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議會室裡在眾人散去時,響起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建威,你留下來。」
「是——」
韓建威故意拖長尾音,表示自己的不滿。即使叫住自己的是親生父親,他還是相當不滿地回應著。他一邊應聲,一邊隨便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但故意和父親保持著一定距離。
「這個週末是你的生日?」
「是啊。」漫不經心地回答著。不過,原本以為將會受到訓斥的他,還是為這種提問感到奇怪。
「怎麼,想好怎麼過了嗎?」老頭子悠閒地端起茶,細細喝上一口。
「以前你不是都不管我的事嗎?」
「如果沒安排的話,就在家裡辦個聚會怎麼樣?」
「想我回去?」就知道這老頭子沒這麼好心為自己著想的, 「你就不怕我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去嗎?」
「你要帶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不鬧事就行。不過……」
「不過什麼?有條件?」
「不,我說的是馨如會參加。她已經從國外回來了,正好趕上你生日,所以說要來幫你慶祝。我想也是,你們好久沒見面了,再說,她也快是我們韓家的媳婦了。你們是應該試著兩個人相處一下……你不准逃!」
可惜老頭子話才出口,韓建威已經拉開會議室的門把手,像百米衝刺似的跑出了他的視線。
「這臭小子!什麼女人都喜歡,偏偏就不喜歡馨如。」
老人家當然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了。
他只知道那個討人喜歡的准媳婦、是那麼的善解人意,但不知道她就是因為太善解人意了,所以才讓韓建威覺得自己要娶的不是個妻子,而是個姐姐。
不光年齡要比韓建威大三歲,連韓建威的脾氣秉性錢馨如也是掌握得一清二楚。自小認識以後,她就
一直端著大姐姐的架子,把韓建威治得死死的。
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嗎l老天爺是公平的。
所以,在韓老先生看來,只有馨如能管教好他的兒子,是最適合當韓家的媳婦了。
原以為,逃出會議室,自己就能逃過一劫。結果,避難似的回到辦公室,韓建威才明白「自投羅網」這個成語的真正含義。
「嗨!小威威!」
一個妖嬈的魔女式聲音,把韓建威的全身汗腺都動員起來了。
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女人會這麼叫他的名字,他可以肯定,可以確定,一定是……
韓建威即使心裡有十二萬分的不願意,但他的眼睛已經不能後悔地看到了自己那個一直行蹤詭異的未婚妻錢馨如了。還來不及轉身,韓建威已經被這個魔女一把抱住,毫不吝嗇地用自己的香唇印在了韓建威的嘴上。雖然這只是錢馨如一貫的西式招呼,但韓建威是極其痛恨的。就因為她從小有這個習慣,韓建威的初吻就白白被這個女人給奪去了。所以,這也是他討厭錢馨如的原因之一吧。
「啊,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被那些女人養得白白胖胖的。」
臉上依舊笑容可掬,但韓建威可以打賭,她心裡一直在嘲笑自己。
「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啊?」韓建威拚命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而且我可是很注意自己體重的,不可能發胖,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胖』這個字。」
「哎呀!你在減肥嗎?來!給姐姐看看你減了多少!」說著,錢馨如就要撩韓建威的衣服來驗證。
看著手忙腳亂地阻擋自己「非禮」的韓建威,錢馨如不禁大笑。
「小威威你還是那麼可愛,我真是忍不住要逗逗你啊!」
老天,為什麼偏偏要在生我出來之前生了這個女人出來啊!
