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裡播放著聽來干淨的水晶音樂,在一幅畫著夕陽西沉海景的作品前,歐陽少翎迷戀地駐足觀賞。她喜歡海,海的氣息令她陶醉。
記憶中,她好像經常看見這樣的美景。
她好像曾經在一個三面牆都是玻璃的房間裡欣賞日落,房間四周都是海……她閉上眼睛,努力地拼湊破碎的片段。
突然,她覺得氣氛變了,那是一種被凝視的感覺,那目光來自背後,極具侵略性、極富占有欲。
是他!那種海洋般的氣息,厚重的壓迫感,只有他才有。
她陡地睜開眼,腦海裡閃過齊籐真逸的影像,一轉身,果然看見他陰森森地站在自己身後。
沒有說話,表情冷漠,只是用那雙眼默默地注視著她。
“齊籐先生?”她再次被他渾然天成的壓迫感震住,下意識地後退,退到了那幅畫像前。
那幅畫被掛在單獨設計的凹室裡,齊籐真逸像高牆一樣矗立,擋住了惟一的出口。
他不發一語,依舊探索地盯著她看。
縱使心裡非常害怕面對他,外表上歐陽少翎仍裝得若無其事。
“齊籐先生也來看畫嗎?”
他仍是不說話,卻危險地逼近她。
小小的空間因為他的加入,顯得更加窘迫,美術館安靜得足以聽見她局促不安的心跳聲。
敏銳的齊籐真逸當然不會錯過她強自鎮定下的細微表情,他玩味地欣賞著,嘴角微微勾起,諷刺地看著她。
“你似乎很緊張?”他灼熱的氣息拂過她臉頰。
為了突破僵局,她不得不勉強清著干澀的喉嚨,盡量讓聲音保持清亮。
“齊籐先生……”
“你欠我一個人情。”他徑自說著,“你說過我隨時可以來要。”
“是的。”
“那走吧!”他率先走出。
“去哪裡?”
他並不回答,只是反問:“你怕嗎?”然後他滿意地看著歐陽少翎賭氣地跟了上來。
???
再次看到天蠍星號,歐陽少翎不免憶及當日他粗暴地親吻她的情景,想著想著,臉上不由自主地染上紅暈。
“怎麼啦?”
“沒……什麼。”她揚起臉,希望海風能散去那一片熱。
“手給我。”
歐陽少翎發覺她根本沒有抗拒的能力,他是天生的發號施令者。她將手交給他,顫巍巍地走上甲板,登上天蠍星號。
齊籐真逸領著她進入那日的房間。四周都是玻璃,太陽正逐漸下沉,緩緩行駛的天蠍星號似乎正要航向夕陽。
房間的擺設很簡單,深色原木裝漢,正中間擺著一張床,靠近窗的地方有一張白色高背籐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理所當然地擁住她,而她竟覺得沒有理由抗拒。他們靠近窗戶,窗外的夕陽正逐漸被海水吞沒。
“這情景比起那幅畫來如何?”
“美多了。”
“你曾見過這樣的美景,無數次,在天蠍星號上。”
他的情緒在瞬間轉變,身體也變得僵硬。她疑惑地抬眼,對上他一雙冷峻的黑潭,她不禁瑟縮。
“羅莎。”他收緊放在她腰間的手,低頭俯視她,嘴裡叫著羅莎,聲音裡有著憤怒與苦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齊籐先生,我不是……我不是羅莎。”歐陽少翎盡量讓聲音平靜,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你是!”
他不容置喙地說,眼光直盯著她,那種被看進心底的感覺,讓歐陽少翎更加驚恐,掌心不斷滲出汗。
他目光停留在她潔白的脖子上,那線條優美的頸項,曾經多少次,他在那裡印下深深的吻痕,而現在,他就要這樣做。
他摟緊她,她纖細的腰肢依舊,用一掌便可輕易握住。
被他摟住的歐陽少翎面色慘白,他深情又憤怒的眼神與她的目光相觸,她心慌意亂之余卻又有一絲絲甜蜜。似乎在很久以前,她曾經徜徉在這樣的懷抱裡,那野心勃勃卻又安全感十足的懷抱,他的氣息狂野地籠罩住她,她害怕這樣的熟悉,卻渴望被他包圍……
那唇曾經在她夢中不斷親吻著她,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自己是那麼害怕卻又似乎在期待著他?
