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少,我很夠意思吧!才剛下飛機就直奔公司來報到。」荊無涯扯開爽朗的笑容。
「嗯。」司馬瀾隨意的應了聲。他現在心情惡劣到了極點,連見到荊無涯的喜悅都無法平靜心中的懊惱。
「公司要倒了嗎?」荊無涯稍稍斂起玩笑的神色。
「唉!」司馬瀾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想你剛回台灣,一定需要個全能的秘書從旁協助,助你及早熟悉環境,所以有意把跟了我多年的得力秘書調給你,誰料到她卻說走就走。」司馬瀾將事情原委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
「我有那麼可怕或惹人厭嗎?」荊無涯偷偷地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機會和外面那個令人反胃的花癡相處。
「或許吧!」司馬瀾一逕地看著室外。
「你……」荊無涯瞠大眼,不敢置信司馬瀾居然為了那個令人倒足胃口的秘書如此回應他。「外面的景色真那麼怡人嗎?」他湊向前去。
荊無涯目光一往外看去,就登時駭住了,不由自主的往身邊的人一瞧,他似乎也受到很大的震撼。
他們同時看到了一個仰著頭、望向他們的清秀佳人,直到她坐進那輛黑色的私人轎車。
「她在這兒工作嗎?」回過神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喃喃發出類似驚呼又像問句的話語。
「你認得她?」兩人又相當有默契的喊出問句,而後相視一笑,曾幾何時他們也有如此絕佳的默契呢?
「你認識她?她是誰?住在哪裡?」司馬瀾首先奪得問話權。
「可以這麼說。」荊無涯無意多說,眼光不自覺的再次飄向窗外。「你也認識她?」
「不,她很像我夢裡的女孩。」司馬瀾的目光也不自覺的流連在外。
「你不是總說看不清她的長相嗎?」荊無涯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司馬瀾身上。
「看見她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是她!」司馬瀾忽然看著荊無涯,「她到底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你就該問你自己羅!」他不再否認她的存在,卻也無意透露她的身份。
優雅寧靜的情婦社區裡住了十個被人眷養的情婦。
其最大特色為五棟雙併建築的十根門柱頂端各有一尊造形奇特的石雕花,門柱上刻著不同的花語。由於居住在此地的女子幾乎都有屬於自己的顧忌,因而不願以真名示人,是以有項不成文的規矩:各戶門拄上的花名代表各戶的戶名,同時也代表女主人的稱呼。
姜舞晴就住在此地,代號水仙婉。
一個被愛的枷鎖鏈住的女人!
離職後的她待在情婦社區中,哪兒也不去。成天窩在水仙婉與寶貝雙胞胎大眼睛對大眼睛。這日,水仙婉出現了一位難得串人家門子的冷然女人——枸椽。
枸椽——不懂幽默的美人。她這兩年才住進情婦社區,生性孤僻冷漠,經常獨來獨往。
「拿去。」枸椽一進水仙婉招呼也沒打一聲就直接遞出一張檢驗單。
姜舞晴不以為然的接過單子,隨意瞄了一眼,卻當場楞住了。
「只是中期,還有治癒的機會。」枸椽簡明扼要的說。她的男人是個醫生,從幾個月前就感到身體不適的姜舞晴為了工作,一直沒時間到醫院檢查,直到離職後,才有空到白色鍾形花推薦的醫院做檢驗。而白色鍾形花推薦的醫院正是枸椽的男人所開設的醫院,因此,檢驗報告一出爐就由枸椽親自送來了。
白色鍾形花——感恩、感謝。她是個溫婉柔順又熱心的女人,經常散發愛心,親手烘焙的小點心送至各戶,讓大家分享。
她一工作起來,為了達到完美的境界,經常是一餐當三餐用,不堪折磨的胃終於受不了的抗議了。
「治癒率有多少?」她想就此了此殘生,可是寶貝還那麼小,她怎忍心拋下他們。
「百分之五十。」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胃癌中期,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治癒率就偷笑了。
「如果主治醫生是封凱就不誇張。」枸椽對自己的男人有信心。
封凱是著名的癌科權威,截至目前為止,只有他不想醫的癌症,沒有他醫不好的癌症,所以百分之五十的治癒率根本是謙虛至極的預算。
「聽說他一年只醫一個病人。」而他今年年初已經執過刀了,所以最快也必須等到明年年初,但她有那個命等嗎?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想不想醫?」只要她開口。他總會賣她個面子吧!雖然她一向很少和人打交道,可是她早已視情婦社區中的女人為家人了,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想,也不想。」為了孩子,她想;為了她們母子的恩人祁瑞不想!為了供他們母子住在情婦社區已經讓祁瑞的荷包大出血了。她怎忍心再讓他幫她負擔那一大筆醫療費用。