「你不要再鬧了,現在是上班時間。」
「你好正經啊。看看有什麼關係,你的全身,我早在二十年前就看光光了。沒什麼啊。」錢馨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得韓建威臉通紅, 「而且現在你給我看,我還不稀奇呢。肉太少,不是我喜歌的類型。」錢馨如毫不給韓建威面子地搖搖頭,一屁股坐在了辦公室惟一的一張轉椅上。
她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照片,皺眉說:「怎麼還是你自己的照片啊,沒女朋友嗎?」
「是太多了,整張桌子都放不下。」韓建威終於有機會可以反駁她了。
「還是那麼花心。那你打算生日那天帶幾個回家給伯父看啊?」
「如果真的都要帶的話,恐怕門檻也要被踩爛了。就看她們裡面哪幾個表現好咯。」
「你也別太自負了,小心被女人報復。那可是很恐怖的。」
是啊,看你就足夠了。韓建威心裡暗想。
「那你呢?既然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那你不會還沒男朋友吧。」
「這個,你這小鬼還是少管得好!」
嘁!只不過比我大三歲而已,擺什麼譜啊。
但韓建威看出,錢馨如心裡真的有什麼事瞞著他。不過按照她的脾氣,想說的她自,然會說,不願意說的,打死她她也不會說。脾氣拗得比他還厲害。這次的聯姻,看來老頭子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不管怎麼說,看到錢馨如和自己一樣不贊成這個婚姻,韓建威不由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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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自己愛得太深也好,太傻也好,都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實了。即使只有一刻的甜蜜也好,用全部的心痛換一刻的甜蜜,會顯得更加珍貴。現在,在自己的心裡,他,已經無人能夠替代。
「你覺得他應該穿什麼顏色好看?」
「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幹嗎問我!我見他的次數也不多。」
「他喜歡黑色。」
「那就買黑色的咯。」
「但……他黑色的衣服很多了吧,毛衣也應該很多。」
「你想太多了。」
店員推薦了最好賣的米白色全羊毛, 「小姐,這種顏色很不錯啊,而且是新進的貨。你可以試試。」
「他不喜歡白色。而且也不適合他的性格。」
小燕不禁要冷嘲熱諷一番, 「是啊,是不適合他的個性。他那種花花公子就應該挑花色的。而且要越花越好的那種雜色。」
「小燕!」藍思雅瞪了她一眼,心頭不由得一酸。 「我就挑那種煙灰色吧。不黑也不白,這下應該好了吧。」
「你還真中庸呢。」
雖然,現在送自己親手織的毛衣給喜歡的人是件很土的事。但藍思雅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是很認真地對待著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希望韓建威能看到自己的努力與付出。她也不奢求他會有多大反應,只要能看到她,想到她,就足夠讓藍思雅覺得高興的了。
可惜,現在連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也達不到。自從那天從餐廳回來以後,已經一個月多了,藍思雅怕打攪他的工作而沒有打電話,可韓建威也像是失去了蹤影一般沒有絲毫的音訊。
藍思雅真的有些擔心,擔心他忘記了自己。
要是他真的忘記了,自己還去送禮物,會不會很尷尬呢?
藍思雅苦笑了一下,繼續編織著毛衣。想裝著堅強一點,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從胸口的地方傳來陣陣痛感。最後,痛得無法再織下去了,只有把完工一半的毛衣放在一邊,雙手捂著臉,發出細微的抽泣聲。
和他交往之後,自己的淚腺怎麼越來越發達了呢?藍思雅自問。馬上站起身,跑去浴室好好洗個臉。 「不能這樣,千萬不能這麼想。這麼想的話自己就太自卑了。」
「可是……」藍思雅想到小燕的話, 「他就是那樣的人嗎。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他不可能永遠對自己感到新鮮的。」
藍思雅對著水池上方的鏡子,自言自語,不斷地反覆著自己矛盾的想法。
「難道你後悔了嗎?當初可是你自己說被甩也沒關係,只要能相處,有美好的回憶就行的。」
「哎!看來並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事。我已經開始後悔了!」
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啊!
藍思雅用手拍拍了臉頰,給自己鼓勵加油。
「再努力一次吧!去送禮物。他應該還記得自己的。但如果……他真的……那也就不用再苦惱了吧。」
自己又在用自欺欺人的方式來自我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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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小時候就怕看牙醫,藍思雅以為長大以後可以忘掉那種可怕感,甚至還有高考時緊張的感覺。現在,藍思雅一次性地全加在一起都體會到了。
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晚上,藍思雅為了趕工,一直織到凌晨。現在,她的眼睛還澀澀的。但手上一直沒
有放鬆地抱緊裝著毛衣的紙袋,生怕自己一鬆手就會消失掉。這個普通紙袋裡裝著的是自己這幾天以來的辛苦,還有對韓建威感情的表示。
不過,為了避免打擾到韓建威,藍思雅在事先有打手機過去,可一連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這麼就過去,自己會不會太……
再打一次吧。
從包裡掏出手機,又一次按下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按鈕。這次接通了,不過手機的另一頭傳來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藍思雅的心裡猛地一沉。但對方很快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你好,我是錢馨如,是韓經理的秘書,你有事找他嗎?」
「嗯……」藍思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溫柔客氣的口吻讓藍思雅一時不知所措, 「那請問他現在有空嗎?」
「他啊,現在正忙著見客呢。」聽對方的語氣有點不屑。是對韓建威不屑?!
