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看這邊,看這邊,韋恩!」網球場外傳來陣陣喧嘩聲,許多女生圍在網球場邊上看著韋恩的訓練。
在另一塊球場上訓練的慇勤忽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腳步一頓的她,沒有接住來球。
「好了,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高年級的學姐林思璇發出了命令,她是網球社的副社長。
慇勤跟著大家一起排隊敬禮,然後走向場邊。
「慇勤,你等一下。」林思璇卻向她走了過來。
她愣了愣,「有什麼事嗎?」語氣完全的冷淡。
林思璇卻只是在微笑,「有件事想徵求你的意見,下個月的女子東部四強賽你願意做為單打出賽嗎?」
慇勤絲毫也不考慮地回答:「不,我不願意。」
「慇勤同學。」思璇臉上的笑容驀地一頓,「請你考慮一下,可以嗎?這次團體賽對我們很重要,這是帝威女隊第一次和男隊一起打入東部四強,但是我們的實力實在不夠堅強,你的單打很出色,所以……」
「林學姐,預賽的時候你們沒有我不是也打的很出色嗎?而且我不想參加比賽,我記得在入社前就已經告訴過社長了。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再去和康澤社長談一談。」她冷靜地說著。
「可是你打得這麼好,為什麼……」
「我不會參加的,請你不必白費工夫來說服我。」她的臉上漸漸流露出殷家人特有的傲慢神色。
她將背包背在身後,逕自越過林思璇向門口走去。
「嗨。」門口處,韋恩-利特卻靠在鐵絲網上,一副正在等她的樣子。
慇勤微微深呼吸,繼續視而不見地往前走。
韋恩咧開嘴露出他陽光般的笑容,輕快地跟上她的腳步,「你看見我很不高興,是不是?不過沒關係,我看見你很高興。」
她驀地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為什麼你不願意參加比賽呢?我看過你訓練,你非常出色,無論從技術、力量、速度、爆發力還是判斷力……」他看了她纏著護腕的右手,「你是很好的底線型選手。」
慇勤沉吟了半秒,「我不會參加比賽,我打網球不是為了參加比賽。」
「就算是為了網球社也不願意嗎?其他人都很努力地訓練,他們都對這次東部四強賽報以巨大的希望。只要奪的東部冠軍,就能進入總決賽,挑戰西部冠軍。」
「那又怎麼樣?」她張著黑白分明的眼,定定地望著他。
韋恩的一邊眉毛誇張地挑起,「那又怎麼樣?這裡的所有人努力訓練,都是為了這兩個冠軍!就算你覺得沒意思,幫助其他人實現他們的夢想,也是有意義的事吧?」
「有意義?」慇勤淡淡地冷笑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真正有意義的。」起碼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有意義的事。她瞥了眼韋恩,繼續向前走去。
「你知道三天後的社團日吧?」他忽然轉變了話題。
在每年三月的第一個週末,都會是帝威學院的社團展示日,在這一天,各個社團都必須舉辦活動向全校同學展示他們的實力和內容。
慇勤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韋恩的藍眼裡閃過驚訝,「那你知道上個學期的校慶日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他,「韋恩-利特,我沒有時間在這和你閒聊,我也不想……」
「帝威每年有兩項最重要的活動,一項就是12月的校慶,一項就是3月的社團展示日。每個帝威人都應該知道。」※※
「很遺憾,我並不知道。」她昂了昂頭,繼續往前走去。
