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香港的夜晚美麗得像個盛裝女郎,花枝招展地向每個陌生或熟悉的臉孔招手。
齊籐真逸端著酒杯,倚在窗前,神情漠然地看著窗外。窗外有個造型優美的游泳池,游泳池過去,與他所站位置相對的一大排落地玻璃窗裡面,是今晚的主要宴會場所。
他並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宴會,那些老愛向他拋媚眼的名媛淑女令他感到厭煩,但是因為宴會的主人與他有生意上密切的往來,礙於情面,他不得不來。
對面玻璃窗裡,幾個女孩擠在一起,邊看向他邊竊竊私語,神情曖昧,他冷漠地撇過頭去,眼底沒有一點溫度。
縱使冷若冰霜,但他孤絕的身影,就是能夠吸引別人。
在他右側也是一大片玻璃牆,這座位於山頂上的海邊別墅,在建築設計上特地安排了許多大玻璃窗,好讓主人在任何一個角度都能觀賞海景。
宴會現場響起熱鬧的音樂,偶爾間雜著仕女們的嬌笑聲,喧鬧與他的孤單形成強烈的對比,但他習慣遠離熱鬧,安靜地獨處一角,享受屬於自己的孤獨。
遠方的浪濤聲傳至耳邊,海的氣息總會讓他想起羅莎,那夢幻、神秘、舉世無雙的完美佳人。每每思及她,他心中便不由得揪緊,已經五年了……
思念占據他整個心靈,他無法忘記她含蓄的微笑、幽柔的眼眸、嘉德利亞蘭般的氣質……只要想起她,就能感覺體內仿佛仍有她的溫度。
羅莎……他握緊酒杯,嘴角痛苦地抽搐,世上再也沒有人比得上她,但她怎捨得離開他?每當腦海掠過她墜海之前決絕的眼神,他心底就不自覺地沸騰起來,她背叛了他的深情,無論如何,他不認為錯的是自己。
他看著大海的方向,卻仍然可以感受到來自宴會現場那熱烈目光的追逐。
全都是些庸脂俗粉,他不屑地想著,沒有人可以擁有像羅莎那樣空靈的氣質。
他郁悶地喝了一大口酒,腦海充斥著羅莎的影像。五年來,他飽嘗思念的痛苦與被離棄的悲憤,她顛倒眾生的絕美微笑讓他懷念,她毫不眷戀、一心要離開的眼神令他憤怒。
又喝了一大口酒,突地,他敏銳地察覺到對面窗口的熱切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強烈的存在感。他不由得轉頭看去,原來在窗口向他頻頻拋媚眼的那群女孩已經不在,現在剩下一個身著藍紫色貼身長裙的女孩,靜靜地立在窗邊,神色安詳地看向海面。
那張側臉……羅莎!他心頭狂震。
女孩似乎意識到什麼,側頭看了一眼,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不經意的笑,隨即又轉過頭去。
是羅莎!他心緒翻騰。
那立體的五官、如蘭的氣質、神秘的微笑,真的是羅莎!
