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淚
接下來的日子,安琦過得既甜蜜又痛苦。
雷恩似乎是有意奪取她的心,種種作為,無不令她心悸感動。
他並非以物質的方式來打動她,反倒是常拿話激她,使她在他面前表現出真正的情緒,再用他的溫柔安撫她,讓她在他面前徹底地釋放。
好幾次,她險些被他逼得說出所有的事情,最後她的理智還是阻止了她,這讓她感覺危險,但不可諱言的,那些潛藏在她心頭多年的結,在他的剛柔並濟下,一個接著一個慢慢的打了開來,還她本來的面目。
她連欺瞞自己的藉口都不再有了,她的的確確愛上了雷恩!
但這個事實只讓她更加恐懼不安。
先不論雷恩是否愛她,她很明白,這樣的感情帶給她的只有毀滅一途,她和他之間是架構在欺騙之上,如果雷恩知道她接近他的真相,他會原諒她嗎?她一點也不敢這麼奢望。
這個男人不是她愛得起的,可是這個認知,對此時的她,是嫌太晚了。
另外,茉琳在她所安排中西醫合璧的復健下,終於可以走路了,雖然不能走得很遠,可是,到底是可以不再依賴輪椅了。
他們計劃要給雷恩一個驚喜,正在遊戲間裡討論怎麼進行時,總管羅伯特走了進來。
「安小姐,抱歉打擾了,有你的信。」嚴肅的老總管奉上一隻白色信封。
安琦怔了一下。誰會寄信給她?沒有人知道她住在這裡,只除了……
她的臉色倏地發白,心頭湧起——股不祥的預感。她強壓下那不愉快的感覺,接過信封,向老總管道謝後,轉向茉琳與西恩,要他們先討論,自己則拿著信封走出了房間。
顫著手打開信,從裡頭倒出的東西使她的臉色在一瞬間完全慘白,瞪著那一截沾著血跡的東西,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發抖、打顫,若非她及時以手掩住口,恐怕她已經尖叫出來了。
她的腦袋在那一瞬間完全空白,只能下意識地緊咬著唇,咬到唇瓣滿是鮮血,她也渾然不自覺。用了最大的力氣,她終於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打開信,白色的信箋上,電腦打字的字跡顯現在她面前——
安琦小姐:
在克雷蒙特宅邸的生活是否快活得讓你忘了你的父親在我手上?
為了提醒你,附上一件小小的禮物,以喚起的記憶力。
我再給你七天作為最後期限,若是你再拿不到Sel000的設計圖,那麼,寄到你手中的就不止是一截小小的指頭。
信尾並沒有署名,不過不用署名,安琦也知道這是誰寄來的。她緊緊捏著那封信,血液冰冷到好似要凝固,由窗外湧進的陽光雖然燦爛得刺眼,但此時她卻覺得四週一片黑暗。
「安琦,你好了沒有?」不耐久等的茉琳與西恩跑了出來,喊著。
安琦恍若未聞,只是杵在原地。
「安琦,你怎麼了廠兩個孩子終於發現情況不對。
「安琦,你不舒服嗎?你的手好冰。」安琦那張死白的臉嚇壞了茉琳,她握著她的手,急急追問。
安琦終於有所行動,她一把甩開茉琳抓住她的小手,頭也不回地衝出克雷蒙特宅邸。
「茉琳,你再說一次,安琦在什麼情況下跑出家裡的?」
「我……我不知道。本來還好好的,安琦、西恩和我正在計劃要給雷恩叔叔一個驚喜,後來羅伯特總管拿了一封信給安琦,安琦看完,整個人就變得很奇怪,我叫她她也不理我,就衝了出去。」
「羅伯特,那封信是你交給安琦的?」
「是的,先生。」
「你可有發現哪裡不對勁?」
「這……」老總管沉吟了一下,「那封信沒有地址,也沒有寄信人,信封上只寫安琦小姐收,還是用電腦打字的。」
「你是怎麼收到的?」
「是門房收到的,我問過了,他說那封信是一個年輕小伙子送來的,指明要安琦小姐收,所以我才把信交給安琦小姐。」
雷恩立刻轉向特別助理泰瑞,下達命令:「去查查今天有沒有什麼快遞公司送信件來。」
「是。」泰瑞應了一聲,馬上交代下去。
「雷恩叔叔,」一雙小手怯怯地抓住他的衣角。茉琳仰著頭看他,那雙翠綠的眼眸幾乎要哭出來,「安琦不會回來了嗎?」
「不會的。」充滿風暴的銀藍色眼眸在轉到小女孩身上時轉為柔和,他安慰地拍拍小女孩,說,「雷恩叔叔會把安琦找回來的。」
「可是,都已經快四點了……」
茉琳這麼一說,雷恩這才驚覺,時間竟在他毫無察覺之下飛逝了。
他今天一直忙到快十二點才回來,一到家便看到應該還無法走路的茉琳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來,還未來得及高興,茉琳便急切地對他說,安琦不見了!