韋恩看著她高傲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別一種異常嚴肅的表情所取代,「我會在展示日那天和一位學長爭奪最後的單打參賽名額。」由於他是從英國來的交換生,所以並沒有參加去年的預選賽,「這是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惟一機會,我希望那天你可以來看我的比賽。」
她停下了腳步,「對不起,我對比賽沒興趣。」
「如果我勝利了,你也要參加這次的東部四強賽。」他堅定地說著。
「為什麼?」慇勤略感有趣地回頭,「你是輸是贏於我無關,而我參加與否也與你無關。」
「如果我說有關係呢?」他的嘴角又恢復了他一貫灑脫的笑容。
慇勤的臉色忽然間變得蒼白,她直直望著他,眼裡閃過一絲恐懼。
韋恩懶散的眼裡閃過一絲犀利,他笑得促狹,「你一直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每回看到我,你都會神情失控?」
「我沒有神情失控。」強烈的恐懼打擊著慇勤,她迅速回答的聲音裡帶著顫抖。
「瞧,你又有些失去控制。」他看似隨意地聳了聳肩,「我很想知道讓你情緒失控的理由是什麼。」
「夠了,我不想再在這裡和你談話。」她回過頭去,壓抑著內心的顫抖繼續前行。
「慇勤。」他幾個大步跨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每次一見到我就會情緒失控,但我也看得出來你並不想讓我知道。既然這樣,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不再詢問這件事,我只有一個條件——你要來看我的比賽。如果我勝利了,你要代表女隊參加四強賽;如果我輸了,你當然不必參加四強賽,而我也不會再去追究那個理由。」
「你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而且我……我也不是因為看到你而情緒失控。」她咬了咬,面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你撒謊。」他銳利地說著。
慇勤緊抿著嘴角,半晌沒有說話。
「三天後我等你。」他緊盯著她的臉說,「如果你沒有來,我會想要找出答案,不論用什麼方法,我都要知道,為什麼你看到我會激動地打我一耳光,為什麼又會悲傷地落淚。」
她猝然顫抖了一下。
韋恩再度用那種嚴肅的表情望著她,「就算我是在逼你也好,我也希望三天後可以看見你來看我的比賽,而我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說完,他就大踏步走開。
慇勤用憤怒的目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只是想逃開那段痛苦的過去,可是為什麼兜轉了幾乎半個地球後,她還必須面對那些痛苦呢?
韋恩-利特,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又為什麼一定要揭開我的傷疤?不,我不會受你的威脅,三天後我絕對不會去看你的比賽,我也絕對不會去參加東部四強賽。
「小勤!」當慇勤抱著書走在林間小道上時,就被從後面衝過來的景然拉個正著,「你也要去網球場看比賽,是吧?我們一起走吧!」
景然的身後還跟著彩櫻、虞華等一幹好友。虞華在景然身後撇了撇嘴,她其實根本不想去看網球社今天的選拔比賽,但是景然似乎開始有些迷上網球了。
「我……」慇勤抱緊了懷裡的書,抿了抿嘴角,「我只是去圖書館還書而已。」
「可是今天是韋恩同林宵學長的比賽。林宵學長一直是校隊的主力,所以我們要去給韋恩加油。」
慇勤皺起秀氣的眉,「康澤社長為什麼會同意他們比賽?校隊的成員不是早就決定了嗎?」
「那是因為韋恩實在太出色了,而且康澤認為帝威的男隊裡必須是最出色的選手,所以他才會讓韋恩同校隊最後一名的林宵學長比賽,而且我聽說這個比賽林宵學長自己也很同意。」彩櫻走了上來,她和康澤一切在學生會裡工作。
慇勤咬著紅唇,她耳邊又響起了韋恩的話。
「今天韋恩要是勝利了,我們一起去慶祝吧。」景然高聲提議,「過一會蕭徹也會過來。」
