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飆愛警報 第八章
    風愣住了。

    海也愣住了。

    站在不遠處的歐陽靜萱也被這一刻嚇呆了。

    結界居然崩塌了!

    海皺眉。

    怎麼會這樣,長老不是說有緣人才可以破除這結界嗎?

    而精靈使們是不可以穿越結界的,一旦他們強行穿越,就會因為身上的靈力與結界發生強烈的衝撞而產生不可預測的結果。

    而今結界崩塌,一定是有人闖進了星界,難道已經停止了五百年的戰爭,又要開始了。

    這個想法令海非常緊張。

    如果一旦開戰,他要準備的事情是很多的。

    而且結界的碎片正在飛散,一旦落在哪個精靈使身上,就會產生嚴重的後果,不是被打回原形,就是衝出次元空間。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馬上趕回宮殿去。

    他猛然轉身,回到歐陽靜萱的所在之處,卻發現那裡已經沒有她的身影。

    不會吧,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失去了她的蹤跡!

    海閉上眼睛,想感應她的位置,但結界的崩塌帶來強大的衝擊,讓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結界的崩塌所帶來的強大力量,把強行通過結界的風正揚和阿亞娜拋到很遠的地方。

    阿亞娜從風正揚的懷抱裡飛出去,落進茂密的森林裡。

    風正揚則被摔落在地,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阿亞娜、阿亞娜?」他一張開眼睛,就發現她不見了,著急地大叫她的名字,卻沒有人回答。

    對面的林子裡,有一陣冷風襲來,風正揚想了想,站起身走了進去。

    海做最後一次努力,他試圖想要感應到歐陽靜萱,但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

    結界的崩塌令整個三星二陽界產生強烈的震動,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待在這裡了,他必須要趕快回到王宮去。

    正當他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有股強烈的靈氣傳進他的感應範圍。

    是歐陽靜萱嗎?

    海皺眉,但他還是趕了過去。

    一名穿著精靈使服裝的女子仰躺在草叢裡,似乎受了一點傷。

    她的靈力非常微弱,難道是低等的精靈使嗎?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有一張跟歐陽靜萱一樣的臉孔!

    但她絕對不是歐陽靜萱,海直覺她不是凡人,而是屬於這裡的人。

    他走過去,伸手拍拍她的臉頰。「你醒一醒!」

    陌生女子仍是閉著眼睛,毫無反應。

    遠處,又傳來巨大的震動。

    結界的碎片還在四處飛濺,一旦落在她的身上,她恐怕小命難保。

    算了,先不管她是哪裡來的,先趕回王宮要緊。

    海想了一想,伸手把她抱起來。

    總之,他不會見死不救。

    再回頭看一眼支離破碎的結界,海搖了搖頭,帶著這名陌生的女人飛快地趕回王宮。

    結界的動盪,令封印鎖靈塔的靈力突然減弱。很多被囚禁的精靈使便乘機逃出鎖靈塔。

    而其中一名男子卻依然站在窗前眺望。

    他不會走,因為他一直在等待的人來了。

    結界的破碎,說明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已經整整等了三年,也整整被困了三年,如今他們終於來了。

    他想念妹妹可愛的臉頰、想念她異於常人的眸子、想念她在身邊撒嬌的樣子,甚至想念她那一聲甜蜜悅耳的「哥哥」。

    當然還有他三年未見的拍檔,那個平時有些害羞,又喜歡把心事藏在心底的好朋友。

    不知道他現在還好嗎?也許與妹妹的相遇,是他命裡注定的奇跡,也是他們彼此的宿命。

    結界的破碎,令一些精靈使的靈力受到衝擊,紛紛向王宮的方向飛去,整座森林因此而突然安靜下來。

    偶爾傳來幾聲樹葉摩擦的沙沙聲,但這並沒有令歐陽靜萱感到害怕。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對那個神秘的鎖靈塔充滿好奇,總覺得有什麼力量在那裡召喚著她,雖然路非常難走,她還是堅持走過去。

    歐陽靜萱撥開最後的樹叢,終於走近了鎖靈塔。

    但是在她走來的另一邊,也傳來撥開樹葉的沙沙聲。

    咦,是誰也走到這裡來?精靈使們不是都回去王宮了嗎?