封凱醫人的怪癖不只一年一刀,而且那一刀還值千萬美金,且必須在他執刀前存入他的戶頭,否則時間一過,即使出十倍的價碼都休想他再為那人重新執刀。
「等你確定後再告訴我吧。」看著茫然的水仙婉,枸椽決定給她一些時間考慮。「不過要快,別等到了回天乏術時才來。」說完,不等水仙婉回應,枸椽就如同來時一般,沒打招呼就離開了。
姜舞晴輕巧地端著咖啡走進書房。
難得留宿水仙菖的祁瑞今晚拗不過寶貝的哀求,就在水仙菖住了下來。
一向極理性的祁瑞居然呆呆看著一張照片而沒有發覺姜舞晴的到來,她好奇的湊過去。
「她就是你心中的女人嗎?」她一直知道祁瑞的心中住了一個女人,卻從不知她長得什麼模樣。
「早在她背棄我倆的愛情時,她就不再是我心繫的女人。」祁瑞若無其事的將照片夾進他手中的書。「目前只有你才是我心繫的女人。」
「明知你說的不是真心話,我還是備感榮幸。」
照片中的女人不就是前幾天她在雜誌上看見偎在司馬瀾懷裡的女人嗎?她如果沒記錯,那女人叫楚願,是司馬瀾的未婚妻。
「我是認真的,我們結婚吧!」他心疼她的癡,憐惜她的傻,因此七年來,他無怨無悔的提供她一處溫暖的避風港,讓她不用再四處飄泊。
「我很想答應,可是我不能。你是那麼的好。好得我不能味著良心再害你。為了照顧我們母子,你已經夠叛逆你父母了,要是再娶我,他們不氣死才怪。」
「或許一開始他們會堅決反對,可是如果我堅持,他們終會接受。」除非他們不要他這個兒子了!
「等哪一天我的良心被狗啃了,我會成全你當個不孝子。」她自嘲地說道。
「寶寶哥哥,你猜媽咪怎麼啦?」家裡異常低沉的氣氛讓年幼的貝貝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
「不知道,可是我猜和今天我們在姊姊婚禮上遇到的婆婆和叔叔有關吧!」寶寶雖然年幼,卻因姜舞晴陰晴不定的愛恨讓他自小就非常懂得察言觀色。
由於寶寶長得太像司馬瀾,導致姜舞晴對他又愛又怨,所以常常上一刻還憐惜的捧著寶寶的小臉,下一刻則歇斯底里的推開他。
姜舞晴自己也知道把對司馬瀾的愛留給貝貝,卻把對他的怨留給寶寶是相當不公平的一件事,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情緒。但也因此當寶貝同時生病時,她總付出更多的關愛在寶寶身上,以彌補他平日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寶寶哥哥,你有沒有覺得媽咪自從不工作以後。心情一直很不好,可是這陣子無論對我或對你都特別慈祥?」
「嗯。」早熟的寶寶點點頭,並順勢地垂下頭。
從小爹地就教導他:媽咪是最偉大也最愛他的人,所以無論她如何待他,他都要永遠孝順她。以前他總不甘願,也相當討厭媽咪。直到有一回他發了高燒,媽咪徹夜不眠地連續看顧他好多天。等他醒來,媽咪卻因此病倒了,休息了許多天。
從那時起,他就贊同爹地的話,決定要永遠孝敬母親。所以他現在寧可媽咪如同以往的對他,也不要……
「那你怎麼好像更不開心了?」貝貝和寶寶心靈相通,所以寶寶的情緒都會牽動她。
「媽咪病了。」他那天突然間聽到水仙婉和枸椽的對話。
「生病看醫生就好了呀!」貝貝笑容如花。
「或許吧!」寶寶不想嚇貝貝,但是他查過有關癌症的書,知道一旦癌細胞擴散就沒救了,而媽咪的情況似乎很嚴重。
姜舞晴看著在一旁竊竊私語的寶貝雙胞胎。
以前她不懂珍惜,如今覺悟似乎已經太晚。
幸而她已經離職,現在才能將所有的時間與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彌補他們以前所欠缺的親情,以及往後可能再也享受不到的親情。
可是當務之急,她得先報答祁瑞對他們母子的恩情才好。
姜舞晴心疼地看著寶貝,腦中卻浮現今天稍早和荊無涯的對話。
「讓他娶我,讓他呵護自己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寶貝。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下回是否會記得收回放在某人脖子上的手,更不敢保證他身上不會出現不該出現的傷痕。」
「你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而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實。我痛苦了多久,某人就在地獄裡陪我多久。」
「你……」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已經習慣在地獄沉淪,不介意再繼續待下去!」
若非為了報答祁瑞幾年來的恩情,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她根本不願再與司馬瀾有所接觸,以免他憶起以往的一切。
因為她寧可相信他真愛她,憶起往事只會徒增他的痛苦!
