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顏書恬一踏上這片銀白色的世界,忍不住興奮的狂叫,朝著空曠的雪地大聲吶喊。
雪花漫天飛舞,沒多久的時間,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已覆滿白色的雪片。
她就像是個大孩子殷,在雪地上奔跑,留下兩道她的足跡。
「好棒呀!這簡直是人間仙境。」她的喜悅與興奮無以復加。
當初偷渡來日本的她,因為父親運用關係補辦了手續,現在可以合法的四處遊覽,所以她幾乎快玩瘋了。
而一直跟在她後面的風間皓,被她臉上欣喜的笑容給感染,也不覺的露出笑容。
以前他不管到哪裡,總是只有一個人,陪伴他的永遠只有孤獨與寂寞。
現在他的旅行中有了她的陪伴更添樂趣,就連他的人生旅程也因有她而更加的豐富。
他走到她的身邊,拔掉飄落在她頭髮上的白雪,替她將被風吹掉的帽子戴好,語氣溫柔的叮吁,「帽子要戴好,這才是第一天,你不想讓自己感冒吧?昌雖然不像雨一樣會弄濕身體,但一融化會更冰冷。」
「我太興奮了嘛!」顏書恬拾起被凍得紅通通的小臉蛋,望著他。「這裡是哪裡?」
「函館的大沼公園。」
「哇!一片白雪皚皚,好像銀色聖誕般,我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雪景。」
念大學時,曾經和同學去合歡山玩過幾次,但只看見像霜一樣的雪,哪像現在服的的一片,如此地浩筋壯觀。
「媽沒有蹬我們一起來,真的好可惜呀!」
她後來才知道有關她父母之間的故事。
她知道後,一點也不怪他們,感情的事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她媽媽後來得知她爸爸其實已經結婚了,便二話不說的放棄了在日本的課業,一個人回到台灣去,只因為她不想破壞別人的婚姻。
至於她,則完全是個意外,但也因為有了她,讓她媽媽的心更加堅定,也更加清楚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在顏書恬的心裡,獨力將她扶養長大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你放心,以後我們再帶她一起到世界各地旅行。」
「這是你說的哩,可不能反悔。」說完,她像個小孩子般伸出手指要與他打勾勾。
離開大沼公園後,晚上他帶著她到西波止場大啖了一頓帝王蟹大餐,吃得她眉開眼笑。
接下來幾天,他們又去了洞爺湖,到知名的小樽運河遊覽。
來到札幌時,正好趕上大通公園一年度為期一個星期的雪祭盛會,只見處處人山人海,將整個會場擠得水洩不通。
「人好多呀!」
「每年都會有許多從世界各地和日本國內蜂擁而至的遊客,短短一個星期的活動,約莫會吸引兩百萬人來參觀。」
風間皓牽著她的手,生怕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她被人潮給衝散。
「這是美國白宮、這是倫敦鐵橋、這是巴黎鐵塔、這是荷蘭知名產物木鞋……」風間陪耐心的向她解釋警眼前所見各式各樣的造型冰雕。「這個是……」
「這個我知道,這是小叮噹、哈姆太郎、Kitty,而且這邊則是迪士尼世界,有小熊維尼、米老鼠、唐老鴨……」卡通方面她有自信比他更瞭解。
大通公園擺滿各式各樣的冰雕造型,在七彩霓虹燈的投影之下,成了一個充滿燈光、聲影,最浪漫的冰世界。「這裡真的好棒呀!」顏書恬除了驚歎還是驚歎。
風間皓笑著看她小嘴動個不停。
「皓,我有沒有跟稱說過我好愛你?」
「你有說過嗎?」他故意逗她。
「我沒說過嗎?」
他莞爾一笑地搖搖頭。
她突然放聲大吼。「我好愛、好愛、好愛你噢!」
雖然她的舉動引起四周人群的側目,但風間皓不以為意,他寵愛的揉揉她凍僵的臉,「肚子餓不餓?」
「有一點。」
「我帶你去吃有名的札幌拉麵。」
「走吧!」她興奮的拉著他奔向美食。
當天晚上,風間皓帶她坐上了通往網走的鄂霍次克號夜行列車,體驗北海道另一種不同樣貌的美。
最後,他們坐上了破冰船「羅歐拉」,體驗船的底部輾過流冰,造成強烈震動的感覺,真是既驚險又刺激。
顏書恬手裡握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煙霧裊裊而上,看著鄂霍次克海上一片片的碎冰,真是壯觀,這是另一種奇景。
這些多變化的景致,在四季如春的台灣是無法體會的。
風間皓站在她的背後,將她鎖在他的胸膛和窗戶之間。
「以後不管你想到哪裡,我都會陷你去。」
「一生一世嗎?」
「一生一世。」
顏書恬沒有端著杯子的手,與他圈在她腰上的手緊緊相握。「我也一樣,只要你到哪裡,我就陷你到哪裡。」
他們的愛將蔓延到世界的盡頭,而他們的人生旅程才正要開始……
