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將我從英國叫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任務要派給我?」裴-一身風塵僕僕,他一出機場馬上回返狂霸集團總部大樓。
「你不是想在台灣設立據點嗎?」
「嗯,聽說台灣有家五星級的飯店發生財務危機,我想找個時間去瞭解一下情形。」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很急緊的事,看心情對了再辦效率反而較好。
「我想趁你去台灣時,將個任務交給你。」被稱為老爹的葛野將一份黑色資料袋遞給他。
通常老爹編派任務會以裝有相關資料的袋子顏色表示任務的複雜程度,依序分為白、黃、綠、藍、黑五種顏色。自從狂霸成立至今,黑色袋子也只出現過一次。
「老爹,這次的任務很麻煩嗎?」他並未打開袋子。
「不,這次的任務極為簡單,你先打開看看。」
裴-發現袋子裡有一張已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年輕女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還有一張紙,上面只寫著一個名字和一串地址。
「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嗎?」照片雖然已泛黃,女人直視鏡頭的眼神讓人感覺是個溫柔的女人。
「裴-,這次的任務純屬我個人的委託。」葛野的記憶回溯到二十年前,往事如昨,依然清晰。「你去台灣找到她們母女,竭盡所能的給她們所需要的幫助。」
「老爹,她們是……」
「這是一段很長的往事,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她們,只希望別太遲。」葛野說完後,歎了口氣。
「老爹,你放心,我會盡快到台灣,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們。」他從未看過老爹面色這般凝重,照片中的女人對他一定相當重要。
既然這樣,他將提前行程到台灣去。
「裴-,謝謝你。還有別讓其他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該怎麼做。」
「有任何的消息隨時和我保持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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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驥、季-和管-一得知裴-從英國回到日本,馬上也從亞洲不同的國家飛回東京。
「嗨!最近聽說老頭子無聊得發慌,開始玩起當『媒公』的遊戲來。」季-悶悶的道。
「他自己那麼無聊,不會再去弄個小老婆玩玩。」裴-不感興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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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他還有精力討小老婆嗎?」程驥話中充滿譏諷,完全不因說的是自己父親而收斂。
「隨便他吧,他想玩就讓他玩,到時大家見招拆招,諒他也拿我們沒辦法。」季-說出自己的打算。
「要玩你們陪他玩,我可沒那個興致,過兩天我就到台灣去。」裴-將安排好的行程告知兄弟們。
一旁始終沉默的管-開口問: 「你要去台灣做什麼?」
一聽說台灣有家五星級的大飯店發生財務危機,我想過去看看,如果還可以的話,就將其收購下來。」
「你這一趟要去多久?」管-雖不善表露感情,卻也忍不住關心的問,畢竟他們幾個兄弟總是聚少離多。
「不一定,看情形再說。」他也沒個底,但遠在阿拉伯的老頭子不要想玩他,不然,他一直待在台灣也無所謂。
季-微笑說: 「或許我會去找你。」他也正有意要去一起台灣。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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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台北
楚憐心侷促不安的跟在一個中年男人後面走進飯店的房間,她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為了籌媽媽的醫藥費,這是她不得已的選擇,即使這個男人其貌不揚,有著圓鼓鼓的啤酒肚,頭頂上只剩不到幾根雜草般的頭髮,年紀甚至大到足以當她父親,她仍得將女人最寶貝的貞操交出,因為他承諾幫助她。
「你先進去洗個澡。」他命令式的語氣好像尖銳的刀鋒,毫不留情的斬斷她想喊停的衝動,只能準備朝面前的深淵一躍而下。
楚憐心噙著淚、咬著唇走進浴室。她將水開到最大,利用水流聲遮掩自己難抑的啜泣聲。難道她這輩子在定就要毀在這樣的男人手中嗎?
