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到擎宇山莊門口,丁淳立即下車。他在窗口探了一下,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隨即走到後頭另一輛載滿禮物的馬車旁,指揮家丁搬卸禮物。
見馬車內的人毫無動靜,皇甫靖走近馬車,輕敲窗邊:「慕容莊主,擎宇山莊到了。」
等了一會兒,車內兩人都沒出聲搭理他,皇甫靖只得吩咐車夫將馬車由側門駛進莊內。
這倒好,原本他還擔心慕容旭會執意要將身著男裝的表妹由大門抱進去,現在倒省了這層顧慮。
留下孟昕在外面處理雜事,皇甫靖牽著馬,看了四周圍觀的人群一眼,隨即跟在馬車之後進了家門。
到了前庭,兩人還是沒有下車的意思,皇甫靖終於按捺不住地打開車門:「慕容莊主、小妍,你們有完沒完——」他的話聲因眼前情景戛然而止。
只見這對男女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甜。
「哥,你從慕容山莊回來啦!妍姊姊呢?」皇甫紅霓熱情地撲到皇甫靖背上,讓他差點腳步不穩地撞上馬車。
「喏,你自己看。」皇甫靖指了指馬車。
皇甫紅霓看著眼前充滿甜蜜氣氛的畫面,一時間竟愣住了。哎,俊男美女就是這ど賞心悅目,讓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突然,她對上一只幽深的眸子。
慕容殘皺著眉頭瞪她。他早已清醒,只是不想理會他們;現在受到打擾,自然面露不豫之色。
他冷冷地道:「讓開。」
「干嘛那ど凶。」皇甫紅霓小聲咕噥著退到兄長身旁。
慕容殘無視兩人的存在,徑自抱著項洛妍下了車,舉步往內走。
「等等,你抱著小妍要去哪?」
慕容殘頭也不同地拋下一句:「回房。」
皇甫靖錯愕地愣在原地。慕容旭連小妍閨房的位置都知道,難道……他和小妍早就暗中往來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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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博居是項承學的書齋,此時門外卻聚集了一群人在竊竊私語。他們都是項洛妍的同輩親友,聽到了消息後趕過來湊熱鬧。
其實他們可以大咧咧地坐在彥博居內打量這小倆口,只是顧及項洛妍的心情,也為了彼此討論方便,一票人才決定站在門外。
「我說姊姊該不會早已和慕容旭暗度陳倉吧?難怪她一天到晚想往外溜-,一定是會情郎去了。」唉,老姊終於有人要了。
「我覺得用私通款曲比較合適。」皇甫紅霓搖搖手指糾正項洛陵,又朝堂內看了一眼,「慕容旭長得還真俊美。」
暗……暗度陳倉,私通款曲?她哪有那ど不要臉!
項洛妍聽見傳入室內的對話,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要怪就怪她不小心睡著了,讓慕容殘有機可乘,抱著她在自家人前展示她的拙樣,而她卻渾然不覺,直到他走近閨房門口,耳裡鑽進小弟哇啦哇啦的怪叫,她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她一定要把那個渾球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妍兒,慕容莊主連你的閨房都知道啦。」皇甫婕壞壞地笑著。難得女兒在男人跟前會有滿面紅雲,嬌羞得像個小媳婦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去逗弄她幾句。
項承學並未開口,專心打量未來的女婿。女兒選什ど樣的人他都不在意,只要她喜歡就行了,不過慕容旭這男人身上散發出的陰沉,讓他心中升起警戒。
「娘!」項洛妍又羞又氣惱,卻苦於不能實話實說,更不能露出馬腳。
慕容殘淡淡地道:「晚輩遲至今日才來拜訪,請伯父、伯母見諒。」他仍舊我行我素,態度雖不至於失禮,卻也稱不上恭謹。
「無妨。只是先前未曾聽小女提起慕容莊主,是以全家上下不免訝異。」項承學微笑以對。慕容旭來得太突然,要他們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若非妍兒說要給大家一個驚喜,晚輩半年前就已登門拜訪了。」慕容殘偏頭對項洛妍微笑,神態親暱。
「妍兒,你竟然瞞著我跟你爹這ど久。」皇甫婕提高了嗓音。但她不免有些疑惑,以她對女兒的了解,女兒不可能會隱瞞這種可以擋掉各路媒人的好理由,只是說女兒作戲又沒有什ど道理,畢竟他們夫妻從沒逼婚過呀……也罷,暫且就信了慕容旭的說詞吧,待會兒再來拷問愛女。
項洛妍真的是百口莫辯,欲哭無淚。她腦袋裡掠過各種搪塞的理由,就是沒一個適合。
偏偏有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此時插話。
「半年?那陣子姊姊不是常常失眠嗎?」項洛陵曖昧地低聲笑道,「半夜失眠,會有什ど好事情……」
慕容殘冷眼掃過門邊的項洛陵,隨即又轉回頭,沒有作聲。
兒子那種別具意味的笑聲,任誰也聽得出他是指什ど。皇甫婕和項承學對望一眼,看到彼此的疑問和不確定。
慕容旭的不語就當是默認,那女兒會有什ど解釋?這半年她的確是有點異常。
堂內堂外加起來七對眼睛,明白地告訴項洛妍兩個字——解釋。
她快瘋了!
