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離開研究員的囚室後,維奇被助手請進了監控室。居中的大屏幕上顯映出兩個年輕女子的身影。在狹窄的通風甬道內,爬在前方的那位身材豐滿,但行動笨拙、緩慢,顯然是外行人;而居於後方的那位雖然中性著裝,但依體形而言,仍能准確判斷其性別,敏捷的動作表明她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行內人。
十分鍾前。她們拆除了二樓北部的氣窗,所以警報系統開始啟動。
位置?維奇問。是他判斷錯誤?若是訓練有素的行內人,怎會毫無顧忌地隨意扯掉牽制探頭的引線?腦中閃過一個影像,為什麼居於後方的女子會給他熟悉感?由於甬道內光線灰暗,看不真切臉部線條。
穿過甬道,現在正向二樓南面的樓梯口移動。助手十指飛快的敲打鍵盤,切換居中大屏幕的影像。
等一等廠維奇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正面圖像,將它定格。端詳半晌,他懶懶地靠上牆,眼睛因思考而細瞇起來。
是她!葉星!葉氏家族中惟一的女性血脈。二年前他匿於卡費希身邊時,曾在一次狩獵大會上見過她的真顏。問題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僅是單純的小女生玩捉迷藏而躲錯了地方?或是……
需要清除掉嗎?助手征求指令。
清除?呵!清除的後果會是什麼?這個毛丫頭有太強的盾牌護駕,葉沙、葉漠、葉之三塊銅牆鐵壁就足以令人望而卻步;外有雷薩以及整個嗅覺做支援,他是不知道葉星與雷薩之間到底存在何種關系,但他相信,以雷薩與葉沙的交情,葉星遇險,雷薩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嚇嚇她!她從哪裡進來,就將她原路趕出去。權衡之下,維奇暫時只願做出這樣的決定。
幻想與現實相差天壤。
葉星可以在任何一次電動虛擬戰中大獲全勝,卻在一排冒著火星掃射而來,嵌入她對面牆壁的子彈中嚇滯了心神。原來,真槍實彈的威力是如此之大;原來,迷漫的硝煙飄人眼膜的感覺是如此刺痛。
呀……又是一排子彈橫掃,飛濺的小石塊撲打在臉上、身上,祝穎炎捂住耳朵尖叫,卻被葉星微濕的手掌硬生攔截在唇瓣之內。
噓!不要出聲。葉星以眼神警告,感覺祝穎炎溫熱的身體在她懷裡輕輕顫抖。
怎麼辦,葉星?他們……他們會殺了我們。
葉星將祝穎炎更往裡推了推,擰緊雙眉,緊貼牆壁向外寸寸移動,直至達到眼光所能窺視的角度。二個手持槍械男子正朝她們躲避的方位靠近,但緩慢而不確定地左右探視舉動足以證明,他們在二樓與一樓交界處的追捕過程中失了她們的蹤影也就是說,她們暫時安全。但躲藏絕非萬全之計,葉之傳授時曾說,居於弱勢時反被動為主動才是致勝的關鍵。但掌控主動的途徑是什麼?此刻,亂成一團的腦神經毫無頭緒可言,倉皇中惟剩一個詞匯清晰閃耀死亡!而且迫在眉睫!
她必須冷靜下來思考,然後做出正確的選擇。
葉星,想想辦法。祝穎炎握住她的手,掌心與她的一樣汗濕。二個男子與她們的距離越靠越近了。
她能在簡短的時間內做出精確無誤的判斷嗎?她的決定攸關兩個人的生死存亡。
欲折回二樓,從原路返回似乎已是不可能的事;以比他們扣動扳機更快速一秒的速度逃離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可以成功,但祝穎炎呢?行不通!放棄!
葉星的思緒以較平日快十倍的速度在運轉,祝穎炎卻在一旁干擾以每秒扯她衣袖十記的頻率。
葉星,你看這像不像一扇門?
