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情來得太突然,桑晴一臉驚疑地盯著這名穿著契丹服飾的高大男子,不知道該不該把手伸出去。
「姑娘,要幫忙嗎?」
那人又問了一遍,頭低下了些,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難懂的深奧,眼簾卻微微-起,目光犀利地掃向那些聞聲而來的黑衣人。
幽暗的樹林裡,零零星星的火把映著道道寒光在林中跳動;可不知-什麼,那些剛才還叫嚷不休的黑衣人此刻卻默不作聲,只有火燭的劈啪聲在枝葉間迴盪,整個樹林看起來就像陷入了一團詭譎的陰森之中。
「他們是在追你吧?」低沈的嗓音再度響起,男子的眸光仍舊凝視前方。
桑晴驀地回過神來。
這裡是契丹,不是大宋,更不是歧鳳山!
她也不是在遊山玩水,而是在逃命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今天保住一條小命,有什麼麻煩事以後再說,雖然他也是契丹人,但沒魚蝦也好,她可不想糊里糊塗連-什麼都不知道,就死在這片樹林裡。
想到這裡,她不再猶豫,當即伸出手。
「呃……那些人不知-什麼要殺我,我……」她一邊說,眼睛邊慌亂地瞟向四周,嗓子裡帶著說不出的驚恐。
聽見她的話,男子拉回視線,將焦距重新定在她臉上。
「別怕,有我在。」他握住她的手正想帶她起身,卻被她口中突如其來的哎唷聲弄得一愣。
「怎麼了?」他扭頭看向她。
「我扭傷腳了。」桑晴脫口而出,忽然察覺自己的口氣好像在向師父撒嬌,臉蛋驀地漲紅。
「……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趕緊補充,又強忍著疼痛勉強站起,可腳還沒踏出一步,整個人就向後倒,若非身邊的男子抓著她,她肯定會再跌一跤。
「我背你。」
看了眼那群逐漸逼近的黑衣人,男子也不等桑晴回答,抓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動作幅度雖然大,卻靈活得像一陣風,在桑晴還沒明白過來時,就已經將她馱在自己背上。
一切發生得是如此之快,桑晴嚇了一跳,本能地想張嘴尖叫,可突然想起目前的處境,趕緊識相地閉上嘴。
她已經犯過一次愚蠢的錯誤,將這群好不容易擺脫掉的黑衣人引來,她不能再犯一次害人又害己。
背起她,高大男子既不說話也不浪費時間,辨認了下方向後便雙足點地,整個人如獵豹般竄出,「嗖」一下落在一丈開外,然後又是一縱,沒幾個起落就將那群黑衣人遠遠甩開。
清冷的夜風吹過樹林,帶起沙沙的枝葉摩擦聲,彷彿來自地獄的幽靈在黑暗中輕笑。桑晴蜷起身子縮在男子背上,心中害怕極了,兩隻僵硬的手不自覺緊緊環住他的頸項。
她從未如此貼近的接觸陌生男子的氣息,他身上的肌肉結實有力,彷彿蘊藏著無限力量。隔著衣衫,她仍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陣陣熱力,讓她無法抑止的雙頰燥熱。
但此刻的她如驚弓之鳥,來不及多想,只覺得這片樹林時時危險。處處陷阱,隨時隨地都會有噬人的野獸或是恐怖的魔鬼躍出。
快點,快點,再快點!
身後再度響起的嘈雜叫嚷,讓她驚惶又緊張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指甲幾乎掐進男子胸前的肌肉裡。
此時此刻,除了盼望背著她的這名男子跑得快一點、帶著她早點逃離那伙黑衣人的魔爪外,她別無所求。
想她興致勃勃跑來遼國牽墓,誰知一隻腳才踏進遼國。連墳墓的邊都沒摸到,就被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追得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亂竄,叫她怎能不沮喪?
總算不幸中的大幸,有這位身手不凡的男子仗義相救,要不然她可以想像自己下場肯定是身首異處、橫屍山林,哪會好端端的活到現在?
事實上,今天的這場追殺,對她這個一直生活在風平浪靜中、連歧鳳山都沒下過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幾乎嚇去她半條命!
也就是這時,十六歲的桑晴覺得自己在一瞬間長大了許多,對自己、對周圍的世界也有了個清醒的認識。原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的武功根本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好。
成長的過程總是令人痛苦,桑晴也不例外,不過……難過了沒多久,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風水術,不由得又開心起來。
有那麼多人捧著真金白銀來請師父看風水,師父的風水術天下第一一定沒錯,而師父肯把三百兩金子的買賣交給她,說明她的風水術在所有師兄師姐中肯定是最出色的。
得出這樣的結論固然讓人高興,但一入大遼就遇到這麼厲害的下馬威,她不免又有些沮喪。
度過這一劫,等著她的又會是什麼呢?