曼哈頓雖然是金融中心,但犯罪率可不比其他地方低,他擔心她一個年輕女孩深夜未歸,外頭又下著豪雨……
他忙著調派人手,忙著詢問細節,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可是,時間的指針竟無情地繞了好幾個圈!
他再也按捺不住,站了起來:「我去找她。」
泰瑞聞言一怔,表情滿是錯愕:「雷。」
「雷恩叔叔,我也去。」茉琳拉住他的衣角喊道。
「我也要去。」西恩不落人後地跟進。
「雷,只是一個女人而已,派人出去找就夠了,你真的要親自出去?」泰瑞幾個跨步來到他的面前,皺起了眉頭。
雷恩望了好友兼助理一眼,而後轉向茉琳和西恩,表情柔和了許多:「茉琳、西恩,已經很晚了,你們該回房休息了!」
「雷恩叔叔,你讓我陪你去找安琦嘛!」
「雷恩先生,拜託你。」
兩個孩子完全沒發現大人之間奇異的氣氛,拉著雷恩的衣角,不住地央求著。
「聽話,雷恩叔叔會找回安琦的,明天你們就可以看到她了。羅伯特,把這兩個孩子帶回房間去。」
「是。」羅伯特走向前,帶著兩個不情願的孩子回房。
腳步聲遠去後,雷恩才轉向泰瑞,銀藍色的眼眸懶懶地看著他,說:「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他的眼神看似無害,實則充滿銳利的光芒,在這樣的眼神下,一般人早就退縮了,可泰瑞卻不然,他迎視著他的視線,表情嚴肅。
「我只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於什麼?先是特意由海島空運來禮物,無微不至地照顧,而後又要在這樣下雨的夜裡親自動身去找她,難道你真的對她動了心?」
雷恩挑起眉看著他,沒有回答。
「雷,她不安全,這一點你比我還要清楚,她的來歷直到現在還是個謎,在豺狼的危機下,我們不得不防範。」
「講完了嗎?講完我要出去了。」
「雷!」泰瑞幾乎是氣急敗壞了,「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我知道她長得很美,可是美麗一向不是你所關心的,難道你也會像一般男人被虛幻的美色所惑?」
「好了,泰瑞……」
「我還沒說完!你要女人,什麼種類沒有?何必挑最危險的?」
「你不相信我嗎?」雷恩挑起眉。
「我不相信現在的你。」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可是……」泰瑞還想說什麼,雷恩揮手阻住他。
「你認為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泰瑞沒提防他會這麼問,一怔後才答:「她是個美麗的女人,聰明、機智、敏銳,正因如此,她才危險。」就腦海中的印象,泰瑞說出對安琦的觀感。
「沒錯,美麗、聰明、機智、敏銳,這些都是安琦的特色,她的確擁有做商業間諜的條件。」他輕描淡寫地說,「她出現的時間和她的舉動都有可疑之處,可是,如果你曾經看過她怎麼對待茉琳與西恩,你看過她在半夜哭泣的模樣,你就會知道,在聰明、機智、敏銳的包裝下,她只不過是一個哭著要找父親的小女孩!」
他話一說完,不等泰瑞反應過來,抓起外衣便邁步走向大門,一把拉開門把,而後一愣。
門的後面,一張失魂落魄的臉正看著他。安琦就像剛被人從河裡撈出來似的,全身濕淋淋的,只有「狼狽」兩字可以形容。她的臉色慘白泛青,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昏倒一般。
一看到雷恩,她朝他擠出一個算不上微笑的微笑,輕聲說:「我好冷。」便癱倒下去。
「安琦。」雷恩及時扶住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冰得驚人,他不假思索,一把抱起懷中的人兒,大踏步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浴室裡,溫熱的蒸氣四散著,讓人的視線顯得模糊不清。
