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哪裡進去?」雷薩隨著葉星的目光,望向她們上次進入的氣窗。氣窗已被修復,想必防範措施也一定更臻完善了。他是至少有不下十種方法能輕而易舉的進人大樓,但葉星想從哪裡進去?他把決定權交給她。
「上次我和穎炎從二樓氣窗進入,一至二樓已經大致查采過了,都是辦公室,並無異常。若非穎炎發現那扇暗門,我們根本不會想到還有個地下倉庫。」葉星收回目光,顯然她已經打消了從原路進入的念頭。
「你呢?遇到我們前,你已經在那裡了,有發現什麼嗎?」她轉頭問雷薩。
雷薩搖頭,「我比你們晚到五分鐘左右,把一至五樓的情況大致摸清後,才到地下倉庫就遇到了你們。」
晚她們五分鐘,竟然就把五層樓的情況都摸清了,葉星震驚地瞪大眼,直到看到雷薩眸中的笑意,她才意識到自己外露了佩服的神情,頓時微惱地別過臉去。
哼!沒什麼了不起,若非她帶著行動緩慢的穎炎,她也能做到……真的可以嗎?應該可以,要對自己充滿信心。
「看來,嫌疑最大的就屬地下倉庫了。」葉星托腮思考,「那我們今天要不要就直搗他們的巢穴?」
「你決定!」含笑的聲音很優閒。
「好!就這麼決……」葉星說到一半頓住了,「什麼叫我決定?」
「嗯!你答應了祝穎炎,就該由你去完成,今天,我輔佐你。」
「你確定?」葉星漂亮的大眼睛中閃耀出星點光芒,「以前我跟葉之行動時,他雖然會讓我先發表意見,但最後方法仍由他決定。」
「一天不同。」雷薩微笑,「下天我們搭檔。」
「雷薩!」葉星激動地撲向他,緊緊地抱住他。
「葉星,今天,我把生命交給你了。」確切地說,是從今天起,直到永遠。雷薩擁住她,在她耳邊低語。
但葉星並未注意,她像個得到渴求已久的禮物的孩子般笑著、跳著、叫著。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葉星開始集中精神尋找進駐點,最後她在天台底部的角落找到一扇氣窗。「這裡應該可以通向地下倉庫,我們就從這裡進去。」
她蹲下來,正準備如第一次那樣毫無顧慮地拔掉氣窗,雷薩阻止了她。
「難怪上一次你們剛進入就被逮到。」他輕撫牽連在氣窗邊緣的黑線,「看到沒有?這條線連著攝影機,當你扯斷線時,攝影機便開始運作,那麼他們便會把你的一舉一動收入跟中,你是怎麼躲也躲不過的。」
雷薩從葉星手中接過氣窗,小心翼翼地擱置一邊。抬頭便見葉星一臉若有所悟的嚴肅表情。
「這只是經驗問題,經一事長一智,不要放在心上。」雷薩安慰她。
「雷薩!」葉星突然問道:「把生命交給我,會不會很沒有安全感?」
原來她聽到了?但他的話在她而言是玩笑或是遊戲?雷薩分辨不清。
「不會!」他答得理所當然。
「難道你就不擔心,因為我的失誤或是魯莽而令你喪命?」葉星追問。
「不!」雷薩溫柔的笑,。只要你有心珍惜,我便心滿意足。」
望著雷薩,葉星眼中閃過迷惘。為什麼雷薩說這句話時,表情如此的神聖?
「你想做我的靠山,增加我的信心,對不對?」葉星沉思半秒。
雷薩的臉上微閃過一抹失意。信心?只是信心而已嗎?