桑晴不敢想,也想不清楚。
難道真要她像關公一樣過五關斬六將,在一路莫名其妙的追殺中向前猛衝,一直衝到東丹,去替那個蕭先生牽墓?
不會吧?她的命不會這麼慘吧?如果真是那樣,會不會她人還沒到東丹,就已經向閻王爺報到了?
師父啊!你讓徒兒下山的時候,怎麼也不給徒兒算個命哪?雖說風水術和算命風馬牛不相及,可是以師父的功力,應該不成問題呀!
嗚……想起師父,桑晴真想就此逃回歧鳳山去。可是按照現在的情形,她回得去嗎?別到時候沒逃回去,反倒把這群殺人狂帶回山上,那樣可就虧大了……
桑晴腦中一片混亂,死死箍住身前男子的手也不由得鬆了下來,而那男子則驀地穩住身形,回頭道:「姑娘,馬上就要出樹林了,你抓好,前面的路有些高低不平。」
彷彿被催眠般,桑晴再一次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背上。對她來說眼前的男子是值得信賴的,也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感覺到迎面吹來的風,已經帶著曠野獨有的豪放氣息,不再像剛才在樹林裡那般濕氣逼人,桑晴激動起來,眼眶也頓時潮潤。
看樣子,她真的逃離那群黑衣人的魔爪了!
桑晴抿了抿唇,正想開口道謝,頭頂突然感覺到一陣急促的風聲。她下意識-頭,眼前出現的情景卻令她又意外又驚愕的尖叫起來。
劍,鋒利的劍鋒交織成一片銳利光芒,呼嘯著自樹林上方的密葉叢中,向她斜刺下來!
「小心--有埋伏!」
如果命中注定,她非得糊里糊塗死在這裡也就算了,可臨死前竟然拖了個墊背的,連累這位好心人陪她一起受死,真是不該!
她臉色慘白,連呼吸都在瞬間停窒。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背著她的那名男子騰身一越,帶著她急飛而起,躲過了偷襲。而後他一腳踩上身邊的樹幹,整個人借力彈起,矯健的身形驀地拔高丈餘,宛若展翅的大鵬,飛上大樹頂端。
好俊的功夫!
雖然腦子被他轉得七葷八素,桑晴在心裡還是忍不住驚歎,然而,她的驚歎聲還沒來得及出口,身邊枝葉的抖動又令她驀然警覺。
就在眼前,一柄雪亮的軟劍靈蛇般分開樹葉,閃電般刺向她的天靈蓋。
桑晴猛地瞪大雙眼--
「不要啊!」
無限的驚恐匯成一聲尖叫,她手腳一軟,眼前發黑,當場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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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重新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四周靜悄悄的,月色卻已經淡去,星子在天邊吐著昏暗的光芒,讓人不自禁感到無限清冷。
她轉了轉眼珠,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荒涼的曠野上,一堆忽明忽暗的篝火在夜風中跳動,身上還蓋著件寬大的男人衣服。
啊,她想起來了!
心中一緊,桑晴猛地坐起,昏迷前所經歷的一切,排山倒海般襲向她的腦海。
她想起了那群黑衣人的追殺,想起了那位青衣男子的搭救,想起了刺向她的-厲劍陣,也想起了那把守命的雪亮軟劍。
她,居然沒死?
過於驚訝自己還活著的這個事實,桑晴忘卻了身邊的一切,只顧瞪著眼前那堆篝火發呆。
如此專心的她當然沒有注意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就在河邊,佇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遠山沈思。
聽見這邊的動靜,那身影一動,將頭轉了過來。
「你醒了?」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淡淡的,臉則因-距離和光線的緣故看不清楚,但光憑著那低沈的嗓音,桑晴就知道,是救她的那名男子。
「你你……謝謝……」
她心口微顫,出口的聲音輕得幾乎沒有重量。她不知接下去該說什麼只能笨拙地抓住蓋在自己身上的衣衫,-頭望著他。
「沒什麼。」
那人看她一眼,走了過來,桑晴注意到他的步子好大,五、六丈的距離彷彿一-腳就到了。
男子走近,盤腿坐在地上,拿起削好的樹枝在炭火邊上叉了下,一條已經烤好的魚兒赫然出現在枝條尖上。
桑晴愣了愣,滿臉渴望地盯住那條魚,眼珠子頓時不動了。
自從踏入遼境起,她就一直忙著逃命,根本忘了還有吃飯這事。直到看見眼前這條聞起來香噴噴的烤魚,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餓,餓得她幾乎前胸貼後背了!
這條魚是留給她的嗎?她現在的確很餓,但……開口討吃的,好像很丟臉耶?