他的唇壓了下來,就在脖子與肩膀的凹陷處,仿佛在宣告主權,他霸道地吮吸住。刺痛感傳來,她身體微抖,卻不由自主地想要更貼近他,那復雜的情緒像浪潮一樣,激蕩翻滾,她想要推開他,卻驚覺自己的雙手竟是如此無力。
當他嘴唇離開時,已經成功地讓她的脖子出現深紅的烙印。
“羅莎。”他苦澀又憤怒地看著她,“你竟敢離開我!”
不!她不是羅莎,他沒有理由使用這種譴責性的語氣。
“齊籐先生,我不是羅莎!“她的反駁鏗鏘有力。
“我會立刻證明你是的。”他抱起她往床上而去。
在她還沒來得及抗拒前他已經牢牢的制住她的雙手,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長裙掀至腰部。
歐陽少翎下意識地夾緊雙腿,卻被齊籐真逸的膝蓋粗魯地分開。當他看見那顆足以證明她身份的痣時,心底的憤怒益加沸騰。
“這裡——”他用拇指壓著大腿內側那顆痣,“這裡證明了你是我的女人,羅莎!”
“不……”他的指節幾乎觸及她的私密處,那讓她極度惶恐。
“羅莎。”在證實她的確是羅莎後,齊籐真逸更是憤怒,“你竟敢離開我!”
五年的憤怒,五年的相思,他要她用身體來償還。
“我不是羅莎……”
她軟弱的抗拒根本徒勞無功,她的下巴被用力地托起,他的氣息危險地直撲她臉上。
“你還想狡辯!你怎麼可以忘了我?我們在一起整整六年,六年來我對你呵護至極,而你……”他眼底掠過淒涼的痛楚,“你竟然狠心離開我?”
她猛地想起舅舅莊軒的話,齊籐真逸的女人因為受不了他的專制,憤而投海自殺。
自殺!看著眼前幾乎歇斯底裡的齊籐真逸,她開始相信他的確有迫使人自殺的本領,那種壓迫感實在是太可怕了,但她不是羅莎!她是歐陽少翎,她有足夠的勇氣反抗他。
“放開我,我不是羅莎!我是歐陽少翎。”
齊籐真逸被激怒了,他捏著她的下巴,“到現在你還不承認!你以為有了歐陽家的庇護,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嗎?”
她別過頭,費力地解釋:“我不懂你說的,總之我是歐陽少翎,請你立刻放開我。”
“好。“他詭譎地笑笑,“你盡管否認,嘴巴可以說謊,身體卻是騙不了人的。”他開始扯下她的襯衫,毫不客氣的。
“住手——”她搖擺肩膀,卻發現根本制止不了他的行動,上半身很快地裸裎。
他寬厚的指掌自腹部緩緩上滑,一舉攫住她的左胸,示威地揉捏。
她的肌膚仍然滑膩如脂,乳房依舊豐挺有彈性,他滿意那嬰兒般的觸感,勝利地看著她。
“記得嗎?你最喜歡我這樣碰你,我清楚地知道你身體的每一個敏感處。”為了證實他所言不假,他的手自胸部迅速下移。
“不——”雖然她立刻夾緊雙腿,但還是慢了一步。“不要——”
她戰粟不已,臉色蒼白,害怕身體與頭腦相違背的反應,她眼神乞求地看著他,卻換來他殘忍的回應。
“你的身體會證明你是羅莎的。”
“不許後退。”他擋住她掙扎後退的身體,無情地繼續壓迫她。
“不要……”
“不許說不要,不許反抗!”
