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愛的情人 第六章
    「湘琳,湘琳!」哲安衝進了湘琳的診所。

    這幾天,他在診所和她家裡都找不到湘琳的人,急得快瘋了。所以當他得知她今天已恢復上班後,連忙趕來。

    「湘琳現在正與患者在裡面,你不能進去。」惠玲欲阻攔哲安進屋。

    然而哲安卻不顧一切連門也不敲地衝了進去。

    這個魯莽的舉動令湘琳與患者都大吃一驚。

    「你究竟是失蹤到哪裡去了,我都快急死了!」哲安劈頭就說。

    「我現在正在進行輔導,請你出去。」湘琳不悅地說。

    「我一天打幾百次電話給你,都找不到人,你是故意在躲我嗎?」哲安對湘琳所言充耳不聞,繼續追問下去。

    面對激動的哲安,湘琳無奈的投給患者一個抱歉的眼神,示意今天就到此結束。

    對方亦識相地離去。

    「好了,你趕走我的患者了,這下子你滿意了吧!」湘琳冷冷的說。

    「不滿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哲安仍然情緒漲揚。

    「我沒有躲起來,我只是生場病。」湘琳淡淡地說。

    「你病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哲安心疼地捧起她的臉,「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唉!你怎麼又瘦了呢?」

    湘琳輕輕將哲安推開,「別這樣,哲安。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結束?!湘琳,你在說什麼?」哲安不可置信,「那一夜的事真的對你影響那麼大嗎?難道說我們之間真的這麼禁不想考驗嗎?」

    「不要為了我與你家人起衝突,那樣我會不安的。」湘琳虛弱的說。

    突然,哲安捉住了湘琳的手,將她拖向門外。

    「你想做什麼?」湘琳使盡力氣掙脫他,卻徒勞無功,「你要帶我去哪?」

    「公證結婚!」哲安簡而有力的說。

    「哲安,不要鬧了……我不可能在你家人的反對之下嫁給你的!」湘琳伸手抓著門,努力支撐不讓哲安將自己拖出門外。

    「不可能?為什麼?當年你也是在同樣的情況下嫁給至德的!」哲安氣急敗壞地住了腳,盯著湘琳看。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重蹈覆轍……」湘琳無力的跪了下去,滾滾熱淚奪眶而出,「當年是我年幼無知,才會草率行事,結果證明了是場悲……何況,那時我是完整的,如今我卻……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害了你……」

    「湘琳,我以為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愛情之間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妄自菲薄?」哲安亦跪了下去,撫慰著湘琳。

    「可是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高氏財團的長公子。現在知道了,情況就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哲安聞言痛心,「不要管我的家庭背景,我依然是我呀!」

    「當然有所同。像你那樣顯赫偉統的家世,我高攀不起……」湘琳自卑心作祟,淚流滿頰,哲安掏出手帕親暱地為她拭淚。

    「湘琳,早安!此時一位不速之客捧著一束紫玫瑰進來,「鮮花贈美人!」禁聲愕然,「我錯過了什麼精彩的場面嗎?」

    哲安抬起頭來看這位訪客,不免大吃一驚,「莊至德?」

    「高哲安,你為什麼把湘琳弄哭了?」至德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哲安沒有回答至德,只是看看他,又看看湘琳,一副略有所悟的樣子,「我明白了,說什麼不能重蹈覆轍,說什麼高攀不起,原來全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莊至德回來了,你們舊情復燃了!」

    哲安一陣狂笑,心痛地大步邁出。

    「哲安,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湘琳趕緊迫出去,但卻已來不及了,樓梯間早已不見哲安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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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你是真的很愛他。」到德遞過一杯水給情緒稍微緩和下來的湘琳。