咦?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葉星看到在祝穎炎背後的白牆上有一條縫隙門板雖然全被粉刷成與牆壁同一顏色,但開啟的痕跡清晰可辨。
是不是被封死的房間?外部沒有可以開啟的門鎖;也許門鎖反裝在裡面。祝穎炎輕觸門沿猜測。
是哪一種,我們來試試看。如果真是一間廢棄的房間,此刻正好用來做她們的暫避之所,想借之隱藏,她的動作必須快。葉星從褲兜裡摸出一把彈簧鋼刀,打開後用尖銳的刀鋒插進門縫,緩慢下滑。
葉星好帥廠祝穎炎立刻被她的動作吸引住,興奮地瞪大眼旁觀,似忘了身處險惡環境。
小心別被我迷住喔。葉星微勾勒唇角,緩解氣氛的同時耳朵卻密切注意著拐角另一邊的動靜。她已能聽到兩個男子的交談聲音。汗水滑落額角。糟糕!葉星心中急切,手中的動作卻反更謹慎、沉穩,十秒鍾的時間仿若有十個小時那麼長久,突聽咯的一聲。
成功了。門板與牆壁脫離出一條小縫。
你先進去。葉星盯著過道口漸接近的兩條細長人影,伸手將祝穎炎推了進去。
可是葉星裡面很黑,我什麼也看不見。
躲進去再說。葉星用力推她一把,自己也閃身進入。在關門的瞬間,她看到冒出過道的前半段槍身,在合上門的瞬間,她聽到祝穎炎的驚叫聲。
祝穎炎不見了!當葉星從褲袋裡摸出小型手電筒,照,亮黑暗後才發現,她們進入的根本不是什麼廢棄房間,而是通往地底倉庫的通道僅剩二層殘余階梯的破損通道在葉星面前的只有一片空蕩蕩的黑。
穎炎?手電筒的光束打照在乎躺於正下方雜物堆上的身體,漆色中回旋著她的輕呼,卻得不到應答。祝穎炎定是踩空了直摔下去。她現在怎樣了?暈厥?可有受傷?葉星迅捷地下落到她的身邊,借著微光,首先看到的是祝穎炎胸前的一大片血紅。
穎炎,你、你怎麼了?回答我啊!葉星抱過她的身體,祝穎炎柔軟地從雜物堆上滑落下來,披散著黑色卷發的腦袋垂落在她的臂彎裡。
觸目驚心的鮮紅,葉星腦中一片空白。她條件反射地伸手觸摸那片濡濕,想查探流血的原因。然不遠處傳來的一聲極輕微的響聲又令她如受驚的刺蝟,豎起全身的武裝,劍拔弩張。她熄掉手電筒,將祝穎炎的身體匿藏於雜物堆的死角,自己則毫不猶豫地朝發出聲響的方向撲去這一次,她決定先發制人。
但事實證明,先發未必能夠制人。當攻出的兩拳都被閃避過,第三拳又被對方輕而易舉的鉗制住時,葉星的唇瓣終於忍不住吐出詛咒之言,低喃像是咒符,對方竟突然松了手,放她自由。葉星一愣,雖然不明所以,但第四拳仍是利落而准確無誤地攻向目標。
拳出一半,耳邊突然叮的一聲,葉星以為對方掏出什麼新式武器暗算她,她拼命扭轉拳風,卻收不住勢頭,後腦硬生生撞上牆壁。
呼!好厲害的武器,還未真正出招就已經讓她的腦袋暈了八分。葉星捂著傷處,只見眼前小鳥啾啾。
對方大概想使用乘勝追擊的謀略,所以卑鄙地乘她尚在清點小鳥數量的當口又撲了過來。
休想得逞!葉星咬緊牙關,忍住痛楚自衛兼還擊。一系列的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回神出拳的手被緊扣住強行推舉去頭頂上方,這樣還不夠,對於她的抵死掙扎,對方用身體力量鋪天蓋地地欺壓而來,上下左右讓她絲毫無動彈的余地。葉星除了扭過頭,避開頰邊掠動發絲和令她麻麻癢癢的溫熱呼吸外,什麼也做不了。
她慶幸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能令她隱藏此刻臉上呈現的表情。由錯愕、震驚、不甘、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種種情緒扭曲混雜而成的她定是丑陋之極的她不願任何人看到,哪怕是敵人。
但事與願違。嚓,又是一聲奇怪的聲響,葉星想像中的新型武器一只銀灰色打火機正搖曳著腥紅的光芒,雖映不亮整片黑暗,卻足以讓葉星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明那張輕易將她鉗制,近在咫尺的人究竟是誰。
葉星怔忡住,神色尷尬地死瞪住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臉,慢慢的,表情開始轉換,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頹敗成完全的死灰。她下意識地瘋狂掙扎,似乎想用盡所有力氣逃脫束縛,最好能沿著原路遁去消失徹底。
此刻葉星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的挫敗可以給任何人看到敵人、葉沙、葉漠、葉之、婁傑所有統統認識她的人看到,惟獨他不行!