多麼熟悉的聲音啊!這麼專制的言語,如此熟練地挑起她腹部潛藏的激情,這些都似曾相識,她的身體完全背叛了她的理智,呈現歡喜的狀態。
齊籐真逸並不打算將她一舉摧毀,而是要一點一滴地凌遲她。
羅莎招架不住這種欲生欲死的感覺,身體無法克制地扭動。“不要……不要這樣……”
他環過她肩膀的結實手臂,鉗子似的夾住她的雙手,他殘忍地看著她甜蜜又痛苦的掙扎。
她敏感的繼縮在他懷裡,發出嗚咽般的啜泣。
“羅莎,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他捧起她的臉,不斷地親吻。
此時她的手臂也緊緊地環住他,身體在他身下微微顫抖著。
“……”歐陽少捷默然不答,眼光閃爍。
“我能體諒你們失去歐陽少翎的心情,因為羅莎失蹤的時候,我也曾經生不如死。”
見他肩膀悲傷的垂下,她心一揪,為這樣的深情動容。
“但是……”齊籐真逸挺起胸,繼續他深具威力的話,“我希望你能了解,既然知道歐陽少翎就是羅莎,無論如何我都要她回到我的身邊。”
歐陽少捷仍是沉默不語。
在門外的她卻焦急不已。她不是羅莎!哥哥為什麼不反駁他呢?
沉默許久,歐陽少捷終於開口:“給我一點時間,為了我的母親。”
她胸口一緊,像是被人狠狠撞擊一般,她捂著嘴,不讓驚愕的喘息聲逸出。
歐陽少捷輕歎,眼神飄遠,情緒復雜地訴說著經過——
“那一年,少翎深海探測罹難的消息傳來,我的母親徹底崩潰。她陷入瘋狂的自責中,她認為是因為她的鼓勵與縱容才造成少翎的不幸,於是她把自己封閉起來,精神狀況變得憂郁而且恍惚不定,經常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我一面不放棄搜索,一面不斷安慰母親,可是其實我們都知道,生還的機會渺茫。
二年後,舅舅從香港通知我,說是他以前的一個手下,在走私煙酒入港的過程中撞到了一個女孩,由於不敢聲張,於是請舅舅代為處理,這才發現女孩有張酷似少翎的臉孔,於是請我緊急返港。
我見了她之後,發覺她因為頭部遭受撞擊失去了記憶,便將計就計跟舅舅商量,決定把她帶回加拿大,當成少翎。
我對母親謊稱少翎被漁船救起,失去了記憶,我的母親也相信了,於是那個女孩被當成了歐陽少翎,正式在我們家生活。”
“失去記憶?”齊籐真逸震驚著。
“是的。”
“這五年來,我母親把要給少翎的愛加倍地給了她,因為她,母親的病情逐漸好轉,並恢復正常,如果現在再失去她,我怕我的母親會承受不住,所以我鄭重請求你,不要揭穿這個秘密,換個方式,你一樣可以要回你的羅莎。”
“哦?”
“我讓母親把少翎嫁給你,可以嗎?”
不!羅莎驚懼萬分地在心裡抗議著。
“……”齊籐真逸似乎很認真地在考慮。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歐陽少捷誠懇地請求。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越快越好,我等不及要將她帶回。”
她無力地癱在牆壁上,淚水不斷滾落。
“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看他准備離去,歐陽少捷突然問道。
“請說。”
“當年羅莎為何落海?”其實他早已從舅舅那裡聽到原因,這麼問只是希望能聽聽齊籐真逸的說法。
齊籐真逸轉身,不客氣地回他:“這是我跟羅莎之間的事,你不需要過問!”
在他踏出書房前,羅莎早已敏捷地隱入樓梯轉角處,他剛愎自負的背影進入她眼中,她聽見了來自心底堅定的聲音:她絕對不要回到他身邊!
???
羅莎就要回到他身邊了。
一整天,齊籐真逸興致高昂的發號施令,將停泊在美國的天蠍星號重新整理駛向香港,他與羅莎即將重返他們的城堡。
相較於齊籐真逸的欣喜若狂,阿壽顯得十分憂心。
“真逸,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咦?”
“歐陽少翎……不!羅莎還不知道你跟歐陽少捷私下達成的協議,況且她也沒有恢復記憶,你不覺得應該循序漸進,讓她慢慢接受你嗎?”
齊籐真逸的眉毛獨斷地挑起,“接受?“他對這個字眼感到不悅,“羅莎本來就是我的女人,回到我身邊是應該的,哪來的接受不接受呢?”