「為什麼你要給韋恩-利特慶祝?」慇勤忽然轉回頭去看著她。
景然興奮的表情驀地一斂,她想到了慇勤的那個巴掌。雖然事後小勤什麼也沒說,但景然知道其中必有原因。
「就是那次……就是你和韋恩有些小爭執以後,我去找他問情況,然後我們就認識了……他真的是個很可愛的人,總之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他……」景然說得結結巴巴,「原來他和凱傑和陸皓都是好朋友……」
慇勤的臉色陰沉下來。※※
「誰說是大家?」虞華高聲抗議,「我就覺得網球社裡都是些傲慢無禮的人。先不說那個社長康澤,我就看不出來他有什麼領導才能,整天鐵青著一張臉,以為自己是冰山一號。還有那個邱碩人,氣焰囂張到火星上不說,還整天喜歡對什麼事都指手畫腳,沒見過這麼三八的男人,還有這個韋恩-利特,他整天一副笑兮兮、沒正經的樣子,還很喜歡到處沾花惹草,現在只要遇到網球社訓練,就吵的其他社團無法活動……」
彩櫻和凱芸乾笑了兩聲,景然則對她怒目而視。
「我們慇勤也是網球社的,怎麼你看她也不順眼嗎?」
虞華的表情就彷彿剛吞了個生雞蛋似的不安,「我沒說慇勤,只是說網球社裡多得是傲慢的傢伙……」
「你就是看網球社不順眼!」景然拉著慇勤,瞪著虞華,「說穿了就是因為他們是籃球社奪得帝威杯的勁敵。可是凱傑的戲劇社和彩櫻的音樂社也很有實力呀,照我看,只要自己實力夠堅強,根本不需要去打擊別人,你們說對不對?」
「我可沒想過要奪得帝威杯,我們是新社團,正在起步階段。」彩櫻趕緊擺手,「我們搞社團也不是為了帝威杯……」
「聽見沒有?」景然拉著慇勤向網球場走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幾人。
「我說虞華,你就不應該讓景然幫你去偵察網球社的動靜,她向來對於帥哥沒什麼抵擋力,最近她又老拉著蕭徹去打網球,而蕭徹也是個網球迷。」彩櫻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跟上景然的腳步。
凱芸上來拉過虞華的胳膊,「走吧,反正來也來了,我們就去看看網球社的比賽也好。籃球社的活動不是在下午才開始嗎?」
「凱芸,你說這幫人都是怎麼回事。他們不幫我這個好姐妹,反而都去支持什麼網球社,今年的帝威杯一定是我們籃球社拿到,死也不讓給他們網球社……」
一行人就在虞華的抱怨聲中向網球場走去,而慇勤也就這樣被景然帶到了網球場邊上。
網球場早就被無數歡呼的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多的是尖叫的女生,今天的比賽除了有林宵和韋恩的選拔賽外,還有幾場練習比賽。
聽說社長康澤也會親自上陣,他的對手是人氣超旺的邱碩人,這場比賽,可謂驚動了遠近的許多學校,因此人群裡不乏外校的人。球場上的觀眾席早已爆滿,球場外也已經沒有什麼空隙。
穿著帝威學院傳統的米白運動服走過來的正是網球社的一干男社員,網球社女性社員的活動在下午舉行。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校隊的成員有的皺起了眉,有的則對著大家正在揮手。康澤只是冷淡地掃視了下周圍,目光停在不斷揮手的邱碩人身上,碩人伸長的手立刻就縮了回來。
「碩人,帶著大家去跑圈熱身,林宵和韋恩,你們在A場地比賽,井川和文太你們去B場地。」康澤的話音剛落,大家都積極行動起來。
網球社的教練江建老師則站在一邊微笑。
「康澤太有魄力了。」慇勤的身邊傳來驚叫聲。
他們在球場上跑圈的同時,場外的閃光燈也在亂閃當中。
慇勤的目光透過人群落在韋恩的臉上,而就在此刻,韋恩也忽然抬起頭來衝著她微笑。
驚慌的表情襲上她的臉,隔著人群,難道他也能立即就看到她嗎?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覺得此刻站在這裡,彷彿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背叛。她不是下定了決心絕對不來的嗎?