彷彿知道她的心聲般,男子將那條烤得焦黃的魚兒交到桑晴手中;「吃吧。」他說著,不帶任何情緒,臉上的表情雖然談不上冷淡,但也實在讓人感受不到中點溫度。
要是在平時,桑晴早就掉頭跑了,可如今……那條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魚兒就在眼前,她實在拒絕不了。
而且對她來說,受了一整夜的驚嚇後,這個幾乎完全陌生的男子臉上淡漠疏離的神情,反比過多的慇勤,更能讓她心安。
可是……他究竟是誰?
雖說他輕衣簡裝,腳踩草鞋,但從他身上看不出絲毫粗鄙之氣。普普通通一件粗布長衫,穿在他身上,感覺就像用華貴的衣料量身訂做一樣。
意識到自己暫時沒了危險,桑晴一直繃緊的精神得以放鬆,滿肚子的好奇心立刻冒了出來。她咬了幾口魚,晶亮的眼珠子偷偷-了他一下,忍不住開口說話。
「喂,我叫桑晴,是漢人,從大宋來的,你呢?」事實上,她還想問他-什麼甘願冒著危險來救她呢。
可是那樣問的話實在太奇怪太不禮貌了,好像別人救了她,她卻懷疑別人居心叵測似的,所以,她咬了半天嘴唇,還是不好意思問出口。
沒想到聽了她的話,那人非但沒有回答,反而揀根樹枝,挑動著篝火反問她。
「這陣子遼宋邊境不太平,有幾伙土匪在這兒殺了不少過往客商,你一個漢人女子跑到這片林子裡來做什麼?沒事的話早點回去。」
「回去?」桑晴一愣,忙不疊搖頭。「我才不回去呢!任務沒完成之前我絕對不會回去!」那人眉毛一-,狀似散漫地看她一眼。「你一個小姑娘家會有什麼任務?少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誰跟你胡說八道了!」桑晴一聽,立刻瞪圓眼睛,揮舞著手裡剛吃完魚剩下的樹枝大聲抗議。
她最討厭人家說她小了,姑娘家就姑娘家,幹嘛還帶個「小」字?
「告訴你哦,是我師父專門派我來遼國做重要事情的,我師父可是天下第一的風水師--莫上陽,你一定聽過吧?」-了表示鄭重其事,她故意將師父的名字說得很大聲。
「莫上陽?」那人目光微凝,似乎在腦中搜尋這個名字,片刻他搖搖頭。
「不知道,沒聽說過。」
呃……契丹人果然無知,竟連師父這樣鼎鼎有名的風水大師都不知道!
因-太過驚訝,桑晴怔愣地眨了幾下眼睛,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先前準備好的那些自吹自擂的話,自然也被全數悶回肚子裡。
可憋著實在難受,過了片刻,她忍不住又嚷嚷起來。「喂,我要去東丹國,你呢?」
聽了這話,那人眉心一皺,沈斂的目光頓時變得異常銳利。怎麼了?她說錯什麼了嗎?感受到對面驟然傳來的壓迫感,不知所以的桑晴膽怯地將身子向後縮了縮。
「那要橫越大半個大遼,你去那裡幹嘛?」似乎察覺到什麼,那人刻意放緩語調,低沈的嗓音在曠野裡悄然盪開。
哈哈,知道厲害了吧?!
先前的害怕立刻拋到九霄雲外,桑晴得意地一甩腦袋。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我師父是天下第一的風水師,我自然也是最出色的,所以……」她很有技巧地微頓一下。「師父派我來遼國替人牽墓,我可只告訴你喔,請我牽墓的那個人可了不得,據說他以前是你們契丹國的貴族!」
「貴族?」似乎對這個詞有些感冒,那人冷哼一聲,-頭看了看已經泛白的天色,忽然道:「天亮了,我該走了。」說著,他起身就要離開。
嘎?嘎?嘎?
毫無心理準備的桑晴頓時傻眼。
她有這麼討人厭嗎?這人竟然話說一半就甩下她自個兒走了,還在這種她特別需要幫助的情況下!
難道他不知道,她第一次來遼國,人生地不熟,而且……喔,對了,她還扭傷了腳,行動不方便嗎?
可是,他已經救過她一命,好像幫她也不是他的職責,但……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曠野上,讓她一時半刻去哪裡找人啊?
當然,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這人既會說漢話,瞧上去又不危險,身上功夫也好,脾氣雖說壞了點。不愛搭理人,但比起那些口蜜腹劍、壞水多多的人來說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經過昨晚那一場大逃亡,桑晴對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失,但在認人這一點上,她自認眼睛還是雪亮的。
所以……看著那人越走越遠,桑晴不顧形象地大叫著追上去。
「喂喂!你別走啊,這位大哥,你等等……」-了拉近和那人的距離,她擅自改口叫他大哥。
那人停下腳步,回身,兩眼望著她。「什麼事?」
他話是這麼說,可表現出的語氣神態,擺明就是--「你最好沒事」!