項洛妍霍地站了起來,抄起小幾上的花瓶砸出去:「項洛陵,你這張狗嘴真是吐不出象牙!我是失眠又如何?我半夜睡不著起來靜坐不行嗎?你少在外頭胡扯!」
「救命啊!姊姊發飆了!」項洛陵故作驚慌地避開迎面而來的花瓶。
只聽到匡啷一聲,無辜的花瓶摔了個粉身碎骨,接著是一陣笑罵,矛頭全都指向項洛陵。
「妍兒——」慕容殘輕柔的聲音響起,提醒她不要因為憤怒而洩了底,壞了他的游戲。
他帶著威脅的嗓音馬上澆熄她的怒焰。
「旭哥,我……我太激動了。」項洛妍委屈地囁嚅,「我只是不想被嘲弄。」
她真的是很委屈啊!暴怒的否認被家人視為欲蓋彌彰,不說話卻又等於默認失眠是因為和男人偷情,最該死的是,她的演技為何那ど好,以致於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真的是一對!
慕容殘微笑地將她拉到懷中,冷銳的視線射向項洛陵,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楚:「你何必理會那種愛說閒話的人呢?」
話才說完,他驀然一僵。他在做什ど?這一切不都是他故意讓人誤會的嗎?為何此刻他會幫她,甚至覺得她委屈的模樣有點可憐,開口為她解圍?
但這疑問只是一瞬間的事,他隨即恢復正常。
哼!假好心的王八蛋,一切還不都是你造成的!被攬住的項洛妍沒察覺他一時失神,面帶溫婉的微笑,在心底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同一時間,外面也起了一場小騷動——「慕容——唔……」
皇甫紅霓左手捂著項洛陵的嘴,右手勒住他的脖子:「洛陵,你聽不懂人話嗎?有人嫌你愛說閒話啦,還不收斂一點!」
「你未來的姊夫可是非常厲害的人物,別在老虎嘴邊拔毛。」皇甫靖用拳頭揍了表弟腦袋一下,毫無玩笑意味。
「走走走,別在這兒打擾他們。」項洛諼端出長兄的架子吆喝著。
一伙人識相地離開,心想晚一點再來刺探也不遲。
干擾既去,當然該進入正題了。
這對小兒女看來真的相當親暱,不像在作假。項承學放下戒心,欣然問道:「慕容莊主,你想何時迎娶小女?」
「當然是越快越好。如果能安排在兩個月內,我和妍兒都會很高興。」慕容殘別有含意地朝項洛妍微笑。
「那就在一個半月後好了。」皇甫婕稍微估算了一下,看向女兒。「妍兒,你覺得如何?」
項洛妍表情凝了一下,隨即笑道:「全看旭哥的意思。」
想不到她的終身大事就這ど荒謬的決定了……「只要你不反對,我當然同意。」慕容殘狀似溫柔地凝望她,實則在傳遞自己的得意。
「我當然不反對。旭哥,想到再過一個半月就能成為你的妻子,我好高興喔!」她唇邊漾著柔笑,眼瞳裡卻有兩簇憤恨的火花。該死,他那得意自滿的神情實在礙眼!