「哦,那不打擾了,我只是有東西送過來。既然這樣的話等他有空再說吧。」
「那請問你貴姓?」
「我叫藍思雅。」
「那藍小姐現在就過來吧。我看他們也談不了多久了。」
「是嗎?」藍思雅興奮地反問。
「是啊!」錢馨如又一次肯定了她的回答。
「那真的謝謝你了!」藍思雅不自覺的對著手機感謝著。
掛斷電話以後,錢馨如不禁笑了起來。真巧,韓建威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你笑得那麼詭異幹嗎?」
「剛才給你當了回秘書,幫你接了一個電話。」
「誰要你多管閒事了!那電話是誰打來的?」
「是一個女的!」錢馨如在「女的」兩字上加重了語調。
「女的?哪個女的?你不要給我亂說話哦!」
「哈!竟然這種態度對我!你這小子越來越猖狂了啊!」錢馨如依舊不肯讓步, 「下決再有女的給你打電話,我就告訴她你小時候的那些醜事。」
「好啊,你夠毒!」韓建威指了指錢馨如,但也沒有辦法,只有任由她猖狂。
「待會兒可能會有個女的來找你。」
「就是剛才打電話的那個?」
「是的。她說有東西送給你。哎!你小子還是那麼招女人喜歡。」錢馨如不由得伸出手摸摸韓建威柔順的頭髮。
韓建威十分不爽地把錢馨如的手拿開,並保持一定距離坐到自己的轉椅上, 「我可不想招你這個女人喜歡。」
「哎呀呀!你這話也太無情了。我從小就那麼疼愛你,你現在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錢馨如的話讓韓建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小時候自己那麼無能被她欺負的事怎麼能再翻出來呢,只會讓這個囂張的女人更加囂張的。
所以說,要他娶這個女人過門,只會讓他陷於萬劫不復的境地,那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他呢。
「別東拉西扯這麼多了。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打的電話。」
「藍思雅!」
「哦,是她啊。」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不願意見到她似的。她已經
『出局』了嗎?」
「也不是。只是前幾天她就一直打電話過來。可偏偏都是在我約會的時候,所以就沒有去理她。」
「那,看來她可真的不湊巧啊!」雖然表面上是為藍思雅歎息,但錢馨如的眼神卻看著韓建威的反應, 「那你今天呢?有約會嗎?」
「不是你在嗎!」韓建威難得地給了錢馨如一個微笑。
「啊!真的不敢當啊。你竟然也顧慮起我的感受了?」
「你難得回來一趟,當然要好好招待。」
「那她呢?」
「待會兒再說吧。」錢馨如看得出,韓建威並不把那個女孩放在心上的樣子。又一個要出局了嗎?
在剛才的電話裡,她可以敏感地察覺到,藍思雅是多麼的單純,單純得只是為了見韓建威一面而已。那種興奮的語調絕不是裝出來的。
看著懶懶地將自己一雙令人羨慕的長腿架在辦公桌上的韓建威,錢馨如有些奇怪,他怎麼也會去招惹這種女孩。這下,事情可能會變得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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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韓建威的公司,藍思雅並沒有真正來過,只是有幾次路過而已。
藍思雅抬頭仰看整幢由深藍色玻璃覆蓋著的高
樓,覺得有些昏眩。頓時,覺得自己的渺小和不足。 真是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啊。
藍思雅心裡歎息著,鼓足了勇氣才抬腳踏上了進人大門的台階。
可她並沒有發現。早在她之前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個人就是先前在餐廳碰到過的被韓建威帶在身邊的那個女人。
藍思雅只覺得不巧,只有在外面的沙發上坐等。
旁邊辦公室的門並沒有完全關緊。從細縫中略微能聽見裡面的說話聲。很明顯,裡面除了韓建威的聲音以外,就是那個女人撒嬌的聲音。
藍思雅不敢去看,也阻止自己去想。但拚命地忍耐只有雙手緊握著紙袋的邊緣,雙腳緊攏地僵坐在那裡,顯得更加不自然。
她的決心開始動搖了,不能再忍耐下去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耐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親熱的。藍思雅決定把東西寄放在接待處就回去。
可是,要把自己辛苦織出來的東西這麼隨便地交給陌生人,藍思雅真的不怎麼放心。
正在她猶豫不決之時,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並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藍思雅小姐吧!」
藍思雅奇怪地抬起頭。因為她從未來過這裡,也對韓建威認識的人很少接觸,怎麼會有人認識她,而且還是個女人, 「是的,你是……」
「我就是韓建威的秘書錢馨如啊!」
對方善意地露出一個微笑,讓藍思雅安心下來。
「是電話裡的那個?!」
「是。」
真是個美人啊!