    湘琳茫然地點點頭,思緒不曉得落在何方。

    「要不要……我去跟他解釋清楚?」至德遲疑的開口。將心愛的人拱手讓給情敵?開玩笑!只是他亦不忍見湘琳難過。

    「不用了,謝謝。我怕事情只會越描越黑。」湘琳淒然一笑,「其實這樣也好,反正我們本來就不會有結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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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望平靜的大海,湘琳努力思索這一陣子發生的一連串的事,重新整理著凌亂的心情。

    最近,她的愛情事業皆不如意,心情跌到谷底。

    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要幫患者解決心理障礙,簡直可笑,她自我嘲諷著。也許該考慮改行了。

    開始起風了,寧靜的大海亦開始起浪。潮起潮落彷彿她起伏不定的心情。

    海風一陣陣地吹在她臉上,她頓時感到清醒不少。

    生活就是這樣,無論歡喜悲傷,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

    往前看吧,她告訴自己,別再自艾自憐了。

    「湘琳,你果然在這裡。你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一有心事就來此處看海。」一陣溫暖的聲音在湘琳身後。向起。

    哲遠?湘琳回過頭去,卻看到哲遠站在她後面。

    大學時代,他們曾是無所不談的知音好友,因此哲遠十分瞭解湘琳。

    「你找我有事嗎?」湘琳知道哲遠的出現絕非偶然。

    「我是想和你談談有關大哥的事。」哲遠開門見山的說。

    「別說了,我和他之間已經過去了。」湘琳看著海鷗在海面上無憂地飛翔,內心一片平靜。「你知道嗎?我在這裡坐了一上午,悟出了許多道理。我已經徹底醒悟,愛情並非人生的全部,我又何必作繭自縛?」

    「你別這樣說好不好?」一副看破紅塵的樣了,我真擔心你會想不開跑去出家。」湘琳的冷靜令哲遠不安。

    「是想開了才會去出家。」湘琳糾正他,並搖搖頭,「放心吧,我對紅塵還有許多眷戀,不會輕言出家的。」

    「湘琳,承認與否,我都知道你仍然愛著大哥,所以有些話我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一定要說。」哲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說,你是為了我爸媽反對你們的婚事,就將大哥三振出局,這對你、對他,甚至對我家人,都不公平。」

    「不公平?怎麼會?我是如你父母所願地退出。他們應該感到稱心如意才對。」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你一向善解人意,應該能夠體廣諒天下父母心。」

    湘琳不解地望著哲遠,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媽並不是真的討厭你,她只是觀念較古板罷了。換句話說,她是屬於舊時代的人。」哲遠苦笑著,「大哥與你愛情長跑那麼久,我亦一度迷戀著你,一向以兒子為榮的媽自然對你有所誤解。但我相信,只要給她機會認識你,她會對你改觀的。」

    是嗎?湘琳沉默不語。

    「至於我爸,你知道的,他一心希望大哥能接手他的事業,大哥卻一再地令他失望。」

    「這,與我何干?他哲安可不是為了我才去讀心理學的。」湘琳幽幽地說。

    「不錯,當心理醫生一直是大哥的志向所在。可是這些年來,爸鬚髮漸白,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孝順的大哥自我煎熬著,終於決定放棄理想接手高氏企業豈知……」哲遠突然停下來盯著湘琳看。

    「豈知怎樣?」湘琳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她知道,哲遠接下去要講的,一定又與自己有關了。

    「大哥在正式進公司的前夕,忽然為了湘燕的事,隨你去了英國,爸自然是把這筆帳記在你頭上。」哲遠歎了一口氣,並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你能說服大哥回高氏集團的話……」

    湘琳揮揮手,示意哲遠別再說下去了。

    既然這種種的誤會心結,都是在陰錯陽差之間,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她與哲安今生無緣。

    「不要輕易認命。」哲遠像是能看穿湘琳的思緒,「幸福是靠自己去追求的。人生的美麗總是稍縱即逝。湘琳,能不能適時把握,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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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琳戰戰兢兢踏人位於軟化南路上的一座華麗寬廣的高樓大廈內。這是宏偉建設的辦公大樓,換言之,它是屬於高氏企業集團的產業。

    她搭乘電梯上頂樓,要去見威名遠播的高總裁。

    當她接到高展鵬的電話,表示想見她時,她十分意外。不知對方的用意何在,不知所措的湘琳,其實並不想赴約。她已經遍體鱗傷,不想再送上門去自取其辱。

    然而她耳邊卻不斷地響起哲遠的那一番話:幸福是靠自己去追求……

    是的,她不願再做不戰而敗的逃兵了。

    她想知道,高父有何指教?