安琦身上的衣服全被雷恩解了下來,將她整個人浸在熱水裡,但她的身子仍不住地顫抖著。
「還冷嗎?」雷恩問。
安琦點了點頭。
雷恩立即脫去自己的衣物,跨進浴池,把她密實地納入懷裡,以自己的體溫煨熱她。
好一會兒後,安琦總算停止了顫抖,但是一雙眼睛仍是空洞無神,似乎三魂七魄不知被遺棄到哪個時空。
池水開始轉冷。雷恩把她撈了起來,放到洗手台上攤開浴巾,開始為她擦拭水滴,而安琦自始至終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任憑他擺佈。
雷恩定定地凝視著她,彎下腰來,眼線與她平視:「安琦,出了什麼事?」
安琦依然一臉空洞,眼神穿越他的肉身,不知投到哪個空間。
他並不氣餒,輕拍著她的臉,又喚:「安琦。」
再三地叫喚總算使安琦有了動作,她的眼神緩緩地轉向雷恩,茫然的神情顯然是不知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安琦,出了什麼事?」雷恩極有耐心地再次詢問。
安琦的回答是垂下眼睛,淒惻地一笑。
「安琦,有困難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的。」
安琦抬起眼看向他,一滴清淚隨之掉了下來。
「你寧可哭,也不願意告訴我嗎?」雷恩捧住她的臉,以指腹輕輕拭去她的淚水。
「你……」她終於開口了,聲音細若蚊鳴,「你知道絕望是什麼顏色嗎?」
她沒等雷恩接口,又接下去說,聲音淒迷:「剛剛我在街頭走啊走的,街上什麼人都沒有,平常可以輕易穿越的街頭,看起來變得好長好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完;四周是一片黑暗,我覺得好冷,雨水下得我連前面的路都看不見。
「我不知道我該到哪裡去,只能在街上遊蕩走啊走的,我看到了一隻小貓蜷在街角,不停地發著抖。它看起來和我一樣可憐,我這麼想著,便想去把它抱起來;但它好像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我還沒碰到它,它就衝到街道上,而一輛車正好衝過來……我沒有來得及救它,它就被急駛過來的車子給活活壓死了,它的血被雨水暈開,一大片的飼紅!好像要淹沒這個世界!我想,這就是絕望的顏色吧!」
「這不是你的錯,安琦。」雷恩堅定地說。
她聽若未聞,瞪著自己的手:「我如果沒有伸手去抱它就好了。」
「安琦!」他握住她的肩,用力一晃,「這不是你的錯。」
「是嗎?」安琦茫然地看著他,神情淒涼。
銀藍色的眸子閃了閃,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按捺下來:「你現在還覺得冷嗎?」
「冷。」她幽幽地說,但受寒的不是肢體,而是那顆擔驚受怕的心。
他沒說話,只是用他寬厚的大掌,摩擦著她冰冷的小手。
「如果人永遠不會長大,那該有多好。」她突兀地說。
「我可不希望你不會長大,這樣的話,如果我對你感興趣,那我就是變態了。」
安琦並沒有笑,表情仍是空洞:「我希望我永遠都是七歲,在老爹的保護下無憂無慮,每天只知道纏在他身邊,當他的小跟班,老爹下班的時候,會高高地把我舉起來,用他那永遠刮不乾淨的下巴,摩挲著我的臉。」
「你的老爹出了什麼事嗎?」他靜靜地問。
安琦渾身一抖,倏地轉向他,好不容易恢復一點溫度的手又再度降溫。
「我只是隨口猜猜,畢竟你會突然提到你的老爹,並不尋常。」
「我……」
「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把問題說出來,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解決。」他握緊了她的手,承諾著
安琦抬起頭看向他,眼神幽幽茫茫。
如果他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欺騙了他,她還能保有他的承諾嗎?