可是他真的愛她嗎?若是,他如何忍心忘了她?
這問題一直是她心裡的痛呀!
姜舞晴低下頭,愛戀的拿起終年掛在頸上的玫瑰項鏈,按下花心,癡望鏈中的照片。
胃部傳來的陣陣絞痛讓她捏緊了手中的項鏈。
她感覺得出來,自己的病情一直在惡化當中,現在她每天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在疼痛中度過。
「再過三天你們就要結婚了,怎麼,那麼生疏呀?」司馬夫人好笑的看著兒子和未來的媳婦分坐沙發的兩端。見兩人仍無動於衷的坐著,絲毫沒有挪動屁股的意思。她也只好算了。「婚禮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司馬瀾和楚願悠哉地喝著手邊的茶,將問題以眼神拋給對方。
「到底是你們要結婚,還是我們要結婚呀?」楚夫人也忍不住開口了。
兩個新人彷彿都將自己當來客似的,對婚禮的事宜從不過問一聲,倒是累得他們四老四處張羅,差點去掉老命。
「你們到底去試禮服了沒?」司馬眇看不過去的開口了。
兩位新人看一眼,得知對方還沒去,卻有默契的開口:「去過了。」他們只是路過而沒進去,因為婚紗店就開在去司馬大樓必經的路。
「傢俱看了沒?」楚父也開了口。
「看了。」兩人仍默契絕佳的回答。看了,卻沒買,因為兩人從沒一起去看過。
「想到要去哪兒度蜜月了嗎?」司馬夫人滿意的笑了笑,他們終於有點參與的感覺了。
兩人再次一起點頭。
「去哪?」楚夫人也露出了笑容。
「公司。」荊無涯突然插口道。
「公司?!」四老全激動的轉動頭顱輪流瞪視沒坐在一起的兩位新人,就差沒衝動的彈跳起來。
「我的萬能秘書跑了,小願又剛接手,所有的事情一團亂,不到公司度蜜月行嗎?」司馬瀾沒好氣的說著。這陣子他白天忙得焦頭爛額,晚上卻夜夜做著姜舞晴與他夢中的女孩合二為一的怪夢,讓他更無心於婚事了。
「是啊,我接手後才知道瀾哥的秘書真不是人當的,一個人居然必須同時兼顧一二十人該做的工作。」她每天累得像條狗,還被嫌得一無是處,真夠冤的!不過這也怨不得任何人,因為為了同時兼顧那麼多工作,她的出錯率實在過高了點,難怪會被批評得狗血淋頭。
「瀾兒,既然如此,你難道不能多請幾個人幫忙嗎?」司馬眇瞭解兒子一工作起來的瘋狂程度,因此頗心疼自己的兒媳婦。
「是我自己不肯,我就不信自己的工作能力,會比瀾哥先前的秘書差。」為了不服輸,她也沖足了勁工作,就為了不惹人閒話,她太瞭解公司有多少人當她是靠關係的花瓶。她非要教他們跌破眼鏡不可!「事實勝於雄辯。」司馬瀾也是在楚願接手秘書工作後,才知道姜舞晴的工作量有多大。
「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趕上她的。」
「就怕公司撐不了那麼久。」司馬瀾無意拿公司開玩笑,已經著手請人,以分攤楚願繁重的工作量。
「你永遠也比不上她的。」荊無涯再次開了口。他登時成為罕所矚目的焦點。他也不負眾望的繼續說:「你的工作能力的確比她強,可惜她卻是用命在做事,所以她可以達到你所達不到的境地,也因為如此,她才能一直守著董事長秘書的寶座那麼久。」他動用了司馬家的權勢調查她,才知道這麼多年來,她化身為姜舞晴,仍默默癡守著司馬瀾。
「你怎麼知道?」楚夫人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再說,她為什麼要那麼賣命?」
「直覺。」荊無涯意味深長的看了司馬兩老與司馬瀾一眼,隨即走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司馬瀾放下手中的卷宗,看著送資料進來給他的楚願。「明天才結婚,你還有時間後悔。」
「不。」當七年前得知他為她著想而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導致空難而遺忘那段不堪的過往,她就義無反顧的回台灣陪他。而司馬瀾那段遺忘的記憶就成了兩家人共同的秘密。
當他復原,兩人本要立刻結婚,可是她鬱鬱寡歡的模樣讓一直視她為妹妹的司馬瀾不忍,所以一得知她的心遺落在加拿大就立刻讓她回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只是名義上仍以讀書為由。她一讀就讀了七年,卻仍舊沒能尋得她的心的歸依,所以只好回來履行婚禮。