*****
在北海道玩了一個星期之後,他們直接搭飛機回到東京,之後只在東京待了兩天,就決定提早回台灣去。
「皓,回去之前,你能不能再陷我去一個地方?」
這小妮於不知又要做什麼。「你想去哪裡?」
「我想去見我爸爸的老婆。」
「你想去見大嫂?!」他驚訝極了。
「嗯,你願意陪我去嗎?」
「當然可以。」風間皓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想去見山本真理子,但他還是帶著她來到山本一郎夫婦住的地方。
顏書恬站在這間典型的日式古老建築外,她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住在這樣傳統的房子裡,而非新穎的別墅建築。
按下門鈴,等了片刻既有一名穿著和服的婦人出來開門。
風間皓用日文向那名婦人說明來意,兩人便被帶往一間和式的房間裡等待。
顏書恬只是安靜地坐警,不發一語。
約五分鐘後,山本真理於才走進和室,姿態優雅地坐下來。
當她見到來者竟然是藏書恬和風間皓時,感到有些訝異。
「你來找我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改變主贏了?」她依然面無表情,冷冷地問。
「很對不起,大媽,我不可能改變主意的。」
她們倆的談話,完全靠風間皓做翻譯。
「你叫我什麼?」山本真理於聽到他的翻譯,無法量僧的再問一遍。
「你是我爸爸的妻子,我當然應該叫你一聲大媽。「
一向冷漠的山本真理於因她的這一聲大媽,惰緒有些激動。她沒想到她竟然不怪她將她從台灣綁架到日本,軟禁她、逼她當山本組的幫主的事。
「大媽,我明天就要回台北了,以後有機會歡迎你和爸爸一起到台北來玩。」
她相信經過這件事後,她媽媽一定不會再反對他們父女見面。
「你真的希望我去台北玩嗎?」
顏書恬走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大媽,我很誠摯的邀請你到台北玩,我一定會當一個很好的導遊,帶你四處去玩。」
「你不怪我對你所做的事嗎?」
「剛開始的時候當然會很生氣,可是後來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不氣了。更何況除了搭漁船比較難受之外,你並沒有虐待我呀!」
山本真理於疼惜的摸警她的臉頰,然後從手腕上拔下一隻玉手鐲,替她戴上。「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手鐲,我現在把它送給你。」
「大媽,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那麼有紀念價值,我怎麼能收。」
「收下,我膝下無一兒半女,以後也不知道該留給誰。你是一郎的女兒,也就像是我的女兒一樣。」
「大媽,謝謝你。」額書恬主動抱住她。
糾葛了二十幾年的情愛,就在顏書恬的這一個擁抱中;融化了山本真理子冰冷、仇很的心。
又聊了一陣子後,他們才離開,兩人攜手走在幽靜的路上。
「書恬,你做得很好。」風間皓稱讚她。
「我只是覺得我應該這麼做而已。」
「沒錯,你是該這麼做。」
顏書恬轉過臉邀功的看著他,「我很棒是不是?」
他只是笑了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
兩個月後
顏書恬一雙大眼中狂飆著怒火,如欲爆發的火山,同時燒死所有同學和她自己。
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上的每一張考卷就好像是鞭子一樣,一下一下的往她身上抽打,抽得她血流如注、體無完膚。
「班長,你把考卷發下去。」
下學期依然連任班長的蕭禹呈走了上去,很快的將考卷發給每個同學。
其實當顏書恬黑著一張臉走進教室時,大家就都已經心裡有數了。
只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他們一點也不在意。
「你們是故意的,對不對?」她最後還是沉不住氣的質問他們。
「老師,你在說什麼,我們都聽不懂啦!」溫凱強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好,你們既然要裝傻,我就把話挑明來講。」顏書恬教了他們半個多學期,說起話來竟也帶了點江湖味,這可真應驗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說法。「你們為什麼又故意考這種成績,以你們的水準不該只考這種分數。」
全半語文平均分數二十分!她一改完考卷差點昏倒。
「老師,我們是後段班的學生,你還期望我們能考多高分?」底下又有一名同學玩味的說。
「那上學期期末考,你們所考的分數又該怎麼說?」這些人當她是白癡嗎?