她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服,站在蓮蓬頭下,讓冷水從頭噴灑而下,她不覺得冷,最好能麻痺她的全身,讓她再無所感。
不知經過多久,外面的男人不甚耐煩地催促著她。
罷了!如果自己的犧牲可以救得了媽媽的命,那就值得了。
她穿上飯店為客人準備的浴袍,將脫下的衣物拿在手中,赤足走出浴室。
男人看見美人出浴的模樣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氣,濕淋淋的頭髮還滴著水,嫵媚的模樣讓人看了心旌蕩漾。
這輩子從沒見過這樣的大美女,沒想到都年過半百了還能走這樣的桃花運。
「你也先去洗個澡。」她的頭垂得低低的。
「好,我很快就好。」男人急切地脫著身上的衣物,直到只剩下一件內褲才走進浴室。
楚憐心看見他一副腦滿腸肥的模樣,一陣噁心的感覺直往上衝,方纔的勇氣漸漸消失。
不行,她無法忍受將自己的第一次給這樣的男人,就算她非得用這種方法才能賺到錢,她也要找個自己能接受的對象,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胃酸直冒。
她得趁他還在洗澡時趕緊離開,她快速穿回自己的衣服,正要打開門時,男人剛好從浴室走出來。
「你要去哪裡?」他在她背後大聲叫著。
「對不起,我沒辦法。」她只是頓了一下,隨即迅速拉開門跑出去。
「你給我站住!」男人顧不得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毛巾,趕忙追了出去。
他們就在飯店長廊上追逐著。
「我不做了,你放過我吧。」
這時,有幾個飯店服務生從長廊的另一頭走過來,男人拉開嗓門對著他們喊——「你們快幫我抓住那女孩。」他已經被她擾得慾火焚身,又怎能讓她臨陣脫逃。
楚憐心只是一味的往前奔跑,心裡明白若是被抓到,她的一生從此就完了。然而前面的服務生聽見男人的喊叫,也直往她的方向衝過來,看樣子她被包圍了。
就在前有幫手後有追兵,進退兩難時,她忽然看見長廊上一間房間的門正巧被打開,情急的她只能選擇問身躲進那間剛開的房,一把將房門鎖上。
「你這個臭婊子,快給我開門!」男人在長廊外拚命拍門板大聲喊著。
更多的腳步聲停在房門口,她聽見他氣急敗壞的對飯店服務生說:「你們趕快去拿鑰匙來開門。」
「先生,對不起,我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行?我要抓回我的女人!」
「先生,你這樣已經打擾到其他客人的安寧,請你別再敲門了。」服務生瞥見其他的房客紛紛探頭出來看,如果讓客房部經理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陣數落。
「要我別敲可以,你們幫我把她抓出來。」
「先生,你再這樣我們要叫警衛過來了。」
「叫警衛?你知道我是誰嗎?得罪了我,你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男人擺出——副窮兇惡霸狀。
「先生,不管你是誰,只要你影響到其他房客,我們就有責任制止你。」服務生的態度也轉硬了。
「你敢?!」」先生真的很抱歉,職責所在。」
「算你行,你等著回家吃自己吧!」他憤恨不平又無可奈何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臨走前又丟下一連串咒罵。 「賤人,如果再讓我碰到,我一定要你好看。」男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
服務生待他離開後,敲敲面前的房門。「對不起,請開個門好嗎?」
門內,裴-雙手環胸,眼睛直盯著靠在門上,神色惶恐,一臉蒼白的楚憐心,對於門外的對話,全都聽在耳中。
他仔細打量眼前的女孩,知道時下一些女孩常常假意和尋芳客交易,而趁對方在洗澡不注意時,搜刮他們身上的財物一走了之。
「求求你,別開門。」楚憐心哀求他。
裴-搖搖頭,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拉開房門,門外只剩下兩個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有事嗎!」
「對不起,請問剛剛是不是有個女孩跑進你的房間?」 「有。」
「打擾到你,我們深感抱歉。不知可不可以請她出來?」服務生的態度十分有禮。
裴-特別看了一眼他們別在胸前的名牌,如果他順利買下這間飯店,他得下令讓飯店的總經理給這兩個客房服務生加薪、升職。
「這女孩是我的朋友,她因為走錯房間,才會造成那位先生的誤會。如果因此造成其他房客的困擾,我感到很抱歉。」
「既然她是你的朋友,對不起打擾你了。」客人既然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再追究什麼。
「沒關係。」他等那兩人離去後才將門關上。
「謝謝你。」楚憐心看他幫忙自己擺脫魔掌,向他道完謝後便想離開。
裴-也不阻止她,只是緩緩的道:「如果你現在走出去,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成為剛剛那男人的俎上肉。」他不相信一個男人得不到他所要的,會甘心就此放棄。
「我該怎麼辦?」他也是個陌生人,她該不會逃離了狠爪卻又落人另一個虎穴。
「我正要出去辦點事情,如果你不認為我是個壞人,就和我一起離開這裡。」裴-的態度溫煦如春風,不帶絲毫輕佻。
「你真的願意帶我一起離開!」楚憐心高興的走到他面前,緊抓住他的手問。
看著她抓住自己的手,他眉頭忍不住地皺了起來。她總是這麼容易和陌生男人有身體上的接觸嗎?
當她看見他微蹙眉頭,驚懾的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對不起。」
當他看見她泛著鄰光的璀璨雙眸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撞擊到般。
他趕緊將眼神自她因嬌羞而泛紅的臉調開,恢復一貫的冷靜,先行走出房間。
楚憐心快步跟了上去,寸步不離的跟在他後面,還不時左右張望,生怕那男人會突然冒出來。
裴-感覺到她的緊張和恐懼,伸手拉住她的手。他牽著她走出飯店來到馬路旁,伸手招了輛計程車,先將她塞進車裡,自己才跟著坐進去。
「告訴司機你要去哪裡。」
「等下一個路口,請靠路邊讓我下車就好了。」他已經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不能再繼續麻煩他。
「我既然幫了你就會幫到底。」
「可是……」
「如果你不願講,我可不介意請司機先生就一直在台北市的馬路上亂逛。」
她只好妥協。「司機先生,麻煩你先到建安醫院。」
計程車司機終於有了目標,往她所說的目的地駛去。
「誰住醫院?」他發現她臉上一直泛著哀愁,住院的人一定跟她有關。
「是我媽媽。」楚憐心一想到母親此刻正在病床上與死神搏鬥,一顆心糾了起來。「從我懂事,就只有媽媽和我相依為命,她為了給我最好的生活,受最好的教育,日夜拚命工作,直到人累垮了,病倒了,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病痛折磨而束手無策。」楚憐心一說到母親,忍不住淚濕衣襟。
「她的病治不好嗎?」
「醫生說開刀的話有三成的機會,如果不開刀,可能隨時會死亡。」
「既然有機會,縱然只有一成也要試一試。」
「我知道,但是開刀需要一大筆錢,而我……」別說那筆手術費用對她而言就像天文數字,就算現在要她拿一千塊她也拿不出來。
「這就是你會出現在飯店的原因嗎?」或許她並不是他先前所想的那種女孩。
「我……」她因自己的卑賤低垂著頭,沒有勇氣看他。
如果她還有其他辦法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賺到一大筆錢,又何嘗願意選擇出賣自己的清白?
