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河畔 第三章
    時日如常地過,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

    我照常上學下學,做著大堆的習題,吃著阿婆煮的飯,種著老爸給的花,纏著老媽幫我織毛衣,與朋友聊著各種八卦,雖然因為沒再與程定尹什麼瓜葛而有一點點失落,但這是我的生活嘛,依然很簡單很幸福。

    然後就到了10月28日,星期三,重陽節。

    「大家——」阿玉班長站在講台上大喊,「週六到底想去哪裡?快商量—下!」

    台下一片寂靜。有人埋頭做題,有人看書,有人發呆。

    「喂,你們……」阿玉班長臉色紫紅,依她的觀念,重陽是一定要郊遊的,即使今天不能去,也要在這個週末補回來。於是一大早興沖沖地列舉了幾個去處,徵詢大家的意見。誰知沒人理她。

    其實大家不是不想找機會出去玩,而是篤定阿玉班長的選擇不可能適合自己。

    我打了個呵欠,視線從語文課本上抬起來,看了一眼晾在講台上阿玉班長,好同情她,不過肯定也不會去她提議的地方。阿玉班長是當幼兒園老師的那塊料,老是把我們幻想成一群排隊跟在老母雞後面跑的忠心小雞仔。唉,真可憐她凡事操心卻不得人心——但我要是聽了她的話,可憐的人便是我了。

    但是,阿玉班長之所以是班長,皆因她從不輕易放棄、從不看人臉色:「同學們,郊遊是一種很好的活動啊!可以放鬆心情,又可聯絡大家的感情。多麼難得地遇到重陽節,一年才有一次……」

    可怕的魔音!受不了了,於是除了定力超強者如張慧娜,所有的人都放下手頭的功課,開始找伴聊天。眾志成城,滿課室嗡嗡的聲浪終於蓋過了講台上的魔音。

    畢竟是重陽節,聊天的內容不外乎是乘此機會出去玩一場,於是大家討論了半天,提出兩個可選項:獅子嶺或紫林水庫。

    李沛雅隔著幾個座位向我喊話:「香香說她週六有事不能去。我覺得水庫好玩一些,你呢?」

    「我無所謂。」我聳聳肩,側頭問我的同桌說:「慧娜,你去不去?」

    「不去。」張慧娜簡潔地吐出兩個字,筆尖刷刷幾下,又解了一道數學題。

    「陳琪你呢?」

    琪美人懶懶地斜撐在桌面,手裡拎的是一本小說。「隨便,到時再說。」

    最後稍一統計,兩個選項的支持者大約是一半對一半,所以有人大喊:「班長,你看紫林水庫和獅子嶺哪個好?」

    「呃?紫林水庫和獅子嶺嗎?嗯,重陽節最好是爬山,登高望遠嘛,所以獅子嶺比較好。我們還可以來個登山比賽……」

    「好耶!」一半人歡呼,一半人吐舌。

    決定了,就去紫林水庫!