他雷薩!
為什麼她搜尋了他兩年未得蹤跡,卻偏偏在此刻此地撞上他?而且以這樣的對峙方式。
雷薩同樣震驚。適才聽到她的詛咒之音時便有所懷疑,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求證。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銘印心頭的影像再深刻,也不如真實的觸感來得有慰藉力。懷裡奮力掙扎的溫熱身體讓他忘了言語,忘了動作,只想靜靜的、貪婪的凝視她的每一個表情。
你想在我身上坐到幾時?葉星又氣又惱。看什麼看?難道他得了健忘症,才短短的兩年時間便記不清她的長相?這一認知更讓她的怒氣高漲,恨不能立刻擰斷他的脖子前提是,她得先得到伸展手臂的自由。
雷薩回過神,松開手向後退開半步,眼眸仍停駐在她的臉上。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皺著眉!他竟然向她皺眉!問她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就仿佛帶著不滿的情緒在抱怨你干嗎跟著我一樣!他躲了兩年的麻煩仍是掉在了他面前。
與你無關。葉星狠狠地瞪他,立刻與他撇清關系。她背轉過身,在微光中找尋失落的手電筒,打亮後迅速爬向祝穎炎身邊。
雷薩隨著她的動作移動,第一眼便捕捉到了黑暗中那雙醒目的雪白裸足,接著目光上移,看到染紅前胸的大片血漬。立刻,他的表情嚴肅起來。穿高跟鞋做小偷的白癡小姐果真是個特大號麻煩。自身尚無法對周遭突發事件應對自如的葉星怎麼敢帶著一個外行的外行到處亂跑?
怎麼弄的?雷薩沉下聲音。
不用你管。葉星咬著牙,滿臉的敵意。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在變化,不滿變成責備,他的心裡在想什麼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又惹了大麻煩,誰讓他那麼倒霉撞上了呢?基於與葉沙的交情,他不得不多費些力替她善後。他是這麼想的,對吧?
剛才我聽到樓上有槍聲,難道……
我們又不是很熟識,你不用礙於誰的面子而耽誤了工作,見了面打個招呼表示禮貌就可以了,接下來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你走!
葉星!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難道你想讓這裡變成你朋友的墳墓?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供她發洩怨氣,但不是現在。他不清楚她的朋友傷在哪裡,所以盡快交給醫生治療才是上上之策。
他……他的聲音揚起了,他在教訓她,他竟然開始不耐煩了。葉星越想越窩火,卻找不出話來辯駁。祝穎炎的臉色的確比先前更慘白了幾分,明白那是血液不斷流失的後果,葉星心疼地將她摟人懷中。雖然她知道她的脾氣鬧得不對,她應該乖乖地仰仗他的力量尋求幫助,但天性不願服輸的個性使她過不了自己心氣的關卡。投降於他,她會有永世翻不了身的感覺。
不是槍傷,她從樓上摔下來。
那一定是在墜落過程中碰到什麼硬物劃傷的。雷薩喃喃自語,似乎松了一口氣。雖然劃傷比槍傷來得簡單得多,但他還不知道她摔傷的程度,只是表面化的外傷嗎?是否有傷到內髒器官?移動她之前你可有檢查她的骨頭?有沒有錯位或是斷裂的跡象?