    歐陽靜萱繞著鎖靈塔,循著聲音一路走過去。

    而來人也聽到了她的聲音,同樣繞著鎖靈塔的方向走過來。

    就在鎖靈塔右側的塔角,兩人驀然相遇,突然就這樣愣在原地。

    歐陽靜萱瞪著大眼睛,似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

    風正揚也瞪圓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伊人。

    是他嗎?那個在賽車場上笑傲天下,卻只會把痛苦悶進自己心中的風正揚?

    是她嗎?那個閃爍著迷人的紫眸,多年來一人孤單背負著痛苦的歐陽靜萱?

    風正揚凝視著她,她也呆呆地盯著他。

    仿-一切在夢中一樣,沒有真實感。

    那張一直在夢裡、夜裡,令自己念念不忘的臉孔突然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眼前,令他們兩個都來不及反應,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

    風終於抬手輕撫上她細嫩的臉頰。

    在他溫柔地觸摸下,歐陽靜萱的眼淚如泉水一樣的湧出來,滴到他寬大的手背上,帶來一股全新的痛楚。

    風正揚一句話也無法說出口,只能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靜萱,真的是你嗎?」當她柔軟的身軀真真實實地納入懷抱,風正揚突然像發狂一樣地大喊。

    「是我!」歐陽靜萱也跟著狂喊,「真的是我。」

    「靜萱,永遠不要再離開我了。」風正揚狠狠地抱著她,似乎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讓兩個人之間再無任何距離。

    眼淚大顆大顆地從歐陽靜萱的眼眶中湧出,一下子就打濕了風正揚胸前的衣服。

    還有什麼會比這更令人感動?還有什麼會比這更令人驚喜?還有什麼會比這更令人激動?

    劫後重逢,死而後生。

    剩下的,只有對生命的感動,只有對命運的歎息。

    這一刻,只要他或她還活著,什麼都不再重要了。

    歐陽靜萱只想讓風正揚把她抱得更緊,在他的懷裡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生離死別的洗禮,三年來的痛苦背負,已經快把她壓垮,她總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但是每當她想到哥哥的疼愛,她就覺得不能放棄。

    思及此,歐陽靜萱突然一愣。

    她怎麼把哥哥忘記了?她怎麼在這裡與風正揚抱頭痛哭,而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哥哥是被這個男人害死的,她怎麼能貪戀他的懷抱,而把哥哥的仇恨完全忘記?

    雖然她是那麼的愛他,但愛又有什麼用?

    愛能換回哥哥的生命嗎?愛能讓那場意外沒有發生嗎?愛能喚醒沉睡的哥哥嗎?

    歐陽靜萱猛然把他推開。

    風正揚被她推了個措手不及,差點跌坐在地上。

    他吃驚地看著臉上還掛著淚珠的歐陽靜萱,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推開他?

    歐陽靜萱顫抖著雙唇。

    「不可以,我們不可以在一起。」

    「為什麼不可以?」風正揚著急地一把抓住她,把她往懷裡一拉。「無論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不要!」歐陽靜萱極力抗拒著,「那天在車上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是歐陽翼天的妹妹,我是來為我哥哥報仇的。」她用力地掙扎,甚至漲紅了臉頰。

    「我知道,那天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風正揚第一次對著她大聲地吼回去。「我知道你是為翼天來報仇的,我也知道你想讓我死,但是這一切

    我都不在乎。靜萱,我只問你一句話!」

    他突然又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近到他的面前,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讓歐陽靜萱閃爍的紫眸無處可逃。