    ※-※-※

    星期六的早卜,涼風輕吹,是個好大氣。雖然已近5月,但南國的氣溫依然怡人,

    我們的集合地點是汽車站旁邊的草坪,八點鐘將有一班車開往紫林水庫。

    我蹲在地上,甩著一根草枝,心情極好——我的菊花今早又開了一朵,還新結了三個小花苞,真是太好了,讓我充滿了成功的喜悅。

    李沛雅蹲在我背後,頭伏在我的肩上補眠,肯定是昨晚又熬夜看小說了。

    其他同學陸陸續續都來了,有些還拎著早餐。阿玉班長啃著一個麵包,伸長了脖子點人數。

    「阿菁。」

    我聞聲轉頭,原來是班上的另一個八卦人物張麗麗,她有絲神秘地湊近我,「陳琪今天來不來啊?」

    「不知道,可能來可能不來。」標準的廢話。

    張麗麗再向我靠了一步,「今天有不少人帶了同伴來哦,反正到時費用一塊攤。你猜陳琪會叫誰來?」

    「我不知道。」她這樣貼近我,使我不得不傾斜以避開她噴出的氣息,肩上李沛雅的頭也因此滑了下去。

    「聽說啊——」更加神秘的口吻,「我聽人家說,陳琪又跟M中的老大走得很近哎!前幾天有人看到他們了!是不是真的?」

    「我不清楚。」這件事我沒向陳琪探問過,雖然我很八卦,但是會看人臉色。陳琪不是那種願意把自己的私事與閒人分享的人。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少裝了。」張麗麗一副我不肯將好新聞與她分享的氣憤表情,「你不是和陳琪比較熟嗎?陳琪在班上就跟你親近。」

    「我真的不清楚,」在她的逼近下,我再傾斜了21度角。

    張麗麗不悅地撇嘴,「嘖,別再裝了,告訴我吧。這種事瞞不了多久的。」

    「喂!你夠了沒?」李沛雅被吵得睡意全消,氣惱地瞪她,「陳琪哪會說這些?你不要為難阿菁了。」

    張麗麗嘟嘟嘴,坐回原位。「我只是好奇嘛,陳琪明明在跟我們學校高三的師兄淡戀愛,怎麼又跟別人走在一起……」

    「什麼談戀愛?潘雲還沒追到陳琪呢!陳琪跟其他人交往也是正常的啊。」

    「拜託!」張麗麗以一副很無力的神情睨著李沛雅,「那是多久以前的新聞了?現在說的是程定尹!程定尹跟陳琪在談戀愛!」

    程定尹和陳琪!我的心猛地一跳:「不可能!」

    「哼,」張麗麗終於抓到炫耀的機會了,「怎麼?你們還不知道啊?幾個星期啦!好多人都見到他們在約會,好多次了!昨天還有人看見他們。潘雲為這個都跟程定尹鬧翻了呢!」

    「不會吧?是真的嗎?」李沛雅為自己的落伍大驚。

    我不語,心裡亂成一團。身邊兩個八卦婆談論得熱火朝天,可是我都聽不到了。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騷動,使得李沛雅、張麗麗兩人掉頭去瞧,然後張大了口。

    我無意識地轉過頭,心臟瞬間被什麼揪住,縮成一閉——陳琪和程定尹。

    兩道年輕修長的身影立於初升的陽光中,亮麗得讓人側目,恍如每個少女夢中的景象。

    「他們……很相配啊。」我喃喃地道。

    在眾人的好奇眼光和竊竊私語中,陳琪一派自在的神情,輕鬆地向大家打招呼,微笑著向我招手。程定尹也是落落大方地跟聚過來的同學們說笑。

    我遠遠地站著,反應已經有些遲鈍。李沛雅攀著我的肩,興奮地說著什麼,聲音卻離我好遠。

    然後,我們上了車,車子開往郊區。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程定尹和陳琪坐在不遠的前面,身邊仍然圍了很多人。然後,似乎李沛雅問過我是不是暈車,我沒回話,她就拿了些風油幫我擦。

    出了城區後,迎面撲來的碧綠原野使我神志一清。我深吸幾口清涼的空氣,再重重吐出,讓自己的臉色生動起來。

    然後,取出攜帶的零食分給鄰近的同學,跟李沛雅大聲地聊天,並重新掛上了笑容。

    到此為止了,對他的暗戀要告一段落了,這或許就是暗戀必然的結果。它不請自來,也會自己離去吧?沒關係,我會調整過來的。反正還只是喜歡的程度而已,等我遇到更讓我動心的人,等我見識到這個世界的更多精彩,等時間磨掉一些記憶,這種心情就會淡去了。