裴-不再開口,他這一次來台灣,最主要的目的是為完成老爹所托,她的出現只是一個意外,一段插曲,待他完成任務,離開台灣之後,他們之間便不再有任何交集。
「小姐,建安醫院到了。」司機已將車停在醫院門口。
「謝謝你。」楚憐心再次向他道謝後,匆忙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衝進醫院。
半天無言的裴-拿出了一張五百元的鈔票給司機,尾隨著她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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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憐心一進到病房,病床上卻不見母親,她的心感到一陣莫名恐懼。身患重病的媽媽不在病床上,會去哪裡?
她之前也沒聽說媽媽還要做什麼檢查,難道她
心中那股不安愈擴愈大,她隨即衝出病房,一個不注意和正要進來的護土撞個正著。
她像是浮沉在水中將滅頂的人,突然見到浮水般緊緊抓著護土的手不放。「護士小姐,我媽媽呢?」
「楚小姐,你要節哀,你母親在一個小時前因並發腎衰竭去世了。」醫院試著和她聯絡,卻一直聯絡不上她。「她的遺體已經先被送到太平間,有一些手續還等著你去辦。」
「不……」楚憐心放開抓住她的手,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斷往後退。「不會的,你別跟我開玩笑。我媽媽不會就這麼丟下我,你一定是騙我的。」
「楚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處理你母親的後事。」護土小姐看她傷心欲絕,也忍不住心酸。在醫院待久了,早巳見慣生離死別,但仍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她搖搖頭轉身離開病房。
「不……這不是真的,媽媽不會如此殘忍的留下我一個人,不會的、不會的……」
楚憐心因承受不了這突來的打擊,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前,她感覺到自己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抱住。
裴-剛才站在病房外已經聽見她和護土的對話,原本他跟來只是想或許幫得上她的忙,但這會是得幫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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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憐心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病床上,她環視四周,這間病房並不是母親先前所住的。
對了,媽媽!她掀開被子想下床,卻被旁邊的一個聲音給阻止了。
「你醒了。」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在她昏迷的幾個小時內,他已經替她將積欠的醫藥費繳清,也幫忙聯絡了殯儀館,只等她醒來,簽署必要文件,領取她母親的遺體。
「是你。」她下了計程車之後,他不是坐著計程車離開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放心才跟著你下車,想看看是否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媽媽……」一想到連母親的最後一面也來不及見,她的心就像被啃噬般痛楚不已,眼淚也滾滾而落。
「我都知道了。」他看著她落淚,一顆心竟隱隱痛了起來。他站起身,溫柔的將她擁在懷中,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盡情哭泣。「我已經替你辦了大部分的手續,醫藥費等也都給清了,只等你簽名好讓我找來的殯儀館人員繼續後面動作。」
「你……」她稍稍推開他寬厚的胸膛,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他竟然寫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她該如何向他道謝? 「謝謝,那些錢我一定會盡快想辦法還你。」他這麼幫忙,不能再欠他錢。
「錢是身外之物,你不用急著還我。」
「就算這些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我還是不能欠你。」錢有一天總能還清,但他的大恩大德,人情債可就難估量了。
「你告訴我,你如何能在短短時間內籌出這筆錢?」所謂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更別說十幾萬的醫藥費形成的一股沉重壓力,如果她有這筆錢,她母親或許就不會死了。
「我……」他說的沒有錯,除非再決定去出賣自己身體,否則她是沒有錢償還他。
「算了,你以後如果真有能力還這筆錢,就把它捐給慈善機構吧!」他在台灣停留的時間該不長,到時就算她真的要還,也找不到他。
「我對你來說只是個陌生人,你一天連幫我兩次大忙,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跟你道謝。」
「這些對我來說都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別放在心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你母親的後事辦好。」
楚憐心點點頭,下了病床。
「我陪你去吧!」猜想她要去辦完最後的手續,他不放心的說。
「不,不好意思再麻煩你,我自己去就行了。」她和他非親非故,他沒有必要沾染這種事,況且台灣人對服喪的人特別忌諱。
「好吧!我暫時都會住在那間飯店,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你。」
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不再逗留,他所能幫她的僅此而已。
楚憐心眷戀地看著他的背影,慢半拍的想起自己忘了問他的名字。
一個陌生人幫了她這麼多忙,她竟然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