「既然選擇回來,就不會再回頭了。」她找了七年,盼了七年,等了七年,卻沒有他絲毫的音訊,她不得不放棄了。「除非你……」她知道他心中有個影子纏了他七年,而就因捉摸不定的不確定感讓他難以擺脫。
「我知道她的長相了。」司馬瀾忽然開口。
「怎麼知道的?」楚願驚訝的問道。
「一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夢中的女孩。」以前他總說服自已那是夢,可是自從見了她之後,夢境愈來愈長,愈來愈清晰,他也愈來愈說服不了自己了。
「那她……現在人在哪裡?」
「不知道。」他好想找到她,然後抱抱她。感覺她的存在,可是他所擔負的責任卻不許他如此任性妄為。
「你覺得……自己對她的感覺是和對我一樣的無可奈何。還是……依戀呢?」
「依戀吧!」依戀到七年來他從未動過結婚的念頭,就連現在,他都還有種背叛她的罪惡感,壓得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為了責任,他不得不結婚。
「如果你已經確定要嫁了,我們現在去試禮服吧!」距離婚紗店關門只剩一小時,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真沒見過像我們這樣的新人。」居然混到這種程度!「那傢俱怎麼辦?」
「你可以安慰自己這樣比較好清理。」言下之意就是新婚之夜準備打地鋪了。因為新房就只是一棟裝飾過的空屋,裡面沒有任何傢俱用品。
「總該要有冰箱和洗衣機吧!」否則吃的問題怎麼辦?
「隔壁那個大冰箱不夠大嗎?」他開玩笑的意指隔壁的便利商場,裡頭應有盡有。「至於衣服送洗就好了。」
「說得好!」當務之急就是先去試禮服,其他的等有空再說吧!
司馬瀾和楚願肅穆莊嚴的婚禮上。
就在新娘踏上聖壇的那一刻,突然出現的姜舞晴開口喊道:「司馬瀾!」聲音在寂靜的教堂中顯得相當突兀。
所有的人,包括新人在內。同時轉向立在聖壇下的姜舞晴。
「是你!」司馬瀾一見著姜舞晴就當場傻住了。
司馬兩老更倒抽了好兒口氣,瞪著眼前這個不該出現的人。
「少奶奶,」夏婷喧的驚呼引得現場一陣驅動。
司馬瀾倏地看了一眼夏婷喧,她對姜舞晴的稱呼震撼了他的靈魂。
她和自己必有關係!司馬瀾終於有了結論。
看著司馬家人的反應,楚願再笨都猜得出來眼前這個清新卻顯柔弱的女人就是司馬瀾的前妻。
「你來做什麼?」司馬耿首先恢復鎮定,蹙眉問道。她改變不大,只增添了些許滄桑,所以他仍認得出她。
「寶寶,過來。」隨著姜舞晴的叫喚,一個貌似司馬瀾的小男孩由人群中走出。
「媽咪。」寶寶乖順的站在姜舞晴面前。
「天哪!」寶寶的樣貌引起司馬夫人的驚喊。
巴掌聲在寂靜的教堂中乍響,現場所有人全倒抽了一口氣,只見一記巴掌印登時在寶寶臉上浮現。
無辜的寶寶不敢伸手去遮掩火辣的臉頰,委屈的淚水更只敢在眼眶中打滾,「少奶奶!」夏婷喧為寶寶心疼的大叫,「孩子是無辜的,別對他那麼殘忍呀!」
「他無辜,我不無辜嗎?如果這就叫殘忍,那你們對我們母子豈不更殘酷!就因為你們私心的判斷,讓我不得不離開黔園,讓孩子注定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姜舞晴淚眼指控地看著司馬瀾,「你為什麼忘了我?我的白玫瑰呢?你每想我一回,就會送我一朵白玫瑰的。你還說……還說要我替你生一對寶貝,讓你捧在掌心裡呵護的!」
司馬瀾一聽到姜舞晴激動的指控,許多影像忽然閃過腦際,昏亂的頭腦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冷汗也不斷由額際冒出,逐漸加劇的疼痛的他不禁雙手緊握,急促地喘著氣。
水仙菖的眸子糾纏了他七年,如今一見,更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魂。他不捨得,也不願她悲傷呀!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司馬耿冷言問道。
「問荊無涯吧!」姜舞晴含恨的眼射向站在新郎身邊的伴郎。
所有的人同時看向荊無涯。
「她要重新嫁給瀾少。」
荊無涯句中的重新兩字讓司馬瀾的頭痛更為加劇。
重新?這意謂著什麼呢?是否代表她曾是他的妻?