正想沖過去,卻見女孩飄然轉身,甜媚地對迎面而來的男子微笑,然後輕柔地偎進男子懷中,男子摟著她走出宴會廳。
嫉妒與憤怒像狂潮般席卷了他,他握碎酒杯,指尖無法克制地顫抖。
羅莎沒有死,竟跟了另外一個男人!他的雙眸燃起怒火,迅速穿過走廊,越過宴會廳,剛好來得及捕捉到羅莎進入黑色禮車的神情。
車門被關上時發出的沉重聲響,喚回齊籐真逸些許的理智。不可能的,羅莎早在五年前落海失蹤了。
這麼一想,情緒也逐漸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那張臉只是酷似羅莎而已,可能是他移情作用下的幻想罷了。
於是他沒有再向前追去,月光將寂寞的身影拉得預長,他悵惘地目送禮車遠去。
“好奇怪……”禮車後座的歐陽少翎若有所思地回頭,目光與齊籐真逸遙遙相望。
“怎麼啦?”她的哥哥歐陽少捷關心地問。
“那個人……”
順著歐陽少翎的視線,歐陽少捷也看見了齊籐真逸。
“哦,那是齊籐真逸先生,郵輪王子。”他語氣中帶著贊賞。
“他的眼神……”歐陽少翎欲言又止,她並不習慣隨意評論別人,但他的眼神帶著淡淡的憂愁,卻讓人無法同情,因為憂愁之後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歐陽少捷收回視線,“齊籐真逸那個人一向如此,陰森森,不喜歡說話,也不愛與人交際,不過……”他俏皮一笑,“那種冷漠所散發出來的魅力,卻很奇妙地吸引許多女孩喔!翎翎喜歡那樣的男人嗎?”他不經意地問。
“嗯……太晦暗了,我喜歡有陽光味道的人。”
她本來也已經收回視線,可是在想到陽光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車子已經駛得夠遠,她再也看不到齊籐真逸,但不知怎麼地,腦海裡竟揮不去那對陰郁卻非常具有魅力的雙眸。
“對了,你的游艇已經到了。”
“真的!”說到游艇,她眼睛頓時晶亮,興奮地搓著雙手,“我都快忘了要怎麼駕駛……”她以前曾受過短期的游艇駕駛訓練,不過純屬玩票性質。
“呵,怎麼駕駛你可能會忘記,不過肯定的是,怎麼闖禍你一定不會忘記。”
“歐陽少捷!”她給他一記白眼,氣呼呼地雙手攬胸。
“好啦!”歐陽少捷寵溺地摸著她的頭,這個妹妹可是他們歐陽家的寶貝,人人都捧在手心呵護的。“跟你開玩笑的,你就找個時間去碼頭試駕看看。”
???
風和日麗的早晨,嘉德莉亞號游艇自碼頭出發。
嘉德莉亞號是歐陽少翎的母親送給她的禮物,她從加拿大日香港之後,一次也沒有駕駛過,今天她心血來潮,准備開始她的處女之航。
“沒有關系嗎?”歐陽少捷站在碼頭邊,看著嘉德莉亞號行駛過後歪七扭八的水痕,不免憂心。
“沒關系的,凡事總有第一次嘛!”
歐陽夫人莊芸,牡羊座,有一顆好戰的心,對於必須勇往直前的事,她邁向前的腳步一向不會猶豫。
莊家在最早以前是香港的大幫派,莊芸的父親接手後開始淡出,轉往商界發展。父親去世後,便由莊芸的弟弟莊軒繼續經營,與歐陽家有良好的合作關系。
莊芸的丈夫早些年去世,歐陽家雖然由歐陽少捷接棒經營,但是莊芸仍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會不會開得太遠了?”
“哎呀!遠才好,出海才能盡情發揮嘛!”
歐陽少捷有些無奈地看著母親,她總是縱容女兒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情。
“少捷,你太保守了,有些事情就是要蒙住眼睛,勇敢的去做。”
“我保守有什麼不好。”他不以為意,“當你們蒙住眼睛闖出一大堆禍事時,至少還有我這個眼睛睜開的人在幫你們收拾殘局啊!”
“呃……這個……”
這點歐陽夫人就不好意思再托辭狡辯,事實上,自從她丈夫死了以後,兒子就二話不說地接替父親的責任,繼續義無反顧地幫她們處理她們闖下的禍事。
“快看看我的寶貝女兒駕駛的如何?”
在歐陽夫人的催促下,歐陽少捷拿起望遠鏡遠眺,秉持著沖動的天性,歐陽少翎早把游艇開遠了。
“咦?不對……”
“怎麼啦?”
“不對!”歐陽少捷又說了一次,這次語氣是短促而激烈的。“游艇翻了!”
“什麼?”
“快通知港警救援!”歐陽少捷火速而正確地下達命令給跟在他身邊的人。
“我看看——”歐陽夫人臉色蒼白地搶過望遠鏡,卻遍尋不著翻覆的游艇。“我看不到啊?在哪裡?”
“媽,別看了,快打電話給舅舅找人救援,翎翎會游泳,應該可以撐一段時間。”
歐陽少捷的舅舅莊軒,也是專門在幫她們收拾殘局的人之一。
???