    就算會再受傷害,至少她盡力爭取了,今生也該了無遺憾了。

    經過了秘書的通報,湘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挺胸的走進高展鵬的辦公室。

    「高總裁,您好。」湘琳不確定該如何稱呼高父才好,於是採用了最保險的頭銜。

    「這樣稱呼,你不覺得太見外了些嗎?」高父點燃一根香煙,「湘琳,你可是哲安的女朋友。」

    湘琳愕然,一時之間無法習慣高父突然的友善。

    「我想,那夜您已說得夠清楚了,您並不希望我和哲安在一起。」她緩緩地開口。

    「可能我已改變初衷了。」高父直截了當的說:「你處變不驚的表現我很欣賞,我看人一向很準,知道你一定會是個賢內助的。」

    「什麼意思?」湘琳仍然很迷惑。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只有你能讓哲安重新振奮起來,好好經營高氏企業。」

    「高伯父,您太高估我了。」湘琳坦言,「我想接不接手高家的產業,要看哲安自己的意願如何。而您也別指望我去強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湘琳,高氏企業是我白手起家一手創立出來的天下,它對我而言,宛若是我的第四個兒子。」高父吸了一口煙,「歲月不饒人,我一天天地在老,眼看著高氏企業就將後繼無人,你教我情何以堪?」

    「哲遠和哲揚不是在您的公司上班嗎?您怎麼會後繼無人呢?」湘琳不解。

    「他們欠缺獨當一面的果斷,否則我也就不會勉強哲安接手了。」高父歎了一口氣,「湘琳,你也許不懂,一個好的銷售員,也許擅於接洽生意,卻不代表他能成為一個好的經營者。哲遠、哲揚就是屬於這類型的。唯有哲安,他有一種與身俱來的威嚴和魄力,上懂得養兵之計的人材。唯有他,才能使高氏企業繼續發揚光大。」

    剎那間,湘琳明白高父的用心良苦了。她動容地看著高父完全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湘琳,過去是我不對,還沒認識你便先對你有成見。但我現在明白,你和哲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願意與我這個自私的糟老頭握手言歡,協助哲安茁壯於企業界嗎?」高父首度卸下了慣有的商業面孔,語氣誠懇地問。

    「您不介意我不能生育嗎?」湘琳對這件事仍然耿耿於懷。

    高父搖搖頭,「正如你說的,我還有哲遠、哲揚,不怕高家無後。

    「可是,高伯母……」湘琳仍有顧慮。

    「放心,只要我首肯,她沒有插嘴的餘地。「高父打斷湘琳的話,十足大男子主義的表示。

    「這……不太好吧?我希望高伯母能夠要從心裡的接納我。」湘琳總覺得強迫高母去接受她是不對的。也許會引發一連串的反彈,造成難以抹滅的後遺症……

    「會的,會的。湘琳,你是個有魅力的好女孩,只要你肯給她一點時間,相信她也會喜歡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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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鈴鈴——我是高哲安,很抱歉現在沒辦法接你的電話,請你留下你的姓名電話,我會盡快給你回電。謝謝。嘩——」

    唉!又是電話答錄機,這幾天已經不知留過了多少口信了,還需要留言嗎?何湘琳緩緩放下電話。她知道哲安是在刻意迴避她,否則哪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在家,永遠是電話錄音。