「當然!如果能增強你的信心,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希望你能集中精神,行動才剛剛開始。」忽略心頭的失意,雷薩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進去吧。」
「嗯!」葉星點頭,率先竄人氣窗。
這是一問堆放廢棄實驗器材的儲藏室,到處散亂著瓶瓶罐罐。葉星著地時不小心踩到其中一隻,步伐不穩險些栽倒,眼見著就要撞倒一張放滿玻璃瓶的桌子——
這一撞非驚動人不可,雷薩急於伸手挽救,但距離太遠了,正在危急之時,葉星突然身手敏捷的挺腰翻躍,扭轉方向,撞到左邊的牆壁。
呼,好險!葉星靠向身後的儲物櫃,正想呼氣平復加速的心跳,未料櫃頂的一隻玻璃缸搖晃兩下後向下傾倒,這回她再敏捷也來不及撲救,眼見就要掉在地上了,千鈞一髮之際,雷薩以腳尖微勾輕佻,玻璃缸瞬間飛上他的手掌。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長長地吁了口氣。
「現在你是不是還放心將生命交給我?」葉星壓低聲音問道。
「放心!」雷薩同樣壓低聲音回道:「反正要死時,我會抱著你一起下地獄。」
「不會!」葉星搖著頭,輕笑,「我不會讓你死的。既然你願意把生命交給我,我必會好好守護它。就算有一天,我們真的下地獄,我也會在掉到地獄的瞬間,用力將你推回人間。」
「喂,這該是男人給女人的承諾。」雷薩微惱。
「我是葉星!」她驕傲地抬起下巴。
她是葉星!一個不屑男尊女卑世俗理念的女人;一個誓言與男人並行,與男人一樣果敢、勇猛,自己安排自己未來的女人……這些,他很早便已瞭解。愛她,就必須接受她,即便她本末倒置,奪了屬於他的男人權力。雷薩不禁苦笑。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沖羅。」葉星手握著門把,朝他一不意。
雷薩收斂心神,頷首回應,葉星旋開大門,兩條身影相繼隱人黑暗裡。
這個地下倉庫簡直就像個地下迷宮,條條道路縱橫交錯,讓人眼花撩亂,越深人就越感不安。
這是什麼鬼地方?葉星在心裡咕噥著。她的身體緊貼牆壁,向前移動,到達路口,正準備伸頭查探情況時,跟在身後的雷薩突然一把抱住她,將她拖回。
「有人!」他將唇貼近她的耳朵,低語。
雷薩輕拂耳畔的呼吸讓葉星頓時紼紅了臉頰。此刻侵佔她腦神經的,競不是雷薩的警告,而是繞住她腰身的強勁手臂,貼住她背脊的寬厚胸膛……
「葉星!」正在思緒雜亂之時,環住她腰身的手臂又勒緊一寸,雷薩沙啞著聲音咬牙警告,「集中精神,小心行事。」
天!緊張時刻,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葉星暗地狠咬舌尖,重新屏息凝聽,這才察覺遠方隱隱傳來腳步聲。葉星又是一驚,若非雷薩阻止,她的遲鈍早將她推上死亡。原來,這就是她再怎樣高敢,再怎樣維護自尊也掩蓋不了的差距。
聲音變得清晰,以腳步的踏數,葉星判斷來者有兩人,她已能看到暈暗燈光下漸漸逼近的人影。突然,一聲重響,伴隨著低低的呻吟之後,腳步與人影均靜止不動了。其中一人摔倒在地,狹窄的走道問,大堆的黑字白紙漫天飛舞。
「你在幹什麼?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把這麼重要的文件灑得到處都是?警告你,少跟老子玩花樣!」一個語氣粗俗的男子兇惡地大罵,「站起來!」
摔倒的人影緩緩爬起,還未站穩,身後飛來一腳再次將他踢得踉嗆,向前撲出——撲於葉星的視線之中。
他是個身材瘦削的男子,由於低垂著頭,致使葉星看不清他的臉,但她卻能清楚地看到從他嘴角滴下的血跡染濕了地面。他正艱難地用手臂支撐起身體,跪坐在地,搗住胸口重重咳嗽。
「媽的,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少在我面前裝死,還不快給我爬起來叩。兇惡男子極不耐地跟過來,又是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腰側。
「唔……」男子又是一聲痛苦的悶哼。
「你最好老實點,趕快把這些文件撿起來,維先生還在辦公室等著你的報告呢!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把你大卸八塊餵狗去。」
維先生,一聽見這三個字,葉星立刻慘白了臉色,緊握起拳頭。
「你他媽的還不起來,是不是真要我把你揍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動手之前,你最……最好考慮清楚……咳咳……」面對怒揮而至的拳風,男子不閃也不躲,但微喘著斷績吐出的簡短字句,競似含著無比的威力,讓拳頭硬生生在他面前頓住了。
「你他媽的還敢威脅老子。」粗俗的聲音更凶狠了,但他的拳頭卻仍僵持在半空,不敢碰男子分毫。
「不是威脅。只是……咳咳……」他中途停頓,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咳出,他再輕喘一陣,「如果,你真把我打傷,令我無法再繼續研究……咳……我不知道,會被大卸八塊餵狗的……咳咳……究竟是誰。」
對峙不知僵持了多久,最終,拳頭不情願地垂落,粗俗的聲音異常陰冷狠毒:
「哼!別以為維先生仰仗你,你就可以耀武揚威。我看你能撐多久,一旦實驗成功,當你再無用處時,我一定第一個動手把你絞死。」他開始撿拾文件。
男子並不理會他,只是緩慢的扶著牆壁爬起。幽暗的燈光映照出他臉龐上佈滿的瘀腫傷痕,映照出被折磨後露出的痛苦表情。
葉星看著那張已不復英俊的臉,激情上湧,掙脫開雷薩的懷抱,朝他走去。
男子似乎隱約察覺,他抬起頭,迎上葉星漂亮的黑眸。瞬間,他怔住了,帶著血跡的臉上帶著震驚、欣喜、難堪,以及更多的……不敢置信。
葉星走向他,越過他,不顧他的不解,來到正半蹲著整理紙張的男人身後。
「你……你是什麼人?」那人感覺到有人,回轉頭驚懼地喊出聲,但他能叫的也只有這一句,就在他想反擊時,葉星的拳已毫不留情地往他後頸招呼去。只一拳,那個兇惡男人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雷薩隱在暗處,一動不動地旁觀。當葉星掙脫他定向那男子的那一刻,他便已確定他的身份——祝穎炎的哥哥,祝岱融!