韋恩和林宵開始在場邊做著熱身運動,而其他隊員也依次走上了看台上特別為他們留出的第一排座位。
景然忽然拉著慇勤開始移動,慇勤微微低呼一聲以後才發現景然是拉著她走進網球場去。
「碩人,幫我佔個位,快一點!」
就在慇勤還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時,她就發現自己被推到了網球場裡,景然拉著她一路跑過韋恩和林宵的身邊,慇勤感覺到韋恩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背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虞華,彩櫻,凱芸!你們也快一點!」景然高聲叫喊著,不理睬其他人憤怒的目光。
「景然,我只答應替你一個佔位,你怎麼……」碩人看著五個女生跑進了看台的第一排,頗為興奮地看著他們。※※
「多點人來支持你們網球社有什麼不對的嗎?」景然對他嫣然一笑。
「景然,你可別在這裡亂放電,帝威有誰不知道你週二小姐早已名花有主。」碩人打了個哈欠,「康澤,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這麼早來打比賽?女生們就好了,都被安排在下午。」
康澤並沒有理睬他。
碩人又把目光放在一邊的虞華身上,「哎呀,這不是籃球社的美女理事嗎?你怎麼會大駕光臨呢?是不是終於發現我們網球社比他們籃球社有前途得多,所以準備投奔我們來了?」
虞華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受不了地拍了拍了額頭,「康澤,你們網球社的人是不是腦袋都被網球打到過?說話都不經大腦思考的。」
「虞華,說話要講道理,好歹我們也是同班同學,你有必要這樣損我嗎?而且你說我一個也就算了,怎麼可以算上我們網球社全體……難道康澤……還有這一位……」碩人的眼睛驀地一亮,「難道這位慇勤小姐也是說話不經大腦思考的人嗎?」
虞華氣呼呼地坐了下去,「我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碩人狡猾地一笑,對著慇勤眨了眨眼,「我們網球社的冰山美女也會對今天的比賽感興趣,看來我的魅力果然巨大。」
「誰來看你比賽,我們是來看韋恩比賽。」景然立刻回瞪著他,「碩人,你就閉上你的大嘴吧。」
「我……」
「碩人,比賽開始了。」一邊的康澤冷冷地說著。
碩人的目光立刻從懶散變得銳利,他一回頭就看著球場上準備發球的林宵。
「林宵學長是底線型選手,而韋恩是上網型選手,他們一個防守堅強,一個進攻銳利,你說誰的勝算比較大一點?」
「韋恩的優勢更大一些。」康澤說。
「那我就看好林宵學長,韋恩的打法的確很果斷積極,但也很富有冒險性。而且,康澤,我相信今天我也一定會打敗你。」說著說著,他的表情忽然嚴肅。
「我等著你。」康澤眼裡的激情一閃而逝。
「林宵是底線型選手,那不是和你一樣嗎?小勤。」景然看著韋恩發球後就立刻上網,並且在空中就截擊了對手的一個來球。
慇勤微微點頭。
「一個擅長進攻,一個擅長防守,這比賽還真有看頭。」
景然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在慇勤心裡居然泛起了一陣漣漪,他看著在網前目光銳利、動作靈敏、抽擊有力的韋恩,心情漸漸開始沉重。
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邊看台上,她的出現不就是對他的示弱舉動嗎?還有,如果他真的贏了今天的比賽,他是不是就會要求她也參加東部四強賽呢?如果她拒絕……不知為什麼,她有著強烈的預感,他會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將會追查那個理由——不管用什麼方法。
可是,那個理由卻是深藏在她心底的秘密,是她最不願意讓人看到的傷口。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人是她最不想讓他知道這個秘密的,這個人就是韋恩!不,她不能讓他發現那一切的真相,她不能!