嗯?葉星一怔,他說什麼?
如果骨頭斷裂,你的隨意動作很可能會讓骨頭戳破內髒,到時她的生命就會有危險。不過看樣子並沒那麼糟糕。女孩除了因失血過多而臉色稍顯蒼白外,並無異常狀況。
葉星沉默下來,臉色也不太好看。無疑,他的指導又令她的傲氣挫敗一分,然而更令她懊惱不已的是,她的自以為是險些害死穎炎。
你有開車來嗎?雷薩瞥見她的表情,在心中微笑。這丫頭,准又在與自己鬧別扭了。
嗯!連單音節也發得心不甘情不願。
好!你獨自從原路返回,不必理會其它,速度要快,離開大樓就直接取車,然後開來大樓門口接我。
你要從正門出去?葉星雖然早在蘇丹便領教過;後從葉之及池田劍口中略知雷薩的能耐,但那穎炎怎麼辦?
你朋友現在的狀況不適合穿越甬道。放心,我會想辦法帶她出去。雷薩輕推葉星一把,從電梯的滑道向上攀爬,他們不會發現。
葉星瞪著他,發覺心情又被莫名其妙的東西堵塞住了。為什麼?因為他發號施令的語氣讓她心存不爽?還是因為他身處劣境卻依然從容不迫,理事周密,令她望塵莫極?雖極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遠遠卓勝於她。唉,雷薩口中的辦法才是真正的辦法吧!再看一眼臉色慘白的祝穎炎,葉星跺一跺腳,消失於黑暗。好!暫時吞下這口氣,言聽計從一回。
有驚無險是兩個女生初次行動的最終總結評點。
葉星坐在二樓的紅木圍欄上,一腳懸空,一腳踏踩橫木之上,僵硬著身體看著傭人們匆匆經過她的面前,進入房間,爾後又走出房間,匆匆經過她的面前,下樓去取別的東西。
雷薩,雷薩招來的醫生,以及這間房子的主人一個左邊額角有疤痕的男子正全部窩在房間裡面。她這個傷者的朋友,本該守在床邊照顧的地道的女生反倒堅持呆在門外等待醫生的檢查結果。
不懂醫術的她進去又能做什麼?依她的脾氣或許幫不上忙反而會攪亂他們有序的工作。與其干著急,還不如等在屋外靜候佳音。
只是她困惑,醫生呆在裡面合理,而另兩個大男人一起擠進去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雷薩也精通醫術嗎?他對祝穎炎似乎特別熱心及溫柔。
回想起剛才逃離大江科技的情景,葉星便忍不住又生起悶氣來。她不過因為怔看雷薩抱祝穎炎上車時小心翼翼的神情而慢了半拍,雷薩竟然嚴厲地吼她開車。當時情況危急,使得她未曾深思便順他的意啟動汽車飛奔而出,在駕車的途中從反望鏡中特別注意了幾眼雷薩擱置穎炎露在裙外雪白肌膚上的手掌。但現在靜下心後,他適才的表情、語氣一遍遍地在腦中回放,頓時心中委屈萬分。他憑什麼吼她?