歐陽少翎就這麼毫無預警地闖入齊籐真逸的世界,讓他隨羅莎死去的心再度激蕩復活。
她至今仍未醒來,齊籐真逸一遍又一遍地端詳、撫觸她的輪廓。太像了,除了眉宇間的那抹優越的自信外。
他習慣在不辦公的早晨乘船出海,三層樓高的小船仍然取名為天蠍星號,捨棄原來天蠍星號華麗尊貴的裝演,嬌小的天蠍星號,以簡雅樸素為主要風格。
他還是喜歡海,海讓他覺得離羅莎很近。倚著甲板,無言地佇立,直到夕陽西下,是他經常做的事。
當歐陽少翎駕船自他面前不穩地駛過時,他無心地看了一眼。歐陽少翎的唇角帶著不經意的微笑,當齊籐真逸驚覺她有一張酷似羅莎的輪廓時,她的船就在他面前急速旋轉然後翻覆。
他毫不猶豫地跳下海救人,當年如果不是被阿壽攔阻,羅莎也許就有生還的機會,為此,他不知有多悔恨!
女孩不安地皺眉,似乎正做著不好的夢。
“羅莎。”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別怕,我在這裡……”
歐陽少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原木的樸實味道隨海風飄入鼻中,她還不是很清醒,也沒有足夠力量推開陌生的懷抱,但是……她怎麼會被人擁住?這麼緊,緊得好像被嵌入他懷中了。
這懷抱竟是如此寬厚溫暖,她不自覺地伸出雙手環住那人的胸膛。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的。”那個胸膛的主人如此說著。
他身上有種堅定的氣息,似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她曾被這種氣息包圍過。她模糊地想著……
“羅莎……”
這個名字竄入歐陽少翎耳中,她猛地清醒,推開那個胸膛,她不是羅莎!不知怎麼地,這個名字令她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你醒了。”與他溫暖的胸膛相較,他的聲音顯得冷硬無情。
“齊籐真逸先生?”她應該沒有記錯吧?
“嗯。”他的眼睛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
這麼近距離的看他,發覺他有一張俊美的輪廓,眼神陰郁,眉宇間有說不出的憂愁,說話時語氣森冷不帶任何感情。
“你的名字?”
他銳利的眼神探測地盯著她,這相當不禮貌,歐陽少翎不悅地皺眉。
“想要知道我的名字似乎應該更紳士些,齊籐先生。”
話聲甫落,她雙肩猛地被攫住,齊籐真逸厚實的雙掌不客氣地制住她雙臂。
“我的耐性並不好,告訴我你的名字。”他低沉地威脅,眼中閃著冷光。
歐陽少翎跟隨在母親身邊,多多少少感染了幾分牡羊座不服輸的性格。
“你放尊重點,齊籐先生!”
“尊重?”
齊籐真逸嘴角邪氣地上揚,目光瀏覽似的垂下,歐陽少翎這才驚覺白色被單下一絲不掛的自己,剛剛在拉扯間,胸前風光早已被人一覽無遺。
“你——”她雙頰泛起玫瑰般的紅色,想要拉起被單,無奈雙手卻被制住。
連臉紅的樣子都像極羅莎!不,她根本就是羅莎!怎麼會這樣?齊籐真逸臉色驚疑不定,莫非羅莎沒死,被救了?
歐陽少翎仍在倔強掙扎,他凌厲地審視她,如果她是羅莎,為何看他的眼神如此陌生?因為心急,他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好痛!”歐陽少翎閉著眼驚呼。
齊籐真逸慌忙松開手,過大的力道已經使得她雪白的手臂出現幾道紅痕。
“你……”
他愧疚心疼地想要向前撫觸,卻被歐陽少翎猛地揚起的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歐陽少翎氣憤地拉起被單,胸前劇烈起伏著。
“你——”他撫著辣熱的臉頰,有些愕然,但他沒忘記應該怎麼處罰這個驕悍的可人兒。
他很快將她的雙手反制於後,捏住她尖細的下巴,“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怎麼樣?”
“這是代價!”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胸,用力地吸吮。
“啊……你竟敢……住手……”
歐陽少翎徒勞地抗爭著,身體微抖,乳尖異樣的感覺令她感到害怕。
怎麼回事?親吻的感覺、身上的氣息,無一不是屬於羅莎的,莫非真的是……他的手迅速下移,羅莎的右腿內側有顆不明顯的痣,他以前經常喜歡親吻那個地方。
“不要!”