「安琦。」他催促地喊著。
她猛然抬起頭來,卻在迎接到那雙銀藍色的眼眸的那一瞬間,將視線瞥到一邊。
「我願意完成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你說。」
「任何要求?」她輕輕呢喃著這四個宇,而後抬起頭來,像下了什麼決定,專注地看著他,「雷恩你說過,我從來就沒有嘗過性愛的歡愉,現在,在願意教我嗎?」
雷恩一怔。
「你願意教我嗎?」黑白分明的雙眼看著他。
「這就是你現在想要的?」
「是的,這就是我現在想要的。」她點點頭。
雷恩定定地凝視著她良久,久到她以為他要拒絕了,卻聽到他說:「我會教你一窺堂奧。」
話聲未斷,他猛然低下頭,攫住她的紅唇。他的吻來勢洶洶,在一瞬間完全擄獲了她的神志,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壓到牆壁上,雷恩結實的身軀緊貼著她,完全不留任何空隙。
即使是她主動要求,他的舉動還是嚇了她一跳,她本能地伸手推他,雙手卻被他有力的鐵掌鉗壓至頭頂:「你要我教你的,不是嗎?」
「可是,這裡是浴室……」
他笑了,笑得狂放邪魅:「我說過,地點不是問題。」他的大掌滑過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嘴唇也隨之烙了下來。
儘管不是第一次與他肌膚相親,可是安琦卻從來沒有過此時此刻的感受。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她的全身發燙著,一股熱流淹沒了她。
他的手好似擁有魔力,在她的身上恣意妄為,勾引出她所不熟悉的戰慄,他的唇更像是在火上添油,燙人似的將她的理智盡數化成灰燼。
他的唇來到她的腰際,而後頓住動作。他的雙掌合握住她的腰,讚歎地說:「你的腰真是纖細,細得不可思議。這麼纖細的腰肢,讓我害怕會不會稍微用點力,就會折斷它。」
他的話比他的行動更具挑情的效果,她頭一仰,閉上了眼睛:「那就折斷它吧!」
理智滾到一邊去吧,今夜的她只想要一些回憶,一些深刻的回憶,可以讓她日後細細品味。
「別怕,我的天使,在我的懷裡飛翔吧!」
焚燒的激情迴繞成一個漩渦,等著吞噬她,她無助地側過頭去,只見牆壁的鏡子上映出一張臉蛋,那張臉泛著奇異的紅暈;眼裡則赤裸裸地寫著慾望。
那個放浪的女人是她嗎?她應該感到羞恥的,可是此時,她卻沒有這種感覺。她只想擁著他,飛向天際,其餘的,她寧願暫時忘記……
未及多想,激情的漩渦已經把她吸了進去。在漩渦的盡頭,她只能看到一個顏色——絕望的顏色。
當黑暗的書房釋放出光亮時,安琦連防備的機會都沒有,文件由她手中落下,灑了滿地,她渾身僵直,背脊挺直得彷彿一觸便要繃斷。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懶洋洋的聲音在房門口響了起來。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轉向聲音來處,聲音透著絕望:「你不是睡著了?」
「知道你對我的書房大感興趣,我這個做主人的怎麼可以不來為你介紹介紹,你說是不是,我的天使?或者我該說,神倫安肯的女兒。」他優雅地走進書房,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撿拾起文件。
「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誰……」安琦輕聲說。這不是一個問句,只是陳述。
「我還等著你告訴我呢!」雷恩撿拾完所有的文件,疊好放到桌上,雙手環胸,銀藍色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你都知道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安琦垂下眼瞼,平靜的聲音透著抖意,一雙手握得死緊。
「太多了,譬如說,你的老爹;譬如說,你為何肯為豺狼做事。」
「我說過我沒什麼好說的。」安琦猛然欺向他,一把袖珍型的掌心雷直指向雷恩的額心,「你的生命,或是SEl000的設計圖,自己選一樣吧!」
雖然槍口直指著額心,卻不曾讓雷恩神情有變,他的嘴角反倒勾出一抹笑意,甚至鼓起掌來:「不錯,不錯,真不愧是神倫安肯的女兒,這麼快的身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我混到你的身邊,就是為了SEl000的設計圖。」她臉色蒼白如紙,聲音冷得驚人。
「為了SEl000的設計圖,甚至不惜犧牲你的貞潔,嗯?」他揚了一下眉。
安琦蒼白的臉色染上一層紅暈,聲音卻更加冰冷:「廢話少說,把設計圖交出來。」
「不可能。」雷恩一口拒絕,聲音輕鬆得好像是和安琦面對面共進晚餐似的。