但當他看到祝岱融發現葉星後,眼中流露的情緒時,他更確定一點——祝岱融迷戀葉星。
他跟著他所愛的女人,來救一個迷戀他所愛的女人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幹了一件蠢事。
「葉星,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見到你了,也以為這一輩子你再也不願見我,沒想到能在這裡與你相遇,我……我真的好高興……葉星……」祝岱融不顧一切地抱住葉星,緊得似要將她嵌進肉裡,與他合為一體。他流淚,將這些日子以來聽承受的痛苦統統宣洩出來。
雷薩盯著他們,確定自己的確幹了一件蠢事。嫉妒在眸中熊熊燃燒,他逼自己淡化情緒,這個時候他必須更加冷靜。雷薩望著她,指尖掐進掌心。
「笨蛋!」葉星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祝岱融的深情告白中冷冷跳出。
祝岱融怔怔地鬆開她,「葉星,你說什麼?」
「笨蛋!白癡!混蛋!」葉星的表情冷然,「若不是你有傷在身,再禁不起我一拳的話,我會把你揍得爬不起來。你記住,以後不管遇到誰,都不准說你認識我,我不想跟你一起丟臉。」
「認識我很丟臉?」祝岱融拚命忍住不讓淚水狂流,身體輕輕顫斜。
「難道不是?」葉星猛地跳起,抓住他的衣領。「我的朋友從沒有只會挨打,不懂還擊的懦夫。」
「懦……懦夫?」祝岱融僵住了。這個詞從他愛戀著的葉星嘴裡吐出,對他何其殘忍,甚至比身上的傷更讓他痛苦不堪。他臉上出血色褪盡,「好,那你走,就當我們沒見過面,我們也從未認識過……」他哽咽住,竟再也說不下去。
「不准哭!你這個……」葉星怒得揮拳。
「不許你這麼說我!」祝岱融突然失控地搗住她的嘴,巨大的力道讓葉星撞上牆,「葉星,你不能因為我沒有矯健的身手與人打鬥,就瞧不起我,鄙視我的人格,我……我絕不是你口中的懦夫,起碼,起碼我沒有選擇逃跑。」
「沒有逃跑的勇氣所以就出賣尊嚴迎合,苟且偷生嗎?」葉星用力推開他,咬牙低吼,「難道你甘願留在這裡,為他工作,與他同流合污?」
「他?你知道他?」祝岱融仿似被震醒,臉上升起了明顯的恐懼,「對,我是心甘情願的,葉星,你趕快離開。你打傷了看守我的人,又讓我在這裡逗留太久,他必定很快會察覺,派人來搜尋。如果他發現你,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不要葉星為他而受到任何傷害!維奇,是個連想到名字,都會讓他膽顫心驚的男人。
「你!一葉星氣結,「我來就是為了找到你,帶你回去,你知道穎炎有多擔心你嗎?」
「穎炎?是她拜託你來救我嗎?這個傻丫頭。」祝岱融喃喃低語,眸中漾起一絲柔情,沉默半晌,他抬起頭,臉上那誓死的堅定令葉星為之動容,「但葉星,我不會跟你走,麻煩你回去告訴穎炎,我很好,讓她不要擔心……」
「不!既然我答應了穎炎,我定會完成我的承諾,帶你走,並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我只是告訴你,我要帶你離開,僅此而已。」葉星獨斷地說。
祝岱融未料到葉星如此三思孤行,他神情激動,「不!我不會跟你走。」
「雷薩!」葉星不理他,轉向黑暗開口,「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必須帶他離開這裡,馬上!」
是什麼讓葉星如此緊張?他們話中的「他」,是葉星與祝岱融均心知肚明的「維先生」?葉星似乎知道,卻對他隱瞞。但雷薩沒追究下去,既然他從開始便決定輔佐她,他便必須有始有終。唉,好無奈的有始有終哪。
雷薩無聲無息地從暗處步出,祝岱融這才察覺他的存在,眼中生出的驚懼一如提及。他」時。
兩個男人對望五秒,雷薩的從容幾乎以絕對的優勢,將祝岱融擊敗於無形。