    愛情仍然是美麗而神秘的事物,在遠方等待著我。所以,沒關係。

    不久,汽車停在終點站,我們下了車,鬥志高昂地大叫要征服那兩座山,開始沿著山路向水庫進發。

    這條剛開發的山道尚未修建好,尖銳的礫石讓腳底生痛。兩旁是稀疏的李子林,烈日當空,熱辣得不像話。

    走了一段路,只覺得又累又熱。看著旁邊的人仍然笑語晏晏,我即使竭力提著興致,也留不住笑容了。不覺越走越慢,漸漸落到了隊伍的後面。

    李沛雅快樂地吱吱喳喳,不時跑去摘些野花野草。張麗麗和其他幾個女生也跟我們走在一道,七嘴八舌說著笑著。

    「……阿菁,你說是不是啊?」張麗麗偏頭笑著問我。

    扯扯嘴,我勉強給了一點回應。好累的感覺,越來越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陽光太過火辣,四周聲音又太過喧鬧。恨不得身處一個無人的空間,讓我可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雜亂心緒。

    偏偏張麗麗不識相地老是找我說話,每跟別人說完話都要興高彩烈地跟我說一句「阿菁你說是不是啊?」、」阿菁你說呢?」、「阿菁你覺得呢?」……

    「阿菁……」

    「你煩不煩吶!」終於我忍不住衝口而出,

    看到她的笑容瞬時僵掉,後悔也佔據了我的心。我咬咬唇,道歉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一時說不出來。因為這愧疚,所以心裡更是一陣悶。

    「阿菁,你幹嗎這麼大聲?」旁邊的女生囁嚅地說。

    我抬頭向四週一望,氣氛有些凝滯,在這空曠的地方我那聲吼有些嚇人,而我平日溫和的個性也使得方纔的惱怒更引人注目。女伴們都奇怪地看著我,走在前面的人掉轉了頭,甚至連程定尹也望了過來。

    我撇開頭,心情更壞了。空氣變得好沉重,連呼吸都有些費勁,以致我的眼角開始酸楚。

    驀地一聲輕笑,陳琪輕快地說了什麼,帶走了大家注意力。氣氛重新熱鬧起來,大家繼續往前走。我舉步跟著,心沉到最底端,再也無力讓它高揚。

    李沛雅一直在偷偷地打量我,我知道,卻不想抬頭。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在一個轉角處追上張麗麗。

    「麗麗,剛才……對不起了。」並肩走了幾步,我低聲說。

    張麗麗沉默一會,也低低地說道:「我只是見你一直不開口,想跟你說說話,讓你開心一點而已……」

    「對不起。」

    「我知道我有時候很討人煩……」

    「不是不是,只是我自己心情不好而已。」

    「那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張麗麗的聲音立即拔高,瞅著我,「怎麼了嗎?有什麼事嗎?」瞧,說不到幾句話,八卦婆的本色又出來了。

    我受不了地隨口敷衍幾句,閃人了。

    穿過偌大的李子林,開始爬山。金秋的山林仍然鬱鬱蔥蔥,烈陽移向頭頂,透過樹陰射下來。山道崎嶇,多數地方只容一人行走,各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長。

    我走得特別慢,同學們一個個越過了我,喧鬧的聲音在前方漸漸遠去。

    李沛雅一直不聲不響跟在我後面,終於開口了:「你今天怎麼了?很反常哎!」

    「沒事啊。」

    「少來!說不說?」

    「不說。」

    「你……」李沛雅呆愣一下後啐丁一聲,三步並作兩步撲上來,雙手攬住我的肩頭,拋給我一個「暫且饒過你」的眼神。「死丫頭,出來玩就開心一點,擺臉色給我看呀?笑一個!笑不笑?」

    我被她刻意學的流氓地痞式的怪聲怪氣逗笑了,伸手想拉下她的胳膊、

    她反而纏得更緊,半拽著我大步往前走。

    「喂喂喂,走慢點呀。」她的手圈著我的脖子的方式是再稍一用力就是勒頸謀殺的那種,我使勁掰著她的臂膀。

    「走快點啦!」她不聽,反夾著我的脖子往前拖,」前面的人都看不見了,迷路可不是好玩的。」

    「喂,要死啦!你還不放手!來人哪!救命啊!」我胡亂嚷著,為了生存而掙扎不休。

    「走嘍走嘍!」她大笑,根本沒聽到似的。還放聲大唱,歌喉嘹亮卻五音不全:「我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還扛著一頭大白豬呀——」