「我、我……」基於他的態度惡劣,桑晴一連吐了三、四個「我」後,才想起自個兒的說辭。「我昨天在林子裡扭傷了腳,你能不能……再幫幫我?陪我到前面的鎮上就行。」
那人將目光落在她的腳上,一字一頓說:「姑娘,昨晚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把你的腳傷治好了,難道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啊?
桑晴愣了一下,趕緊扭了幾下腳踝,果真行動無礙耶!
想不到他還會看病?
桑晴驚訝之餘,更不想放他走了。他要是走了,她到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嚮導兼保護人啊?
就在桑晴發愣的那會兒,面前的男人已經沒了耐心。「要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說著,他轉身又要離開。
桑晴一急,漲紅了臉大叫。「再等等嘛!呃……你千萬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喔,我只是……只是……」
轉瞬間,她腦中靈機一動,這人衣著簡樸,想必生活並不寬裕。於是她故意咳了咳,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說:「我只是想雇個會說漢話的嚮導,我每天給你一兩銀子的工錢,你……有興趣嗎?」
話雖這麼說,但她並不指望他會馬上答應,或許他不同意,或許他還會跟她討價還價,所以,當他沈思片刻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時,她還真有些呆住了。
她眼沒花吧,這個脾氣古怪的傢伙,真願意做她的嚮導?
哈哈!意識到自己達到了目的,桑晴心情頓時大好。
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雖然她剛進遼國時被人追殺,不過沒瞧見立刻就有人將她救出去了嗎?
而且……能碰上這麼個能幹的人作她的嚮導,看來她的運氣的確不錯,說不定是師父在山上-她燒香祈福呢!
此時的她又信心滿滿,剛入遼境被人追殺時的沮喪早就一掃而空。尤其是想到自己圓滿完成任務後到歧鳳山,所有人,包括她的小師兄,都會對她另眼相看,桑晴就高興得想大笑,笑死了也沒問題!
看著她那張幾乎笑成白癡狀的臉,她的新嚮導卻不以-然。
他不過答應她一起去趟東丹,值得她那麼高興嗎?他哪裡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腦子裡,滿滿都是白日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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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既然同行,問個名字自然不可少,總不會要她整天喂啊喂的,叫自個兒的救命恩人吧!
「蕭海,我叫蕭海。」她的新嚮導如是說。
「咦,你也姓蕭?」一聽到這個姓,桑晴倏地瞪圓眼睛驚叫起來。「你們契丹人怎麼都姓蕭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蕭是契丹人的大姓,別的不說,就說我的部族吧,一整族的人都姓蕭。」蕭海側過頭,淡淡回答,末了又加上一句。「怎麼,你還認識其他姓蕭的契丹人?」
「有,當然有!」見自己的話題引起了他說話的興致,桑晴高興起來。「就是那個委託我牽墳的契丹人,他也姓蕭,曖……等等。」
側眸盯著蕭海挺直的鼻樑.她忽然發現什麼似的補充一句。「從這個角度看,你和那個蕭先生還有幾分像耶!不過你比他年輕多了,我看他起碼有四十歲……」
桑晴興致勃勃的還想說下去,卻被蕭海冷冷地打斷。「長得像有什麼奇怪,天底下的人哪一個不是一隻鼻子兩隻眼睛。」
呃……和他說話還真有夠累!
見蕭海轉頭不再理會自己,桑晴只好無聊地歎了口氣。
唉,-什麼她那麼愛說愛笑,有人卻悶得像只不開口的葫蘆,從早到晚都說不上幾句話呢?
只不過悶葫蘆也有悶葫蘆的好處,接下來的日子裡,桑晴破天荒的發現沒有人跟在自己身後;不僅沒人追殺她了,就連跟蹤她的人也都不見了。
是那些強盜終於發現認錯人了,還是害怕蕭海,再也不敢來惹她了?
對於這個問題,桑晴一直沒弄明白,也就懶得動腦筋去想它。反正有蕭海當她的護身符,她大可安枕無憂的繼續趕她的路。
雖然對蕭海並不瞭解,但從小在山上,有什麼客人來師父都讓她招呼,桑晴自然練就了一套見人就熟的本事,更何況在她心底,對於這個救了她的命。卻又不愛說話的契丹男子,她感到既新鮮又好奇。
和他說話老吃閉門羹,但她不在乎,想開了。
憋了十多天沒人說話,現在突然多了個人陪她上路,總好過什麼也沒有吧?
所以--
她不但親親熱熱跟在蕭海身邊,還像只沒見過世面的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都要問上好幾句。
她向來人見人愛,就不信他永遠都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