她左邊的太陽穴忽然一陣抽痛,韋恩-利特在困擾她,自從他出現的第一天起就在困擾著她!可是她卻不能從這裡逃走,她已經從英國逃回了帝威,她不能再逃了,她也無處可逃。
漸漸地,她的手心裡沁出冰冷的汗水,現在第一盤的局數比分是1:0(一盤裡拿下六局為勝利),韋恩已經拿下了他的發球局。交換了場地後,接下來是對手發球。今天這場比賽由於只是校內的選拔賽,採用一盤定勝負制,因為只有一盤就比出輸贏,所以每一分的爭奪都很關鍵。
「0:15。」
韋恩成功地破發一次,慇勤急切地看著賽場,韋恩的金髮在激烈的跑動中起伏,他純淨的藍眸裡此刻顯示著那樣驚人的專注,他的每一球都力量十足,並且計算完美。他的跑動積極而有效,每一次都能預判出對方的回球路線。
「看來韋恩完全掌握了場上的主動。」景然興奮地叫著。
「我看未必。」認真觀看比賽的碩人忽然開口,「林宵學長還沒有展示實力呢。」
康澤也在一邊點頭。
慇勤看向依舊沉著的林宵,忽然間她很希望林宵可以戰勝韋恩,那樣她所有的麻煩就解決了。如果韋恩失利,她就不必去參加比賽,而韋恩應該也不會再來探究她的秘密。
彷彿她的希望成真了一樣,在韋恩一次看起來威力很猛烈的正手截擊球後,林宵卻成功地將球擊回,而且是又高又深的挑高回球。
站在網前的韋恩回身不及,被對手奪到一分。
「15:40。」
眼看他可以破了對手的發球局,卻沒想到林宵一點點地追了上來。
「平分。」
雙方這一局打到了四十平。慇勤原本一向蒼白的臉頰此刻卻漸漸漲紅,耳邊傳來的雖然多數時為韋恩加油的聲音,但她卻只希望林宵可以勝利。
「韋恩,加油!」在發球的間隙,景然也大叫了一聲。
「看來這一局這小子是拿不下來了。」碩人再度打了個哈欠,他靠回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今天這麼早就起來,我有些累了,康澤,比賽結束了再叫醒我吧。」
康澤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會叫你,錯過了我們的比賽就是你向我自動認輸。」
碩人的眼睛又睜了開來,「真受不了你這個人。」
場上的形勢也越來越緊張,果然如碩人的預料的那樣,韋恩在用削球打出一個直線球後,被站在底線附近的林宵用一個漂亮的斜線球打到了他身後夠不到的位置,林宵拿下了這一局。
這一盤的局分變成了1:1平。
「真是精彩極了。」
韋恩來到場邊休息,這一局不必交換場地,他的休息區正好就在慇勤他們的看台下方。
不知是有意無意,慇勤可以感覺到他瞥向自己的目光微微停頓,然後一揚頭喝著他水壺裡的水。他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背對著她坐在場邊。
比賽再度開始,站起來的韋恩忽然回頭,衝著慇勤自信地一笑,他用誇張的唇形對著她說:「我一定會贏的。」
慇勤的臉色因此一白。
韋恩則笑得更加開朗起來。
慇勤憤怒地握緊了雙手,生平第一次詛咒著別人下地獄。
「小勤,韋恩是不是對你有意思?自從你來到場邊開始,他時不時地就往這裡看!」景然用手肘戳戳她的腰,頗為三八地說著。
「你別胡說。」慇勤漆黑的眸子裡飄過烏雲,她板著臉說。
「我哪有……」感覺到凱芸拉著她的手,景然才停止了說話,專注地看著場上的比賽。
林宵開始用更加積極的打法展開進攻,在有限的機會下,他也絲毫不放棄可以上網攻擊的機會。這樣,就讓他的打法更加的攻守平衡起來,而韋恩的弱點也漸漸暴露。他似乎太過想盡快拿下這場比賽,一次比一次更加急噪的進攻,結果卻只是讓對手抓到更多的弱點。
在兩次發球失誤以後,他在自己的發球局把盤點送給了對方。
這一局的分數是:15:40,而盤分是:3:5,也就是說林宵只要拿下這最後一分,他就拿下了這一盤。
韋恩在發球前,再次將深沉的目光看向慇勤的地方。
慇勤此時握緊了雙手,她也正望著他的方向。
四目相遇,韋恩的藍眸裡閃過熱烈的決心,那火熱的目光竟讓她無法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韋恩倏地轉回頭去,將球拋得高高的,用力揮動前臂,並且急速地轉動手腕,他漂亮地擊出了一個ACE發球。
全場為之驚呼,林宵根本無法接起這個發球。
30:40。
