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府武陵
武陵是個商業重鎮,雄霸長江的海龍幫總部正座落在此。
這麼大的一個幫派駐紮於此,來來往往的武林人士自然極多,連帶著繁榮了不少旅店酒樓。尤其是這兩年來,江湖上怪事層出不窮,整個武林都為之奔波勞,流動人口就更多了。
不錯,這兩年來江湖可熱鬧得非常不正常,各路武林人士為此在大江南北、大河上下來來往往地轉圈子。聽到京城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一呼啦成百上千人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卻只來得及看到令人哭笑不得的結。來不及歇口氣,千里之外的太湖又傳來千古奇聞,於是大夥兒呼啦呼啦帶起一路風塵直奔南下……嗯,江湖年輕一代的遊歷一定比上一輩多。
上個月開始,武陵也出現不尋常的熱鬧。大批武林中人四面八方湧向武陵,海龍幫人滿為患,城中所有客棧全部客滿。連帶引來大量小商販,有的商販還是一路跟著武林人士過來的哩。
武陵到底出了什麼事呢?
問得好!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卻沒有人能夠回答。
那麼,這些人跑來武陵幹嘛呢?聚餐呀?
不,他們只是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啥?什麼?
還不明白呀?那我說仔細一點好了。
話說兩個月前,千年古剎、武林老大哥少林寺發生慘無「佛」道的大事──寺中佛像一夜之間全部改頭換面:如來穿上華麗的宮裝,戴上綴滿花飾的假髮;觀音的臉上了絡腮鬍子;羅剎猙獰的面孔上畫了仕女妝;威武雄健的四大金剛全部換了姿式,變成了在跳胡笳舞……一切一切非常有創意。
可惜,少林寺的粗人不懂欣賞。以好修養著稱的少林方丈甚至勃然大怒,命令全寺弟子全力通緝兇手。
不愧百年來執武林牛耳的少林,三天三夜的追查,居然給他找出一點眉目。現在確定的是兇手乃一名年輕男子(很不可置信吧),很可能就是這兩年來把江湖擾得雞飛狗跳的罪魁禍首。
而最具價值的情報是:據可靠來源的消息,這名男子的下一站是武陵海龍幫!
總而言之,種種前因後果造成今日武陵的空前盛況。
熙熙攘攘的大街,有各式各樣的人。小販的叫聲,討價還價聲,最吸引的當是說書聲。在茶樓的空曠處,說書先生擺好架勢,說得口-橫飛,觀眾聽得津津有味。
「少林高僧施展絕世輕功,追趕膽大包天的毀佛人。喝!那可真是風馳掣,迅如奔雷。從嵩山直追到黃河岸邊,只見那人身高九尺、臉如羅剎、聲如桐鍾……」
台下,個個聽人迷,尤其是蹲在前排的一名年輕男子,簡直是如癡如醉。漂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微翹的嘴角含著笑,天真開朗的神采足以迷倒所有的懷春少女。
「……一群人大戰了三天三夜,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群山震動啊!此時少林五大聖僧之一空靈大師飛上半空,伸手招來一團雲朵,凝聚神功使雲朵變成一張巨大的白絲綢,呼的一聲,朝人蓋去。剎時天昏地暗,風沙急起──」激昂到最高點的聲音陡然降下,「究竟這招能不能奏效?少林高僧能否順利斬妖除魔?各位───」驚堂木一拍!「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嘩!俊俏的年輕人崇拜不已地自著說書先生,好佩服,這位看來拙拙的老先生比他還有創意!
不過,他又惑地想,他好像沒有跟和尚照過面吧?最重要的是,他長得絕不是那麼醜的!
嗯,也許他該糾正一下人們錯誤的認識,下次把自己英俊不凡的尊容畫在武當山的祖師壁上吧。可能先要擦去張二豐的畫像才行,但沒關係,他是個勤勞的小孩,不介意做一點額外的勞動。年輕男子──風昱一邊離開茶樓一邊盤算下一步的行程。
那麼今天就起程吧,反正海龍幫也沒什麼好玩的。昨晚他深過了,毫無特色的建築,呆頭腦的守衛,實在提不起他的興趣。最後,只得在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幫主的裸背上畫了一隻可愛烏龜,以證明自己曾到此一遊,好像還沒有人察覺。
肚子餓了,找個地方吃了飯再走吧。抬頭瞟了瞟街道兩旁,風昱選了最近的一家飯館走進去。
還不到吃飯的時間,裡面沒有多少人,風昱隨意掃了一眼,已將所有人看得透徹。靠窗坐的那個人正呆愣地看著桌上的茶杯,顯然正被什麼困惑著。風昱知道她是個年輕女子,雖然她一身男裝,而且絲毫沒有女兒家嬌態。左側兩桌的是很單純的商人。而右側的兩個人有問題了,鼠頭獐腦的,一定是做見不得人的行當的。
風昱逕自就近一張桌子坐下,喚了夥計點了一碗麵。待面送上來後立即埋頭苦吃,他還有要事在身呢,沒空去管閒事,即使看出那兩傢伙的目標是靠窗坐的假男人。
很快的,一碗麵將要見底,遠遠的海龍幫總部似乎傳出驚天動地的喧嘩。喧嘩聲以神速眨眼間漫過全城。整個武陵沸騰了!