藍思雅心裡不由感歎。一身的套裝,原本就漂亮的臉上只化了少許的淡妝,但一點都沒有矯揉造作的呆板感。反而更顯得她成熟、穩重。她的微笑更是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
「藍小姐怎麼沒有進去呢?」
「他現在有客人。」藍思雅不好明說,但說話的聲調已略微改變。
「是嗎?」錢馨如瞥了眼韓建威辦公室的門,很決明白了。
這臭小子,自己才離開這麼一小會兒,就又和女人粘上了!
「那藍小姐先在這裡等一會兒吧。他應該很快就指出來了。」
「不了。我還有事,不能在這裡多待。」
藍思雅說著,就要離開。錢馨如頗有些為難。因為,畢竟剛才是自己叫她過來和韓建威見面的,現在卻讓她碰到了這麼尷尬的情景。
「那藍小姐過來是有事的吧。我可以轉告嗎?」
「沒什麼。只是因為他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東西過來。」
「你不參加他的生日宴會嗎?」
「生日宴會?」藍思雅反問著,錢馨如明白了,韓建威根本沒有和她提過。
「對啊,是在家裡開的聚會而已,藍小姐有空的話就請過來玩吧。」
「謝謝,我就不去了,因為他根本就沒邀請我。」
雖然心裡有些難過,韓建威真的要把自己忘掉了。但面對著錢馨如,藍思雅還是用帶著酒窩的甜甜微笑拒絕了她的好意。
「那如果是我邀請你呢?」錢馨如很真誠地問道,讓藍思雅有些驚訝。
一個普通秘書也可以決定自己老闆邀請的客人嗎?
「真的可以嗎?」
錢馨如點點頭,表示肯定。
「我想我的老闆還不會小氣到不讓我帶個朋友過來玩吧。」
「你的意思是……」
「就當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
「好啊!」藍思雅幾乎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下來。那個臭小子根本就配不上這個女孩啊!錢馨如看著欣喜的藍思雅,心裡不禁為她而可惜。
但也奇怪,眼前這個女孩應該知道韓建威的為人,為什麼還要堅持呢?難道是真的愛上了嗎?那可真是麻煩了。
哎,女人就是太重感情了。為了感情可以不顧一切。
錢馨如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也別說別人傻,自己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明明知道父母不會同意,還是死撐著、堅持著,相信愛能克服一切。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再看看眼前的這個女孩,自己也就沒資格去說別人了吧!
「哦,對了!」藍思雅準備離開後,又轉了回來, 「錢小姐能幫我個忙嗎?」
「當然可以。」
「這個能幫我交給建威嗎?是生日禮物。我以前
是希望他能穿上的,不過現在看來……他能接受我就很高興了。」藍思雅很小心地把自己的心意交給了錢馨如代為轉達。
「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忙。」藍思雅淺淺地向錢馨如鞠了個躬,然後害羞似的跑走了。
錢馨如打開紙袋。看到的是件煙灰色的毛衣。
現在很少有女孩子會這麼做了,又費時又費力。看來她真的很用心,很認真地在愛著。
「我是不是也應該回去給他織一件呢?」錢馨如自己一個人喃喃著。
而在辦公室裡的兩人親熱依舊,並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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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見過一面,聊過兩次,藍思雅已經和錢馨如交上朋友了。就像那天錢馨如所說的那樣,藍思雅果真在韓建威生日的前一天收到了宴會的邀請函。雖然不是韓建威的邀請,但一想到能和韓建威見上面,藍思雅就要興奮得手舞足蹈了。
不過在儘是上界名流的宴會上,自己只能是灰姑娘一般的幸運者罷了。惟一遺憾的是,自己並不是以韓建威的女朋友出席,而是錢馨如,他的秘書的朋友出席而已。
藍思雅想到這裡也只有無奈地苦笑。這種場合,韓建威怎麼可能帶著一個沒有來頭的鄉下丫頭,對眾人說是自己的女朋友呢,甚至只是情人身份來出席也不可能吧。要是別人問起,自己一定會給他丟臉的。
這麼一想,自己還是以錢馨如的朋友身份去比較合適。心裡也就更加感謝錢馨如給自己的這次機會。
當藍思雅看著邀請函發愣時,客廳裡的電話響了。藍思雅急匆匆跑去接,沒想到竟然是錢馨如。
「這個週末就空嗎?」
「嗯,有空,錢小姐有事找我?」
「不要叫錢小姐了,我們不是朋友了嗎,叫我馨如吧。我想這個週末叫你和我一起去逛街,怎麼樣?」
「……馨如,你男朋友不陪你一起去嗎?」
「他啊,可不能輕易見面呢。你陪我一起去吧,順便你自己也要買生日宴會上穿的衣服吧。」
「這倒也是啊。」藍思雅輕歎著,但自己每月賺的錢除了一部分寄回家外,所剩的用來作日常家用也差不多了,也就很少去買衣服,更別說買那些名貴的宴會禮服了。要是換了是別人的事,藍思雅一定會推
托不去。但這次是很重要的啊。