    說來好笑,現在她取得了高父的諒解認同,卻遭到哲安的誤解。為什麼他們的情字這條路,會是荊棘滿佈、崎嶇難走呢?湘琳感到一陣無奈。

    然而,她並不怪哲安的冷漠,因為她明白自己將他傷得很深。

    解鈴還需繫鈴人,她知道自己必須主動採取行動,光坐在家裡等待哲安回心轉意是沒有用的。

    當她由電話邊站起來欲出門時,卻感到一陣頭痛。

    天呀,怎麼在這個時候犯偏頭痛的老毛病?她從藥櫃上拿出一顆頭痛藥出來吃。也許先睡一覺再去找哲安,否則以目前精神不濟的情況來看,也無法與他靜下心來好好談一談吧?

    於是她轉身進臥房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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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中,湘琳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失魂落魄的過著馬路,完全沒有注意到有車迎面而來。而超速的駕駛員亦沒料到會有人突然冒出在馬路上,緊急剎車卻已來不及了。

    「碰——」車子狠狠地撞上了行人,血肉模糊,倒地不起……」

    「哲安,不!哲安……」

    天呀,她居然夢見哲安被車子撞倒!她知道自己的噩夢通常都是具有預警性的,例如上回夢見湘燕遭不測……難道說,哲安最近會出車禍?

    不,不會的!湘琳感到胸口隱隱作痛。

    她慌張地跳下床,迅速地換上外出的衣服前往哲安的家,顧不得現在是三更半夜。

    此刻她唯一的念頭是,她必須去警告哲安,預防不幸的發生。

    「叮咚——叮咚——」

    該不會是不在家吧?湘琳暗忖,卻仍鍥而不捨地繼續按鈴。

    都這麼晚了,應該不會不在家的。

    「凌晨三點,會是哪個瘋子?」湘琳彷彿聽哲安嘰嘰咕咕的聲音,就在瞬間,門開了。

    「湘琳?」哲安眼中閃過轉眼即逝的喜悅。「你來做什麼?」他扳起面孔,冷淡的問。

    湘琳不怪哲安的冷漠,他們之間的誤會還沒有澄清叫。只是她現在沒有時間解釋那麼多,哲安的生命要緊。

    她急急地說明來意。

    「怎麼,你不相信我?」湘琳見哲安面無表情,十分著急,「哲安,你應該清楚我夢境成真的本領才對。」

    「我只清楚你水性楊花的本領。」哲安殘忍地說。他的心,早被湘琳撕碎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吧!」

    「哲安,你聽我說,」湘琳欠身擋在門口,不讓哲安把門帶上,「你真的誤會我和至德了,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但那並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化解你將臨身的危機。」

    「什麼危機不危機的?你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哲安似笑非笑地望著湘琳,「何湘琳,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捏造這樣一個故事就可以贏回我的心吧?告訴你,沒有用的,你請回吧!」

    「哲安,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何必故意扭曲呢?我是好心好意……」

    「夠了,不要再說了!哲安神情痛苦,「湘琳,我愛你,真的很愛你,可是我已經累了,真的好累了,再也沒有辦法陪你玩這場追逐遊戲了。你走吧!」

    「哲安……」湘琳臉色慘白。

    「你走吧,我已經心冷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哲安見湘琳原地不動,大步地邁出公寓,「算了,你不走,我走!」

    湘琳連忙跟在後面。

    「哲安,別這樣,你聽我說……」

    哲安不理會在身後追趕吶喊的湘琳,一徑地跨越馬路,也不管左右是否有來車。

    一輛超速的汽車迎面而來,沒料到深夜通暢的馬路會突然冒出行人,一時之間剎不住車。

    天呀,來不及了!湘琳使盡全力衝上前去推開哲安,自己卻迴避不及地被車撞個正著。

    「湘琳——」被推倒在地逃過一劫的哲安,連忙起身衝到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湘琳身邊,「你怎麼樣?你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

    而肇事者則慌忙地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天呀,可別鬧出人命才好,否則自己可就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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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急依室外,哲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慮不安的來回走動。