夥計和客人們紛紛跑出去看,交頭接耳詢問消息。
「怎麼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聽說海龍幫出了怪事。」
「什麼事?」
「不清楚,總之是很嚴重的事。」
「咦,誰敢在海龍幫頭上動土?何況海龍幫現在不是住著很多武林高手嗎?」
「你真是孤陋寡聞,沒聽說過這兩年到處作亂的神秘人嗎?一定是他幹的!」
「他這次又幹了什麼事呢?」
「……」
靠窗坐的年輕人正是林芳緹,聽到海龍幫三個字,她不由得震動了一下。
而風昱對吵鬧聲充耳不聞,逕自吃完麵,招來夥計結賬。正待出店門時,一隊海龍幫幫眾衝進店裡。
領隊的大鬍子隊長凶神惡煞地仔細打量過每個人,站在店中央大聲宣佈:「有人夜闖海龍幫,欲對幫主不利,幫主有令,從現在起,所有人不能出城,海龍幫要徹查兇手!」
噓聲四面響起,怎麼這樣霸道的?耽擱在這裡,那生意怎麼?但大鬍子隊長凶光一掃,不平聲馬上消失。
林芳緹突在此時發問:「海龍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咦,她很大膽喲。風昱不禁刮目相看。
「這個你別問!」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今天幫主興致很高地到牡丹樓找紅姑娘玩,不到一刻便鐵青著臉衝回海龍幫下達封城令。「你,還有你,站起來。」手指對準風昱和林芳緹。幫主說要追查的人是個年輕男子,城內所有面生的青年都要檢查。
芳緹皺眉,但因不想惹事而站了起來。
風昱則笑嘻嘻地依言行事:「這位大哥,不知對小弟有何差譴?」
嗯,這個年輕人挺有禮貌的,看樣子也只是個文弱公子,但仍要試一試。大鬍子突地擊出凌厲的一掌。
風昱眨眨眼,雖然很困難,他還是乖乖地讓自己被這慢得不像話的一掌擊中前胸,接著「啊」一聲倒退幾步,直到背部抵住桌子,才慢慢往下蹲:「啊,好痛啊。」
開玩笑,他還想以便帥的方式亮相全武林,怎能在這間小飯店裡暴露身份,那多沒面子。
大鬍子對這掌的效果非常滿意。轉身又同樣對林芳緹擊出一掌。
雖然不識武功,但女孩子對胸部總是敏感的,芳緹反射性地閃往一邊。
咦?他避開了,是個練家子!大鬍子上前一步,更凌厲的掌風往芳緹頭上拍下。
風昱看出這一掌會要了那個假男人的命,只好出手了。嗤的一聲,射出一道指風,點中大鬍子的「曲池穴」,同時飛身上前扯過芳緹,衝勁不減地直射出窗外。
大鬍子只覺得自己手臂一麻,眼前前人影一閃,然後那個青年人就不見了。一定是他了!那個膽大包天的神秘人!居然被他遇上了,趕快通知全幫追捕!
海龍幫一夥吆喝著衝出飯店。
現場的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似乎是靠窗坐的那個人跳窗跳走了吧。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原來中掌倒地的年輕人也不見了。
城外的一座小山崗上。
芳緹頭昏腦賬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倚坐在一棵大樹下,這是怎麼回事?她記得那個大鬍子無故朝她出手,第二掌雖未擊中她,掌風已使她昏了過去,但似乎有人拉住了她一下墜的身體。然後呢?這裡是哪裡?
芳緹捧著頭慢慢地站直身,朝四處張望。好像是武陵城外吧?
怎麼辦?她到武陵已經三天了,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能找的人都找過了,事情仍是毫無頭緒。她已經一籌莫展了。但又不能就這樣回去,不如回城裡去再試試看?可是,剛才雖然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似乎、好像跟海龍幫結下了莫名其妙的梁子,現在回去合適嗎?
俗語說人倒霉時,喝口水就會嗆死。此話一點都不假。你看,不正有三個武林中人朝這方向走來了,他們看到芳緹,眼睛馬上冒出閃亮的錢字符號。
真好運!他們兄弟三人欲住武陵參加武林盛會,一路上沒做什麼生意,盤纏都用盡了,眼前正好就出現一隻肥羊,而這偏僻的地點是最理想的棄屍場所!這下他們可以風光進城了!