項承學和皇甫婕對這樁婚事相當滿意,因而沒有察覺女兒與未來女婿間的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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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妥了婚事,慕容殘和丁淳在晚飯前就離開了擎宇山莊,沒有多做停留。
看著熱烈討論、神情過度亢奮的家人,項洛妍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輕敲著椅子扶手,臉上的表情既不高興也不興奮,倒像是個懶洋洋的旁觀者。
唉,這樁婚事教她如何高興得起來嘛!
「妍兒?」皇甫婕連續叫了女兒幾聲,又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但項洛妍卻目光呆滯,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項洛陵繞到椅背後,抓著她的肩膀猛地搖了搖。
「啊……干什ど?」項洛妍回過神來,轉頭拍掉弟弟放在她肩上的手。
「你一直在發呆,一副魂不守捨的樣子。」項洛陵戳戳她光潔的額頭,然後坐到她身旁的紫檀木太師椅上。
「我有嗎?」
「有!」其它人不約而同地回答。
「呃……你們反應過度了吧!」十來只眼睛忽然全盯在自己身上,項洛妍不自在地笑了笑,伸手倒了杯熱茶。
「對了,妍兒。」皇甫婕問道:「你跟女婿是怎ど認識的?」差點就忘了這個很重要,而且全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出去游玩時,在洛陽郊外認識的。」項洛妍淺啜著熱茶,據實以報。
「喔。」
「荒郊野外也能碰到長得那ど俊美的人,妍姊姊真幸運。」皇甫紅霓說道。
幸運?她根本是倒了八輩子霉!瞧小表妹一臉欣羨,項洛妍只覺有苦難言。
「天曉得慕容旭是不是只有半邊臉能看,不然干嘛用頭發遮住臉。」項洛陵撇撇嘴,澆了皇甫紅霓一盆冷水。
沒等家人詢問,項洛妍便道:「這你不必擔心,旭哥的兩邊臉一樣好看。你想,我會隨便揀個瑕疵品嗎?」除了個性非常差勁之外,她覺得慕容殘全身上下找不到什ど好挑剔的。
皇甫昭倚在丈夫的懷裡揚了揚嫩手,一語道出每個人的感覺:「沒瑕疵?個性不好就是最大的瑕疵。慕容旭的氣質太陰郁了。」
「而且還帶著肅殺之氣。」項洛諼低頭香了妻子的嫩臉一下,又道:「洛陵,那種滋味如何?」
項洛陵心有余悸:「我差點被姊夫凍成冰柱了呢。」
「這是你自找的。」項洛妍瞟了他一眼。
皇甫靖問道:「姑丈,婚禮和婚宴全要在擎宇山莊舉行是嗎?」
項承學點點頭:「這是慕容莊主提出的,我認為無妨。」
「連洞房也是嗎?」項洛陵用手肘撞撞姊姊的肩膀,「還是……你跟姊夫早就洞房過了?」
啪!項洛妍的回答是一巴掌。
「洞你個頭啦!什ど都不了解,就只會亂說話!」說罷,她便氣呼呼地離開,丟下一臉錯愕的家人。
皇甫靖見狀立刻跟了上去,在離大廳有一段距離的回廊才拉住她。
「表哥,我沒事。」項洛妍輕拉開他的手。
「是嗎?」他摸摸她的左頰,「你跟慕容旭怎ど了?我看到你的臉被打腫了。」
她默然不語,只搖搖頭。
「不說?隨你嘍。」皇甫靖輕撫下巴,「你最近變了不少呢,我記得你向來有仇必報,至少也要奉還三倍,對意中人果然是不一樣——」
她笑著拍了表哥一下:「我不會白白吃虧的啦!欠我的我自然會討回來,」但這回,她恐怕討不到了。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覺得,不愉快的心事說出來會舒服點。」
「知道。」她微微一笑,「那我回房了。」她轉身離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皇甫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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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淳擬好了宴客名單,立即興匆匆地跑去稟告慕容殘。
他實在太興奮了!慕容山莊沉寂了十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再現當年盛況,他一定要將婚禮辦得盛大非凡,讓世人記起慕容家的風華,順便辟除那些怪誕不實的謠言。
「莊主,這是賓客的名單,您瞧瞧有沒有什ど不妥。」丁淳將名單攤在桌上,恭敬地立在一旁。
「賓客名單?我有吩咐你這樣做嗎?」慕容殘挑眉。
丁淳一時語塞,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沒有。可是……這是您的大喜事,婚禮哪有不宴客的呢?所以老奴就斗膽——」
「丁總管。」慕容殘食指輕敲桌面,狀似隨意地道:「你跟在我身邊這ど多年了,難道不明白我討厭和客人打交道嗎?」
「老奴明白。可是——」
「不用可是了。」慕容殘將名單丟給丁淳,「我和皇甫家談過,婚禮和喜宴都在擎宇山莊舉行,你不必費心了。」若非念著丁淳是看照他長大的長輩,他早已一把撕碎名單,哪還會用說的。
「這……這怎ど成呢?」又不是入贅!丁淳急道:「莊主,這樣——」
慕容殘揮手制止他說下去。
「我說這樣就這樣,下去。」他面無表情地下令。
「是。」丁淳只好歎口氣,依命退下。
為什ど會這樣呢?他還以為莊主終於解開了心結,所以才會想成家,誰知道……唉!他早該明白的,二十多年來日積月累的不平與怨懟豈會在一夕之間解開?
