中所發生的一切不是外人所能接受的,凡是正常點的人都會選擇逃走吧。
來到主臥房,他推開門,裡面充滿點燃的香料蠟燭,空氣中充滿嗆人的玫瑰香味,偶爾還可以聽到蠟燭燒的“啪、啪”響聲。
克利斯將餐盤放在桌上後到沉迷於電腦中的亞倫身邊。
“吃晚餐了。他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學習發聲,如今雖還無法像以往一樣長時間說話,但已算是大有進步,能做平常的溝通。
“嗯。”亞倫關掉電腦映幕,疲倦地按摩自己僅剩的左眼。上個月正式出售了魯絲特斯家傳立三代公司,將分前錢拿來投資,現在的亞倫過著足不出戶的隱退生活,只是偶爾看看電腦、和會計師聯絡等等。
自從傭人變少後許多房間都停止使用。久而久之,一切生活起居幾乎都在空間夠大的主臥室進行,讓它成為二人的世界。
亞倫伸出手環繞克利斯的腰部,將他拉向自己。克利斯乾脆地坐在他腿上,左手搭在他肩膀上。
“喜歡瑞士嗎?”
“你要去?”克斯反問。他用手輕輕碰觸亞倫右臉上的面具,想像自己碰到的是底下被自己弄瞎的右眼。
“我計畫到那去定居,找點清靜。”雖然二人已從社交界消失,但是屬於他們的流言姜叩還是傳人他們耳中。亞倫已經受夠了那些誇張化的難聽誹聞,乾脆將自己藏得更隱密,讓那些人永遠都找不到他,永遠不再聽到謠言。
“我沒意見。”克莉斯提起亞倫的右手,手指輕輕劃著上面可怕的疤痕,然後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唇。
這些是他留給亞倫的烙印,將一輩子跟隨著亞倫。
這些是他對亞倫的恨:永遠無法消滅的恨。他們是有血緣的親兄弟,雖然憎恨著對方,卻無法離開對方。
亞倫托起克利斯的臉孔,印上他的唇。接著下來便是愛撫、交媾。
褪下衣物的克利斯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剛開始時過度的絕食所諼的結果到現在還沒消失。雖然穿著衣服看不出來,但是一脫下上衣就可看到幾根明顯的肋骨。亞倫毫不畏懼地抱住他,低頭親吻他胸前的突起,引來克利斯的悶聲。
不久,二人都赤身裸體。
他們不需要愛,因為他們有一種比愛更強烈的情感在聯系著雙方。這猶如走在鋼線上的關系將永遠存在,並且伴隨他們走到世界的盡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