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無情郎 第五章
    毀了!毀了!

    依依一覺醒來的第一個反應,是無與倫比的悔恨。

    她望著時針指向六點的手錶,自責貪睡的悔恨心情立刻佔滿腦袋瓜。

    一股腦兒地滑下床後,她立刻回到座椅上疾筆振作,完全無視週遭環境的整潔及睡前位置的改變。

    有了充分的休息,頭腦更加清醒,順暢的靈感也源源不絕。就這樣,在極度安靜平靜的環境下,原稿一張又一張的逐漸完成,工作進度遠比預定還要順利。

    接下來的六天,莫依依就在這種完全閉關的工作中度過,就連偶爾透透氣的陽台,也不曾再涉足。

    至於任無情,這幾天他恰巧忙著擔任社區烹飪大賽的評審工作,過多的雜務讓他的注意力不再隨時盯著依依。時間一忙,對她的生活關心也就只能擺在心底。

    好幾天沒見到她,有時會令他以為她已回台灣去,然而每到夜晚,微暈燈光自窗簾的那頭透散出來,讓他不得不相信她仍存在,只是無緣再睹俏麗情影。

    直到今晚,距上次碰面的第七天,沒有亮起的燈光讓他感到事態不對。

    現在已是晚上七點鐘,通常在這種用餐時候,她房內的燈一定會開得亮亮的,溫暖的暈黃燈光會從湛藍色的窗簾透出。然而,今天房裡卻毫無動靜,屋內漆黑一片。

    「三哥,今天隔壁的沒有開燈耶。」晚餐時刻,任無恨邊吃邊提醒道。

    「那又如何?」任無情端上最後一道菜餚後,跟著坐下來吃飯。

    「她會不會回台灣去了,還是搬到其它地方?」他揣測著。

    「別人的事情你少管。」他的語氣不冷不熱。「對了,你的便當盒暱?今天怎麼沒有帶回來?」他忽然問起。

    「這次真的弄丟了。」無恨一臉歉然。

    「你該不會又把便當丟到隔壁?」他微蹙劍眉。

    上次在她的房間找到便當盒後,無恨被無情狠狠臭罵一頓,自此,無恨每天乖乖的帶便當到公司,被迫專心吃哥哥特製的愛心便當。

    「我才不敢咧,上次被你罵得臭頭,你以為我想再被罵第二次啊。」他滿是委屈地辯解。

    「長這麼大,還這麼容易丟三落四,將來要是結了婚怎麼辦?」無情的語氣相當不好。

    他的惱怒並非全部來自無恨,依依的現況才是他情緒波動的來源。這一點,他毫不自知。

    「得了吧,等我娶了老婆就有人管我了,哪輪得到你開口教訓。倒是你自己,連老婆這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與其擔心我的便當盒為何不見,倒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的終身大事。」無恨故意糗他、挖苦他。

    這個溫柔賢淑的三哥就是人被動了,望見隔壁燈光沒開,明明擔心得要命,卻又死鴨子嘴硬,裝作毫不在乎。嘴巴雖說著少管別人閒事,但他的眼睛不知偷瞄隔壁陽台多少次了。

    一整個晚上,無情根本心不在焉,心思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就連現在,八成也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我的終身大事不用你們操心。」他的神情忽然轉為暗沉。「你慢慢吃,我出去走走。」不知無仇是哪句話傷了他,他竟然丟下扒了兩口的晚飯,神情冷淡地離開任宅。

    無恨愕然地坐在位上,對他這種過度反應感到不解。這種兄弟之間的鬥嘴在任家是家常便飯,平常大家鬥一鬥也就算了,沒人會記在心上,今天無情的反應卻一反常態……

    「乖乖,難不成他還沒忘掉以前那個女人?」恍然間,無恨似乎想到了什麼。在他僅有的記憶中,曾讓無情有過剛剛那種落寞神情的,只有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影響無情放棄事業,走入家庭的罪魁禍首。

    原本是打算出來透透氣吹吹風,腳步卻不知不覺走到隔壁屋前。

    剛剛也不曉得為什麼,沒來由地感到心煩。聽到無恨東一句終身大事、西一句老婆的,原本平靜的心潮跟著起波濤。

    這種煩躁的心情已經許久不曾困擾他,距離上次令他只想掏空心扉的衝動,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無情站在自家花園小徑上,眼前的黑暗屋子吸引住他茫然的深邃眼眸。

    依依那純真自然的笑顏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猶豫著是否該進屋去一探究竟,謹慎的多心卻讓他卻步。

    他擔心依依是否在屋內出了意外,但,若事情並非如他想像,他該如何是好?說不定那個和她關係不明的男人又來找她,此時此刻兩人關起房門來……萬一他貿然闖入撞見不該見的,屆時他又該如何解釋?