    唱的什麼呀!這傢伙每次高興就會來一段即興歌,讓人哭笑不得。我搔她的胳肢窩,終於從魔手下脫離出來,深吸一口救命的空氣後,飛腳斜踹向她。「難聽死了!你想謀殺呀?」被她這樣一鬧,再低沉的情緒也拉上來了。

    她閃過,擺出跆拳道的架式反攻,口中還嘿呵有聲。嘖,可惜起腳就不標準,反讓自個兒站立不穩而差點滑倒,害我笑得打跌,下面的必殺技也使不出來了。

    兩個傻女生盡情地笑了夠,直到捂著肚子叫痛,方勉強收了聲,相互攙扶著往前走。

    越往山的深處樹林越密,蔽日的濃陰遮去了烈日,道旁的泉渠近乎散發著冷意。潮濕的霧氣中,前後不見人影,有絲陰森的感覺,所以我們大聲地說,大聲地笑,竭力替這片清寂添一點熱鬧和人氣。

    幾步之間,我們的話題已經從能源危機轉到教育制度的缺陷了。李沛雅格格地笑著,為我隨口而出的歪論搖頭。「照你這麼說,高考還真是神聖啊。」

    「那當然。」我繼續努力地掰,擺出老學究的氣勢,「你知道,人們是很習慣給各種事物劃分等級的,那麼,在階級被消滅以後,人們本身的等級靠什麼來劃分呢?又有哪個劃分方法能像高考這樣廣泛、這麼權威呢?如果沒有這些深層的、合理的原因,高考怎麼會成為全國人民評判所有青少年的標準呢?人民不是好糊弄的。」

    李沛雅笑不可抑。「阿菁,有時候你真是寶,連這些也想得出來。」

    「所以,高考是一個最具有廣泛競爭性的全民運動,值得我們以虔誠的心態對待!」

    「哈哈,到了高三,我就每天念一遍你這段話,讓自己像朝聖一樣參與這場偉大的競爭!」

    「到時候,我們就整天捧著書本,不看小說也不聊天吹牛了。」我們已經開始毫無邏輯地胡說八道了,只求一路上聲音不斷就好,免得對這種清寂產生懼意。

    「不逛街也不看電視了。」

    「不吃零食也不種花了:」

    「也不參加郊遊了,」

    彷彿觸到地雷,氣息剎那間沉靜。然後,我用力笑出聲來。「這可不行,程定尹今天來得對極了,你看陳琪多開心。」為何又刻意將他提起?明明想將這分心情壓下去的啊。

    「是嗎?」李沛雅喃喃地,「他們不一定就是談戀愛了吧?先前一點預兆都沒有,說不定不是那樣的……」

    「他們兩個很相配,你不覺得嗎?」奇怪,心裡在乎個半死,嘴裡偏又渾不在意似的拿來大談特談,還越說越大聲。這麼拙劣的掩飾方式我竟然也做得出來?

    更怪的是,腦子裡清晰地做著理性分析,口中卻仍然吐著言不由衷的話,好像一個自己清晰地看著另一個自己,縱使覺得荒謬也身不由己。「兩個人各方面都很相稱,身高啦、外貌啦、愛好啦、性格啦、成績啦……連微笑的樣子都有些相似耶!再相配不過了!」