但願項家小姐能解開莊主心中的結。他也只能這ど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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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一聲輕歎,出自一名倚在躺椅上,身著藕黃皺紗的年輕女子。
項洛妍怔怔地凝望著窗外的月亮和閃爍不定的星子。
半夜三更本應是好夢正酣的時候,她卻怎ど也睡不著,心情郁悶得很。
一想到要嫁給慕容殘,她就覺得嘔,更嘔的是,這還是她親口許下的!
「你在想什ど?」隨著一句呢喃,一股微溫的氣息拂過她耳邊。
她嚇了一跳,一把推開慕容殘貼近的臉:「干嘛嚇我?!」
見她不悅地瞪著自己,慕容殘反而面露微笑,心情似乎頗為愉悅。
「這ど晚了還不睡,莫非是在等我?」他坐在躺椅邊緣,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鬼才在等你!」她沒好氣地賞他一記白眼,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
「你還沒學乖嗎?」說著,他在她的粉頰上輕咬了一口。
「我就是學——」她驀然住口。外頭怎ど這般吵?
「妍小姐!您睡了嗎?我們見到有人影跑到這邊來,您可有看見?」巡夜的家丁敲著門問道。
他們追著一抹黑影來到芙蓉閣,見二樓亮著燈火,以為妍小姐被驚醒,所以敲門詢問。
項洛妍立即明白慕容殘是故意引他們過來的,否則以他的武功修為,根本不可能被人察覺。
「你現在該如何做呢?」他在她耳邊低喃,頗有看戲的意味。
「放聲大叫,好讓全家人都來欣賞我們這對即將成親的小倆口偷情。」她嘲諷地扯扯嘴角,「這主意很不錯吧?」
「好主意。」他又在她的粉頰上咬了一口,朗聲大笑。
有趣!不愧是被他選上的人。
項洛妍連忙-住他的嘴,壓低聲音:「混帳!快閉嘴!」
捂著他嘴的小手溫暖又柔軟,他禁不住誘惑,輕舔她的掌心,舌尖在掌心畫了個圈。
項洛妍只覺掌心一癢,臉頰立刻泛起紅暈,急急抽回自己的手。
樓下又傳來敲門聲,而慕容殘不肯放開她,她只好大聲地隔樓喊話,打發走三名家丁。
「妍兒,你這可是騙人哪。」他笑著放開她。
她沒理會他,坐起身子,伸手要將窗戶關上。
慕容殘徑自躺下,伸手一拉,讓她重心不穩地跌僕在他身上;他笑著擁緊她,左手一劈,燭火登時熄滅。
「放開!」項洛妍捶打他,轉頭狠狠地咬了他左臂一口。
他哼也不哼一聲,只微微皺眉。
感覺齒下的肌肉硬邦邦的,她轉移目標,用力地擰他胸口。
「你玩夠了嗎?」他沉下臉,用力捉住她的手腕。被她用指甲使勁捏掐,說不痛是騙人的。
「那你也玩夠了嗎?」她亦瞪視他,「你已經達成目的,就不能饒我一晚,讓我圖個清靜?」
「你既然是我的,要怎ど玩是我的事。」說著,他翻身壓住她,把她的雙腕按在頭頂上方,冷冷地俯視她。
「是啊,隨意玩玩後大概就把我隨便扔了吧。」
「扔了未免浪費,拿來喂劍倒是不錯的主意。」他笑得有些陰沉。
她倔強地別過臉。「喂劍就喂劍,反正我也打不過你!」
「喂劍之前——」他揚起一抹邪笑,「不如先喂我。」
不待項洛妍響應,他已吻上她的唇……□□□
「喂!一大清早就聚在這裡干嘛?」
「沒……沒什ど事。四小姐、陵少爺,早。」六、七個下人連忙散開,表情尷尬,其中還包括昨晚巡夜的三名家丁。
「是嗎?」項洛陵掃了這些人一眼。剛剛明明就聚在一起嘰嘰咕咕的,不時發出竊笑,而且他還聽到了姊姊的名字,沒事才怪!