阿壽無奈。他總是這樣,專斷獨行,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想法,也不容許別人有其他的想法,一味地自我中心,總是認為對方該理所當然地必須被他征服,這是天蠍座人特有的毛病。
“如果羅莎執意不跟你回來呢?又或者歐陽夫人不把她嫁給你呢?”
“這種難題我早就有應付之道。”他自傲且自負地說著,“把羅莎帶走,並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果然!不顧一切,深具毀滅性,天蠍座人可怕的性格之一。
“而且我並不打算給他們太多時間,等天蠍星號抵達香港,我就要帶著羅莎離開。”他的決心是堅定的,他的行動力更是不容置疑。
阿壽更憂心了,五年前的慘痛教訓並沒有讓他因此覺醒,他依舊專橫霸道,要將所愛的人,牢牢的鎖在自己建築的城堡內。
“真逸,我必須對你說幾句真心話。”
阿壽嚴肅的語氣讓齊籐真逸寫字的手停了下來,他抬起頭,專心地看著阿壽。
“對於羅莎,你所深愛的女人,你如果希望她永遠留在你身邊,就不該總是采取征服、駕馭、防備的手法,而是要敞開心胸,讓她看見你的真心,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你身邊,否則……”阿壽稍頓,語重心長地看著他,“五年前會發生的事,五年後仍舊會發生。”
喀的一聲,那是筆被折斷的聲音,齊籐真逸霍地站起,臉色鐵青,陰沉地道:“我並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
他怒氣沖沖地甩門而出,阿壽無言地佇立在原地,窗外的陽光忽然不見了,被烏雲沒來由地籠罩住,看來天氣要開始轉壞了。
???
“唉,這雨怎麼老下個沒完沒了呢?”歐陽夫人啜著茶,看著窗外陰暗的天氣喃喃念著。
“下雨有什麼不好?”莊軒研究地看著手中的古玉,“下點雨天氣才涼爽啊!”
“可是下雨逛起街來就不好玩了,不去逛街的話,下個月你生日我跟翎翎要穿什麼呢?”
歐陽夫人頗為煩惱地托著腮。
“說得好像你們都沒有衣服穿一樣,女人還真是奇怪,明明衣櫥就已經快要被塞滿了,還整天嚷嚷著沒有衣服穿,真是的!”
“拜托!”歐陽夫人不滿地朝他叫著,“人各有所好!在我眼裡,衣服的重要性是跟你手中正在搓的那個烏漆抹黑的東西是一樣的,你怎麼就不覺得你那些東西有太多的一天呢?”
“這……”莊軒語塞,從小到大,斗嘴的事兒他一次也沒有贏過姐姐。
“好!”歐陽夫人站了起來,“我真的生氣了,我要立刻出去買衣服!”
不會吧?這表示不砸下大筆錢又是死不回來了!
他這姐姐就是這樣,性急又沖動,想要做的事一刻也不能等。
“翎翎?”她朝樓上叫著。
“在那邊。”莊軒慢條斯理地指著窗邊,歐陽少翎一直站在那兒發呆。
“翎翎?”歐陽夫人走向她。
“我想回加拿大。”羅莎看著窗外,平靜地說著。
歐陽夫人一愣,看看莊軒,再看看她。“怎麼啦?”
她轉過頭來,一臉堅決。“我想回加拿大,這幾天就回去。”
“為什麼?”莊軒覺得不太對勁。
羅莎說得支吾。“香港……我不太適應香港的天氣,我……”
“也對!”歐陽夫人頗為贊成,“香港是太熱了,我看翎翎從回來之後就一直有點悶悶的,回去也好,媽媽跟你一起回去。”
歐陽少翎正欣喜著,莊軒卻叫了起來:“姐,你自己說要留到我生日過後再回去的耶!”
“咦?也對。”她像是現在才突然憶起當初到底為了什麼目的回香港的,“我答應過你的喔!”
“真是的。”姐姐的個性一向都是這麼迷糊。
“那怎麼辦?”
“至少等我生日過後再走。”
“翎翎?”歐陽夫人詢問地看向她。
她點點頭。“等舅舅生日過後我便立刻回加拿大。”她永遠不要再見到齊籐真逸。
“好,沒問題!”歐陽夫人輕快地回答,“現在先陪媽媽去買衣服吧!”他的親吻從臉上逐漸遍布身體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