    李沛雅偏要跟我頂似的說反話:「她跟潘雲還好啦!不然給那個M中的老大追走也好,就是比跟程定尹強。」

    「我就覺得程定尹比潘雲適合陳琪!他們最相配了!最……」驀地消聲,腦子裡瞬時一片空白。

    李沛雅抬頭一看,也愣住了。

    我們爭論的主角之一——程定尹,正站在山路拐彎處的桐樹下,離我們不到三米遠。在寂靜的山沖,我們的瘋言瘋語顯然全悉進了他的耳。

    對上他的溫和的眼眸,一股羞慚和背後說人閒話的尷尬狂湧上心頭,混夾著不知名的激憤,竟變成一種強烈的想逃的慾望。

    可沒等我有動作,李沛雅突然「哎呀!」叫起來,誇張地一拍額頭,「糟了耶!我的餅乾放在麗麗的包裡!天哪,一定被會她們吃光的。我要搶回來!我的蘇打夾心餅——」說著便瘋瘋顛顛地狂奔而去,從沒見過她跑得這麼快,像被魔鬼驅趕著一樣。

    我傻了眼,見她跑遠才連忙拔腿追去。「沛雅,等等我——」

    命運之神再次耍我一記,越過程定尹的那刻,我倉皇的腳步在潮濕的青草叢上一滑,向側邊跌倒,重重地撞向他。同一時間,他伸出手,扶穩了我的手肘。

    這一刻時間彷彿定格,我咬住下唇,惱恨死了自己,老是出醜,真讓人討厭!

    靠他的扶持站直了身,我喃喃地說:「對不起……謝謝……」聲音半含在嘴裡,連自己也聽不清,說著便想快步往前走。

    他卻沒有放開手,「沒跌傷吧?有沒有扭到腳?」

    我轉了轉腳踝,「沒有。」還是急著要走,最好再也不要看見他,再也不要處於這麼難堪的境地……跟他有關的時候,沒有一次是正常的。

    「那就好。」他鬆了手,跨步先往前走。

    我愣了愣,跟在後面。狹窄的山道,除非我硬擠過他身邊,否則沒有辦法越過他。濃陰的大樹披掛著或粗或細的古籐,潮濕空氣中漫著冷冷的陰森。我懦弱地沒有勇氣靠近他,甚至不敢看他,低頭跟在後面,思緒也凝成紊亂的一團。

    「我跟陳琪——」他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可是在山中特別清晰,「不是情侶。」

    「啊?」我定住。

    「我們是表兄妹,我媽媽和她爸爸是親兄妹。」

    「哦。」我應了聲,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好,繼續跟在他後面。驀地覺得四周明亮起來。風過樹梢,灑下樹葉間隙的陽光在小路上形成跳躍的白影,燦爛得有些炫目。

    走了一程,山路變寬了些,視野也寬廣起來,我抬目望望前方,仍見不到同學們的蹤影。「我們要不要走快點趕上他們?」

    他微笑,「沒關係,慢慢地走就好。這裡風景那麼好,走快了不是可惜?」

    「……嗯。」靜靜的山間,明亮的陽光和清涼的樹影不時交替,聽得見蟬喧鳥鳴,還有隱約的泉水淙淙。山道上,我們一前一後地走著。我始終落後他半步,悄悄地放縱自己的眼光停留在他身上。他怎麼沒有跟陳琪他們在一起?怎麼一個人留在後面?難道是在……等我嗎?猛然甩甩頭,甩去這狂妄到異想天開的念頭。我不再去思考這些,微笑著跟在他後面,盡情享受此刻的好心情。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可是這一段路,肯定會成為我記憶中最美的風景!

    當我們追上大部隊的時候,他們正停在路邊休息、吃東西。混入人群,各自跟各自的同伴聚在一起,再沒有特別的瓜葛,但我的眼光不時地瞟向他時,偶爾還能接收到他回饋的微笑。

    有些混沌。不管是局勢還是心情,都不太明朗。

    心裡好多滋味理不清,好多的東西想不透徹,可我發現我並不急著要答案,因為我現在已經很開心了,開心到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今天,是很特別的一天。

    「10月31日,星期六,晴。晚上阿婆煲了淮山薏米粟米豬骨湯,還加了黃花菜,怪味道,又鹹又甜的。我還是笑著把它喝光了。今天好開心,我跟他兩個走了一段路耶!兩個人哦!……可是,愛情,仍然是我不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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