    風正揚皺著眉頭,清澈的眸子卻流露出不能掩飾的憂傷。「你只要告訴我,你愛我嗎?」

    風正揚的這句話讓歐陽靜萱整個人突然一震。

    這個問題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歐陽靜萱的心,她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她先是瞪大了她的眼睛,接著便開始慌亂地閃躲,她痛楚地咬著嘴唇,根本無法回答風正揚。

    愛或不愛?她並沒有選擇的餘地,有些東西只能一輩子埋在心裡。

    風正揚卻不允許她逃避,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仿-想從她閃爍的紫眸裡找到他最想要的答案。

    歐陽靜萱越是掙扎,他就握得越緊。

    「靜萱,就一句話。」風正揚緊緊地皺著眉,「你只要回答我愛或不愛?」

    風正揚在說出「不愛」的時候,嘴唇也在微微地發抖,平時的冷漠、驕傲統統都消失不見。

    他緊張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他不在乎她對他做過的任何事,只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在他們親吻、纏綿的時候,她的心裡究竟有沒有他?就算只有一點點都好,他的要求真的不高。

    只要不再像三年前一樣就好,靜萱,不要太殘忍,不要……

    風正揚盯著她閃躲的眸子,心卻越來越冷。

    最後,風正揚突然失控地大喊:「為什麼你們要騙我?為什麼每次到了最後才告訴我根本不愛我?」

    他失控地搖晃著歐陽靜萱,力道大得幾乎快要把她瘦弱的肩膀捏碎。

    但是這樣並不足以傳遞他心中的痛,風正揚猛然鬆開手,轉身一拳狠狠地打在鎖靈塔的牆壁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啊……」歐陽靜萱差點驚喊出聲,但還是硬生生地吞回去。

    風正揚如此陰鬱和凶狠的模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已經不是那個與她溫柔纏綿的風正揚,而是變成了那個在賽車場上冷若冰霜、風馳電掣,令所有對手膽寒的賽車之王.

    風正揚收回自己的拳頭,失望地掃她一眼。

    目光中有怨恨、有失落、有絕望、有難過、有痛楚,甚至還有微微的不忍。

    如此複雜的感情交織,令風正揚感覺疼痛難忍。

    他決然地轉身,就要離去。

    「風!」歐陽靜萱終於哭喊出聲,她慌亂地扯住他的衣服,「不、你不要走,請你不要走。」

    風正揚連頭都沒有回,輕輕地一揮手便掙脫了她的拉扯,向林子的深處走去。

    「風、風……」歐陽靜萱痛苦地哭喊,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沒入林子的深處。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來駕馭風的,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駕馭他的。

    他是一個像風一樣的男人,隨風而來,亦會隨風而去。

    風,我們的相遇、相識到相愛,就這樣結束了嗎?雖然不是死別,但這樣的分離更讓人痛徹心扉。

    風,你真的可以把人間界的一切都拋棄,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重新生活嗎?

    你還沒有聽到你最想聽的那句話,就是——我真的好愛你!

    歐陽靜萱搗住臉,痛哭著倒在鎖靈塔下。

    林子裡,風穿過樹葉引起沙沙作響聲,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風正揚低著頭走著,手背上的傷口還不斷地滴下血來,但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也許痛都在心裡吧,在那個傷得最深的地方。

    原來無論是三年前、三年後;無論是在人間界遺是在次元空間,最後受傷的人依然是他。

    無論是林希,還是靜萱……他不知道他的生命裡還剩下什麼,還不如就讓他那天痛快的死去。

    風正揚狠狠地抹一下自己的眼睛,仿-想把那些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地抹去。

    「為什麼每一次你都只會轉身離去?」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風正揚的動作立刻頓住。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

    風正揚不敢相信地轉過身體——

    那張依然英俊的臉龐、那雙依然明亮的眼睛、那噙著微笑的嘴角、那同樣有些嘲弄的語氣。

    風正揚突然捏緊自己的拳頭,阻止自己一拳揮過去。

    「你不會想揍我吧?」歐陽翼天一看到風正揚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立刻向後跳離兩步。