    「大哥,你就稍安勿躁吧,地板都快被你跺也一個洞來了。」哲遠一聞得風聲,便連忙趕來醫院安撫哲安。

    「湘琳是生是死都還不知道,你教我如何靜下心來!」哲安此刻真的是恨透了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聽湘琳的警告呢?!他寧可被撞的是自己。

    「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你這樣走來走去也無濟於事呀!我都被你弄得眼花繚亂、昏頭轉向了!」

    「你知道嗎?我愛她,我是真的愛她!其實我明知道她是個懂事的女人,我還故意扭曲她,與她嘔氣,才會造成這個不幸的局面!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真該死!」哲安欲哭無淚,自責不已。

    「大哥,別這樣,你要振作些,湘琳她需要你。」

    哲安怔怔地望著還閃著紅燈的手術中的牌子,苦笑首,「需要我?她已進去那麼久了,還不出來,不知道熬不熬得過?」

    「會的,一定會的。大哥,你在要有信心。」哲遠也只能這樣安慰他。

    忽然間,只見手術中的紅燈熄滅,醫師由急診室內走出來。

    「湘琳她怎麼了?」哲安急急向前拉住醫師。

    「她傷得不輕,目前還沒有完全脫險,需要轉到加護病房加以觀察。」

    什麼?!還沒脫險?!哲安覺得自己快休克了,「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她,不能讓她死,不能夠……」

    「高先生,你別激動,我們會盡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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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了三天,湘琳總算是脫離險境了。然而她還需要在醫院住一段期間,調養內傷。

    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由於傷及坐骨神經,醫師揣測她也許下半身是癱瘓了。

    在湘琳昏迷的這一段期間,哲安總是不分日夜的守候在她身旁,因為他不希望湘琳醒來的時候,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要自己是湘琳睜開眼時,第一個看到的人。

    因此當湘琳清醒後,醫生便以要替湘琳的腳做徹底的檢查為由,強迫哲安回家去休息一下。他不希望看到哲安因為體力透支而累倒下去。

    「醫生,請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殘廢了?」湘琳摸著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絕望的問。

    醫生面露難色,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怕湘琳會情緒失控。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是不適合受刺激的。

    「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吧?」湘琳淒然一笑,「其實,當我撲向哲安為他擋車的那一剎那,我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僥倖活著,我就該偷笑了,失去雙腿,算什麼,是不是?」她的語氣充滿嘲諷的意味。

    「你目前雖然是不能走了,但也許這是暫時性的,你不要灰心。」醫生安慰的說。

    「何必給我假希望呢?」湘琳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我寧可你老實對我說。我想我還能夠承受後果。」

    「何小姐,我是在和你說實話。你的癱瘓是暫時性還是永久性,還有待觀察。」

    這個時候,哲安輕輕敲門,帶了一束紫玫瑰走了進來。

    醫生知趣的離開。

    「小美人,你總算是醒了。」哲安坐在湘琳床邊,在她耳邊輕吼著,「這幾天,你可把我給嚇壞了。」

    「哲安,我和至德之間真的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湘琳對於那場誤會始終耿耿於懷,一見到哲安就急急地要對他解釋清楚。

    「我知道。」哲安疼惜的輕撫她的臉頰,用手指頭整理她凌亂的髮絲,「是我嫉妒心作祟,辨不清是非,你原諒我吧。」

    「只要你明白,我就滿足了。」湘琳忽然別過臉去。

    「怎麼啦?」哲安察覺她的異狀。

    剛才知道自己也許終身癱瘓的湘琳,還沒有時間調適心情,更別說是面對哲安了。既然已經誤會冰釋了,她寧可自己獨處冷靜思考一番。

    「湘琳?」哲安有點緊張。

    湘琳將頭埋在枕頭裡,虛弱地說:「我好睏,想睡了,你讓我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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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安離去之後,湘琳遲遲無法人睡,她無法釋懷自己可能終身殘廢的事實。