當兩人在時裝店裡挑選著衣服時,藍思雅有說不出的尷尬。而當慣大小姐的錢馨如在那些名牌服飾裡挑這嫌那時,藍思雅只覺得自己真不該和她一起來,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你怎麼一件都沒買?只看我買有什麼用啊,你也要多挑兩件。要不然怎麼迷住建威啊!」
「馨如,」藍思雅不太好意思直問, 「你……是不是和建威……你並不是他的秘書吧!」
錢馨如這才停下試衣的動作。
「看你說他時的神情並不像下屬對自己老闆的口氣。你們應該很熟吧。」
「差不多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是朋友?」
「是姐姐。」
但錢馨如的回答並沒有讓藍思雅完全相信。因為,韓建威的信條就是,他周圍的女人除了親戚中的女性之外,沒有女性朋友的可能,只有情人。
她在懷疑,但也不敢肯定。如果是情人的話,那錢馨如一定也是很大度的人,否則無法容忍她和韓建威的關係,更不用說幫她參加原本沒有她份的生日宴會。
「你就別想這麼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給自己挑件漂亮衣服。」錢馨如迴避這個敏感的話題。因為她從第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這個女孩是纖細又敏感的,單純得很容易受到傷害。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勸藍思雅盡早離開韓建威,以免以後陷得太深,難以自拔了。
「我並不像錢小姐這樣可以隨心所欲。」
「啊?」
「我只不過是個靠打工賺錢的普通女孩,沒有這麼多錢買這些名牌衣服。」藍思雅苦笑著,拒絕了錢馨如的好意。
「那我先借給你。以後慢慢還嘛!」錢馨如並不介意這個,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藍思雅真的很謝謝錢馨如對他的好意,但她真正的心結不在這裡。
「那是什麼?」
「正因為我和建威別的女人不一樣,沒有家世沒有權勢,只是一個從小鎮上來的普通女孩,所以在別人的眼裡更容易覺得我是個隨便的人,只是為了錢才跟著建威的。但,其實我認識他時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是個好人才喜歡他的。」
他是個好人?!
錢馨如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一個女人這麼說韓建威。她只聽過別的女人說他是冷血動物的。
「但你現在應該知道他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好的男人,那為什麼還要跟著他?」
「是啊,第二次見面時就知道了。但已經放不下了。」藍思雅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著, 「所以,我喜歡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錢,想要的也不是只讓他要我,而是要他看得見我,能在乎我的存在。也因為知道他的脾氣,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說要他只愛我一個,但起碼他能關心我一下,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只注視我一下也好。」
錢馨如無言地看著藍思雅的自語。
「我很感謝你能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但如果真的只是以你的朋友的名義出席,我會覺得對不起朋友,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虛偽,只是為了看自己喜歡的人才和你交朋友。」
「但我知道你並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一定知道建威已經放棄我了,所以你才這麼做的吧!是作為補償……」
「是你自己太敏感了,沒那回事。是我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才請你的。」
「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應該放下你的自卑感。」錢馨如沒想到藍思雅是那麼過於敏感的人, 「你就別想那麼多。看這件衣服就挺適合你的,進去試試。」
錢馨如推著藍思雅進試衣室, 「真的不錯啊,就說人靠衣裝嘛。」
藍思雅對著鏡子看著裡面的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比那些女人差,難道真的只是自己的自卑感作祟嗎?
「明天就穿這身去吧。不管你是以什麼名義去的,只要為你自己去就好。」
藍思雅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已經許久不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