    胡思亂想的結果,讓他更抓不住主意。

    在掙扎猶疑中,無情卻已不知不覺來到二樓房門前。她還是和上次一樣,沒有鎖上房門的習慣。

    在房門囗站了好一會兒,聽不見裡頭有任何動靜,他這才下決心敲了敲房門。

    「依依!」他輕喊,期望得到她的響應。

    然而,結果是令人失望的。

    「我進門嘍!」深感事態不對勁,他立刻開門而入。

    房內死寂漆黑一片,沒有任何聲響。

    啪地一聲,他立刻摸黑打開電燈。房內瞬間燈火通明,一切無所遁形。

    「依依?」

    映入眼簾,是她趴睡在雜亂不堪的桌面上,整個人動也不動的怪樣。

    乍見時,他以為自己打擾她的睡眠。等靠近一探,這才發現她趴睡的臉蛋顯得過度蒼白,呼吸相當急促。

    「依依,怎麼了?」他的輕喚聲中隱藏著焦慮。

    「任……無情……」聽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叫喚聲,她勉強地半睜開眼。

    「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他撫觸她的額,這才發現,她的體溫燙得嚇人。

    「我沒事……」她搖頭。「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把這些稿子快遞寄到出版社,地址和收件人我都寫好了……」她虛弱地把一紙袋交給他,很困難地將話說完。

    「你生病了,得去醫院。」他接過稿件,眼底儘是憂心。

    「我只是人累罷了,不要緊的。」說完,她便昏昏沉沉往桌上睡去。

    「依依!」眼見情況不妙,他立刻抱起她,往樓下衝去。

    「三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了?」無恨一見到無情抱著昏迷不醒的依依進門,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來到兩人所在的客廳。

    「無恨,立刻開車送我們到醫院。」無情沒有多加解釋,他低望懷中的依依,緊蹙的眉頭道盡憂心。

    「知道了。」廢話不多說,他立刻拿著車鑰匙衝進車庫,載著兩人飛奔至最近醫院。

    來到醫院後,經過醫生的診斷和緊急處理,依依的病況總算明朗且穩定下來。

    醫生初步判定,依依是由於嚴重感冒加上過度勞累及營養不良,才導致意識昏迷,高燒不退。經由施打點滴和藥物處理後,依依的病情已大致控制住,只要等她燒一退、人一醒,就會沒事了。

    聽到醫生這麼說,無情久懸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就在護士將依依推入病房的同時,無恨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

    「三哥,院方剛剛要我填她的入院資料,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啊?」他將兩、三張的入院及初診資料單丟給他,要他解決這可笑的問題。

    「除了知道她叫依依,我對她同樣一無所知。」他接過那疊空白資料卡,語氣無奈。

    「不如我回去翻她的行李袋,她的身上應該有通訊資料之類的東西。」無恨提議道。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有辦法。」他低歎一聲,百般不願地從皮夾中取出那張燙金名片。

    「陳氏企業集團……總經理……這傢伙是誰啊?怎麼有這麼多職稱和頭銜?」他瞄了名片一眼,不解地問。

    「這男人大概是依依的未婚夫吧,找他來,我們就不必插手依依的事情了。」無情說著就要打電話。

    「不行啦!這怎麼可以?」無恨一手搶過他的行動電話。「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你也不確定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她的未婚夫,到時不就搞烏龍了?」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親手打電話給情敵,硬是將這培養情感的大好機會踢給別人。

    「如果不找人來,這些資料怎麼辦?」他耐著性子反問。

    「反正她算是外國人,只要照著護照上的資料填一填就行了,至於在日連絡人和親友就填我們家不就得了。」他決定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剩下的,等她醒來再問她不就得了。」無恨做事向來較靈活,也會取巧,和一板一眼、實事求是的無情大大不同。

    「你說得也有道理。」無情點頭,同意他的看法。老實說,他也不想打電話,請那個名為陳建國的男人跑一趟日本。

    在尚未弄清楚兩人的關係之前,他沒有必要多作揣測,自作聰明。那個雅痞男人要是真的關心依依,就不該把她單獨留在日本。

    「既然如此,我就回去找她的護照,然後再打電話告訴你她的詳細資料。」無恨單手一揮,飛也似地離開病房。

    說穿了,他的目的還不是為了製造兩人獨處的空間和時間。他這弟弟的苦心,無情哥哥可得用心體會啊。

    緊急住院後的隔日,是個天氣晴朗的暖冬日。

    王子一整晚的呵護和守候,終於讓病倒的睡美人清醒過來。

    「無情?」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正翻著料理雜誌且略顯疲倦的臉龐。徹夜守護的無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距她伸手可及之處。

    一整夜的守護,讓他向來正常的作息被搞亂。臉上的黑眼圈代表他整夜未合眼的「成果」。

    「醒來了!感覺如何?」見她甦醒,他隨即合上書籍,滿是關心地問道。

    「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裡是……」她看得出眼前陌生之地是家醫院,但,她怎會來到這裡,是誰帶她來的?