「你當我不敢殺你?」安琦危險地瞇起眼睛。
「我當然不敢這麼認為。」
「你……」對他那滿不在乎的態度,她有些愕然。
「要開槍就開槍吧!」他嘴角勾勒的笑意只能用詭魅來形容。安琦瞪著他,握槍的手在顫抖。
「來啊!」他向前跨了一步,讓自己更逼近槍口。
「你別以為我不敢。」安琦後退了一步,大喝。
「我沒這麼說。開槍吧!對準一點,」他指了指自己的額心,「記得一槍貫穿它,半死不活的也是累贅。」
「你……」
「快啊,既然要殺我!何不快一點?難道你害怕了?」
「我沒有害怕!」她尖聲地反駁。
「那就開槍啊!」他又逼近她一步。
「砰」的一聲,響亮的槍聲迴盪在寂靜的深夜裡,引來了克雷蒙特宅邸的警衛。
「總裁。」警衛擔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沒事。」雷恩抹了一下擦過額際的那抹傷痕,制止手下進入書房。
「可是,槍聲……」
「我在整理槍枝時不小心走火了,沒什麼事。你們退下吧!」他平靜地下命令。「是!」警衛們領命離去。
掌心雷就丟在她的腳邊,安琦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瞪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視而不見地望著不存在的遠方。
「為什麼要這樣勉強自己?」一聲輕聲的歎息在她耳際響了起來。
她木然地抬起頭,看見雷恩蹲下身,銀藍色的眼眸平視著她。
「以你的行為,我真該把你按到我的膝蓋上,狠狠打你一頓屁股的,你就這麼不肯相信我,還是不願坦白?」
安琦的表情仍是木然。
雷恩蹙了蹙眉,再度開口:「安琦,生於洛杉磯,父母不詳,幼年時被安肯收養,帶回海島,七歲那年搬到聖瑪麗亞孤兒院旁,目前是大三的學生,平日不上課的時候,就在聖瑪麗亞孤兒院幫忙。學校的老師認為她是個好學生,認真、有才氣;鄰人認為她既美麗,個性又溫柔;孤兒院的院童則認為,他們的安琦姐姐是天使的化身。
「然而,這個在各方面都受到好評的女孩在半年前突然向學校辦休學手續,向孤兒院告假,自此行蹤不明,沒有人知道她到哪裡去了,也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突然失蹤,不過,」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根據我手上的資料,我猜測,這應該和之前安肯的失蹤有關係吧!」
安琦的身子在雷恩提到安肯時顫了一下,嘴唇抿得更緊。
「你仍不願意信任我?」雷恩望著她。
安琦的身子又是一顫,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那張絕望的臉,緊緊抓住他,啜泣出聲:「我的……老爹他……被豺狼抓走了。」
在雷恩的勸哄下,安琦終於說出了事情的始末,包括父親被抓,而後她潛進楓林山莊想盜取「死亡天使」的程式,不料卻失敗,而後她又受命潛進克雷蒙特企業,奪取SEl000的設計圖。
她一邊說,一邊哭,像是要借此將心中的擔憂、不安、掛念一併吐淨。雷恩則任她說著,只是把她摟到懷裡悉心安撫。一直到她說完事情的始末,他才開口:「不要再擔心了,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會幫你解決的。」
「你願意把設計圖給我?」她的眼神亮出希望的火光。
「很遺憾,這並不是我的解決方式,我認為治標不如治本。」
「可是……」她一臉慌亂。老爹在豺狼手上,生死未卜,她是不能,也不敢冒險啊,「我求求你,把設計圖給我!我知道這會讓你損失慘重,但我會補償你的……」
「你打算拿什麼補償我?」雷恩冷靜地問。
「我……」她一時啞口,他什麼都有!哪還需要她的補償,「如果可以救出老爹,我願意一輩子當你的情婦。」她衝口說出。
「我不會為一個情婦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看著她,搖了搖頭,眼神莫測高深。
「我……」安琦一瞬間白了臉,垂下頭,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只能慘淡一笑,她不該高估自己的,她憑什麼認為區區一個她可以抵得過失去設計圖的損失?「而且你應該明白,即使我給你設計圖,也不見得能夠救回你的老爹,你和豺狼見過那麼多次的面,應該明白言而有信不是他的原則。」
「這是老爹惟一的機會。」她的聲音透露著絕望。
「這個機會只會置你老爹於死地。」他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想救出你的老爹,就得布下天羅地網,將豺狼一舉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