對葉星一見鍾情,祝岱融從未考慮過怎樣的男人才適合她,直到今天見到雷薩,他才明白——原來,只有這類具有王者之風的男人,才配擁有葉星。祝岱融的內心極不甘願承認事實,但當他看到葉星凝望雷薩的眼光——如此的依賴及信任——他的最後一絲希望熄滅殆盡了。
「你可知道離開這裡的捷徑?」雷薩問。
祝岱融神情黯淡的撇開視線,「不!你們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是不會跟你們離開的。你們快走,在他找到你們之前,趕快走。」
「看來我們只能依原路折回了。」葉星不讓祝岱融多說,拉起他的手奔出。
「嗯,也只好如此了。」雷薩尾隨。
「葉星,放開我,你不能帶我走,我……」祝岱融啞了嗓子,奮力掙脫。
葉星皺起眉,忍耐力達到極限。她出奇不意的一掌,力道恰到好處的讓祝岱融處於暈厥狀態,葉星食指梢點,將他順勢推給雷薩。
「哼!早知道早用這招,省得跟你囉嗦,費時又費力。」葉星很帥氣地拍拍手掌,拍去灰塵,「雷薩,我們回去。」
雷薩同情地瞥一眼懷中的男人,無奈的歎息,背起他,跟著葉星隱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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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雷薩與葉星的汽車駛出鐵門後,祝穎炎便開始後悔答應雷薩不跟雲、不成為葉星負擔的請求。雖然她知道葉星是個為了完成承諾,可以捨棄生命的朋友,絕對可以仰仗信賴,但,等待是難熬的,她寧可深入險境,第一時間見到哥哥安好無恙,也好過在這胡亂猜測可能或止在發生的險情異況。
葉星是否找到哥哥了、哥哥是生是死、葉星會不會受傷、她能否帶著哥哥安全回來……所有的猜想集合在一起,讓祝穎炎焦躁到坐立不安。
突然,窗子有節奏的輕響幾下,祝穎炎疑惑,擰起雙眉伸頭望去——
婁傑,他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三更半夜的?祝穎炎歪看頭研究半晌,仍是不明所以。婁傑不斷地敲著玻璃,唇在夜色中不斷啟合。
「啊?」祝穎炎雙手撐著窗框,「你說什麼?」怎奈窗戶的隔音效果極佳,除了見他嘴巴活動頻繁外,她半個字也聽不清楚。
祝穎炎無奈的朝他搖頭;婁傑猛翻白眼,幾乎快斷氣的模樣。 「喂,你怎麼啦?」穎炎見狀,立刻推開窗戶。由於情急,她根本未考慮窗戶打開的方向,也末考慮婁傑正站在窗外,攀著窗框。
婁傑的手立刻猛烈搖擺,但為時已晚,他的身體眼見就要向後栽去——
「哇!」婁傑大叫,聲音悲慘。
「啊廣祝穎炎大驚失色,跟著他一起尖叫。
最後總算祝穎炎及時記得朝他伸出纖纖玉手,婁傑仿若溺水者遇到浮木般,渴求地抱住,但沒抓住實物他仍覺不安,於是騰空的左手又朝她伸出,可沒有長眼睛的左手伸錯了地方,纏住了穎炎的長裙吊帶用力拉扯……
「啊……」尖叫聲更甚於前。
婁傑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緣由,雨具身體貼合地一起摔上地毯,靜止後,他仍抓著她的手腕,趴伏於她上方。
「呼,嚇死我了!你這個笨女人,明知道我在窗外,還開窗,你是不是存心想謀殺我……」
啪!清脆的一巴掌硬生生截斷婁傑的聲討,他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打偏了頭,當錯愕緩和,俊秀的臉上便開始燃燒怒焰,正欲破口大罵時,卻撇見穎炎媚眸中閃爍的淚光,惡言吞了回去。
「被打的人是我,你哭什麼!」婁傑絞眉。
「變態!色狼!」穎炎咬牙輕顫。
「你……」婁傑正欲反駁,目光下移,才發現美人的衣衫半褪,白皙的肌膚在月色下顯現,而那被硬生扯斷的吊帶……他回想起剛才的事,頓時滿臉漲紅。