韋恩再度看了眼慇勤,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停留,又落在了他手裡握著的網球上。
又是一個完美的ACE發球。
平分。
碩人轉頭看向康澤,「你能接到那樣的發球嗎?」
「看來他很認真地練習過他的發球。」康澤只是淡淡地說著。
「原來你可以接起。」碩人又閉上了眼睛,靠回了椅背。
慇勤的眼睛完全被場上的局勢所吸引,隱約中,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韋恩的氣勢,那種必勝的信念,以及對勝利的渴望!她彷彿可以看見他的汗水飄灑在空氣中的景象,可以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裡那種戰鬥的火焰。
無法想像的是,他居然把局分追到了5:5平。
康澤那冷靜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波瀾,嘴角第一次露出微笑。
「他今天好像特別勇猛,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讓他一定要勝利嗎?」碩人看向康澤,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康澤。
「他一定要參加這次四強賽,因為他和某個人有過約定。」康澤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他用慣常的冷靜聲音說。
「約定,什麼約定?」碩人目光怪異地看著康澤。
慇勤斂下了眼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看到了這樣一場比賽後,心情會受到這樣巨大的起伏。韋恩一次次將比分超越的那種力量,彷彿也在她的胸口劃下痕跡。
6:5。韋恩保住了自己的發球局,並且第一次獲得了領先。
此刻站在球場上的他,早已沒有了那晴朗的笑容,他藍色的眼眸裡閃耀著一種火焰,一種對於勝利的強烈渴望,和對信念的巨大的執著。他的這種氣勢不僅讓對手感到戰慄,也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慇勤坐直了身體,她知道勝負就要被揭曉,而此刻的她卻感到混亂,因為她開始不明白,自己究竟希望何人取得勝利了。
林宵發球的球速極快,但是韋恩彷彿知道了它的落點般,利落地回擊了過去。看著他打回這個球,慇勤明顯地可以感覺到自己瞬間的放鬆。她微微張大了嘴,難道自己是希望他勝利的嗎?難道自己希望他接住每一個球嗎?
這太奇怪了,幾乎不可思議。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呢?她的目光再度膠著在韋恩的身上,而不是集中在黃色的網球上。她可以看見他額頭上不斷滴落的汗水,和他那注意力如此集中的藍眸裡閃動著必勝的光華。
他的雙唇微抿,身體略微向前傾斜,右手有力地握著球拍。
慇勤的心臟「咚咚咚」地狂跳起來,隨著韋恩的眼眸裡銳光一閃,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揮拍時肌肉的緊繃和放鬆,又一次無懈可擊的回球,他漸漸地站在原地擊球,而對手卻被他調動著向左右跑動。
終於一個機會球的到來,他毫不遲疑地上網扣殺,網球如重炮般砸向塑膠地面,向外彈去。
掌聲在球彈起的一刻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裁判宣佈韋恩獲勝的聲音也被淹沒在沸騰的歡呼聲裡。
林宵上前來和韋恩握手,他的臉上也有著毫無遺憾的微笑。
韋恩走回到球場中央,他閉了閉眼睛,似乎在回味著自己的勝利。然後他的嘴角撇出一抹笑痕,他張開的眼裡滿是勝利的喜悅。
他的目光向看台上移動,停在了他找尋到的地方,停在了慇勤的臉上。
那一刻,熱烈的感動衝擊過慇勤的胸膛,奪去了她的呼吸。她在屏息間與他對視,韋恩對著她握起了勝利的拳頭,他滿是汗水的笑容在四周喧天的喊叫聲中凝結著一個永恆。※※
那一刻,永遠地留在了慇勤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