    「是醫院,你因過度疲累而病倒,恰好被我發現。」他伸出手,輕撫她的額。

    還好,她已經退燒,沒事了。

    聽他這麼一提,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在拚了七天七夜的畫稿後,她如期完成所有稿件。這七天來,突生的感冒一直困擾她,加上沒有吃藥又工作過度的情況下,她終於體力不支而昏迷在桌面上。然後,是他發現並救了她……

    「我的稿子呢?」她說不出對他感謝的話,只好僵硬地轉移話題。

    「昨晚幫你用國際快遞寄出去,現在應該已經到台灣了。」他那不冷不熱的語氣聽起來煞是舒服。和他在一起,總是令人感到平靜和溫暖。

    「還好。」她蒼白著臉微微一笑,終究是感謝他的。

    他神情淡然地搖頭,對她眼底的感激不以為意。「你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些什麼東西?」

    「我……」被他這麼一問,她才感覺到肚子快餓壞了。「醫院有提供什麼早餐啊?」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住院,好想試試所謂的病人營養餐。

    「醫院的食物太糟糕,不吃也罷。」他搖頭。「我幫你找些吃的,嗯?」不待她回答,他拿起病房內的電話,撥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依依,靜靜望著他打電話的側影,癡迷地注視起來。

    一連串簡短的日文對話後,他掛上電話,側過身來。

    就在這時,他和她打量的視線不期而遇。

    心頭一震,她狼狽地轉頭,抽離的視線無所適從,小鹿亂跳。

    而他,則是沉默注視她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開口。「我請一位熟識的朋友幫忙,等一下她會送早餐過來。」他的語氣相當平靜,故意忽略她的尷尬。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的朋友?醫院的早餐就算再難吃,至少有經過營養師的調配。」她這個人不太挑嘴,肚子可以填飽就行了。

    「你就是這樣才會病倒,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的人,沒有資格隨便用餐。」他字字見血,說得她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我……」她蒼白的俏臉隨之垮下。「我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和你的朋友。」反辯的話,是近乎低喃的抗議。

    「如果你覺得這對我而言是個麻煩,不如打電話請你親人過來照顧。」他凝望她,語氣轉為淡然。

    「如果讓他們知道我人躺在醫院,我就休想再待在日本了。」她正想問他是否已經通知家人。看這情況,他並沒有多事。

    「你為何非得離開台灣?就算想閉關創作,也沒有必要一定得離開國內吧!」他不著痕跡地提出憋在心中已久的疑問。如果他沒猜錯,一定跟那個陳建國有關。

    「我只是想轉換環境,體驗一下獨立自主的生活罷了。」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是嗎?」他輕輕的反問一句,話中隱著譏笑。

    她沒有說出真正主因。如此一來,讓人更加懷疑她想隱藏的真相。

    望見他若有所思的微笑,她怔愣住了。

    他的笑容讓她感到心虛不已。

    「對了,你昨天怎麼會發現我昏倒?」她轉移話題。

    「看見你臥房的燈光沒亮,於是我就上樓探探。」他輕描淡寫地帶過答案。

    「如果沒被你發現,我可能發燒過度而死。」她心有餘悸地表示。「從我們見面那天開始,你不知幫了我多少忙,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她真誠地道。

    「你如果願意回台灣,那就是幫我大忙了。」他口是心非地表示。

    「我會考慮的。」她的神情瞬間黯淡。「我真的添了你很多麻煩。」她黯然自責著。

    「好好休息吧,別再胡思亂想。」見她朝氣盡失,他不再多說。

    這幾天以來,他不曾見過她這種垂頭喪氣的神情,或許是她生了病,之前的強悍和刁蠻卻躲了起來。

    細心替她覆上被子後,他打算到走廊撥個電話給無恨。

    「等一等……」她低聲喚住他。

    「什麼事?」他停下欲離的腳步。

    「謝謝你。」她直望著他,輕言道。

    無情沒有答話,只是緩緩抽回他平淡的視線,默默轉身離去。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為何溫柔的表情下,卻有著一顆緊緊防備的心,不許任何人接近、窺視……她不明白呵。

    睡躺在床,她盯著手臂上不停流動的點滴藥瓶,頓時,濃濃睡意席捲走她腦海中對他的種種疑惑。

    夢中,任無情成了她漫畫筆下的男主角,和她所創造出來的女主角大談戀愛……

    唉,不安呵!