祝穎炎背過身,低低飲泣。要是平常,對於羞辱她的人,她早以十倍回報回去了,但面對眼前這張難堪又滿帶愧疚的俊秀臉孔,她除了哭,再也施展不出什麼。
聽聞身後細碎聲響,穎炎止住哭泣。莫非他想畏罪潛逃?杏眼登時圓睜,猛回首,一件灰色襯衫當空罩下,掩蓋她半裸的身體。祝穎炎怔怔地低頭看自己,再將眼光移去他赤裸的上身。
「不要哭!」婁傑盤坐,表情尷尬地瞪她,「我討厭動不動就哭的女人。」
「我沒有哭!」祝穎炎睜大眼,拚命止住眼眶內滾動的淚珠,但稍不留神,眼眸輕眨,淚水仍是不合作的滑落臉頰,她想拉起衣服下擺擦抹,突然……
「啊!」
「又幹嘛?」婁傑正為她梨花帶雨的嬌媚神情所失神,突來的叫聲把他嚇了一跳。
「我想起來了,這是你最後一件衣服啊。」他那麼珍視,她卻拿來當手帕。
「最後一件?」婁傑怔怔,然後哈哈大笑,「小姐,我的情報向來是要價不菲的,真是傻瓜,競相信我跟葉星的胡扯……」
「對了,葉星在哪?」婁傑這才想起此來的目的。
「葉星?」原來他夜探雷宅足為了找葉星!「她去大江科技了。」
「她自己去的?」婁傑臉色頓變,從地上直跳起來,「該死!該死!」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穎炎跟著跳起,但身體突然失去平衡,步履不穩,踉嗆跌倒,婁傑扶起她坐上床沿。
「關於你大哥被綁架的事,你和葉星對我隱瞞了什麼,是不是?」婁傑漆黑的眸子直盯得穎炎無所遁形,最終垂下頭。「該死!我雖然懷疑她話中的結巴,卻怎也料不到她竟有挑戰維奇的膽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那天給了葉星消息後,他並末停止追查。說實話,聽到維奇這名字的一刻,他手腳冰冷。圈內人都知維奇的殘酷無情,葉星找上他,根本是雞蛋碰石頭。葉星清楚維奇的可怕,所以她才故意抬出葉之,隱瞞真相。
「那個維奇……真有那麼厲害?」祝穎炎望著婁傑臉上的擔憂,心中也很不安。
「如果只是厲害那麼簡單就好了。」婁傑搖頭,突然,他噤聲側耳傾聽,唇角略略揚起嘲諷又自傲的笑容,「這問屋子的主人想必不會歡迎我這個未經允許,擅闖他領地的不速之客,我得在被他逮住之前離開這裡。」
婁傑正從窗子跳出,祝穎炎拉住他。「你要去找葉星?」
「當然!如果她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就死定了。」就算葉之不殺他,他也會因此愧疚一生。
「有雷薩先生與她同行,多少會有些照應吧。」
「雷薩?你是說雷薩跟著葉星?!」
婁傑聽聞似乎舒了口氣,但立刻表情又警覺起來,「不行!即便有雷薩保護,依葉星的莽撞個性,定是一路險象環生,更何況雷薩……不對,和葉星在一起,雷薩會不會失了平日的判斷力?若維奇利用葉星來威脅……」
婁傑越想越恐怖,「不行,無論怎樣我都要過去看一下。」想動,褲帶上的手仍未鬆開。
「葉星和哥哥都要平安歸來!」祝穎炎緊盯著他,口氣乍聽之下雖似在向他發號施令,但柔弱無依的眼神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安。婁傑不自覺地伸出手指,笨拙地替她拭去頰邊的淚水。
「知道啦,我會盡力的。」
他一躍而下,就在他沒人單叢的瞬間,祝穎炎的房門被撞開,雷鳴首先步人。
祝穎炎霍然轉身,微卷的黑髮隨風飄揚,「雷先生,擅闖小姐閨房,難道是紳土的禮儀?」
雷鳴不作聲,只將眼光掃過敞開的窗、祝穎炎身上的男性襯衫、她眼角未干的淚痕,以及嘴角綻放的微笑,他的眸中進出挫敗的怒火。
「挖地三尺,三淚」出夜訪者!」
門外的手下們立刻悄聲無息地四散。
既然祝穎炎的朋友,可以輕鬆地穿越最先進的紅外線防盜裝置,躲過每十公尺一哨的層層關卡直達主屋,那麼,他的敵人同樣可以。
這位夜闖者,為他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