當被單下滑時,歐陽少翎的嗓音拔尖地驚叫出聲,跟著身體劇烈顫抖,齊籐真逸不得不暫時停住,因為她嬌美的臉蛋布滿了淚痕。
“對不起……”
他想抹掉她淚痕的手被歐陽少翎一把揮開,她拉起被單重新覆蓋自己,屈辱地抽泣。
這種被當成強暴的感覺讓齊籐真逸相當不好受,雖然很想一探究竟,但理智還是使他暫時離開床邊,背對著她。
“床邊有件襯衫,你先披上吧!”
歐陽少翎拿起襯衫,是他的……雖然極不願意,但她還是披上了。
窗外滿是小船,是前來尋找這個女孩的,當年,他也曾這樣的尋找羅莎……
歐陽少翎也看到了,她高興地撲到窗邊。“是哥哥的船。”
“哥哥?”
“你救起我,歐陽家會重重酬謝你的。”
“酬謝?”他擰起眉。
“是的,我是歐陽家的女兒。”她驕傲地說著。
齊籐真逸則面無表情,一點也不以為意。
歐陽少翎迫不及待地沖出房間,齊籐真逸跟在她身後。她那天真無邪的感覺並不屬於羅莎,飛奔時飄揚的秀發也不似羅莎,羅莎的一舉一動是如貓般的優雅,褐色的長發總是挽起,露出高潔的頸項,或許是他多心了。
“哥哥——”歐陽少翎在甲板上對駕駛游艇的歐陽少捷招手,然後轉身直率地道:“謝謝你,齊籐先生。我欠你一次人情,歡迎你隨時來要。”
她越過欄桿,輕靈地躍入海中。
“羅莎——”齊籐真逸反射性地叫著,仿佛當年羅莎投海的情景再度呈現,他憂懼交加地看著海面。
當她的身影自海中浮現時,齊籐緊抓著欄桿的手這才放松。
“我叫歐陽少翎,齊籐先生。”她自信地笑著,轉身游向歐陽少捷的游艇。
當她終於攀上游艇,齊籐真逸懸宕的心才得以放下。
歐陽少捷將游艇駛近天蠍星號。“謝謝你,齊籐先生。”
齊籐真逸沒有回答,冷漠地轉身進入船艙。
歐陽少捷的溫暖和善與齊籐真逸的陰冷傲岸形成強烈的對比。
“什麼嘛!好冷酷的一個人喔!”歐陽少翎忍不住喃喃念著。
“齊籐先生向來如此,不過,他到底是你的恩人,我們得找個機會好好答謝他。”
“哦。”她無心地應著,視線仍停留在齊籐真逸轉身而去的甲板上,那背影看起來很孤獨……
???
炫目的陽光穿透玻璃窗,射進齊籐真逸在香港的辦公大樓。
“那個女孩很可能是羅莎!”齊籐真逸不容反駁地對著阿壽道。
“我不願意說你是錯覺,但是我還是認為你別抱太大希望,因為之前你也曾有過這樣的經驗。”阿壽中肯地勸著。
他親眼目睹了齊籐真逸失去羅莎的悲傷,也看見了他鍥而不捨的深情,但深情不能喚回羅莎,這很殘酷,卻必須接受。
“以前你也曾見過長相酷似羅莎的人,但最後都證實不是羅莎,不是嗎?”
他沉默,一會兒又堅定地抬頭,“不光是輪廓,連氣息都與羅莎一模一樣,這種感覺你不會懂的。”
阿壽無奈的笑,“你的感覺早被你思念羅莎的情緒蒙蔽了,你知道嗎?”
“不!”齊籐真逸仍堅持,腦筋快速而清晰地運轉著,“你該看看她,看過她,你就會改變你的說法。”
齊籐真逸按下電話鈴,將秘書叫進來。
“齊籐先生。”秘書很快進來,謹慎地站在他面前。
“去幫我找雜志,凡是有介紹香港社交生活的我全部都要,盡可能的齊全,越快越好!”