    風正揚卻不放棄,他連跨兩步追上去,對著他那張英俊的臉揮過去。

    拳頭帶著拳風倏然停在離歐陽翼天的臉一厘米的地方,然後急轉直下,與他的拳輕輕一擊。

    兩人默契無間地相擊,兩雙手最後緊緊地握在一起。

    「風,你沒變,還是這個臭脾氣。」歐陽翼天笑嘻嘻地開口,仿-三年來的分離並沒有使他們變得生疏。

    她和風正揚結束了。

    歐陽靜萱閉上眼睛,用心感覺這個世界,彷彿這樣閉上塵世的眼睛,才可以看得更清晰。

    上帝讓他們死裡逃生,把他們帶來這個陌生的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讓她跟風正揚相遇,聽他說一句再見?

    不過這也許已經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風,只要你能快樂,不要再想起過去的事情,我就別無所求了。

    「妹啊,再哭下去可就變醜了,丑了就沒人要了。」

    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彷彿哥哥從前的呼喚。

    原來閉上眼睛真的能感受到那些不同的東西,那些曾經埋藏在記憶裡最不想忘記的東西。

    「老妹,你在練什麼功呢?」

    這次不僅聽到哥哥的呼喚,她還感覺到有人在捏她的臉頰。

    歐陽靜萱猛然張開眼睛。

    哥哥那張英俊的臉龐立刻映入她的眼簾。

    「哥——」歐陽靜萱跳起來尖叫。

    她猛然撲進哥哥的懷裡,幾乎把他撞倒。

    「哎喲!老妹,你還以為你七歲啊!」歐陽翼天用力地抱住她,還不忘損她一番。

    歐陽靜萱一撲進歐陽翼天的懷抱,立刻像八爪章魚一樣黏在他身上,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哥,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你再也聽不到我叫你哥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抱我了,我以為我再也不能跟你撒嬌了。哥,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歐陽靜萱趴在歐陽翼天的肩膀上用力地大喊。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打濕了歐陽翼天的衣服。

    「傻丫頭,哥怎麼會不要你呢?」歐陽翼天抱緊她,「你是哥哥最疼愛的小妹啊!」

    「但是你那天撞車後,怎麼叫也叫不醒,醫生說你沒救了,他們說你不會再醒來了。」歐陽靜萱扯著哥哥的衣服大哭,她頓了頓繼續說:「你出事那天我就在現場,我看到你們出車禍一路跟到醫院,但是我不敢進門。哥,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疼靜萱了。如果你死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會再要靜萱了。」

    歐陽靜萱用力地哭喊,整整忍了三年的淚水在這一刻一古腦兒湧出。她就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突然看到自己的親人,必須要用力發洩。

    風正揚站在歐陽翼天的身後,看到這樣的場面,心裡也忍不住一酸。

    「乖,沒事了,哥哥不是在這裡嗎?」

    歐陽翼天也心疼地抱緊她。

    妹妹實在是個苦命的孩子,當年爸爸和藍阿姨一夜留情,結果有了她。

    但當時父親已經娶妻生子,不可能再把她帶回家。

    十二歲那年,父親病逝,臨終前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當時母親大發雷霆,怨恨父親隱瞞了這麼多年,因此她不肯承認歐陽靜萱,也不

    肯接她回來。

    於是他就一個人獨自去紐約看她,當時他只記得妹妹有一雙漂亮的紫色眸子,是那樣動人而美麗。

    後來妹妹的母親去世,她也成了孤苦無依的孩子,身為哥哥的他就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

    每個月他都省吃儉用,甚至打工賺錢,只是為了瞞著母親偷偷寄錢給妹妹,而且每到寒暑假,他就會騙母親說要去朋友家度假,而跑去紐約和妹妹住上一陣子。他打從心裡疼愛這個可憐的妹妹,雖然他們並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但他對她的疼愛不曾減少。

    直到前些年母親也去世,他才發現原來母親一直知道他在幫助妹妹,母親也一直暗地裡照顧著她。

    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疼愛妹妹的,不僅僅只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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