    「無情,真難得呢!你竟會打電話拜託我幫你做早餐。」聆子掛著一臉亮麗的笑容,來到無情電話中所提及的醫院。

    身材高挑的兩人在醫院門口碰了面,熟悉的言行舉止並不因時間而淡化。

    「聆子,謝謝你。」無情定在她身邊,兩人的視覺效果相當協調。

    「幹麼跟我客氣,只是隨手之勞罷了。」宮城聆子微微一笑,將特地做好的早餐盒交到他手上。

    「一大早就把你找出來,真的很抱歉。」他伸手接過,語氣平靜淡然,和平常並無異樣。

    「無情,別再跟我說客套話,你再說,我可就生氣嘍。」她斜睨他一眼。「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應該瞭解我的個性,如果我不想幫這個忙,根本不會點頭答應的。」她責備他的見外,跟著他的腳步來到病房門口。

    她正猶疑著是否該就此停住腳步,任無情卻已踏入病房。

    「總之,欠你一個人情。」他只是淡淡一笑,提著便當盒領她一起進入病房。

    兩人進入房內,見到正在沉睡中的依依。

    無情靜望她好一會兒,猶豫後決定暫不打擾她的休息和美夢,等她主動醒來後再讓她進食。

    他動作輕巧地將東西放在桌几上,二話不說地退出房來,一旁的聆子將一切看在眼底,有那麼幾秒的短暫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是沉凝、寂悶的。

    無情和她一起在走廊並肩行走,親自送她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是那個女孩嗎?」聆子早已習慣他的沉默寡言,也知道如果他不願意表明,她追問也是無用。但,她就是無法裝作視而不見,將問題悶在肚中。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他恍如有點心不在焉的,冷峻的疲憊臉龐寫盡只有她能讀懂的心事。

    「你喜歡那個女孩子吧?不然你不會為了她跟我開口。」她的語氣淡然中帶有無奈。如果她沒記錯,兩人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連絡了。而兩人的再次碰面,竟然是因另一個女子。

    「我的生活圈窄,認識的人有限,想來想去,情分足以讓我拜託作份美味早餐,而又不會覺得突-的人也只有你了。」他低頭望了下她,答得真誠。

    「其實我很開心你還會想到我,這表示你並沒有忘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她微微一笑,跟著一起走進電梯。

    他聽了,只是沉默不語。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她跟著沉靜。

    電梯中兩人的空間如此狹隘,心的距離卻已不再接近。

    地下停車場到了,電梯門應聲而開。

    「不用送我了,早點回房陪她吧!」逃避似的,她奪門而出。

    「聆子!」電梯內的他忽然出聲喚住。

    「還有什麼事?」她沒有回頭,輕柔的聲音是顫抖的。

    「我……」他欲吐的話硬是梗在喉頭。「謝謝你特地跑一趟。」他遠遠凝視她,終究沒有說出心底話。

    「我很樂意這麼做。」她回頭,給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之後,帶著愛恨交雜的複雜心情奔離他的視線範圍。

    「聆子,對不起……」在電梯門闔上的瞬間,倚在門邊的無情黯然低喃。

    那一段短暫卻刻骨銘心的男女情感,早已隨著時光的消逝蒸散發酵。

    曾經深愛過的兩人,卻因女方家庭對台灣種族的歧視,導致兩人最後走上分手一途。

    自從半年前兩人在街上不期而遇之後,斷絕四年半的連絡終於起死回生。現在兩人只是單純的好朋友罷了,彼此間的聯絡和往來,只是靠著僅存的友誼來聯繫。

    時間是殘酷無情的,一旦失去了,便再也要不回來。他和她雖然在老天爺的安排下再度偶遇,卻已回不到五年前的那個年代了。

    時間和空間的隔閡,已使她成為同期同事中的佼佼者,在女人不易生存的日本男性職場中贏得了令男人稱羨的經理頭銜。而他在經過那場如生離死別般的情感抗爭後,辭去了擁有大好前程的工作,走入家庭,不知不覺踏上家庭主夫這一條路……

    經過這些年與世無爭的生活沉澱,對於以往的感情他有了另一種覺悟,並且能坦然接受再次面對她。戀人、夫妻做不成,朋友總是可以當一輩子的。

    現在,兩人雖男未婚女未嫁,卻再也找不回多年前那段情感的蛛絲馬跡。

    他欣然接受兩人蛻變成長後的感覺,卻又無奈於世間情感經不起時間的摧殘和考驗。

    所謂的「永遠」當真存在嗎?「永遠」是什麼呢?當感情的熱度和感覺已然消失,兩人如何攜手走向明天,迎接一個又一個的永遠?他不明白啊,也害怕去瞭解……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情感創傷,也無心再去經營追逐了。

    任無情抵靠在電梯門內,無視於身邊進進出出的人們,他就這麼站在電梯內發呆沉思,又開又合的電梯不知已上上下下多少次。彷彿連走出電梯門的勇氣,都在瞬間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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