「老師,你也當過學生,該不會不知道有種方法叫作弊吧廣溫凱強笑著說。
「你們在耍我嗎?以為你們隨便說說,我就會信以為真嗎?如果作弊能做出這種好成績,我的頭就剁下來讓你們當足球踢。」她氣得口不擇言。
「老師,不是我們在耍你,而是你在耍我們大家。」蕭禹呈代表全班說。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老師,上次期末考前,你告訴我們,如果全班的每科平均分數不到六十分,你這學期就不能繼續當我們班的導師了,是不是?」黃品蓉接著說下去。
「我……我是說過呀。」顏書恬限中閃過一抹訝然,有些心虛的說。
「老師,真的是這樣嗎?」全班一起問;
「我……我……」她被他們審判的眼神,看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師,你這是詐欺,你知不知道?」
「詐欺!有這麼嚴重嗎?」她著急的說。
「當然有,你欺騙了我們的分數。」
「我這麼做還不至都是為了你們好。」她在他們一人一語的攻勢下,只能想辦法脫罪。
只是她當時根本沒想到,她只期望六十分,他們卻每科都考到九十幾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最過分的是你竟然欺騙了我們大家的感情,」溫凱強咬牙切齒、憤憤不平的說著。「這才是最不可原諒的事。」
「那、那……那你們到底想怎樣?」她觀察一下講台到門口的距離,評估她有多少逃命的機會。
「老師,你說呢?」
每個學生的臉上都是笑笑的表情,讓她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沈蘇偉,上。」蕭禹呈一聲令下,坐在最前排的沈蘇偉不知從哪裡抱出一束漂亮的鮮花,朝她走過去。
顏書恬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在昏過去之前,拔腿就往教室外死命地跑。
二年八班的同學一起追了出去,五十幾個人在二樓的走廊奔跑著,驚擾了還在上課的其他班級。
顏書恬就只能死命的逃跑,最後總算看到她牛命中的王子,在走廊盡頭等著她。
她想也沒想,就往風間皓奔了過去。
他一手環上她的腰,一個旋轉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中,像是王子解救了即將落入惡魔手中的公主。
「風間老師,這是我們和顏老師的事,請你別插手。」
「如果是別人,我絕不會插手,但你們要算賬的可是我未來的老婆,身為她未來的老公,又怎能任她被欺負而坐視不理呢?」
「哇……」全斑同學一陣嘩然!
「老師,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老師,你們做了沒?」
「老師,和處女上床的感覺怎麼樣?」溫凱強的一句話讓所有同學的眼光一致投向額書恬。
她則是根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鑽下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哈……哈……」全班學生見到她這個模祥,皆忍不住的哄堂大笑。「二十五歲的處女!哈……」
「不是二十五歲,是二十六歲的處女才是。」溫凱強壞壞的更正。
「老師,要我們原諒你對我們的詐欺也可以。」另一個同學說。
「顏老師也是為了你們好,才會對你們說出善意的謊言。」風間皓笑笑的解釋,其實他早看出這班同學無非只是想捉弄她一下,一報被她欺騙感情的仇。
「唉……你們當老師的說的都是那一套啦!」
他只好問:「那你們到底要她怎麼做,才肯原諒她?」
「老師,你們當眾來個Kiss,這件事就算了。」蕭禹早開出條件。
「Kiss、Kiss、Kiss……」全斑同學起哄著。
風間皓看一眼當下的情勢,如果不應付一下,只怕真的會沒完沒了。
這時已經下了課,圍觀的同學和老師更多了,幾乎將整個二樓的走廊擠得水洩不通。
「我們就隨便應付一下;」風間皓附在顏書恬的耳邊小小聲地說。
「不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嘴就被他壓下來的雙唇給堵住了。
「舌吻、舌吻、舌吻……」一群看好戲的同學怎麼甘心戲就這麼快結束,拚命的起哄。
站在遠處觀看這一幕的施薇茹帶著破碎的心,慢慢轉身從另一頭走回辦公室。
在這場戰爭中,她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樂天、善良又帶點傻氣的顏書恬,不只贏得風間皓的愛,就連她所教的每一個學生都喜歡她。
她——只能祝福他們。
而顏書恬羞死的推開風間皓,轉身要往樓下去,以後她哪還有臉見人呀!
「顏老師,你是不是被風間老師吻得暈頭轉向了?」一名同學開著玩笑的說,又惹來眾人一陣大笑。
「你們真是一群惡魔……」她終於忍不住的大叫出來。
「老師,你說錯了,我們可是一群最最最可愛的邱比特。」
顏書恬認栽了,這輩子她注定栽在這群小惡魔的手裡,以及——風問皓這個大惡魔的吻裡,不過,她死而無憾。
誰叫她愛他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