她終於達成心願,與他相遇,可為什麼心中沒有切切的怨恨,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困惑,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理不清的雜亂情緒。
記憶中的雷薩總是溫溫柔柔的,他在她初回蘇丹的日子代替著大哥陪伴在她身側,分別扮演著長輩、朋友、家人的角色,雖然她早已習慣了獨立,但正值大學畢業,與朋友分離的交替轉折期,偶爾也會有寂寞孤獨的感覺。雷薩適時穿插進來,在她心中刻印出最為鮮明的影像。也所以她才會在二年的分離中始終牽掛於心,但今天再見到的他那種略帶不滿、責備、不耐的口吻葉星皺著眉頭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仿佛她與他的熟識度甚至不如初次見面的穎炎,仿佛他們以前從未如影隨行地接近過。
房門打開又合上,雷薩站定在她面前,不知是否因為疲勞的原因,他的表情恢復了記憶中的柔和。
穎炎怎麼樣?葉星緊張地從圍欄上跳下來。
胸口有一條裂口,應該是從高處摔落下來時擦到了什麼硬物所至,沒有大礙;醫生剛替她打了針鎮定劑,現在正在處理傷口,休養兩天就沒事了。
葉星舒了口氣,松懈等待時的緊崩神經後,突又瞇起了眼睛。既然穎炎沒事,那接下來是不是該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了?她胸口的怒火正愁找不著出處呢。
門又打開,一臉奇特笑意的雷鳴走出來,用力拍拍弟弟的肩膀,贊歎道:細嫩滑爽的皮膚,凹凸有致的身材……小子,艷福不淺哪,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女人暖床,嘖嘖,羨慕死人。
雷薩沒好氣地瞄他一眼,認定雷鳴准是被躺在床上的女人耀花了眼,連帶耀花了腦神經,才會在這裡胡言亂語。他也不想想,若真是他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忍受除他以外的男人分享她的身體?用眼睛吃豆腐也不行!
色狼廠葉星咬得牙根咯咯作響,正義之音剛滅,緊接而至的正義之拳正中雷薩的左臉頰。哼!兩條色狼竟然不把她放在眼裡?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流著口水褻瀆她好朋友的身體!
措手不及,雷薩被打得向後退一小步。
這一拳是為回敬你的不告而別。
才說完,葉星右拳又迅速出擊,直揮雷薩右邊臉頰。雷薩躲也不躲,又被打得向後退了一小步。
這一拳為回敬你兩年來的音信杳然。
雷薩靜靜地凝視她,眸光變得溫柔。
最後一拳……葉星在雷薩無聲的對視中,只覺全身開始煩燥不安起來,回敬你對穎炎的侮辱。
雷薩仍是沒有反應,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站著很安靜的對望她,眼中有星星點點的光芒閃耀。
葉星的不安更重了。糟糕,她是不是太使力了?
這些都是你欠我的,如果不幸被我打成白癡,也是你罪有應得,警告你,千萬別想賴上我,要我對你負責。說完葉星迅速地越過欄桿,躍下二樓。
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雷薩卻仍是不動,嘴角卻慢慢地浮起微笑,陽光般的暖意布滿全身。
喂,你不會真被她打成白癡了吧?不閃不躲地挨了三拳揍,竟然不怒反笑?雷鳴的眼光在葉星消失的地方與弟弟之間來回轉溜,反復研究、推敲,略有了悟後,開始對剛退場的葉星感興趣了。如果他的直覺沒錯,會成為他未來弟媳的女人不是昏迷在裡面的驚艷尤物,而是這個長得俊美異常的假小子……雷鳴不懷好意地斜睨他。
前兩拳由我承受還算情理之中,可這第三拳侮辱祝小姐的人好像是你吧?干嗎要回敬在我頭上?未免太有欠公平了吧?雷薩喃喃低語,用手指輕揉兩邊臉頰,呼,小丫頭的拳頭份量重了不少。
原因一,這是我的宅邸,恰巧她的朋友占得是我的房間,睡得是我的床,用得是我的醫生,怎麼也得給我幾份面子吧;原因二,我長得比你帥,比你有個性,她不忍下手;原因三,她跟你比較熟,通常心裡有怒氣而無處宣洩時,與之親近的人總會比較倒霉些。
我跟你算不算熟?現在我心裡正堵得慌。
你是誰?我不認識。一眨眼,雷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