芳緹抱著包袱警-地看著獰笑著圍著她的三個男人,緊張地思量脫身之法。
隱在樹上見芳緹醒來正欲離去的風昱暗歎,他好像不能就這麼走吧,這個假男人可真多事!暗折了段枯枝準備出手。
「小哥,一個人出門哪?不太安全喲。」其中一名匪類不懷好意地湊近。
拚了!芳緹突然掏出錢袋摜在地上,乘流洩出來的銀兩吸去匪徒們的目光時,一腳狠狠踢中前面那個匪徒的胯下,再以包袱猛地砸向彎腰去撿錢的匪徒二號的後腦勺。來不及對付第三個了,她轉身向山下跑去。
這女子挺聰明的嘛,而且還很潑辣。他還以為女人碰到這類事只會哭哭啼啼,任人欺凌呢。風昱看得實在很過癮。
匪徒三號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顧不得兩個哀嚎著的同夥,拔腿追了過去。
芳緹畢竟是個不諳武功的弱女子,跑了竹段路就氣喘吁吁了,眼看與匪徒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匪徒三號獰笑著伸手向她的背部,看你還跑!就在手指碰觸到她衣服的那一剎那,砰!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條長腿正好擱在匪徒三號的兩腳之間,結果拌得他跌個嘴啃泥。
「嗨,在玩官兵捉強盜嗎?我也參加一份吧!」
芳緹嚇了一跳,扭頭看一位年輕男子跟著她跑,還朝她笑得十分燦爛。好像是飯店的那位,什麼來路?插進來幹什麼?沒見到這裡很危險嗎?但此時她沒時間細想了,匪徒們已呼喊著追了來。
真棒!好久沒玩捉迷藏了,這一刻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玩更待何時!風昱很快樂地緊芳緹的手,長笑一聲領著她快速地繞著樹叢東鑽西跑。芳緹只覺得手上傳來一股暖意,疲勞頃刻消了大半,腳步也輕快多了,掙脫不開只好任他拉著跑。
匪徒在後面緊追,氣敗壞極的叫罵聲是最切合的伴奏。
跑啊跑,跑啊跑,前頭竟然是一條大江?!
芳緹絕望地看著眼前的陡崖和下面滔滔的江水,再回頭已見三名匪徒氣喘噓噓卻得地圍了過來,她吸了一口氣,轉向風昱:「你會游泳吧?」
要到水裡去玩嗎?好呀,好呀,這種天氣也適宜玩水。風昱忙不迭地點頭。
「好,跳吧!」話未完,已被風昱扯著一起躍進水裡。
眼睜睜地看著快到手的鴨子又飛了,哇!竟然還是一隻不錯的「母鴨」!芳緹一跳進水裡,女兒情態盡顯,三名匪徒劫財又動色,不甘心地也跟著跳了下去。
風昱一下水就覺得不妥,怎麼這個廿人游泳姿勢這麼奇怪的,還不閉氣就往下沉?他拉住她亂揮的手,這才看清楚她慌亂的表情──她她她,竟然不會游泳?
「白癡!不會游泳就不要跳江啦,安分點呆在岸上玩就好。」為了保持兩個人在水面上的平衡,風昱摟抱住她。
芳緹掙扎著拉開風昱的手,努力以平靜的面容面對他:「我不會游泳,你不用顧我了,先逃吧。他們追來了。」
風昱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語言系統出了問題,什麼跟什麼?沒必要這麼壯烈吧?
這時匪徒們已游了過來,芳緹著急地催促他:「快放開我!快走!」努力要拉開腰間的大手。
風昱搖搖頭,摟著她滑出一丈遠,避開匪徒的圍撲,才好整以暇地跟她講解道理:「你既然不會游泳,就不應該下水,這是很淺顯的道理。退一步來說,縱使下了水,而身邊有個會游泳的人,你就要死死地抓住他,這才是保命之道。明白了嗎?還有。」再來躲開兩個匪徒的爪子,並把第三個踹入水中,「游泳是一件很玩的事,身為江南水鄉人,你怎麼可以不會呢?一定要學!知道了嗎?」看他多麼的善良好心啊,果然是雲娘的兒子!