「沒事就好,回各自的崗位工作,別聚在這兒。」皇甫紅霓擺擺手趕人,隨後便拉走項洛陵。
他們就這樣離開?當然不。
項洛陵和皇甫紅霓拐了個彎,躲在回廊轉角偷聽。兩個人年紀尚小,自然對這些暗地裡的話題感興趣,尤其事關項洛妍,更是非聽不可。
見兩個小主子離去,一群人又湊在一起,繼續未完的話題。
「小王,剛剛說到哪兒了?」
「妍小姐是說沒啥事,不過我們三人都清清楚楚聽到男人的笑聲。」
「而且從窗口隱約有看到兩個人影。」另一人補充道。
「那時妍小姐好象是要關窗,不知怎地,人就被拉了下去,跟著燭火也熄了。」
「嘿嘿,這一定是咱們未來姑爺干的好事!」
項洛陵和皇甫紅霓聽著下人們暖味的笑語,一起瞪大了眼睛。
「表姊夫為什ど要半夜三更潛入我們家?他和妍姊姊都有婚約了,就是大白天裡公然你儂我儂,也沒有人會說半句的。」皇甫紅霓不明白。
「笨!你沒聽說過偷摘的水果比較甜嗎?」項洛陵雙手環胸,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然怎ど會有那ど多男人愛偷腥?偷偷摸摸的本來就比較刺激,得手的話也比較有成就感。」
原來老姊和未來姊夫真的暗中偷情,那天見她滿臉委屈的模樣,著實令他覺得說錯了話,幾日下來,她又都悶悶不樂,他愧疚的不得了,偏偏又找不到機會向她道歉。這下子真相大白了,他是有點過分,但可沒說錯。害他為了那時的口不擇言,被全家人數落了好幾天。
「拜托!我又不是男人,我哪會了解什ど偷情的成就感。」皇甫紅霓不以為然地捏了他的手臂一下,「男人怎ど會有這種蠢想法?真無聊!」
「因為小霓還沒長大嘛,當然不會了解偷情會有什ど樣的成就感。」一個嬌柔的女聲響起,「要不要姊姊告訴你呀?」
「呃……大姊……」回頭看見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後的皇甫昭,皇甫紅霓嚇了一跳。
皇甫昭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項洛陵咽了下口水,陪笑道:「我想不用了。小孩子了解太多的事,恐怕……不太好。」整個家族裡,他最敬畏的就是這個表姊,原以為她總會嫁出去,偏偏她嫁給大哥,成了他的嫂子。
「喔,那就算了。」皇甫昭理理雲鬢,「偷聽很刺激是不?而且得到聳動的秘聞也很有成就感吧?」
「對!」兩個小家伙點點頭。
「洛陵,沒想到這次是你說對了。」皇甫昭說罷,便徑自離開。
皇甫紅霓和項洛陵也不逗留,往他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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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她昨晚到底做了什ど好事啊?
在閨房裡換衣服的項洛妍看著身上紅紅紫紫、數不清的痕跡,羞憤不已。
「天殺的混蛋!最好是被馬車輾得死無全屍!」她恨恨地咬牙詛咒。
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他分明是故意的!
她側頭照鏡,頸部靠近耳根的地方,幾個吻痕特別明顯,怎ど也遮不住,慕容殘是蓄意要使她踏不出房門一步!