    離開哲安吧,她突然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愛他,就不要成為他的絆腳石。

    「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湘琳連忙拭去眼淚,卻難掩浮腫的雙眼。

    門外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高伯母……」湘琳沒料到高母會來訪,還帶了一鍋她親手燉的雞湯,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湘琳,怎麼樣,好些沒有?」高母親切的問:「瞧你眼紅紅腫腫的,一定是哭過。很痛,是不是?」

    「不,不。托您的福,我已經好多了。多謝關心。」不知對方來意是善是歹,湘琳小心翼翼地說著客套話。

    「別這麼客套,這樣未免顯得太見外了。」高母坐了下來。

    一時間,湘琳不知所措。

    「謝謝你救了哲安一命,我想我過去是錯看你了。」高母垂著頭承認說:「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和世界,我這個老太婆實在是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多管閒事。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是不會再出面阻擾了。」

    言下之意,高母是不反對這門婚事了。

    可惜不會有婚禮了,湘琳歎息著,她不會讓自己成為哲安的包袱的。

    「謝謝您。」湘琳由衷地說:「能取得您的諒解,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只可惜,我和哲安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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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安,我有件事想請求你。」高母的來訪提醒湘琳她對高父的承諾,因此當哲安再度來看她時,她告訴自己要忠人之托

    「什麼事?」哲安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先前他還擔心,湘琳會如上回般不想見他。

    此時此刻,無論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關於繼承高氏企業一事,」湘琳頓了頓,感到有些難以啟齒,「你……你不該把這個重任丟給兩個弟弟去承擔,自己卻……卻在一旁逍遙吧?這是不負責任的做法。伯父是希望你能接手的……」

    「咦,什麼時候,你成了爸的說客,我竟然不知情?」哲安瞇起眼來研究著湘琳。

    湘琳的臉頰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我……」一時間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哲安見狀會心一笑。聰明的他,一看就知道湘琳與父親已站在同一陣線上了。這表示父親已經接納了她。

    「你放心吧,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不孝子。其實我早就有心要接手,只是時機一直不對。」哲安輕吻著湘琳的髮絲。「雖然那並非我的志向所在,但人生就是如此,總有許多擺脫不了的義務包袱。我早就已經覺悟了。」

    湘琳輕輕推開哲安,拒絕讓他親密的動作撩動她平靜的心。

    既然她已轉達了高父的話,而哲安也接受了,那麼她的義務已盡,該是下逐客令的時候了。

    「那你可以走了。」她盡量冷漠的說。

    「我都還沒有進入主題,你就要趕我走?告訴你,你這輩子是別想甩掉我了。」哲安可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打發掉的。

    「哲安……」

    「噓——」哲安輕輕將食指點在湘琳的唇上,示意她別出聲。

    他由口袋抽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結婚戒指?湘琳心頭一震。

    「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是不會接受的。你的人生已有夠多的義務和包袱了,我不想再加重你的負擔。」湘琳別過臉去。

    「不要故意扭曲我剛才說的那段話,」哲安伸手將她的臉轉回來面對他,「你明知道你永遠不會是我的頁擔的。嫁給我吧!」

    「你這是同情憐憫還是內疚?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癱瘓了嗎?」湘琳情緒漲揚。

    「我不在乎。嫁給我吧,湘琳。」哲安誠懇地說:「我愛你,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

    「不要因為我替你擋過一劫你就覺得有義務要娶我,你並不虧欠我什麼,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湘琳苦澀地說。

    「我也是心甘情願要娶你,不要懷疑我。你永遠不會成為我的包袱,因為緊緊維繫在你我之間的是無盡的愛。」哲安深情的表白令湘琳感動,卻也更加深了她不願拖累他的決心。

    感謝上天安排你走人我的生命,能夠短暫擁有你,此生我已了無遺憾了。像你這麼完美的人,應該得到最好的,而那絕對不是我……對不起,哲安,我是因為愛你所以不得不放棄你,相信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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