芳緹不明白他怎麼還有空說這些,不過見他泳技挺好的,應該沒危險了吧。便虛弱地笑了笑:「這件事是我拖了你。你還是快逃吧。帶著我游不過他們的,不用管我了。」說完無力地軟靠在他身上。
這女人還搞不清狀況,真是笨!忽覺她的氣息有異,趕緊扳起她的面孔,才發現她已昏了過去。女人!真是脆弱。
沒興趣玩了,隨手點了三個傢伙的穴道,任他們自由下墜,摟緊芳緹提身縱上岸邊。
夜幕漸漸降臨,江邊樹林裡燃起了堆篝火。
風昱運功烘乾兩人的衣物,才起火為她取暖。這個女人很不會照顧自己,照脈象看來,她已有好多天沒正經地吃飯了,又憂心過度而積下抑鬱之氣,再經江水一泡,不昏才奇怪。
還有,這個看似精明的小女人其實純(蠢)得跟他娘親有得拚,而且有過於旺盛的自我犧牲精神。
就是因為這些,他才留了下來,而沒有趕去行偉大的亮相計劃吧。風昱為自己邁不開的腳步找著理由,對,他怎麼能丟下一個弱女子在山野中呢?就是這樣!風昱不再追討為何自己突然多了良心這種不必要的東西,順利地說服了自己。
此時他正在翻弄著火上的烤魚,眼睛一直打量著沉睡的容顏。先前覺得她故作老成的樣子有些蠢,老是板著臉對人,弄得這麼嚴肅幹嗎?現在則覺得這種模樣也算可愛,有點像……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的感覺,明明脆弱卻硬表現出堅強,明明害怕卻執意顯得從容。
雖然談不上相識,但風昱可以很肯定她是個只想到別人想不到自己,把什麼事都往自個兒身上攬的種人。真是笨呀,想當聖人也要先掂掂自己的能耐。
想著想著,他不知不筧地湊到她面,前仔細端詳她的面容。嗯,還算不錯,細長的眉兒,彎彎的睫毛,適中的鼻子,小巧的唇緊緊抿著,臉色雖然蒼白,可是輪廓很順眼。最可愛的是那雙小巧的耳朵,耳垂的弧線真是迷人,軟軟嫩嫩的讓人好想揉一揉。若不是見她的眼皮正要睜開,風昱的手肯定伸過去捏捏看了。
芳緹張開眼睛就被一張放大的臉小小地嚇了一跳。
是他。他們沒事了嗎?是他救了她吧。
「你醒了呀。來,烤魚可以吃了。」
「謝謝。」她伸手接了過來,「多謝你救了我。那此匪徒呢?」
「還在玩水吧。先不管這個,你先吃東西吧,然後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露營。」
「露營?」
「喔,因為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城。」
為什麼?芳緹以眼神相詢。
「還不知道呀,昨晚海龍幫出了件丟臉的事,而你是嫌疑犯。海龍幫可不能隨便惹的,你還是先避一避為好。」風昱以最真誠的神情諄諄告誡。
真的和海龍幫結怨了?!那茶莊的事怎麼辦?現在武陵不能去了,看情形海龍幫不會給她機會解釋的,說不定知道了她的身份反而會連累茶莊。芳緹在風昱的催促下漫不經心地吃著魚,腦中極力理清現在狀況。
風昱絲毫不覺得自己惹了什麼禍,如今他對眼前這個小女人很感興趣,其他的事都丟到九天雲霄之外了。
夜深了,他們先去找回了芳緹的包袱,然後找到一片適宜露營的濃密樹林,又燃了一堆火。
芳緹屈膝坐在火旁,仍在沉思之中。風昱則閒著沒事幹,祗好去研究火光在芳緹臉上變幻的投影。
海龍幫出了件需要全幫出動的事,那麼就不會有時間去管她這件小事了,會不會因此而放鬆對茶莊的管制呢?嗯,不太可能。因為海龍幫這麼嚴密的組織,各堂一定各行其職,不會因一點動靜影響到其它事務的。但,目前只好如此希望了,不然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可是海龍幫到底出了什麼事?人們都不清楚,連那個大鬍子看來也不甚明瞭。他說是件丟臉的事,咦?他說?他?
芳緹驚跳起來!盯著風昱,重重地吐出字來:「你怎麼知道海龍幫出了什麼事?」
說漏嘴了嗎?她也聽得太仔細了吧。風昱無所謂地承認:「因為那件事是我做的呀!」
「你做的?然後他們懷疑我?」芳緹瞇起了眼。
「嗯,啊!所以說他們的判斷力太差了嘛!別這樣看著我嘛,怎麼說我也從海龍幫手裡救了你,並把你帶出城了啊。」風昱揚著笑,企圖以情理打動人。
「這麼說,是你帶我出城,來到那個山崗的?」芳緹好輕柔好平靜地說,「然後我才會遇到那三個賊人的?」
「可是後來還不是我救了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救命恩人?有沒有天理啊?」帥氣的臉上是無限委屈的表情,可以讓人不自覺地檢討自己是否真的錯待了他。
這人要不要臉?芳緹怒極。
然而她一向不習慣發火,何況事已至此,再說也無益。她沉默地坐回原地,要重新想一想了。
咦?就這樣算了?不發火?風昱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能忍喔。
但這樣是不利於健康的,他救人要救到底,不能不管。就這麼決定了!他要訓練她養成正常的情緒反應!
嘻嘻,有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