“是的。”秘書說完便退了出去。
阿壽很快便明白他的用意,那晚出現在宴會現場的全是社交界名流,香港很多雜志都有專門介紹社交生活的版面,如果真如齊籐真逸所說那女子長得酷似羅莎的話,絕逃不出相機的快門。
中午過後,成堆的雜志運進了齊籐真逸的辦公室,他與阿壽開始逐頁搜尋。
雜志上出現了一張又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都是平時宴會裡常見的臉孔。記者們總愛針對名媛仕女的穿著打扮予以評頭論足一番,因此相片旁邊通常會有詳盡描述,比如某某官夫人一席香奈兒的服飾,某商界女強人、某家的千金小姐等等……一本又一本的雜志被拋棄在地上,歐陽少翎的倩影始終不曾出現。
夕陽西斜時,雜志已經全部被翻過一遍。
“或許她不常參加社交活動吧!”阿壽猜測。
“既然如此,為了解決我心中的疑惑,我只好親自去一趟歐陽家。”
“你是當真的?”阿壽訝異,這通常代表著更大的失望將要來臨。“真逸,我並不想破壞你的希望,但是……”
話未完,便被齊籐真逸不悅地阻斷:“阿壽,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
阿壽不再與他爭辯,這些年來總是這樣,只要有一絲線索出現,他便會追根究柢,不放棄任何可能。
在齊籐真逸身上,他清楚看到了天蠍男子的執著、火熱的感情、強烈的愛意,卻也因為過於固執,以至於行動走入極端,期望所愛的對象完全降服。這對女人來說是極甜蜜也極沉重的負荷,控制不當,便會引起反彈,羅莎便是因為這樣,才會不顧一切地離開。
她的離開,齊籐真逸當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但他卻沒有因此而反悔,無論如何,天蠍座的人不會認為錯的是自己,而這種認定,往往是不容妥協的。
就在此時,秘書捧了另一本雜志走進來。
“齊籐先生,這本是下午剛出來的。”秘書禮貌地遞給他,恭謹地退出他的房間。
接過雜志的齊籐真逸,眼睛倏地一亮,就在封面的角落,刊登了歐陽少翎的照片口那是一張站在餐廳門口、看來正在等車的照片,風揚起她披在脖子上的米色絲巾,她專注地看著前方,神色冷漠,飄飄然如遺世獨立的仙子。
相片旁簡單的幾個鉛字——
歐陽家的掌上明珠,歐陽少翎。
他用眼睛征詢阿壽的意見,阿壽則因為過於震撼而愣住了。
根本就是羅莎的翻版!
“你認為呢?”齊籐真逸問著。
阿壽終究比較理智,他采取保守的說法:“很像羅莎,但是她名叫歐陽少翎。”
“羅莎是混血兒,你認為歐陽家也會剛好有這樣的血統嗎?”齊籐提出一針見血的問題。
這的確是值得深思的,阿壽看著那張照片。
齊籐真逸迅速翻開內頁,找到介紹歐陽少翎的部分。
那部分其實是用來介紹整個歐陽家族的。歐陽家是加拿大華裔移民,經營高科技電子產業,近幾年才積極轉投資香港,並且有了不錯的成績。目前的領導者是歐陽少捷,雜志上也刊登了他的照片,與游艇上所見印象相同,是溫和有魄力的人;下方介紹了歐陽少捷的母親,並且特別提起她不平凡的出身,她曾經是香港最大幫派的幫主的獨生女,目前該幫由歐陽夫人的弟弟領導,已逐漸轉型,與歐陽家共同投資香港的事業。
關於歐陽少翎的部分,則有特別提及她混血兒的輪廓,乃是由於她的祖父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隔代遺傳所致。刊登在雜志內真的另一張照片,她戴著墨鏡,站在母親身旁,一副行事低調的模樣。
答案已經揭曉,擁有跟羅莎一樣輪廓的女子,乃是歐陽家的掌上明珠——歐陽少翎。
“這世上沒有任何關系卻長相貌似的人並不在少數。”與他一起看完報導的阿壽不無失望地道。
但是齊籐真逸顯然還是不相信,他嘴唇緊抿,陷入深思中。
“真逸,你可別太沖動。”阿壽指著報導,“歐陽家並不好惹。”
齊籐真逸目光一凜,迸出堅決的精光。“如果是屬於我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要回來!”對於天蠍座的男子來說,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挑戰。