「他可以不娶我,可也不許娶她!」姜舞睛不忍見司馬瀾頭痛難耐的模樣,側過頭不去看他。
「除非他記起一切,親口說他不要我。」
現在她只有一個信念,就是阻止婚禮的進行!他可以迎娶任何人,就是不能奪祁瑞之妻。
「舞晴!」一聲清朗的叫聲由教堂門口傳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也結婚吧!」祁瑞!慢條斯理的走到姜舞晴身邊,將她擁入懷中,提供她溫暖的依靠。
他就知道這個癡傻的女人會來這裡找司馬瀾,不惜讓自己的心更加傷得千瘡百孔。
「你真好,可是我不能,我不忍害你,你適合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她累極的靠在他提供的肩膀上,指著楚願。
「你真的累壞了,才會胡言亂語。」祁瑞看都不看楚願一眼。
頭痛欲裂的司馬瀾看著這一幕,心中泛起陣陣酸澀,惹得他頭疼心更疼。
她是屬於他的!
楚願情緒激動的望著當她的面摟著別的女人的祁瑞,她從未想過再次與他相逢竟在如此不堪的場景中!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恨意與不屑。
「答應我,娶她。好不好?」她漾起溫柔的微笑,一手撫上他的臉,「別讓我走得不安心。」她的胃在翻絞,冷汗涔涔,但她仍咬牙強忍。
「你再胡說,我可真的要生氣了。為了寶寶,你必須好好的活著!我已經幫你在美國找好了醫院,這兩天就可以起程了。」幸而寶貝藏不住話,說出她罹患胃癌的消息,否則他至今可能還被蒙在鼓裡。
「別生氣,別生我的氣呀!」他是這世上唯一對她好的人了。「我真不明白,你那麼的好,為什麼我沒愛上你,反而苦苦戀著一個不屬於我的男人?」她真的好累!我知道你的心裡仍忘不了她。給她一個機會吧,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她望著祁瑞的眼,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隻戒指,「娶她,就算為了幫我爭取幸福,好嗎?」她拉著他的手去握楚願的手,「你結婚,我就赴美治療,即使失敗,孩子也可以有個完整的家。」
「你不擔心她會是個壞心的後母?」連他和善的父母都不能接受寶貝這對令人憐惜的雙胞胎,誰又能保證楚願一定會善待孩子呢?
「只要你給她足夠的幸福,沒有女人願意把自己弄得面目可憎。」她閉上了眼,慘白的臉色洩漏她的疼痛與疲憊。
「嫁給我。」祁瑞歎了一口氣,作了決定,當下空著一隻手把戒指遞到楚願眼前。「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不幸。」為了成全這個一直被命運捉弄的可憐女人,他願意試著原諒楚願的背叛。
「她……」楚願心驚的看著姜舞晴透著死氣的慘白臉龐。
「媽咪……」寶寶握著母親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滾燙的頰邊。「爹地,媽咪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的,媽咪愛你,也愛貝貝,怎可能忍心丟下你們呢?」祁瑞用拿著戒指的大掌撫著寶寶的頭。「媽咪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罷了。」將臉正對楚願,祁瑞再次將戒指放在她眼前。「要、不要,一句話!」
「你愛她。」楚願嫉妒躺在他懷裡的女人,他居然願意為她犧牲至此!
「她比你更值得人愛。她需要休息,如果你不願意嫁我,那我就要帶她走了。」
他眼中的決絕之意相當明顯,楚願明白自己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這輩子就真的和他無緣了。可是她也有她的責任呀!
「答應他!」司馬瀾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雖仍記不起過去,但他已經確定夢中的情境必是真的,否則他的心不會如此難受!嫉妒他們之間的親密,更憐惜、心疼她雪白如紙的臉色。「而我娶她!」
奇異的,雙方家長居然都沒吭一句,任由兩對年輕人胡來。
司馬兩老是看在一看就是司馬家子孫的寶寶分上而不吭聲。
愛女心切的楚家兩老則是心知肚明女兒明顯的心意而沒吭氣。
因而雙方家長都等著對方家長提出反對,否則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婚禮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