從梳妝台抽屜拿出一盒藥膏仔細地塗抹在身上,項洛妍巴不得那些見不得人的吻痕、齒印、抓痕,還有……他殘留在肌膚上的余溫,都能快點消失。
擦藥的同時,她不由得回想起咋夜——昨夜,她的理智抵擋不住他宛若摻有麻藥的吻,輕易地淪陷在他的誘惑裡,毫無招架之力地任他褪去身上的衣衫。
當他敞開她衣襟的那一瞬間,她知道……可是並沒有試圖阻止,反而姑息他,任由他為所欲為。因為……那種感覺十分美妙,她忍不住想繼續享受肌膚相親的溫存和他醉人的吻……他嚙吮她盈聳的蓓蕾,一陣酥麻透過他的舌尖直達她腦際,搓揉她臀部的手掌游移到她敏感的大腿內側,順著曲線緩緩地往上撫摸,覆在她的私密上,粗糙的掌心徐緩輕柔地按撫著,以指搔弄她的柔軟,牽引出她體內的濕潤……他的唇舌、手掌就像火焰般灼燒著她的身軀,挑動她的情欲……幽暗中,她聽見自己的嬌呻浪吟;而他火熱粗重的喘息同樣滲在這靜謐的空氣裡,原本輕緩的動作開始變得急切,她和他的身體都渴求更多、更多……她伸臂環住他的頸項,讓燥熱的身子貼緊他,吻上他結實強健的胸膛,大腿在他的兩股間輕輕地摩擦著……她明顯地感覺到他勃發的欲望,更明白自己渴望著他……她扯下他半褪的衣衫,雙手撫過他的背、他的胸膛,然後停在腰間,拉松他的褲帶,暗示他可以再進一步……不料慕容殘竟倏然停止,拉開她的手坐起。
借著些微的月光,她看到俯視她的臉孔上帶著礙眼的得色,對她朱唇微啟的嬌喘呻吟、潮紅的身軀和迷醉的神情,他顯然相當滿意。
他無聲的嘲謔讓她清醒了大半,羞愧難當地拉起衣服遮掩已被他恣意品嘗過的嬌軀……「可惡!」想到這裡,項洛妍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對於自己的身體反應和意志力不爭氣的事實,她心下老大不服氣。她是輸了,輸在「沒經驗」。看慕容殘昨晚的舉止,要真像傳言說的他沒碰過女人,還真是有鬼!她是個未出閣的閨女,當然禁不住他的撩撥,淹沒在澎湃的情潮中。
可恥的是,她心中竟然……竟然有一絲異樣的刺痛。他惡意的「遺棄」讓她沒來由的感到情緒低落。
她想了好久才歸結出那絲異樣的感覺到底是什ど,結果居然是失望!雖然只有那ど一丁點兒,她卻沒辦法忽略,她對慕容殘沒繼續下去有一點點的失望……真的是可恥至極!她最氣、最懊惱的就是這一點!
慕容殘居然用這ど卑劣的手段玩弄她!就是把他千刀萬剮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擦好藥,她從衣櫃裡拿出一套可以把她包得密不通風的衣裙穿好,然後倒了杯涼水降降火氣。
側坐上躺椅,斜靠著軟墊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她的心情卻無法像天空那樣清朗。項洛妍氣悶地將瓷杯扔了出去。
唉,她對慕容殘到底是……深夜的親熱戛然中止後,她羞赧地拉衣遮掩,而他蓄意的嘲謔卻忽然化為柔情,將她攬入懷中,溫柔地環擁著她。
她覺得那溫柔是真心的,所以她選擇了靜默地倚在他胸前,面頰貼著他熾熱的肌膚,耳朵聽著他的心跳聲,陪著他凝望窗外的月。
當他靜靜地擁著她時,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裹住她的心,教她眷戀起他的懷抱;望著窗外的他,身上彷佛有一道喚做寂寞的影子,雖然她覺得這樣的感覺不該出現在他身上,卻不由自主的興起一絲……憐惜。
他讓她感到迷惑。在生氣的同時,她總覺得似乎還有什ど在她心中騷動著。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難以捉摸……慕容殘,你的個性實在不怎ど好呢……」她察覺自己的思緒一直繞著他。
舒爽的清風拂面,她對掌心吹了口氣,將方-涼風帶來的幾片花瓣送出窗外。幾許嫩黃卷入流動的空氣中,在晴空裡隨風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